我起初覺得,動物屍體很恐怖。
但在跟著小茜到處走走逛逛的生活中,漸漸地覺得沒那麼恐怖了。不,應該說,就算是屍體,也是有它美麗的地方所在。只要用心體會,便能發現在那其中的奧妙──不動的美麗、無語的價值、戲謔的嘲諷。
只不過我仍覺得,靜靜地觀賞生命的逝去這件事情是不應該的,他們都有著在這世界上最基本的權利──活著,而我們應該力竭所能地幫助他們維持生命。
「哼哼~哼哼~」
「我說啊……」
「不行。」
「我什麼都還沒說吧?」
「同樣的事情做了六年,你認為還要說嗎?」
我跟小茜蹲在公園裡的某個草叢旁,觀看著一隻左後腳已瘸,左前腳傷口被滿滿的蛆蟲啃食的貓咪,明明這隻貓還沒死去,卻有屍臭味在飄散。依我看,恐怕是跟其他貓搶地盤受的傷,不堪走動而倒地於這個草叢,雖然不知道牠以這個狀態活了多久,又是如何活的,但可知的是牠即將死亡。
如果現在送去動物醫院,可能還能挽救半條命吧?
這麼想的當然只有我一個。旁邊的小茜雙眼發亮看著那隻貓,雙手手肘頂在蹲起的雙腳上,開心地哼歌,就像是等待新玩具到來的小孩子,期待著貓死去。
我知道,死去的生物固有其美麗的地方,但我不能理解以及接受眼睜睜地看著生命逝去這個行為。
然而在小茜面前,我只能妥協,沒有原因。
我盯著那條貓的腳,蛆蟲如土石流崩塌般不斷被同類給擠下去,毫無停止,慢慢地啃食。彷若傷口就是牠們最棒的溫床一樣,翻來覆去,享受著這張床給予的溫暖。牠們鑽進傷口裡探險,不停地在裏頭蠕動之後,再喜孜孜地跑出來,絲毫不在意宿主的感受,與同伴做了短暫的身體接觸,再繼續進行探險,無限循環。
耳裡傳來的是貓咪的呻吟聲,感受到的是小茜的快樂。
貓的臉極度痛苦,彷若身體與頭分離一般……如果把頭掛在家裡懸吊的那隻鹿頭的角上,不知道是什麼景象,不對,如果將材料放進身體,然後塞進烤爐裡,不知道會不會製造出跟感恩節固定會有的烤雞一樣的味道?
又或者,將牠受傷的兩隻腳切斷,然後裝上其他動物的腳,那又會是什麼樣子?
如果──
──「小宏。」
「诶?……怎麼了?」
耳朵旁邊傳來了些許冰冷的聲音,強硬、不講理地將我拉回到現實裡。
小茜嚴肅地看著我的臉,眉毛垂下、雙眼毅然、正襟危坐,用令人肅然的口氣說著:「不能碰,很髒。」
「啊……」小茜的話像是個控制桿,話語落下的那刻,控制桿也隨之拉下,手上傳來了觸感,這時,我才發現小茜正緊緊握住我伸出去,差點碰到貓咪的手。
察覺到的那刻,我將手瞬間抽了回去,心臟跳動聲加大了許多分貝,呼吸不明地加快,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蔓延開來似的,渾身不舒服。
就在此刻,有個畫面閃過去了。
全黑……也不是,能看到除了黑色以外的紅色與膚色,但我只能捕捉到這閃過的畫面裡有的顏色,並不能將所有景象完全捕捉。
「嘖……」頭逐漸發疼。
「頭痛?」
我閉緊雙眼,用手強壓著快裂開的頭,用力、壓著、避免、裂開、以防、四濺。
「唉……反正貓咪也已經死了,走吧,我帶你回去。」
小茜拉住我的手,「不行!」我將手抽了回去,沒錯,如果不壓住,會裂開,會噴出來!
「……好。」
雖然看不到小茜,但我能感受到她就坐在旁邊看著我。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彷若血液要衝出天靈蓋、皮膚被他人一層層地用刀剝開、筋被一條條地挑斷,骨頭被他人磨成粉粒,一切的動作都是緩慢進行,享受到的痛苦是以不斷增倍的速度增加。
有什麼東西要、要、如果、不壓住、一切都會、要壓住、要……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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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在家裡頭了。
但我卻發現,我的床頭邊有貓。
只有貓頭。
我。
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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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現,無法用上中下結束一切,那就像之前殭屍英雄那樣,改用123456總共6話看能不能結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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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完作業了 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