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我的墓碑上刻下半個字,因為或許不再會有人記得我。
莫仲黎聽見了吶喊。
聽不清楚那個人究竟在喊些什麼,只知道四周嘈雜的馬蹄聲將那個聲音徹底掩去。鼻尖傳來了鐵鏽般的腥臭味道,身體似乎是躺在一個凹凸不平的沙土地上,接著,他睜開眼睛。
「痛……這裡是哪裡?」
眼前的一切太過詭異,莫仲黎眨了幾次眼睛,最後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那不是自己的手,他可以確定。粗糙的老繭在指節遍布,數道不深的傷口隨他出力而開裂,流出了幾抹鮮血。
這像是匠人或老兵的手,和莫仲黎原本白皙瘦削的手完全不同。
「17號!你在楞什麼?受傷了就往後退!」
一道粗獷的聲音將發傻的莫仲黎喚醒,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道揪住他的衣領,將少年往後一拖。
背上的衣物與地面的沙土石礫摩擦,莫仲黎有些難受的瞪大眼睛,並將所見的一切收入眼中,然後試著解讀。
這裡似乎是戰場,黃沙遍布的泥地上有兩股如洪流般的黑色人馬,長戟上閃耀的銀光令莫仲黎有些睜不開眼--是了,又是這個夢境。
莫仲黎知道自己在作夢,這場夢持續了好久好久。
從他識字以來,每晚他閉上眼珠開始沉睡後,就會進入這個夢境。
而在這夢裡,他有一個全新的身分。
17號,菜鳥兵。
「殺!」
眼前將自己拖到隊伍後方的那個男人鞭策著馬,高舉長槍衝刺。
莫仲黎的手邊多了一柄生鏽的鐵劍。
「我是不是有精神病啊……怎麼每個晚上都做這種夢?這不太對啊,雖然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我白天明明一直在看徐心雅想著她那雙長腿如果夾住我的腰會有多爽--」
莫仲黎揮舞鐵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將他身邊一隻骷髏的頭顱砍斷。
然後,他看向前方,兩方人馬匯聚的戰場中央,站著一名女子。
「又是這人……畫風不對啊。」莫仲黎看著那名女子,苦笑著說。
女子一身輕白紗裙,一頭長髮及腰,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她的模樣,但莫仲黎知道,只要這女子出現,他不久後就會從夢境清醒。
而這也是他為什麼白天上課時都在打瞌睡的原因:晚上作夢,睡不好。更糟的是還不是春夢,真是見鬼。
不過這次不同,莫仲黎正琢磨著現實裡的自己怎麼還沒睜開眼睛,就發現了一件怪事。
那個女子,她似乎在看著自己?
「什麼鬼?雖然我知道自己帥,但有帥到驚天地泣鬼神隔了老遠就能辨別出我是帥哥這種程度嗎?」
女子沒有回應莫仲黎的自言自語,只是輕輕一笑。
是的,即便距離至少有一公里,但莫仲黎的確是看到她笑了。不只如此,此刻的他似乎還能看見女子究竟是什麼樣子。
面容甜美肌膚如雪,水靈的眼睜得大大的,就這麼注視著自己。
然後,女子開口。
「……謝謝你還活著。」
聲音如煙如霧,彷若幾秒後就會被戰場的喧囂掩蓋,但莫仲黎聽見了。
清楚地聽見了。
接著,現實裡的他終於睜開眼睛。
「……莫仲黎,咱要吃飯!」
少年莫仲黎有一個大大的煩惱。
半夜兩點夢中驚醒,有個衣不蔽體的女孩子騎在自己肚子上,他該如何是好?
ㄤㄤ。偶肥來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