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世界盃球賽一樣,總有一天會有冠軍賽可以看的。」
這是伊祁青歲在聽見耶阿特戰勝北海的捷報時說過的話,確實的反映了她對諾爾斯、對王位戰爭原本的態度。
身為銀星的黨員、甚至還擁有神格,是不應該對諾爾斯戰局有任何影響的。她自己一向很清楚──不如說是她自己這麼覺得。
她就只是跟男朋友一起來旅行,然後遇到認識的就順便幫個忙賺點小錢,就只是這樣而已。而她原本一直處於封閉狀態不願交際的男朋友也都開始會跟其他冒險者們有生意上的往來了,他們可以安然的在這片外地一起度過不少幸福的時光,直到王位戰爭全部結束,耶阿特終會稱霸。
然而,如此看來完美平凡的藍圖,總會有意外的變數出現。
她還記得那一天自己拎著一罐諾爾斯特產的酒,還有一份香噴噴的炙燒烤肉,準備一路逛回裝甲車住處的路上,有一群渾身酒氣的耶阿特壯漢從巷子口出來,個個滿心歡喜的拍著身上的灰塵。
「終於給那些該死的海盜一點教訓了!」
「北海的傢伙都不是些什麼好東西,現在被我們勇王打下來了,愛對他們怎麼樣就怎麼樣,這種感覺真好。」
「弱者就該服輸啦!當初對我們各種施壓,把這仇回敬給他們只是剛好而已。」
壯漢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離去,青歲一開始只打算聽聽就好的轉身離開,但是巷子口傳來的哀嚎聲還是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曾經聽說北海那些海盜手段有多陰險,也知曉耶阿特的海路資源因為北海而遭逢過斷絕,那陣子真不乏冒險者們抱怨的聲音。
這場仗剛結束,先不論勇王貝武夫和海王朵倫絲日後關係會如何,但是這短短的幾天之內,民間對北海的怨懟和憤怒不會那麼快就放下,甚至可能是一輩子的。
她不知道北海人為什麼會過來這裡,不過如果他們只是想來耶阿特這片過往不曾踏入的土地好好的過日子呢?說不定她能夠給予一點幫助。她就有這種凡是看見有人受難就無法坐視不管的性格。
悄悄的接近那個巷口,她卻發現裡面的風向好像有點不對。
「喂!粗手,都是妳害的!說什麼大城市比較好找下一步,我們好好待在龍頭半島就沒事了,幹嘛來被一群看人低的耶阿特人欺負?」
「之前看在妳對戰力還有點幫助的份上才忍著不跟妳計較,現在我們可不用跟妳客氣了。」
一陣粗魯的抓握,青歲聽到裡頭傳來了一名少女咬牙忍痛的喘息聲。
「雖然矮了點但是也蠻標緻的,不如我們就輪流上吧,洩洩心頭之恨……」
不行──!
青歲直接踏進了巷口想阻止,但另一件事也同時發生。
她看見幾道金屬的光影劃過,那些精蟲衝腦的北海海盜已經全數倒地不起,巷內只剩下一個人站著。
「抱歉啦,船友們,你們跟我的合作關係就到此為止囉!」
明明剛剛才受到雙重的欺負,但少女的心情像是絲毫沒受到影響般,將落在地上的金屬都撿了起來。接著跟停步在原地的青歲視線交接。
雖然少女並不高,但她有一頭光澤的黑髮,和一雙美到能懾人的眼睛。懸掛在鎖骨處那金色的盧恩符文,於月的照耀之下閃爍。
精靈?仙?那瞬間青歲就深刻體會到了少女的不凡,但是她卻無法用目前已知的詞彙形容這份不凡所帶給她的感覺。彷彿有著被祝福的光芒圍繞著她,讓她不自覺的想親近、想為她做點什麼。
距離上一次她遇到這樣的人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人是──
「哈囉?小姊姊,妳魂還在嗎?」
雪白的手在眼前揮了揮,才讓青歲從記憶中回神,但是當她看見少女離她如此接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退了幾步。
怎麼會有如此耀眼的人?
「幹嘛?一句話都不說就退後,我有這麼可怕嗎?」少女沒好氣的笑了起來,甚至出手開始撥動青歲的馬尾。「哇嗚──紫色的捲捲頭耶!我活到現在還沒看過有人髮型髮色像妳這樣的,唔!妳的眼睛顏色也好特別喔,完全就不像諾爾斯人……啊,妳該不會聽不懂我講的話吧?妳是講哪國語言的啊?」
膽子很大,而且還意外的話很多……青歲暗暗做出了這些評價,才帶了點汗顏的開口。
「沒事,咱聽得懂,咱講的話妳應該也聽得懂。」
「啊!太好了,我還擔心我會的語言不夠多呢,哈哈哈哈……等一下!我聞到妳手裡的袋子有香味!而且是肉肉的味道!」
完了,她的宵夜不保了。少女宛如偵探破案般的發言之後就湊向了裝著烤肉的袋子,接著回望青歲露出了一般正妹求情時都會用的眼神。
「求分我一點!霸拖──我餓惹──」
她彷彿看見少女背後有條犬尾巴奮力的搖個不停,最後投降般的嘆了一口氣。
「這裡不好,咱們去商街廣場那邊坐著吧。」
※
「啊,肉肉真好吃!」
眼前的綠瞳少女帶著滿足的表情將烤肉一口一口送進嘴裡,不知不覺間青歲也認為單只看著她吃東西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為什麼呢?人家明明就只是一個從北海勢力範圍攬了幾個人陪著渡海,好不容易躲過非禮危機後才闖進自己視線裡的普通女矮人而已不是嗎?
「話說回來,妳的故鄉不是在尼德威亞爾嗎?那裡真的已經慘到妳必須轉去北海謀生了?」
少女停下了嚼嚼的動作。
「雖說是故鄉,但是我對那裡其實記憶已經很淺很淺了。自從王的性情變了以後,我的父母就對此相當不滿而打算遷離瓦塔爾法海姆,這是他們告知過我而我也同意的。」她對自己的身世完全沒有隱瞞。「我應該是要進修的那幾年雖然實質都是跟我父母在漂泊流浪,但生活卻還算愉快,直到遇上海盜之前。」
嗯,大概能想到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了。青歲逕自倒起酒,沒有再追問下去。
「說來,小姊姊是從哪裡來的啊?我在海上就有聽說耶阿特從阿斯嘉特找來了一堆不可思議的冒險者幫他們打王位戰爭,妳也是嗎?」
「咱是從阿斯嘉特來的沒錯,但是咱不是冒險者,也沒有參與過任何一次的戰場。」青歲悠悠的答道。「就只是一個旅客而已。」
「這樣啊……」少女抵著下巴想了一下,接著忽然吐出一問。
「那妳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可以讓我偷懶很久都不會有人發現的地方?」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