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天際的艾利希收起笑容,重新將兩人的說詞思考一番,他推測出一種可能性,即便他再怎麼不想去相信,然而他的揣測卻真實到讓他不敢置信。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那堤……
他一回到家,馬上從櫃子裡翻出萬用鑰匙,打算當面問清楚那堤為什麼要瞞著他這麼做。
這個家真的有這麼不好嗎?
不好到讓他想逃離這個地方?
艾利希很失禮地省略敲門的動作,直接用鑰匙開門。正當他推開房門感覺到有東西擋在門後,這個發現讓他更加惱火。
為了不讓他進去居然連這種把戲都用上?
他腦袋裡到底都在想什麼!
原本是想把門撞開,考慮到傢俱毀損會額外增加開銷而作罷,艾利希使力強行將門開出一條縫,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擋在那裡,往下一看,驚見那堤坐臥在門邊一動也不動,他猛然瞠大雙眼。
「那堤!」
那堤怎麼會倒在這裡?
艾利希喚著那堤的名字,依舊毫無任何反應,這讓他更著急了。
多虧多年在職經驗,讓他即使處在驚恐狀態,仍能仔細分析此時的應變措施。
當下,他腦中閃過好幾個想法。
他擔心要是使力把門打開,說不定會傷到那堤,但是不開的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現在是怎樣的狀況!
他咬著牙,硬是將門敞開,那堤也因猛烈的衝擊前傾側躺在地上。
「那堤!那堤!」
艾利希來到那堤身側,將緊閉雙眼的自家兄弟扶起,呼喚著他。
「不行,叫也叫不醒……」
正當艾利希準備要把那堤送到醫療所去治療時,那堤蹙眉呻吟,側過頭發出細微的打鼾聲。
「……」
艾利希左額爆出青筋,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想往對方頭上巴下去的衝動。
這傢伙居然睡著了!
他剛剛的擔心算什麼啊!
他閉起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半晌,他睜開眼,以公主抱的方式將那堤放到他的床上蓋好棉被,坐在床緣,心情複雜地望著對方的睡顏。
換個角度思考,他憶起早上西司送那堤回來時,他的臉色很蒼白,可是他卻只顧著煩惱要怎麼改變那堤和家人的關係,沒留意到他的不適。
說什麼要改變那堤,卻連家人最基本的關心都沒做到,他這樣算是什麼家人啊……
「黑眼圈都出來了……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也要出去……待在這裡安穩生活不是很好嗎?」
他輕撥了下昏睡的人的瀏海,輕嘆了口氣。
站起身走出門外,關好門後他倚靠著門板,垂首凝望地板。
良久,他撇了客廳一眼,盯著茶几上的字條。
雙親說過早上會返家,結果出們前卻在茶几一角發現一張留了他們去約會晚上才會回來,晚餐自行想辦法解決的字條。
艾利希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看到字條的心情了。現在中年人的體力有這麼好?還是他家比較特別?
雙親的我行我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是說,他們家的人都這麼有個性嗎?
一旦決定某些事,即使有一道牆阻擋也要將其打破往前邁進的不畏精神,真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
待在家裡也很悶,不如再出門找個地方去沉澱思緒好了。
◇
「今天的甜點該吃什麼好呢——」
寧靜小巷響起不成調的小曲與輕快的腳步聲。
潔依仰頭望著今夜明月,一道眼熟的身影襯著月光緩緩飛過。
無視那抹身影,潔依對著月亮揚起雙手,好似這樣就能將它給蓋住一樣。
她露出大大的歡樂笑容。
「今天來吃年輪蛋糕好了!順便再跟羅耶凹一份巨無霸聖代!」
半晌過後,潔依來到糕點屋,打開大門。
聽到門鈴響起,正在收拾餐盤的羅耶轉身朝客人展顏一笑。
「歡迎光臨……怎麼又是妳。」
看見來訪者,羅耶的笑容頓時減去半分。
「那是什麼語氣啊,我幫你增加營業額不好嗎?」
潔依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好心情卻不受影響。非常自動地走到與對方相隔一張餐桌的距離坐下,進行點餐。
「潔依……妳也太自動了吧。」
羅耶以有些不贊同的目光看著潔依。
「又沒關係,反正現在也沒其他客人,不用太在意啦。」
環視周遭,剛營業的店面除了他們倆人之外沒有半個人。
「是、是。妳這種隨意的個性不改變的話,以後要怎麼在別人家生活?」
「那種事你別管,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處理。」
「好吧,這是妳說的。我先去製作妳的晚餐,大小姐。」
「喴,別叫我大小姐!」
羅耶完全不理會後方的抗議,逕自走進廚房張羅餐點。
潔依嘟起嘴望著羅耶離去的方向,神情失落地用手指在桌面畫圈圈。
羅耶這個笨蛋、笨蛋、笨蛋……只知道做點心的木頭腦袋!
闔起眼聽著廚房傳來的器物敲擊聲響,不一會兒的時間,淡淡香甜填滿整個空間。
「好香……」
聞著香甜氣味,潔依不自覺地勾起嘴角,開始玩起猜甜點食材和待會端上桌順序的小遊戲。
過了半晌,腳步聲逐漸朝她靠近,最後停在對側。
「妳在睡覺?」
羅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潔依。
「哪有,我只是在玩猜甜點上桌順序的遊戲。」
潔依睜開眼,朝對方咧嘴一笑。視線往下移至他手中托盤上的水果聖代和一小盤年輪蛋糕。
「這樣也能玩?妳也真奇怪,那種看起來隨時都會睡著的遊戲有好玩到讓妳樂此不疲的程度嗎?」
羅耶將兩樣餐點擺上桌,沒注意潔依望著他的側臉時摻雜喜憂的神情。
「這是只屬於我的遊戲,你不能學我。」
羅耶抬起頭,潔依連忙將那份情感隱藏起來。
聽著對方像是孩子般的發言,羅耶不禁啞然失笑,搖搖頭。
「我沒無聊到去學妳。」
況且他也不認為好玩的意義在哪。語畢,他再次轉身走回廚房。
潔依拿起湯匙,挖了一小匙冰淇淋放入口中。
「……嗯,好甜。」
接著,她抬起頭望向牆面上緣的氣窗,從這裡看出去能稍微看見夜空與星月。
潔依一邊享用甜點,一邊欣賞滿月,一抹身影再次襯著月光飛過。
之後,潔依每吃十口,那抹身影便會飛掠而過。
「……」
現在是怎樣?
吃一頓飯也能遇到這種事?
「路霸今天吃錯藥啦……怎麼像隻蒼蠅一樣到處飛來飛去。」
潔依傻眼看著窗外,將最後一匙冰淇淋放入口中。
「潔依,妳說店裡哪裡有蒼蠅?」
羅耶剛踏出工作區域便聽見某隻蟲蟲的名稱,誤以為對方是在說自己,眉頭緊皺,朝對方走了過去。
「我不是在說你……」
潔依指著窗外,此時她的路霸友人又飛了過去,不過六秒時間,那個人來回飛了三次。這次不只潔依傻眼,連羅耶也一同傻掉了。
「……潔依妳要不要去看一下妳朋友,感覺他好像有點……嗯,煩躁?」
羅耶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說到最後把不甚好聽的詞彙以委婉的說法來表示。
「呵呵,我才不要。」
聞言,潔依笑了一聲,便開始吃起蛋糕來了。
「如果妳願意去了解一下的話,我會免費給妳追加一份聖代。要不要考慮看看?」
「你根本是想透過我去帶八卦給你吧,你這種愛好八卦的興趣要不要考慮換一個看看啊?」
停下用餐動作,潔依放下餐具,一手撐著桌面拄著臉,一臉賊笑看著羅耶。
「聽八卦可是我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更何況我也只是聽聽而已,也不會賣給情報商。再說,我現在是工作時段,根本不能隨便外出不是嗎?」
羅耶一邊收拾空杯,一邊說明他目前所處的情況。而潔依是客人不同於老闆的羅耶可以隨時付錢走人。論打聽八卦,潔依是最好的人選,事後再補上甜品來安撫她就好了。
「哼,你是這裡老闆,誰會對你有意見啊。」
潔依瞇起眼,哼了一聲。完全沒發現她已經掉進對方設好的坑中。感情總是盲目,一旦認定便很難看清隱藏在其中的不自然感。
而潔依更是一腳踏在深不見地的懸崖邊緣。
「那就拜託妳啦,潔依。」
羅耶開心地笑了笑。
「你很可惡耶,居然丟坑給我跳!憑什麼一定要我去啊!」
聽到他說的話,終於意識到自己被人設陷阱的潔依,受到感情影響,她就算想氣也氣不上來。
「憑我是這裡的老闆。」
「我是這裡的客人!」
「每天三餐準時來這裡討半價,吃完又常賴在這裡不走。我只不過是提出一點要求也不行嗎?還是希望我讓妳當免錢服務生也是可以。選一個吧,嗯?」
羅耶傾身靠向潔依,臉幾乎都快貼到對方臉上。
「……好啦、好啦,我去找路霸就是了,別靠這麼近可不可以。」
潔依白皙臉龐染上一抹紅暈,撇開對方直視的目光,不甘願地小聲應允。
「那就拜託妳了,我會幫妳準備好聖代的。」
羅耶收回身,輕笑一聲。
◇
經過宛如蜜蜂舞姿的飛行後,逐漸感到疲憊的艾利希發現吹風醒腦沒效果,反倒使心情更加沉悶,便結束他那莫名其妙的醒腦方式,找了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歇息。
尾隨在後的潔依原以為對方是在巡視,卻發現他往他巡視範圍外的地方飛去,她心裡感到怪異並跟了上去,找到艾利希時他坐在湖邊,看著湖中月影發楞。
「你在這裡耍什麼自閉?」
聽見來人的聲音,艾利希驚覺自己竟然會這麼沒防備,果然心亂人也亂。
「妳來這裡做什麼?」
「我出來散心,最近心情不太好,剛好看到你飛到巡邏範圍以外的區域,所以好奇來看看。話說你今天不用工作嗎?難到是翹班?」
雖然是羅耶為了八卦才把她踢出來找人的。不過為了羅耶製作的甜滋滋聖代,她都要把情報……不不,是把八卦給帶回去領獎。
潔依走到艾利希身側,一邊把小石子踢進湖泊激起漣漪,一邊故作驚訝的語氣說著,臉上卻沒半點驚訝的樣子。
艾利希聞言,輕笑一聲。
「原來像妳這種凡事樂天又怕麻煩的綜合體也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真是稀奇。」
當下,潔依真的驚訝了,蹲下身子端詳對方側臉是否有心理層面的問題,只差沒有用手指搓下去。
「你今天吃錯藥啦,怎麼會忽然想到要把好人面具給扒下來?」
面對潔依的疑問,艾利希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開口。
「人不都是這樣嗎?到哪裡都需要一副隱藏真實一面的面具。」
隱藏真實的面具……
潔依垂下眼,把玩著草地上的小石子。
「我也不能說你的說法有錯。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說法等於是把那些袒露真實的人框進你的觀念裡。」
語畢,身旁的人沒有反應,一如方才望著逐漸平復的水面。
「妳蹲著不累嗎?」
對艾利希忽然轉向與話題搭不上邊的回應,潔依再度詫異地眨了下眼,好半晌才搞懂他的意思。
「還好啦,不會累,讓腳痠一下也不錯。」
「我光看就覺得好累……妳笑什麼?」
對方說到最後笑了出來,完全不懂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艾利希轉過頭朝她看了過去。
「沒事。」
在艾利希狐疑的目光下,潔依抹了一把眼淚,抑止湧上心頭的酸澀笑意。
「又再為你弟的事操煩?」
「我家的事妳別管。」
撇回頭,艾利希不甩對方擠眉弄眼的表情,沉聲說著。
同樣不甩對方散發出「沒事的話就快點離開」的嚴肅氣勢,潔依壓了壓自己的鞋頭,不怕死的直接回了一句。
「你對弟弟的上心度真不是普通高。」
「走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見她還賴在這裡不走,艾利希按耐著性子,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依舊不甩艾利希的靜態趕人攻勢,潔依咧嘴一笑。
「你就算這麼要求,我也走不了。因為有一塊巨型路霸擋在這裡,不想辦法移走會阻礙他人通行的。」
潔依聳聳肩,繼續說下去。
「況且,只要活著每個人都會遇到問題,更別說路上數之不盡的障礙物,如果不找方法通過,永遠只能在原地踏步。不通過的話,你又怎麼會知道障礙物的另一端是什麼呢?」
壓下厭煩的情緒,聽著潔依說的話,艾利希露出苦澀的笑容。潔依靜待在一旁等對方開口,讓她有機會一探這次的原由,好回去拿點心。
沉靜半晌,艾利希輕吐了一口氣,小聲地把沉壓在心頭的話向潔依傾吐。
「為什麼我弟弟都不肯對家人敞開心門,對朋友卻表現出我所沒見過的那一面……家人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就這麼討厭這個家嗎?」
如願聽到艾利希的心裡話,潔依沒有為此感到高興,反而再次傻眼地看著頭頂彷彿冒黑雲的人。
哇啊……感覺是很多家庭都會有的問題。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就算是掛著好人面具不願袒露真言的人,也會因為這本難念的經書給折騰到腦袋冒煙。
「你為什麼會認為他討厭這個家?」
「……」
艾利希轉過頭不語。
看著對方的行為,潔依在心中嘆了口氣。
她真不曉得他這種蹩扭的性格平常到底是怎麼藏的。不過想來也是,現在這種世道不戴副面具,真的很難活下去,更別說……最終是否會藏到連真心都找不回來。僅有少數勇者敢以真面目示人,她打從心底佩服那些遇到問題仍堅持保持自我的人。
真的非常……非常的佩服……
「艾利希,說實話,以我過去到現在聽你對你弟的關愛表現,我覺得你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弟身上,沒有仔細去了解他真正想要什麼……接下來的話是我自己的見解,要不要聽隨你,要是你敢打斷,我可以肯定你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會有轉好的一天,還會不斷惡化。」
艾利希聞言嘴角一抽,潔依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權利,即使他想起身走人,一來這種舉動對女性似乎很失禮,何況對方還是蹲在地上;二來他對潔依等會兒要說的話感到好奇,他苦惱改善兄弟間的問題已經很久了,有方法可解決當然是很好。兩者原因都足以讓他停留在原地,無法逕自離開。
「想要改善你們的關係,可以先從談話來著手,這樣一來,隨著你們一來一往的交流,心中的冰凌也能因此融解。」
潔依提出一般在正常不過的解決方式。
「談話……?」
艾利希聞言一楞。
和他對話 摘花回去跟他做無言的談話?
……不行,那種畫面太奇怪了,他根本沒辦法想像,光是對話就不知道要摘多少花回去,若是想和他促膝長談,不就等於幾乎要摘光全島嶼的鮮花嗎?
這樣感覺好缺德,對環境的嚴重破壞,要不要給花店業者一條活路啊……
噢,不對……在業者提出抗議之前,他就會先被單位抓回去約談了吧。
似乎是覺得艾利希此刻的表情很逗趣,潔依輕笑一聲,迎來對方的一記狠瞪。
「好啦,我不笑就是了。」
潔依掩嘴又笑了幾聲,心想回去時一定要把艾利希現在的表情分享給羅耶聽,他的反應一定會好玩。
「我認為他會選擇離開家,不只是體質方面的問題,還有再怎麼想對家人表露情感也會因為難為情而無法坦率的表現出來,所以呈現在你們面前的模樣才會是要理不理的態度,況且面對朋友比對上親人的壓力還輕鬆許多。」
說到最後,潔依垂下頭,聲音越來越小聲。
「而且……越是重要的人,越不敢面對。」
聽著潔依逐漸轉小的嗓音,艾利希微轉過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此刻的潔依,一反他過去印象中的樂天無煩惱的模樣,神情哀傷輕壓她的鞋頭。
永遠樂天的人是不存在的。不管再怎麼堅強的人都有怯弱一面。就如同面具一旦戴了上去,想要在人們面前卸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為了保護自己不得不把真實一面隱藏,一不小心外漏都有可能會成為某些人手中的把柄與欺負的的玩物。
當心裡有苦想要找人傾吐,也不是人人都適合當自己的談心對象。
受到再重的傷,無論眼前的困境有多麼難熬,都不能輕易取下虛偽的面具,僅能在獨自一人與真心相待的同伴面前這麼做。
收回視線,艾利希抿起嘴,凝視著水面上漂浮的枝椏,過了半晌緩緩開口。
「……妳是在說妳自己還是我弟?」
這道理他不可能不懂,但是每個人面對重要之人的態度都不盡相同,何況……嗯……或許,正如潔依所說,他可能真的一點也不了解那堤,只是一昧將自身想法強加在他身上……
「呵呵,你覺得呢?」
潔依看向艾利希,露出一抹微笑,將問題丟回給對方。
「……嗯……我弟……他好像是想到外界去探索新事物。」
艾利希一臉面有難色地把他先前的猜想說了出來。
「好像?」
潔依皺了皺眉,聲音因遲疑略微上揚幾分。
……看來艾利希對他弟的了解真的不是普通的少。
如果羅耶是感情零學分的木頭腦袋,艾利希就是環繞花草的造型石,擁有漂亮的外貌,卻自我感覺良好地保護花草不受到傷害,阻礙了花草向外自由發展的權利。
然而,再怎麼挽留,生命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條路。
「就是好像,妳想怎樣?」
「沒有啊,我沒想對你怎樣,重點是你想以什麼方式去面對你弟。」
即使遇到對方兇臉威嚇的語氣,潔依仍然不怕地把話轉回方才的話題。
「就算再怎麼阻止,人總是會走出屬於自己的路不是嗎?與其看著你弟在那個職位上悶悶不樂地往世界樹的高處看,不如放手隨他去,這也不失為一種關愛的方式,而且你弟都有想要爭取的東西了,那麼你呢,艾利希,你想要的又是什麼?」
「……」
這麼聽下來,看來他真的不夠了解那堤,一直用自己認為好的方式來對待他,從沒仔細了解他到底渴望什麼。
關心家人,希望他別去做危險行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自己會不會因為以這個理由而限制了那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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