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蛻變之聲】夕陽的餘黃與夜色交融之處（CP）-1

　　路上即使不見雨滴，夏斗還是會隨手撐著一把傘。

　　酒吧裡頭雖然人不多，每一位前來的酒客穿著大多休閒，不過也有幾位穿衣的行頭得要特別觀察才能看出來。
　　就在夏斗環顧四周，想要尋找與自己約好的內線時，討人厭——呃，熟悉的黑衣白褲身影正好飄過他的眼角，而那身影後面跟著一男一女。
　　「……唉，等下從緊急出口離開好了。」發現對方似乎沒有看到自己，夏斗藉著店內擺飾的陰影，快速閃進自己先前預約好的、一間位在角落的小包廂裡頭。
　　他虛掩著門，靠在門板上盯著門縫外頭的人潮，也確定那位「熟人」不會突然跑進來壞自己的事。

　　「耶洛恩……」視線捕捉到對方那亮眼的黃髮，不禁使夏斗低喃他的名字。那個名字就像一個開關，稍微分心，思考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排斥對方。

　　——說討厭嗎？也不是那種感覺。
　　——但是自己每次看到耶洛恩，為什麼都會下意識的想掉頭離開呢？

　　那人狂野般的氣息、強烈的存在感，還有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酒紅。

　　其實，夏斗並不清楚盤踞在自己內心的情感是什麼——也許是因為，他一直以來只將注意力放在「那個人」身上。

　　繁亂的思緒，直到耶洛恩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夏斗才闔上眼，停止剛才的胡思亂想。
　　「大概往別處去了。」悄悄地把門掩上後，就站在門口，拿出公事用的手機發訊息給情報員。
　　「——啊？臨時發生狀況不能赴約，嘖。」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手機傳來的回應居然是延後日期見面，也因此讓夏斗稍感煩躁起來。
　　就在他拉開門板想盡快離開這滿是酒氣的空間時，手不僅突然被人勾住，耳朵旁也呼來一道氣息——
　　「嘎！」夏斗先是一愣，臉頰卻隨後脹紅起來。他知道是誰，也只有是「他」才敢這樣對自己，「小、黃！」
　　「怎樣？」而耶洛恩似乎早就料到夏斗會有這樣的反應，露出一臉有趣的表情，笑瞇瞇地回應他。
　　「走、走開！」不過夏斗沒有領情的意思，手肘往後一撞就想把人撞開。耶洛恩倒是擺出無辜的表情，稍稍退開。
　　夏斗一邊用雙手捂著耳朵，以防止眼前的討厭鬼會再次襲來，眉頭輕輕蹙起。
　　「打招呼還是這麼特別呢？」望著對方靈活的酒紅眼眸，忍不住調侃幾句，「啊，該不會是特地找人家？」瞇起銀色的眸子語帶笑意。
　　「你哪來這種自戀啊？」但耶洛恩卻嫌棄地哼笑一聲，「只是經過，然後順便而已。」說出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語。
　　聞言，夏斗一腳踩住他的影子，先一步驅使能力定住對方的舉止，以防他又突然對自己做了什麼事。「那打招呼的方式，也沒必要那麼曖昧吧？」
　　發現自己動不了的耶洛恩也沒掙扎，只是笑著回嗆，「怎麼？那麼小兒科的耳邊呼氣都讓你受不了嗎？」

　　——啊、是呢，每次都是這樣開頭，然後就拌嘴了很久。

　　突然意識到什麼的夏斗，伸長了手，捏住對方的臉頰，「是你太噁心，所以人家受不了。」
　　但即使被捏著臉，耶洛恩仍是那副痞痞的模樣，竊笑道：「但是你剛臉紅了喔。」
　　「那種情況下誰都會這樣好嗎！」
　　「哼？是嗎？但我到覺得你的反應特別明顯呢。」
　　「……少、少囉嗦！要你管。」捏著耶洛恩的手明顯一愣，夏斗心虛地別開視線的同時，腳也微微鬆開。
　　「哦……」本來只是想要嘲諷而已，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意會到自己的意思，還表現出了「傲嬌」的氣質。回想之前，夏斗可是會凶巴巴地與自己拌嘴好幾回合。
　　想到此，耶洛恩不禁對夏斗露出關愛的眼神。
　　「什麼眼神？戳你眼睛喔。」
　　「只是為了對於你的智能展現出無奈而已。」但是耶洛恩沒有說白，表現出完全不怕夏斗的發言，他從實回應。
　　「哼，擔心我的智商比你高嗎？」與其說是不懂對方的嘲諷，倒不如說是故意裝聽不懂。
　　「不是，是過低。」耶洛恩卻平淡地糾正，乾脆直白一點。
　　「哼、哼，那我這樣的智商都可以當副隊長了，想必你的智商也沒高到哪啦！不是嗎？」嘗試嗆回去的話，效果好比拿肉包打狗一樣，完全沒效。
　　「那只是可憐你而已。」耶洛恩還順便不給面子地嘆了口氣，得意的笑道：「而我，只是讓你而已。」
　　「找藉口，明明是你沒本事吧？」不過，在聽著耶洛恩充滿挑釁的話，夏斗挑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反正不管怎麼說，總比你的腦袋都是黃色思想好。」
　　「哦？我認真起來怕你會嚇到呢。」但是他不以為意，反而大笑幾聲。「糾正，我的思想很健康又很健全喔。」
　　「啊？那你快點認真給我看啊。」聽對方這樣胸有成竹的口氣，夏斗再次回嗆。
　　「嗯，好。」沒想到卻反被耶洛恩利用，提起夏斗處處保護——或著說是保護過度的弟弟。
　　「我很樂意當某隻小綿羊的私人保健老師喔。」又用很欠打的語氣，如此回應。
　　「是，好棒，謝謝你的好意。」他隻手抱胸一手撐頭燦笑，但是剛才的語氣根本就是棒讀，沒帶任何感謝的意思。
　　「但是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弟弟未成年就拿著小黃書正大光明地閱讀。」
　　「良好的教育要從小開始。」眨眨眼，耶洛恩誠懇道。

　　——你是從娘胎開始就「良好」教育了吧！
　　望著對方厚臉皮的模樣，實在是讓夏斗忍不住地無聲吐嘈。

　　「那麼，『副隊長大人』打算什麼時候要抬起你的腳？」喊的稱謂完全沒有一絲敬意，不過這對夏斗和耶洛恩來說是很平常的事。再加上一直被釘在原地連手都不能伸展，實在讓耶洛恩感到些許煩躁。
　　「嗯？其實早就已經放開了呢，」不過夏斗指指他的腳下——夏斗的腳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耶洛恩的影子了——朝著對方露出嘲笑似的表情，「果然是笨蛋。」
　　「那句話還是留給你自己比較符合吧？」哼笑一聲，耶洛恩隨便似地擺擺手，看起來要直接離開的樣子。
「真是無趣的人……」他想了想，突然踩住對方左腳的影子，「對了，不過人家需要你陪一下。」
　　「怎麼？」挑眉，耶洛恩笑了笑，「孤單寂寞覺得冷？」
　　「對啊對啊，我寂寞的快死掉了呢。小黃快陪人家——」臉上帶著笑容卻不見笑意，「少自戀了。我只是需要消磨一下訂這間包廂的時間。」
　　「哦——難道是被放鴿子了？真可憐。」哼笑幾聲，耶洛恩故意嫌棄你。
　　「少囉嗦，」拿出一個手機亮出剛才的通話訊息，「至少對方還有打算延後日期見面呢。」
　　「喔，那麼就當作是，你想跟我獨處的藉口囉？」瞟著螢幕上的訊息，耶洛恩挑起眉頭不當一回事，「還是說，你寂寞了想要有人安慰？」不過，雖然嘴巴上嗆著對方，可是至少他沒拒絕。
　　「對啦，我飢不擇食，寂寞得隨便找人約——這樣說就開心嗎？」而看出耶洛恩的默許，夏斗笑著把手機收起來，接著坐到沙發邊。
　　「這、個、嘛，」說著，耶洛恩拉起一抹笑容，坐到夏斗的旁邊靠近，「把剛剛的『寂寞得隨便找人約』改成『想找你填補我的寂寞』，如何？這聽起來也很有誠意吧。」
　　「你話真多欸，」夏斗一邊駁回他的話，伸手拿了桌上的菜單打算開始點些輕食或是飲料，「除了這麼說，還有別的方法也能讓你感覺到誠意吧？」
　　「跪下來舔我的鞋感覺就蠻有誠意的。」耶洛恩認真無比地回應，勾起嘴角的笑意，也拉過他看著的菜單。
　　「好髒喔，不要。」但夏斗想都不想便一秒回絕，接著將菜單鬆手讓耶洛恩拿去後，再拿過點菜機開始點餐。
　　「那你要怎麼展現誠意？」但耶洛恩也沒放在心上。雖然他還是覺得剛剛的主意很不錯。
　　「送你限量同人漫畫，如何？」觸碰筆快速點了螢幕幾下，一邊看向耶洛恩笑道：「我跟一位重口系漫畫家認識，要弄到限量本不難。」
　　「嗯……」
　　沒想到這誘因足以讓對方審慎考慮起來，夏斗見機不可失，再加重點誘惑，「再加一個超薄小黃本。」繼續放線釣魚。
　　「『超薄的』你也好意思釣我？」耶洛恩挑眉，不屑地冷哼ㄧ聲。
　　「這表示內容更激情啊，」看耶洛恩八成已經在鉤上了，夏斗笑著說：「你也知道黃本本的質與量很難兼顧嘛。」
　　「呵呵，可是我自己也會去找呢。」但是耶洛恩再笑著回應，「所以至少要五本喔！」直接抬高價碼。
　　「那、你會陪我多久呢？」畢竟要搶劫那朋友也不容易。夏斗嘴上這個說，卻翹起雙腿開始思索。
　　「你說說看。」但耶洛恩沒有立刻回答，倒是等著對方自己提需要多久。
　　「三個小時好了。」
　　「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半？」
　　「飲料你請。」耶洛恩瞇起眼說著。
　　「可以。」接著在兩人來回的討價還價後，敲定了耶洛恩陪自己瞎混兩個小時半。而耶洛恩看起來也還算是愉快地，接過夏斗遞來的點菜機和觸控筆。
　　「嗯哼。」接著，耶洛恩毫不客氣地點了一堆高級酒和下酒菜。
　　「反正最後都會報帳給上面，你盡量點，」不過，夏斗並沒有很在意對方隨意點的舉動，「但是點了多少就要全部吃完、喝完喔。」
　　畢竟夏斗的「不浪費」可是出了名。
　　「又沒多難。」點的這些分量對耶洛恩來說，確實只是小意思。
　　他哼笑幾聲，翹起一隻腳，揮揮手示意前來拿點菜單的服務生拿走點單。
　　「當心喝醉被撿屍喔，小黃。」夏斗自己卻只點了杯果汁和一些小點心。
　　來酒店卻不喝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夏斗肯定是不喝酒。
　　「我又不像你，」白了對方一眼，耶洛恩隨後笑出聲來，「長得這樣瘦弱，就算不用灌醉也可以輕鬆抱走。」
　　「哼，那我還不用手指戳瞎對方。」手撐在沙發的扶手上，微微敞開的衣襟讓其姿色看來很是煽情。更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要取情報的關係，夏斗今天穿的衣服不僅貼身，還描出他誘人的曲線。

　　『生成男的真是可惜。』耶洛恩不禁這麼想。
　　「……那要不要來幾杯呢？」不過，他完全沒把對方的話當真，只是讓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哼笑幾聲。
　　「——人家才不要呢。」他愣了一下，隨後趕緊裝個樣子笑笑地搖頭拒絕。
　　「怎麼？果然是怕酒喔？」耶洛恩挑高眉，酒紅的眸子盈滿笑意和挑釁。
　　「是不想跟你喝酒，」隨後拿起果汁杯，晃晃手，「人家只想跟克洛伊大大喝酒……」

　　——雖然，不可能實現了。
　　一想到現在，「那個人」已經有了對象，而且還十分幸福的樣子，完全沒有自己介入的餘地。心情不知怎地有些糟……
　　「想就約啊。」雖然以耶洛恩過人的觀察力，要知道這件事自然不難，但他只覺得約出來喝酒，是很理所當然的事。耶洛恩瞥向上酒的服務人員，再看向一臉悶的夏斗。
　　「大大又不喝酒。」不過夏斗一口隨便帶過，似乎不想讓話題繞在那上面。
　　「可以試試看灌酒嘛。」耶洛恩倒是認真無比的提出各種方法。
　　而服務員送完兩人剛才點的東西後，行個禮便離開了包廂。

　　「……他還沒醉人家就先醉了。」夏斗很直接地承認自己不勝酒力，翹腿、撇頭。
　　「技術問題囉。」聳聳肩，耶洛恩點了點桌上的酒，倒了一杯。
　　「哼哼，喝酒也不好啊。」聞到滲出的酒味，夏斗緩緩地挪了下位置。
　　「那是喝太多吧？」哼笑，耶洛恩瞇起眼，舉杯啜飲，「小酌可是有益健康的喔。」
　　「小酌喝到之後也會變爛醉……」瞧著對方喝酒的摸樣，下意識地讓視線微微撇開，「而且，小酌又不是喝那麼多。」接著指了指桌上那幾瓶酒，反駁。
　　「你看看你點了多少酒？」再拿起剛才的點單：高級酒的名字加下酒菜。
　　「還是你想外帶？」
　　「我是指以你來說小酌。」但耶洛恩笑出聲，嘴角的笑意勾得更高，「對我來說，這些是『小酌』沒錯。」自信滿滿。
　　「喔？從沒被撿屍過嗎你？」銀眸打量對方幾眼。
　　「被撿屍？」繼續倒酒，不以為然，「撿過屍倒是有喔。」
　　「……到處播種啊你這傢伙。」夏斗若有所思了下，斜躺在位置上，喝著果汁。
　　「在想什麼啊？」但耶洛恩更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多加其他酒配成簡易調酒，「我才不會這麼隨便。」
　　「對對對，你還懂得挑食。」看見對方調酒的舉動，銀色眸子不免有些好奇對方的動作。雖然自己是怕酒，但是好奇心還是有的。
　　「那當然。」耶洛恩一邊回話，一邊輕輕拌了幾下後，酒變成淡綠色的了。
　　「咦？……為什麼變成綠色的？」完全不懂耶洛恩倒了什麼樣的酒，夏斗非常驚訝酒水竟然變色了。
　　「啊？」而耶洛恩也因夏斗的訝異跟著微微愣住，「你沒喝過綠色的酒？」
　　「……別說喝了，連看都沒看過！」
　　「你還太淺了。」哼笑，耶洛恩表示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碰酒。」挑眉看著對方。
　　以兩人的交情——雖然每次都在拌嘴或是聊著小黃書——耶洛恩多少也知道夏斗根本不碰酒的。
　　他不是不能喝，只是因為喝了之後——
　　「不碰也不代表不會知道啊？」他笑著，「要不要抿一點試看看啊？」輕輕將那杯綠如翡翠的酒推向夏斗。
　　但是夏斗盯著眼前那顏色一點也不像酒的調品，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才不要，料不準你會對我做什麼。」
　　「我要是想對你做什麼，早就做了，還等到你懷疑？」聳聳肩，耶洛恩拿回酒杯，自己喝了起來。
　　「哼，反正我就是不敢喝酒。」喝自己的果汁。
　　「小孩子。」耶洛恩邊喝邊咕噥。
　　「你來試著讓我長大啊。」隨口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