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時段,班導師不在教室,沒辦法出面喝止。
小女孩瞧眼四周,教室內學生群都盯著她們,儘管她和那個侮辱她的女孩相隔了五、六張桌子的距離,仍覺得學生們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她握緊拳頭,指甲掐入掌心,意圖讓疼痛壓下即將爆發的憤怒。
但是疼痛無法覆蓋她的憤怒。
當中,看好戲和擔憂的眼神佔為多數,朝她投來的是看好戲,對方則是擔憂。
看好戲、擔憂。卻都沒有一人出面制止,呆站在遠處旁觀這一切。
明明都是人,為什麼差別會如此巨大。
因為對方的性格三八、多話、朋友多。因為她的性格灰暗,不多言、不爭論,就理所當然承受這種傷害。
因為女同學家裡經營高爾夫球場,因為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就可以這樣侮辱人嗎?
一群人,有這麼多人,卻沒有一人願意站出來。
原來被霸凌者只是對方的玩物,在那些人眼中什麼都不是。
孤立無援,心裡好難受、好冷。
就算身邊唯一的友人想要制止,但是在這種場面卻無法有多少效用。
她感覺到血液直衝腦門,腦袋發熱。
反擊想像沒有讓她的心有所緩解,反倒火上加油,更想去實現自己的慾望。
她望著兩人之間的陳列座椅,腦海浮現一個想法:拿椅子砸她。
砸與不砸的意念在心中不斷相互撕扯,若前者慾望稍微高於抑止慾望,便會毫不猶豫付諸實行。
即使真的好想用椅子砸她,她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做,會為自己惹來麻煩。
偏偏,那股平衡真如所想略微失衡了。
「妳……」
女同學臉色一變,身體微動一下。
小女孩準備把手伸向椅子,不管怎麼想要壓下負面念頭,慾望卻太過強烈。
快要做出無法挽回行為的那一刻,腦中驀然響起家父的聲音,清楚、威嚴。
深吸口氣,她強壓感情,朝對方露出傻傻的笑容。
她轉過身走出毫無溫暖的教室,走到廁所走廊才停下來,朋友也緊跟在後。
朋友為她抱不平,她依然強顏歡笑,默默承受一切。
西西亞眼眶泛紅,仍固執望著過往一切。她不知道為什麼繼續看下去,只要不去看就行了,可是心底有個聲音要她勇敢看下去。
她還記得當時的想法,清晰可怕。
沒關係,微笑吧。
不管如何都要展露笑顏,儘管會被人視為什麼都不懂的傻瓜,再怎麼受傷難過都要這麼做。因為世界就是如此,沒有人會真正同情妳,也沒有真正完全相信妳,為妳拋心掏肺的人。
這個世界,能夠相信……只有自己?
那時,真正抑制快要炸開的情感,不是疼痛,不是意志力,更不是抑止慾望。而是前些天家父對她的告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准和人打架。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是嗎?
「小姐,妳真慘。」
「……我才不想被鬼男這麼說。」
西西亞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溢出。
「哼嗯……」
看到這裡,尤黎挺意外西西亞毫無動作,過往他的受試者們大多會仗著自己人高馬壯衝去把欺負他的人痛毆一頓、報警、向人求助,甚至說明自己來自未來遭到單位回收處理、收拾殘局;承受不住傷害,親手讓自己未來消失的也不少,各種想像得到的行為花樣百出。
然而,沉住氣撐完全場的沒幾個。
小小的選擇,牽動無數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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