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 12-毒藥
「……五感消失、四肢無法動彈、窒息而死……和我母親一模一樣啊……」
楓只說這麼一句，明穗瞬間便想到了許多事——楓母親的死，齊藤武假意接近並意圖侵犯楓，齊藤組在得知高樹組收留了楓後便將聯姻對象改成楓……聯姻破局後在生意上被高樹組擊潰、齊藤武也受了重傷，已無東山再起之勢，組中舊人又聯合山賊打造毒刀，試刀殺人魔找上自己……這一切與近日之事看似有所關聯，但是沒有直接證據。
「……抱歉讓你想起悲傷的往事。」明穗說著，手輕輕在楓背後拍著給他順氣，「我只是剛好想起這東西在黑市的價格似乎波動得有些奇怪，想問問幸田有沒有聽說什麼。」
「啊，因為這種名為璇墜的毒藥十分罕見，煉製過程麻煩，材料又難以取得──價格波動什麼的大概是誤傳吧，一般通常不會有買家砸錢在這玩意兒上，連製造者也相當少。」京介說著說著又嘆口氣，「高樹就愛問些困難又可怕的問題，真傷腦筋。如果是要問做羊羹的紅豆的產地，我倒是知道一些……」
「既然幸田幫不上忙，我們還是讓他自己回家吃吧。」明穗淡淡打斷這又準備長篇大論的老友，「楓你若沒有心情逛市集的話，現在再讓食堂準備些晚膳還是可以的。」
「唔，我想去市集。」楓揉揉自己的臉，深呼吸了幾次平緩氣息，「……抱歉讓明穗擔心了，我沒事的。」說著，他仍是笑了笑，「只是隔了這麼多年再次聽到和母親同樣的病狀，一時心裡害怕而已。」
「這樣麼。」明穗點頭，同時也感受到自己掌心裡那比自己小一圈的微涼手掌仍在微微顫抖著，輕牽著楓的手稍微用了點力，「別擔心，有我在。絕不讓你也受到毒害的。」
楓望著明穗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總算是比剛才要多了點安心的意味。一旁又被當成背景的京介偷偷撇了撇嘴，心想這兩人互動還真是一幅水潑不進的自成空間。
哎？這麼說來連明穗連小楓母親的事都不曉得，難道這傢伙一直認為他的母親是在高樹組剿滅清水組那一戰中身亡的？明穗都不覺得被自己毀了家園的楓不恨他是件很怪的事嗎？
「……你收留人家，不會被組裡成員誤會是為了愧疚感麼？」
京介趁小楓去攤子上買烤牛肉串時偷偷問了明穗，他所認識的這位高樹組組長，並不是個會做出「毀了你家我很抱歉，我來養你吧。」這樣的事的人，但其他人會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
明穗嚼著糰子，眼神卻沒離開過楓的身影。
「誤會就誤會。我才沒那功夫一個個解釋。」明穗說，「只要楓在高樹組待得開心就行。」
寵屁寵啊。京介被氣笑，「好！不愧是我的明穗老友！」
「你們在說什麼呀？」
楓兩手捧著用竹葉盛著的好幾串烤牛肉回來了，相較於稍早前的傷感，在來到夜晚的市集後楓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夏季的天黑時間較晚，這時天際還有著微微的藍紫色，天上的星光與人間的燈火互相輝映，殺人魔事件落幕後重拾活力的市集，那種熱鬧也確實令人興奮。
「在說你家明穗哥哥臉皮很厚……」京介搶著發言，明穗卻沒反駁。
「是啊，我臉皮厚，所以剛才叫幸田老友請客。」明穗微笑拍拍楓的頭頂，「而幸田京介為人非──常大方，剛才也答應了，所以楓你可以盡量吃，吃垮他都沒問題。」
「真的嗎？」
楓水晶般的紫紅色大眼睛立刻閃著耀眼光芒，那溢於言表的期待，閃的京介都不好意思抗議說其實根本沒這回事。
「……就只有今天喔！」於是幸田家少主只好很有肩膀地扛下這請客大任，「不過我只請初次見面的小楓，高樹你給我自己付錢！小楓你可以盡量吃……」
「唔嗯！謝謝京介先生！」
楓舔舔嘴角，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他剛才手上那約十來串的烤牛肉串早就都不見了。而明穗才剛解決了糰子正在吃他自己買的雞肉串。
──小楓這麼小一隻，應該吃的也不多，沒問題的！
幸田京介的如意算盤被乾淨俐落的砸毀，只好在心底為自己的荷包默哀，跟著高樹組組長以及小吃貨一同逛街撒錢去了。
聽說明穗組長身邊的這個加入高樹組數月的新人也在討伐殺人魔事件中出了一份力，楓的外表又稚嫩討喜，擺攤的攤商無一不多加照顧，塞給楓的各樣鹹甜食品份量著實都增添不少，看楓吃的開心，有的給他打折，有的扣除零頭不計，甚至有的分文不收──這倒是便宜了出錢請客的京介。
身為風儀都雅的幸田組少主，京介自然不會讓自己陷入沒錢可用的窘境，不過這麼逛過大半個市集，噴錢的速度仍是比料想的要快的太多。
「明穗老友，你平常都讓小楓餓肚子麼？」
趁著人又去買東西時，站在街尾人潮較為稀少處的京介如是問，而旁邊明穗只是搖搖頭。
「他差不多就是這個食量。」
「啥？」京介咋舌，「那你們天天這樣餵小楓還這麼瘦小，幹嘛不縮減食量看看？啊我知道了，你不會就是想看他說『我吃飽了~』之類的傻笑的臉吧？」
明穗不做聲，然而這等同默認的神情更是讓京介連聲嘆氣，喜孜孜捧著加量蔬菜炒麵與炸肉丸回來的楓腳步頓了下。
——他們，又在說我不需要知道的事嗎？
今天已經好幾次了，不管是在家裡還是來市集，每次自己只要離場再回來，都能看到幸田組少主跟高樹組組長在竊竊私語或說些他們方才都沒聊到的話題。
……畢竟是認識許久的朋友嘛，對彼此熟悉很正常，會聊天鬥嘴也很正常，畢竟兩人身家背景和年齡都差不多……
周遭晚間市集的熱鬧、手上的食物，突然都變得乏味。
「……楓？」
看人呆站在那兒，明穗便出聲喚他，來到他身邊蹲下，「楓，聽得見我說話嗎？」
「聽見了。」楓說，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聲音有些僵硬，「……我想回去了，有點飽。」
「這樣就行了嗎？」明穗偏頭打量楓，「我們剛才在說，如果還沒吃飽，你還能再買些甜點的。」
稍早前還很受用的話，如今楓卻聽不進去。他使勁搖頭，「我吃得很飽，謝謝京介先生請客。」
「不客氣。」京介打開摺扇悠然自得地搧了兩下，掏錢請客的不甘願也消失無蹤。相較於明穗與小楓，這位擅長察顏觀色的幸田組少主現在心情可好的很。
眼角餘光睨過京介一眼，明穗以掌輕按過楓的肩頭，往自己身側摟了摟。
「……」
現在是夏季，身上的和服是輕薄柔軟的麻布製成，十分涼爽透氣。
明穗手掌按的地方，莫名變得煴熱。
忽然楓的視野整個一晃，卻是明穗單手抱著他向前一躍，另一手則迅速拔出腰間配刀擋過一個斬擊，力道之大將來人給往後震退一大步，同時街邊竄出數道人影護著明穗打退之人，接著京介也從懷中抽出一柄十手，衝上去就與他們戰在一處。
「呃、這是……？」
楓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他趕緊靜下心來觀察周圍，明穗輕輕將楓放下，又把他手裡的食物塞給不遠處已開始指揮喬裝成路人的高樹組成員進行警備的橋本。
「你先讓一般民眾都回家，然後請鎌倉帶人搜索附近。」明穗簡短說道，又指向塞給橋本的蔬菜炒麵跟炸肉丸，「這個你隨意處理。」
「是。」橋本領命，但他一直就在後頭遠遠跟著組長三人，知道既然組長把食物扔給他又只派他做事，那就是要把楓留在身邊的意思了。他瞥了食物的原主人一眼，姑且把炸肉丸往楓嘴裡塞去後才離開現場。
「會趁著民眾尋歡作樂之時來搗亂的人並不少見。」明穗對楓說明，「況且我們上午才處理了那個殺人魔，今晚來的或許是他的同黨。」
「嗯……」楓點點頭把嘴裡的炸肉丸嚼嚼吞下，這事在他準備出門時鎌倉就有告訴過他，所以身上裝備一樣不少，他也趕緊將自己調整到備戰狀態。
這時，京介已連殺了五人。
「嘖，弄髒了。」幸田組少主很是惋惜地看著自己的十手，那上面的血跡對做為一柄對武士刀的武器來說實在是有些多過頭，連握柄尾端繫的紅褐繩穗都令人懷疑那是鮮血染就。
「京介先生不用刀麼？」楓看向京介的佩刀問道，後者搖頭。
「要清洗的東西越少越好。」
「……」
明穗淡淡說道，「你殺的都不是剛才出刀的那個。」
「唉呀？這你也看得出來？」
說這話的不是京介，那甜膩的聲線顯示來者是名女子。她緩緩從暗處陰影走出來到三人面前，一身夜行裝束裹著她的纖細身形，手中的薄銳長刀映著明穗身後的街道燈火，呈現的卻是一種妖異的青色。
──毒刀！明穗和京介心裡同時閃過這個警訊。
方才那一擊明穗之所以不躲開而選擇接下，固然是因為身後還有許多一般民眾，但也還好他選擇這麼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抱著楓硬接下那招也是相當危險的舉動。
明穗伸手將楓護在自己身後。
「你來幫同伴報仇麼？試刀殺人魔雙人組的另一人。」
「算是吧。」女子聳聳肩，「不過呢，我本來就和你有仇就是了。」
「是麼。」
明穗話音剛落，女子就揮刀衝了過來，同時她身後又有數名和她同樣裝束、疑似她的手下的黑衣男子跟著跳出，但他們的目標卻不是京介，數柄刀尖都是直直朝楓殺過去！
「危險！」明穗正分不開身，京介便趕緊前去支援楓，只見那邊人多反而造成劣勢，楓踩過眾人刀刃交織的刀網，借力輕盈一躍已上到了民宅屋頂，左手一抖，攏在袖中那固定在手臂上的十字弩鏘地彈出，居高臨下地連發數箭，這下危險的反而是就在左近的京介。
「小心小心！」京介哭笑不得地邊閃躲邊朝未中箭的黑衣男子狠下殺手，他聽說楓用的是高樹組中匠人特意打造、暗藏機關的傘，但晚間市集還帶傘出門很奇怪，楓也沒有帶，原來這小子還藏了這一手！
但袖中弩所使用的箭為了方便攜帶藏匿而做的相當小，殺傷力並不算太高，其中一名黑衣人狠狠拔下刺在肩上短箭，冷不防就朝京介眼睛戳去，後者立刻一個矮身，拔刀出鞘寒光乍現，接著就是那名黑衣人被開膛破肚的飛散血花。
「……還是弄髒了，唉。」京介嘆了口氣，隨即旋身開始料理其他人，「小楓你就待在上面……」
京介還沒說完，那女子在閃身避過明穗的一刀後竟就直接踩著牆邊的雜物跳上屋頂，左手從頸中摸出一枚骨哨用力吹，明穗哪能放任她召喚同伴？他見狀立即衝上朝女子攻去阻止她召喚同伴，女子卻手一揚按動機關，藏在手背護甲中的飛針如一片細雨朝楓襲來。
女子大喝：「現在你沒有傘，我看你怎麼擋！」
射完那一叢飛針後女子又回身要去阻擋明穗去營救楓，然而明穗卻沒有營救的意思，女子微訝，偷空瞄去，原來楓手裡握著一塊吸滿飛針的磁石，人依舊毫髮無傷！
「……」
就這短短瞬間的分神，女子手腳其實已經有幾處傷口，自己手裡有著毒刀這樣的優勢卻仍無法傷及對方分毫，她這才以楓為餌試圖引出對方的破綻，可明穗攻勢仍然猛烈，此時更一舉打飛了她的刀。
「好了，妳還有什麼話說？」明穗刀尖直指女子面容，他心裡明白楓雖然能夠利用身上暗藏的各種裝備與暗器而得以在這場戰鬥中免除許多傷害，體力不足仍是楓最大的弱點，他強自鎮定地擺著備戰姿勢，實際上卻已無法再撐太久。
屋下，街尾近郊處，數十名黑壓壓的人影彷彿螞蟻看到蜜糖似地包圍過來。
明穗和楓站在屋頂看得清楚，這樣的人數，一人一腳就能把在屋下鎮壓的京介給踏扁。
「高樹組鎌倉，在此！」
隨著這聲威嚴的吶喊，鎌倉和橋本率領組內精銳趕了過來，而他們不愧是身經百戰，一到現場立即展開包圍殺陣，既保護了京介，同時也阻止再有敵人攻上屋頂的明穗與楓。
「他們來了！」楓喜道，屋下殺聲甚歡，勝負難辨，那女子冷哼一聲，突然她向後倒下，腿直接往楓的腳邊掃過，楓今早才被上一個試刀殺人魔用這招給絆倒，這回他學到教訓趕緊跳開，女子卻翻身滾到楓面前，從懷中抽出短刀就要朝楓刺去。
這一下變動太快，楓完全沒有時間閃躲，人影閃過，女子的短刀戳穿了橫在楓面前的明穗的左臂，溫熱血液撒出，原來明穗擔心長刀招式範圍會波及到楓，竟然就放棄刀而直接用手當作肉盾！楓一楞，隨即抽過明穗的刀往斜裡一刺，女子雖急忙閃避，卻還是在側腹留下深深刀痕。
「哼……給我記住！」女子摀著不斷滲血的側腹，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刀撂下這句逃跑前十分常見的威嚇後，她再次拿出那枚骨哨連吹數聲，率著同夥退走到街外郊區。
「追！」鎌倉指揮了幾個小隊追上去，又下令傷員重整陣勢，忽然聽見屋頂上楓的驚叫。
「明穗、明穗──你怎麼了？」
「怎麼回事？」
「高樹！你受傷了？」
一聽是明穗出事，京介鎌倉和橋本都跳上屋頂，只見楓已扯下自己袖襬給明穗包紮傷處，然而明穗卻呆坐著，雙眼無神。
「……我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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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三生之戀】的副CP，有興趣的話可以回頭翻翻看^^#腐向
#時間軸是兩百多年前的架空日本
#若有與史實不符之處，請記得一切都是架空的錯((被巴爛
以下雜談
差點把小說分類按成武俠(####
打鬥戲好難寫啊啊啊，果然還是寫鬥嘴無壓力((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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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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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InfinityMoon】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