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傍晚時分,夕陽正緩緩沉入西邊,小翔一人站在校門口。雖然還只是個小學生,但他表情嚴肅,俊秀帶有點稚氣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在校門的另一頭,一群小女生一邊嘰嘰喳喳的小聲說話,不時往小翔的方向偷看,再害羞地低下頭竊笑著,小翔似乎有點受不了,狠狠的朝那方向一瞪,沒想那群女孩卻忽然尖叫了起來。
「呀!小翔看這邊!」
「小翔好帥喔!」
聽到這些話,小翔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一邊在心裡叨念著,一邊背過身去不理這些同校小女生的花癡行為。
好慢啊!難道不能快一點嗎!
就在他快案耐不住的時候,只見前方街道上出現兩個身影,一男一女,女生走在前面,兩頰微紅,氣鼓鼓的像是在生氣,而男生則趕在她身後,一副狼狽的樣子。
來者正是黃韻婷和高崇義,小翔主動迎上前去,黃韻婷看到小翔,開心的走到他身旁。
「小翔,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吧?」韻婷一邊問道,手一邊伸向小翔的頭,但小翔往後退了半步,有點害羞的說:「那個,婷姐,不好意思,有人在看……」
韻婷先是一愣,接著往校門那方向望去,正好對上那群小女生的視線,那群女生看到韻婷,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又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黃韻婷心中轉了轉,笑著俯下身對小翔說道:「沒想到小翔你在學校這麼受歡迎啊,剛剛姐姐看了一下,有幾個長得很可愛喔,難道你沒有喜歡的女生在裡面嗎?」
「婷姐,不要捉弄我了,我……我沒有溪(喜)歡的人啦。」
「還說沒有,講話都講不清楚了,有喜歡的女孩子可以跟姐姐說啊,姐姐可以給你意見喔。」
「那、那件事以後再說啦,話說。」小翔閃避著韻婷的追問,手指向旁邊垂頭喪氣的高崇義:「這土豹子怎麼一回事?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啊……哼!暫時不想理他。」
小翔眨眨眼,走到高崇義身邊,拍他的手背問道。
「欸,土豹子,怎麼回事?婷姐為什麼要生你的氣啊?」
「沒……沒甚麼。」高崇義尷尬的迴避小翔的問題,又看看韻婷,低下頭嘆了口氣。
三人會合之後,便緩緩的向市中心的方向移動。一路上,高崇義不斷的纏著黃韻婷說著一些沒正經的話想逗她笑,一邊又不斷向她道歉,黃韻婷本就只想嚇嚇阿義假裝不理他,被阿義一鬧,「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上了公車,約莫十分鐘,再搭上捷運差不多半小時的車程,三人在其中一站下車。
一出地下道,外面熙來熙往的人潮,以及大馬路上車水馬龍。現在是傍晚約莫五點半左右,下班或下課的人潮往來,路邊的小販叫賣聲不斷,顯得十分熱鬧。
阿義看了看四周,只覺異常熟悉,轉頭向左一看,一座偌大的寺廟映入他的眼中,往廟門裡望去,還有相當多的信眾,有的正對天參拜,有的手拿鮮花素果,人群來往穿梭,門庭若市。
「我們到了。」
「這裡……就是燕門?」
阿義簡直不敢相信,這座廟在當地相當有名,就連他也時常會與父母前來參拜,但卻沒想到這裡竟然就是燕門的總門。
「正確說來這裡只是「大門」而已。」
黃韻婷笑著說道,接著便領著阿義走入廟裡,小翔似乎早已習慣,不發一語逕自跟在兩人身後。
寺廟內熱鬧非凡,信徒來來往往,有男有女,也可以看到一些志工阿嬤穿梭其間,這間廟宇是一三進四合院式的大廟,在前殿左右兩旁又有兩廳,名為「龍門廳」與「虎門廳」,黃韻婷三人進了山門,穿過廟埕(前殿廣場),走進「虎門廳」內,徑直往寺廟深處走去,阿義雖然來過這裡,此時卻不免顯得緊張,四下張望著廟內各處,想看出內裡的玄機,但自然是甚麼都看不出來。
三人走著走著,沒過多久,便在一處服務處停了下來。
服務處的窗口裡坐著一個老阿嬤,她頭髮花白,掛著一只金邊老花眼鏡,正振筆疾書的寫著筆記。
韻婷輕輕地拍了拍那服務處的窗口,一邊輕聲喊著:「李阿嬤,我是韻婷。」
那白髮老婦人一聽到窗邊的喊聲,調整了老花眼鏡抬起頭,一見到韻婷,立刻放下手邊的事務,露出溫柔的微笑說道:「這不是韻婷嗎?這兩天都沒見到妳,阿嬤就煩惱耶,驚妳出甚麼代誌……」
「沒啦,阿嬤,我沒事,妳看,小翔也來了呢。」
小翔一聽黃韻婷在叫他,連忙上前對著李阿嬤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用帶著童音的嗓音叫了一聲:「阿嬤。」
阿義翻著白眼心裡叨念著:「這屁孩,竟然還裝乖,平常都跩個二五八萬的……」
「哎喲,真乖。來。」李阿嬤笑得合不攏嘴,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從窗口遞給小翔。小翔接了下來,打開包裝紙就往嘴裡送,笑著喊了一聲:「謝謝阿嬤。」
「哎喲,小翔真是越來越乖了,阿嬤也好想有你這樣一個孫子喔……」李阿嬤一邊說,接著又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一把看似不起眼的小鑰匙,遞給站在窗口的黃韻婷:「韻婷,哪,這個。」
黃韻婷看到鑰匙,連忙接了過來。
「謝謝阿嬤,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煩您。」
「沒的事,妳跟小翔還願意來這邊看我這老太婆,我就很高興了,自從總門在那房裡又開了另一扇門,就很少有人願意從我這借鑰匙了……」李阿嬤有點落寞的笑著,忽然對著韻婷招了招手,韻婷見狀,靠上窗口邊,她低聲對著韻婷問道:「後面那孩子長得真俊,是妳男友嗎?」
黃韻婷一聽,頓時刷紅了臉,偷偷回頭撇了一眼高崇義,慌亂地說:「阿嬤……我……他……不是……我這個……我……」
「呵呵呵,年輕人真是好啊。」
哎喲!阿嬤!
三人告別李阿嬤,又繼續往寺裡走,拐了個彎,一間廂房出現在三人面前,上頭還落了個銅鎖,阿義左右看看,說也奇怪,這廟雖然四處都是人,唯獨這廂房外卻是半個人都沒有,連著廂房外的走廊也沒有半點燈光,連蠟燭也沒有,這氣氛讓阿義不由得發個寒顫。
黃韻婷和小翔倒是沒甚麼反應,只見黃韻婷拿起剛剛到手的鑰匙插進鎖頭內逆時鐘轉了半圈,一聲清脆的「喀擦」聲響起,銅鎖打開,黃韻婷把鎖卸下,領著後頭的二人進入廂房內。
三人進入廂房後,韻婷隨即把門關上,頓時伸手不見無指,阿義不由得「啊」了一聲。
接著,一陣柔和的火光,照亮了整間廂房,原來是黃韻婷點起放在桌上的燭台。
「土豹子,你叫甚麼叫啊?」小翔沒好氣地說道,阿義也覺得不好意思,只好摸摸鼻子不說話,黃韻婷則輕拍了一下小翔的頭,柔聲的說:「阿義是第一次來,既然是前輩,多包容後輩一點,知道嗎?」,接著對阿義露出溫柔的笑容。
阿義不好意思的搔搔自己的臉頰;小翔自覺理虧,聳聳肩表示明白。
這廂房約莫十五坪大小,但卻顯得相當古樸,木製的桌椅,木製的睡床,櫃子等等,都是古時的人們所使用的樣式。
在廂房的右側,有一扇相當大的木製屏風,上頭有著繁複的雕花及動物的圖像,黃韻婷舉起燭台,往那屏風後方走去,二人跟在後面。
那屏風後頭的牆上,掛著一件事物,約莫佔了整面牆的四分之三,高約二至三公尺,非常巨大。
那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景水墨畫,山巒連綿不絕,山上綠樹蔥蔥,茂密繁盛;一條江河橫亙於畫作下方,柳樹點綴江邊,幾隻白鶴劃過江面,襯托著山明水秀的景色,離江河不遠處的山上,有著一座壯麗非凡的白色城樓,隨著山峰起伏,層層疊疊,江面水霧晏起,城樓些許部分被隱沒在霧中,竟有如仙境一般的光景,令人目不轉睛。
只見水墨畫兩邊還有一副對聯,上面寫著:
大風一撫江岸柳。
飛絮已過萬重山。
畫的正上方橫批寫著四個大字。
山河社稷
阿義從來沒看過這麼壯觀的水墨畫,氣勢如虹,竟彷彿有一道強風吹進心底,散進他的四肢百骸間,說不出的舒暢,久久不能自己,直到黃韻婷喊了聲「阿義?」才回過神來。
「你感覺到了,對吧?」
「學姊,這……這是……為什麼?我只是看著這幅畫,為什麼卻會有這樣的感覺?」阿義睜大眼睛看著黃韻婷,右手摀住自己的胸膛,像是抑制著自己心中的悸動。
黃韻婷也不回答他,微笑著取出那面寫著「燕門」的銅牌面向山水畫。
「難道說……!」
只聽黃韻婷再次念動言靈,霎那間,一道白光自令牌中射出,照向眼前的山水畫,山水畫也跟著開始大放光明,照得滿屋亮晃晃的。
阿義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逼得睜不開眼睛,正想伸手去擋之際,卻感覺到另一隻手一把拉著他往前跑,他便跟著跑了起來。
只一剎那,拉著他的感覺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青草的芳香,與陣陣的微風吹過臉龐。
阿義慢慢地睜開眼睛。
一群白鶴自他的頭頂上飛過,視線追著白鶴的遠去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的正是那一重又一重壯觀的山脈,山巒疊連,不知幾千里遠,壯闊秀麗;一條寬廣的河江,由左至右滾滾而去;柳樹低垂江邊,枝枒隨著風兒擺動。
那座宏偉壯麗的白色城樓,聳立於山水間,是天地彷若無物;後頭則是得益於起伏的山勢依山而上的重重樓房,當雲霧繚繞之際,整座城樓竟有如凌空一般,氣勢不凡。
一面大大的錦旗,飄揚在空中,上頭大大寫著兩個字。
黃韻婷側身看著阿義,說道:「阿義,這裡就是「燕門」總門所在地-蓬瀛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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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安,又到了每週一更的時間,這期講到了「燕門」的所在地,下期,將會有重要人物的登場,請各位期待一下了,先這樣,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