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盡是黑暗。
即使自己的手在眼前也見不到五指。
腳下明明踩著紮實的地面，卻不知曉自己是在室內或戶外。
但耳邊沒有風聲，皮膚也感覺不到大氣的流動，在室內的機率應該比較高。
那眼下這片漆黑難道是夜晚降臨卻沒人開燈嗎？
我就像失去拐杖的盲人，緩緩抬起雙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試圖在這空間裡摸到一個邊，例如牆壁……或電燈開關。
「冶金，你在哪？」
想當然爾，我的呼喊沒有回應，甚至連個回音都沒有。
但我不死心，一邊喊著「冶金」一邊前進。這兩字似乎成了我當下的口號與信念，它能使我能繼續勇敢往前摸索。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聽到腳步聲，但它好像正離我越來越遠。
「是你嗎？」我趕緊向聲音的源頭方向跑去。「冶金，出個聲音好嗎？」
但直到聲音消失為止，我的呼喊仍得不到回應。
我想，前面的人不是冶金。那位面癱驅魔師平常雖然寡言，但絕不會丟下我。
所以我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這漆黑空間再次變回死寂，直到一個聲音出現為止——
「夠了。」
是冶金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才發現冶金站在面前。
「我說，夠了。」冶金又開口了。他背對著我，面向黑漆漆的空氣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雖然這兩句話好像在哪聽過……不過還是算了，先別想太多。
畢竟他的出現已使我心安許多。
儘管沒有科學根據，但這裡如果真的有危險，我相信冶金一定會帶我離開這個黑色空間。
「冶金，你在跟誰說話？」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冶金肩扛吟槍，轉身望著我卻不發一語，臉上盡是熟悉的淺笑。
「呃……怎麼了嗎？」我紅著臉，笨拙地回應。
我真的很喜歡他淺笑和扛吟槍的樣子，每次見到都有悠閒及自信感；現在兩者合併更是天下無敵，滿意度直逼破表。
他的黑短髮又有幾撮不聽話地翹起，看起來很可愛、很有精神。
還記得冶金出門時一定會在脖子上圈著那條老舊紅圍巾，那身藏青色短掛他有好幾套，每次看他洗完衣服，曬衣架上總是掛整排，好像多胞胎一起曬太陽。
冶金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他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總是與昨天一樣，而昨天又跟前天一樣，一切照舊。
而我，則因為這份一直延續下去的照舊；很容易便能感覺到專屬他的淺笑溫暖。
「謝謝照顧。」
「什麼？」我愣住了。「……你再說啥啊？」
冶金又望著我好一陣子，他突然露出從未見過的燦笑，然後轉身離開。
「等、等一下……冶金！」我想追上，但腳這時卻似乎陷在泥沼之中，怎樣也動不了、拔不出。
我只能舉手伸直高聲呼喊，但一切的動作都是多餘的……掙扎。
冶金一個轉彎，身影埋入盡頭轉角。
很快地，我連吟槍那尖銳的矛頭都看不見了。
冶金，離開了。
＊ ＊ ＊ ＊
「冶金！」
我慌忙睜開眼，才發覺自己滿頭大汗地躺在被窩裡。慢慢坐起身，鬧鐘上的螢光時針正指著兩點。
原來，方才只是一場夢。
此時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紙門沒多久便被刷一聲地拉開。
雪兒快步走進房裡打開燈，看她一身白襦白褲的睡衣樣……現在的兩點應該是晚上。
「又夢見他了？」
「……嗯。」我點點頭，儘管沉重又偏頭痛。「對不起，把妳吵醒了……」
「沒關係。」雪兒坐到矮圓桌旁，遞出一杯開水給我。「餓了吧？冰箱裡還有一些剩餘飯菜，我去幫妳拿出來熱一下？」
「別麻煩，我還不餓。」我搖搖頭，快速轉身縮回被窩。
「什麼不餓？不行，妳一定要起床吃點東西！」
「吃宵夜會胖。」我充耳未聞地繼續裹在窩裡，被子不但讓我感到暖和許多，連雪兒的罵聲也擋掉七七八八。
當然，不乖乖聽話起床吃宵夜的真正理由是因為我正在進行小型抗爭。這不是針對雪兒，其實也對自己感到憤怒。
雪兒和我都是巫女，所以在她知道我「疑似」觸犯天條後，趕緊在問題擴大之前遏止是對的，至少立場上沒錯。
我可以原諒自己在冶金離開之後哭到昏倒，也能體諒雪兒這個村外人來代替我主持豐年祭。
但我無法原諒自己居然眼睜睜地看冶金離開卻什麼也沒做，甚至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冶金最後的背影令我至今仍難忘懷。他和吟槍明明替我做了這麼多事，除了保護我，也在這段時間裡帶給我無數笑容與安全感。
可是，他最後卻只說一句謝謝照顧就離開；而那把有話總是憋不住的長矛更是連個字都沒吭。
如果還能有一次機會，我一定也會對冶金說「夠了」。因為他們總是替我打算、著想，而我……算了，不提也罷。只想替自己冠上一個「膽小鬼伊織」的名號。
「伊織鈴音，妳耍完任性了沒？」雪兒猛然將棉被一把掀開。「妳已經一星期沒吃東西了欸！」
「很冷，請把被子還我。」本巫女現在沒力氣跟她玩搶被子的遊戲，只能噘嘴嘗試溝通。
不過，話說回來，雪兒剛才那番話才讓我想起一件事——冶金離開神社至今滿週歲了。
「不還！」雪兒反手將被子藏在身後。「除非妳先起床吃點東西。」
沒關係，山不轉路轉。我抓起底下的被褥，將自己捲成像是巨大壽司手捲繼續睡。
「伊織！」
「兩點了。」為了讓她打消繼續說教的念頭，我直接閉眼裝死。「我們早上六點就得出門，還是早點睡吧。」
儘管雪兒對我的耍賴很生氣，但她還是拿我沒輒，最後只能將棉被一把摔在壽司手卷上，氣呼呼地關燈甩門回房間。
但……現在換我睡不著了，因為肚子在提出抗議。
可惡，神明為什麼一定要把人設定成餓了就睡不著呢？
我只好從壽司手捲裡慢慢爬出來，伸手扶牆打開電燈，中間還因為頭暈而不小心撞到衣櫃。我搖搖頭穩住心神，然後順手撕下牆上的日曆，寫著二十三號的大數字上正打著圈圈記號。
十月——用巫女的專業術語來說，便是神無月。據說在這段時間裡，天下各神明將回去北方主殿，而身為神明妻子的巫女們，也必須隨神明返回北方繼續侍奉神祗。
由於永樂村處於偏遠之地，到主殿的最後一段路還只能靠步行……所以在豐年祭結束後就得準備出發，而今年出門的日子就是九月二十三號。
嗯，還是吃點東西吧。
要是早上走到一半沒體力而昏倒……雪兒應該會對施以我拖行的方式繼續前進。
＊ ＊ ＊ ＊
為了不被某人發現我的肚子沒骨氣，我在經過雪兒的房間時，還勉強頭暈的自己放輕腳步但加快速度。
可是腳比肚子還更不爭氣，在冶金的房門前，我停下來了。
刷——
冶金房裡黑麻麻一片，我則在打開電燈後愣住了。
應該被收拾乾淨、空無一物的矮桌上居然有兩樣東西。
一封信，以及一把被當作紙鎮的扇子。
這絕對是冶金故意留下的，粗心大意這四個字一直與他無緣。
我反手關上門，走到桌邊跪坐下來，望著扇子和……上頭署名給我的信。
小心翼翼地拿起信，一股酸勁突然衝上鼻腔。不是發覺自己有多想他，而是再次發現他有多替我著想，光摸著信封就能讓我安心。
「對不起……」我把臉埋在信上，終於止不住這陣酸，淚崩了。「伊織當時變笨蛋了，而且是膽小鬼笨蛋……我應該勇敢追上你，不該讓你這麼孤單的離開，對不起……嗚、嗚嗚……」
就算當時只是送他回神社也好。想想兩人一起走的背影該有多美、多好……可惜再如何想念與掛念，冶金也不會回來，更不可能出現在我眼前。
我的孤單啜泣一直持續到紙門被拉開為止。
唰——
背著門偷哭的我嚇到了，哭聲已被壓低，雪兒應該聽不見才對，那會是誰？
難道是冶金？
他知道我很難過，所以悄悄回來了？
我趕緊擦乾臉上淚水和鼻涕然後轉過頭——
「為何是您？」我噘嘴了。
「該訝異的應該是吾才對。」山嵐不解地歪著碩大烏鴉頭。「吾方才感覺到陀螺突然離開架子，便急忙趕來，結果前庭沒見著人，吾以為神主與冶金在汝房內，結果都沒人才來這間看看……那傢伙呢？怎麼不在房裡？」
我愣了一下。
看來是剛才走出房間撞到衣櫃，讓擺在上頭的陀螺翻倒了。
但現在尷尬了。
冶金這次走得太突然，又加上我這幾天魂不守舍，根本忘了要向這位雞婆山神通知一聲。
「那、那個山嵐大人……其實……冶金已經離村了。」我得低著頭，不然祂會發現我剛才哭過。
「什麼？」山嵐趕緊坐到我身邊。「何故離去？」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將程俊在豐年祭搗亂的事給重複一遍。
「……原來如此，」山嵐聽得時候還不停點頭。「那汝在這段時間裡有去找那位年輕村長嗎？」
「沒有。」我搖搖頭。「為什麼要找他？」
「這還想不懂。」山嵐伸手敲了一下我額頭。「他們同為驅魔師，必有聯絡法子！」
這、這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怎麼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呢？算了，那不是重點，要緊的是終於有找到冶金的方法了。
「伊織這就去找！」
才剛起身正要往門口走，山嵐卻又起身攔住我。「等等、等等……天尚未亮，汝這時段去找人不就得再被說閒話？」
也是。
我頹著肩膀又坐回榻榻米上。
「等神無月結束，妳回來永樂村之後再去找他吧。」山嵐拍了拍我的背，然後注意到桌上的扇子與信。「這是……」
「喔，冶金留的，但我還沒看。」
「難怪。」山嵐突然啞然失笑還不停搖頭。
我愣了一下。「山嵐大人何出此言？」
祂拿起扇子，不停把玩欣賞。「吾感到有一絲靈力在這扇裡。」
「是、是嗎？」我趕緊取回扇子，將其貼在臉頰上才感覺到所謂的靈力。
沒辦法，本巫女對這東西的感覺就是這麼遲鈍。
不過話說回來，山嵐真不愧大妖之名，不過只是看扇子就明白裡面藏的機關。
「不如……」我又將扇子遞出去。「山嵐大人，您打開看看？」
「喔，不不不！」山嵐連忙伸手推開。「以那傢伙的謹慎個性來判斷，扇子應該加了重重封印，若由其他人打開……很可能會爆炸。」
這話講得斬釘截鐵、有憑有據。連我都不禁點頭了。
「那我還是先看信吧，以防萬一。」我甚至開始懷疑信裡根本不是要我保重身體之類的話，而是扇子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在一旁的山嵐立刻發出驚呼聲。「看不出那傢伙的字還真漂亮！」
「那是當然的。」我驕傲地從鼻子裡哼了一下。
這封信是冶金用毛筆寫的。被勾勒出來的字遊走在紙上，每一劃不但充滿力道，還點到為止、不失分寸。
可是開始讀信時，我卻又感到一陣鼻酸。
山嵐嘆了口氣，一把將信取走。「吾來念吧，汝這樣子只會將信紙弄濕。」
我決定放棄掙扎，乖乖把信交給這位兩公尺高的鴉天狗後，自己名正言順地在旁邊當起愛哭包。
「吾……咳咳！」山嵐頭一個字就唸錯了。「……我早就習慣流浪，路上有吟槍陪，無妨。」
我立刻噘嘴。
是在無妨個屁啊！
這太讓人真不甘心了，什麼都被猜透透。
山嵐不知道我心裡正在罵冶金，嘴上笑了兩聲，輕輕拍著我的肩膀。「汝想什麼他也算清楚了。」
「哼……只是個笨蛋而已。」
「別皺眉了，讓吾繼續讀完它吧。」
我雖然點頭同意，但心裡卻開始盤算晚點要不要信給燒了。「麻煩您了……」
「這把五色扇留給汝防身，它能控制汝的靈力流量，沒有特殊使用方法，只要帶著它自然會有所發現。」山嵐還是改不了代詞習慣，但這不影響讀信。「扇子只有汝能用，其他人擅自打開將被攻擊，不管妳有沒有允許……」
「果然是使用方法。」我很不滿地插嘴。
「別急、別急，後面還有。」
「還能有啥？」我別過頭，氣呼呼地別過頭。「我猜剩下不到三行。」
「其實只剩下一行。」
「我就知道！」連寫信都要這麼省字，是墨水不夠用嗎？
「但這句話的意思吾不太明白……」
「嗯？」
我把信拿回來，只見最後一行只寫了七個大字——妳仍是我的任務。
山嵐搔了搔後腦杓。「汝有看出什麼端倪嗎？」
「呃，」我趕緊將信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回信封裡。「伊織也不清楚，曾聽冶金說那是組織裡的一句暗號也是機密。」
開玩笑，這誰講得出口？這太害羞了吧！
想是這樣想，但嘴角卻不爭氣地翹了起來……真是夠了，口嫌體正直這五個字根本在形容我。
「是嗎？好吧。」山嵐聳了聳肩，轉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喔，快三點半了，吾便就此告辭吧，汝早上還得忙北返事宜吧？」
「嗯……伊織送您。」
我才剛起身，山嵐卻又把我按回去。
「免禮、免禮。」山嵐自個兒站起身，還伸手拍拍祂那身苦行僧服。「汝心情不好，吾亦會擔心。再說了……那傢伙一定會回來的。」
「山嵐大人也這麼認為？」
「那是當然！」山嵐笑了一聲。「汝以為那傢伙這麼好打發嗎？」
我搖著頭，嘴上卻笑了。「好打發就不是冶金了。」
送走山嵐以後，我又走回房裡將信讀了一次，然後才心滿意足地進廚房覓食。
＊ ＊ ＊ ＊
早上五點半，我和雪兒兩人都已經把行李給準備好。但我還得將全部門窗上鎖，所以雪兒先去前庭等候。
再次把神社所有出入口都給檢查一遍，在往前庭走時，我遠遠看著雪兒的背影，嘴巴不禁苦笑一下。
以前北返都只有我一個人，這次有個伴也是挺不錯的事，只是我以為會是別人……
當然，冶金這次離開並非完全因雪兒所造成，她只是很講究「規定」而被程俊所利用而已。
這件事，我完全不怪她。
「都好了嗎？」雪兒轉身望著我。
「嗯。」我揉著眼睛回答。雖然半夜吃宵夜填飽肚子才好睡，但是睡眠時間也相對地減少了。
「還在想冶金嗎？」雪兒很細心，一下子就注意到我精神狀況不是很好。
「不是，因為半夜起床吃東西……所以沒睡飽。」我打了一下哈哈。「都好了的話……就出發吧？」
「等一下，伊織。」
「嗯？有東西忘了帶？」
「不。」雪兒搖頭。「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我知道妳很難過，但是規定上……」
我臉上笑著，擺手打斷她的話。「放心，我明白。」
「真的？」
拜託，人家哪有這麼小心眼？
本巫女真要算帳，第一個也該找程俊才對啊！
「妳沒錯。」我臉上保持微笑。「我沒怪妳，更沒生妳的氣。」
「那我終於放心了。」雪兒一臉欣慰，好像我成功地在懸涯邊上勒住馬兒一樣。「妳以前怎麼北返？」
「嗯……」我手抵下巴想了想。「待會要先走二十分鐘的路到公車站，然後再坐三天的地下鐵，最後再花四天的時間爬過兩個山頭，等到了月琴湖就差不多了。」
「所以我們要露宿野外？」
「當然！」
「那、那個……」雪兒突然臉色欠佳，彷彿吃壞肚子。
「怎了？」我伸手扶著她，很怕這次換她暈倒。「想去廁所嗎？」
「不是啦！」雪兒甩開我善意伸出的援手。「我們就不能坐飛行器過去嗎？」
「永樂村哪來的飛行器啊？」我笑了。「妳先說自己是怎麼來村子的？」
「因為事態很緊急，所以我向宗門申請飛行器直接飛過來。」
主殿的巫女現在都這麼好命嗎？那等於私人飛機欸！
看來下次繳回的援金得好好省思一番才行。
「基本上……」我苦笑搖頭。「妳若使用一般人的方法，自己開車從主殿那邊衝過來的話，最少也要十天。」
前提是，知道路才有那種效率，不然花上二十天也不稀奇。
雪兒張大嘴，一臉不相信。「這裡到底有多偏遠啊？」
「這得用世界地圖才能詳細說明。」我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不過，現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我跟師父只能走路去搭地下鐵呢。」
嗯。現在起碼有公車可以搭了，希望這樣能安慰到她。
但雪兒的嘴張更大了。「不、不會吧？」
「請闔上嘴巴，我們巫女有義務保持儀態。」我立刻行糾正之職。
她很聽話地閉上嘴，接著嘗試做最後的掙扎。「不然……我們坐公車到公用飛行站，大不了空中旅途的票錢我來出，好不好？」
「恐怕不行……」我深深嘆了口氣。「雖然人家也想輕鬆一些，但師傅說過，這是永樂神社的『規定』。」
結果，雪兒在「規定」的淫威下終於認輸，乖乖點頭了。
我一臉開朗地背起竹筴。「那沒問題的話我們就出發囉！」
「等一下，伊織……」遠從主殿來的雪兒巫女再次愣住。「這什麼東西？」
「竹筴啊！」我彎下腰，將她的竹筴遞過去。「啊，對了，妳是主殿的巫女，所以可能不太清楚……雖然背著它很像古代進京趕考的書生。但妳可別忘了這也是北返的規定，旅途上我們必須靠裡面的物資過活唷！」
「很、很重嗎？」
「還好，十幾公斤而已！」我賞了她一發鼓勵兼燦爛的笑容。
但雪兒的臉，瞬間垮了。
五分鐘後，雖然太陽還沒完全露臉，但雪兒卻已走得汗流浹背，她最後終於受不了，在半路上突然問了一句。
「伊織，妳真的沒生我的氣嗎？」
「當然沒有，人家說過好幾次了。」我立刻展現出神職人員的專業微笑。
「但我怎麼覺得你們步行的規定有些奇怪……」
「我說過了，這可是規定！」我一臉正色地解釋。「而且是師傅她老人家交代下來的，妳想違抗嗎？」
或許是師傅的面子夠大，也可能是我又用「規定」這兩個字……總之，雪兒直到公車站牌前都不再囉唆了。
啊，對了……我剛才好像是說，若要找人算帳，我第一個先找程俊。
但我其實已經讓克勞爾教訓過那傢伙了，所以第二個應該是誰呢……？
噓——
我相信雪兒會很喜歡這趟旅途，起碼對於健身很有幫助。
別說我小心眼，更別說我在偷偷整她……人家只是在遵守師傅交代下來的「規定」而已。
創作內容
永樂神社的巫女 第六章：神無月未臨－３
未分類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