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知道自己要為這次的失態付出多大的代價。
翻著手中的筆記本,裡頭不過才五千個字。
他得計算自己的損失,再不久學生會會長的選舉就到了。他得安撫剛才與會那些大佬,他有注意到那群人的臉色。這下……怕是再難回復了。
「高爾先生!高爾先生!」
又是高爾先生,高爾先生又有麻煩了?
「搞什麼?」
他臉上一張怒顏,猙獰的獠牙,把來的人給嚇退了。
「什麼事。」
「告訴、告訴高爾先生。壞消息。」
「那你還打算要告訴我?」
一聽他這樣說,報信的人一陣蒼白。高爾不屑點頭,要他繼續說下去。
「那篇小說……毀謗你名聲的文章,已經傳出去了。」
「你說什麼?」他大怒。「我不是叫你們禁止新聞社散播這些消息嗎?」
「沒辦法啊,」他抱屈。「懷特他帶走了我們一半的人,禁止根本沒用。」
高爾看著手上的荒唐筆記,一股火氣急攻心,當場把本子撕成兩半。
「艾爾‧傑生,你欺我太甚!再派人,去告訴懷特,我需要和他談談。」
懷特一行人在等他,高爾如期來了,晚上十一點,一刻也不多。白夏洛特校區最高級的公寓,正是懷特的住所。兩人決定在頂樓;月朗星曦處碰面。
「高爾。」
「懷特。」
「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我是來跟你談一筆生意。」
「事已至此,你才想到要找我談,不覺得太晚了嗎?」
「該死的,懷特,這一切都是李維要離間我們,我們不能受他的影響。」
「李維也許利用了我,但能看你一步步走向粉碎,比什麼都還值得。」
「你瘋了!懷特,你瘋了。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講道理嗎?」
「講道理?你得勢時可曾想過要跟我們講道理了。」懷特看了一下周圍,這頂樓上有一個游泳池。「何況,這裡並沒有椅子給我們坐。」
「繼續鬥下去對我們兩個都沒有好處。我知道,是我的問題,我不該聽信讒言,毀壞我們之間的信任,我對不起你,兄弟。如果你願意收手的話,我這次選舉可以當你的副手,賭局的事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
他想了想,高爾彷彿看到了希望,可是,這個希望持續不了多久。懷特笑了,笑得是那麼歹毒和狡猾。
「我差點就相信了,就差那麼一點點。」懷特說道。「可是,我想起了一句話。負國之臣,不可言忠。而且,你還有什麼能跟我談條件?」
懷特要走了,高爾在他後面大吼。「李維會毀了我們兩個。」
「祝我有一場精采的選戰要打。」
「這個李維是個怎麼樣的人?」艾莉絲‧威廉也在樓下,她現在是幕僚了,可以在這棟公寓隨意走動。她空降助懷特一臂之力,深得懷特之心,對她眼紅的人也不少。
回答的是懷特。「他是個難以捉摸的人,很聰明、絕頂聰明。可是……唉,人心經不起一次脆弱的傷害。現在,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我朋友了。」
「他的確做了件對不起你的事。你怪他嗎?」
「怪。他這次真把我出賣慘了。賭局原本是他的計畫,一勞永逸的毀掉高爾的名聲,沒想到那個王八蛋最後竟然是站在他那邊。」
「時間可以改變任何事。」
「他跟高爾一樣都是不擇手段的人。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高爾才拿他開刀。」
「一山容不下二虎,更何況三隻。等你選贏這次選舉,你打算怎麼處理李維?」
「我想再也回不了學生會已經是我能給予最大的懲罰了。那篇文章到底是怎麼弄來的?我聽說傑生在學生會會議上交出了他的草稿,裏頭十多雙眼睛都看到了。」
「關於這件事……」
艾莉絲正要提,一個莊重且堂堂的男子換了聲懷特。這人是從高爾那邊轉投過來,也頗有份量,懷特只有下次才能滿足好奇心了。
聚會中公寓的一間寬闊的房間,幾個和懷特向來交情不錯的人士一字排開。
「這是幹什麼!」懷特頗為不滿。
「我們要求處理掉艾莉絲‧威廉。」
「不,現在還是非常時期,這件事以後再說。」
「高爾已經垮台了,你還要我們等到何年何月何時?乾脆直接說你根本不想做。」
「等選舉結束,我一定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等選舉一到?哼,到那時你可能連我們都懶的甩。」
「現在是吵這種芝麻綠豆小事的好時機嗎?各位,要不是她,今天高爾可能早就開罪於各位,我們也不會有這個閒心情在這裡互怨彼此。」
「一碼歸一碼,我們之間還有帳沒跟她算。再說,她到底算老幾?我們可全都是你忠實的支持者。」
「你們有什麼不服,就比她有本事啊。」
「她不過是有些陰謀詭計,我們一個彈響指,可是可以左右著整個選舉。」
「你們是在威脅我?」
所有人一致不吭聲,全都瞪著懷特。
「莽夫、蠢材!你們不支持我,難道想再被高爾那廝的淫威揉捏?」
「沒有我們,你難道想打贏選戰?」
他們在玩一個很危險的遊戲。一個叫平衡的遊戲,誰一旦越界、多走了幾步,或過份了,打破之間的平衡。天平上的兩邊都要粉身碎骨為代價。
他們沉默。
還沒那麼快。
沒有那個快就結束。
回到當時探子聽聞傑生仍在寫那關係甚巨的諷刺小說,化三步作兩步的奔向李維來的方向時。李維深深的笑了。
他來到艾莉絲‧威廉指定的地點,艾莉絲正在那裏,李維把懷中的小說交給她。
「這文筆可以瞞天過海了。」李維自己說道。
艾莉絲‧威廉翻了一下。「的確不錯,一般人看不出什麼差別。」
「我想,揣摩的維妙維肖。」
「只有一處破綻。」
「喔?」李維對任何批評他智慧的言論,就像美女對自己的美貌一樣敏感。
「艾爾‧傑生的文法不會那麼精確。」
「這……」他先是一僵,然後笑了起來。「那費更生人呢?」
「既然這個東西到手了,人自然是安然無恙。」
當艾爾‧傑生憔悴的坐在自己的公寓時,費更生已經回來了。
「呦,原諒我不敲門就進來,我有帶東西給……喔!你到底怎麼回事?」
他嚇了一跳,因為他的朋友頭髮白了好幾根,乾巴巴的,好像快脫皮似的。
「費更生?」
「不是我是誰呀?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傑生用力抓著費更生的手,高興的一時間說不出話。「真的是你?可是,我明明沒有寫完那篇小說啊。」
「你還好嗎?你生病了?」
「生病?」他開心地大叫。「現在病都好了!」
傑生拉著費更生,找張椅子讓他坐下。「快說說,你到底怎麼逃出來的?你有受傷嗎?」
「逃?你在說什麼啊?」
「艾莉絲‧威廉!那個小人。是她威脅你要你緘默不能說的對吧?」
「沒有。威廉小姐邀我去她朋友家裡住幾天,因為她朋友出了個小車禍,小腿受傷,要人去陪。我從沒住過那麼豪華的房子。」
「是?她沒有那個……綁架你?」
「沒有,當然沒有。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傑生帶他回去看他的宿舍。
「這到底誰弄得啊!」
一片滿目瘡痍,怎不讓費更生大動肝火呢?
「就是艾莉絲‧威廉。」
「威廉?你說她把我房間搞成這樣就是為了……」
「怎麼?你們倆在說人家壞話啊。」
兩人一回頭,說曹操曹操到。
「威廉!」
「威廉小姐。」
可怕:傑生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給他厭惡噁心的感覺一點也不輸給李維。「這場戲已經進入尾聲囉。」
戲。
她繼續說道。「高爾已經中箭落馬了。這可多虧了你,傑生老兄。」
「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麼。」
「你也許覺得沒做什麼,但你讓他在所有人面前暴跳如雷,你讓他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一個領導者不該說出的話。李維應該要立個牌坊謝謝你。」
費更生插話。「威廉小姐,我這間房間是你弄成這樣的?」
「是的。」艾莉絲點頭。「請原諒我的小玩笑,我保證會把這裡恢復原狀。」
「妳設計我!」傑生道。
「這我沒辦法,你無法置身事外。」
「到底是什麼事?」費更生問。「他說妳綁架我。」
「那是騙他們的,不然我怎麼騙到文章呢?」
「根本就沒有文章。」傑生道說。「是你們用我的名義自己瞎掰的。」
「以你的名義寫的人是李維,我只不過是拿了把刀,李維才是那執刀人。不過我也有想過這一招就是了。」
「啊,妳竟然會做這種事。」費更生沒有想到他以為樂觀開朗的守護者竟是一個她這個職業背道而馳的人。
「讓你失望了,費更生。不過,節生的確為了你跟高爾反目。不用害羞,傑生。」
「啊。」
費更生看著傑生,傑生沒說,看向別處,一會兒後才說。「好像就是這麼回事。」
「你得罪了學校裡最有權力的人。」費更生顫顫地說。「以後你該怎麼辦?」
「放心,他已經不是學校裡最有權力的那個人了。」艾莉絲說的信誓旦旦。「還有兩個人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