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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辛苦
硬擠著
出來的故事
以和原版太太為平行世界主軸的
新版鐵匠太太
新太太
的故事
比較沒有輕小風格
字數約九千
如果你看得來的話
敬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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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議世界傳說-鐵匠系列】
《鋼鐵魔女》
故事的開端總是從酒館打架起頭
***
在正義與邪惡相互爭鬥之際,危險充斥於這個年代。世界上存在著各種各樣黑暗勢力、待人解救的老弱婦孺,當然更少不了勇者、法師、騎士等英雄。他們不遺餘力地拯救世界,成就許多輝煌事蹟,並且流傳下來許多故事,關於堅定不移的良善信念,以及伸張正義英雄的故事。
……很遺憾的是,這個故事並不是上述那種故事。
***
幾乎任何人都會同意,所有故事都是從城牆外頭的鄉間酒館開始。
為什麼必須是城牆外,而不是城牆內的酒館?的確,被城牆包圍的城市或堡壘安全無虞,足以讓女人安心地瘋狂生小孩。可是,它卻反而無法孕育出最奔放、最狂野的幻想。大地之母總會提供源源不絕的素材給人類。這就是為什麼最精彩瘋狂的故事總是從城牆外流傳到城牆內,反之則不然。
再來談談牆外的鄉下酒館──它可能同時為休息驛站、小旅店,或者公共妓院。我們都知道鄉下酒館是什麼模樣,那裡是結交朋友增加人脈、探查各種情報的好地方,同時也是被騙、被搶、被殺的絕佳場所;而且以上事件未必會照順序發生。
至於故事本身嘛──無論是有關於幽魂肆虐的無稽之談,抑或是誰和誰搞上的低俗小道消息,都能夠輕易藉由來訪的旅人或吟遊詩人傳遞至遠方。而且令人不安的是,只要花點時間除去掉說話的小動物或騎掃把的魔女等元素,這些故事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
而這個聽來不可思議的故事,便是從這裡展開的。
有人說,那個人來自北方……不,還沒到阿爾卑斯山北邊那麼遙遠。不過,對方確實是從位於北邊的山區穿越過來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個地方的名字叫做梵爾•卡莫尼卡(Val Camonica),亦是義大利重要的產礦重鎮,這算是題外話了。
時間是傍晚,太陽已然落下。
當那人步行而來的時候,手牽著載滿重物的騾子,騾子身後拖著平板車,另一個更嬌小的身影便坐在車子上頭。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儘管今晚的溫度並沒有冷到需要披上大衣,這兩個人全身都裹在厚厚的斗篷下,好似深怕被人看到面貌。
我們就暫時稱之為大人影與小人影好了。
大人影在酒館前拴好騾子之後,隨意地抬頭望了一眼,用染料寫了「灰狐」二字的招牌立即映入眼簾,字還歪歪扭扭的。這時候小人影跳下車子,小跑步來到大人影身旁,然後兩人一同並肩走入「灰狐」酒館。
酒館裡面很亮,油燈散發橘黃色的光芒,照耀室內每一個角落,就連顧客吐在地上的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空氣裡充滿煙、牛糞和油脂混雜的氣味。這氣味不禁使小人影猛咳幾下,大人影見狀伸手輕拍了對方的後背。
這兩個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酒館裡頭每個都在高聲交談,相互打鬧,願意待在座位上乖乖吃飯的算是少數。一群替地主種葡萄的農奴正在唱非常下流的飲酒歌,邊唱還邊帶手勢,內容多半和男歡女愛有關。另外還有幾名外國商人聚精會神地打牌,從某幾位臉色呈現出不自然的顏色來看,今晚鐵定有人會輸到脫褲子,而且是真正物理上連褲子不剩!位於酒館一處角落,某個金髮青年像在擁抱愛人般緊緊抱著自己的魯特琴,看起似乎是個吟遊詩人。他翹著腳坐在椅子上,偶爾撥動琴弦,可惜優美的琴音大多被「狗屎」、「去你媽的」以及「你耳朵長了螃蟹嗎?」等髒話蓋了過去;最後一句其實是在罵人聽不見,質問對方耳朵是不是得了癌症。因為那些帶病的傢伙耳朵都腫得像個大螃蟹。
順帶一提,「灰狐」酒館的老闆曾經邀請無數演奏家來提高本店的風格,到頭來卻一點用都沒有;原因在於這裡的格調本身就無可救藥,表演得再好都沒輒。不過,這個事實依舊無法阻擋絡繹不絕的音樂家,嘗試自己的技巧能否能打動鄉巴佬。
忽然間,吟遊詩人對著酒客大喊起來:「各位客人,有誰想聽聽關於愛情的民謠?經過一天的勞累後,好好豐富你們乾枯的靈性,滿足心靈上的需求?」
現場馬上揚起一陣噓聲,接踵而來的則是擦過鼻涕的碎布或者雞骨頭。
「好人們!好人們!別丟了,要不……要不唱首有關於冒險的歌曲好了,這樣如何?」
人們停止朝吟遊詩人丟東西,鬧哄哄的酒館頓時安靜下來。後者站起身子行了個禮,然後撥動琴弦高唱起來。
「
向前跑 奔向東昇西落的地平線,
夢想是不斷追逐的冒險,
爬上高山 穿過平原 疼痛的感覺是我驕傲的來源。
向前跑 奔向東昇西落的地平線,
夢想是不斷追逐的冒險,
爬上高山 穿過平原 疼痛的感覺是我驕傲的來源。
聽我傳唱吧 聆聽的旅人,
遠古的傳說 爐邊的歌謠,
你的旅程將化為永痕的詩歌 流傳百世。」
一首歌結束,吟遊詩人在稀稀疏疏的鼓掌聲中深深一鞠躬。
「如果你們還想再聽一首能夠填滿內心,彌補你們空洞創造力的歌曲……」
四起的噓聲阻止他繼續唱下去。
酒館再度回復成剛才熱熱鬧鬧的交談聲,其中還夾雜著「狗屎」、「去你媽的」以及「你沒聽見那傢伙唱歌?耳朵真的長了螃蟹啦!」等話語。
這時候,從剛才便佇足於門口的大人影與小人影,兩人邁開步伐走到吧台面前,沉默地望著酒館老闆。
酒館老闆是個虎背熊腰的粗人,頭頂全禿。此刻他正趴在吧台底下尋找失蹤的豬骨製湯瓢,嘴裡念念有詞著要把豬再宰掉一次的鬼話。酒館老闆隨便瞄了吧台前的大人影一眼,接著又繼續低頭摸索著。
「要點什麼?」他詢問客人。
「您有什麼生鮮蔬菜和肉類嗎?」
這句話馬上引起酒館老闆的注意──更精準地說,是對方說出這句話的嗓音。因為那是女人的聲音。而「灰狐」酒館可不常出現女性客人,除了叫妓女陪坐之外。酒館老闆驚訝得一時忘了自己身處在何處,結果當他試圖站起身的時候,毫無毛髮的頭頂直接撞上木頭吧台,發出好大的聲響。
「他媽的!」酒館老闆怒罵一聲,嚇了小人影一跳。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有兩個人,高高的吧台把小人影的身子完全擋住了。
「抱歉,」老闆摸了摸依然在發疼的頭,說:「你想要什麼,能再告訴我一次嗎?」
「我想買點吃的。不要醃製食品、不要麵糊,最好是新鮮的蔬果和今天宰殺的牲畜肉類。」對方耐心說道,沒有因重述而感到絲毫不悅。
趁著思考菜單的時候,酒館老闆仔細端詳眼前這名穿戴斗篷的女子;她的身材以女性來講相當高挑,斗篷下探出幾束華美的黃金色髮絲,與染成深色的粗布料子呈現強烈對比。儘管斗篷讓人看不清金髮女子的面貌,但酒館老闆依舊捕捉到對方一雙深邃的湛藍色眼珠──裡面一閃流出來的是智慧。不是妓女的賣弄風情,也不是部分鄉下村姑的愚痴。
至於小人影,他只知道對方是名黑髮小女孩,其他特徵則看不太清楚,但年齡絕對不超過十二歲。
「老闆?」穿著斗篷的金髮女子開口說道,打斷酒館老闆的思緒。
「我們今晚有煮成糊的紅蘿蔔濃湯……加些燉高麗菜進去也不錯。肉類的話有剛宰好的鵪鶉,另外我們還有野豬肉,今早獵人打到的,非常新鮮。我原本想全都拿去醃漬。妳覺得如何,女士?」
「燉高麗菜和紅蘿蔔湯各兩份,野豬肉也來一份,外加六枚索爾迪(*1)銀幣重量的麩麵包(*2)。請分別放在兩個盤子上頭。」金髮女子說。
「我討厭吃蘿蔔啊,尤其又是紅色的那種!」黑髮小女孩突然高聲抗議。
「紅色的野蘿蔔非常營養,對治療呼吸困難的毛病很有效。」金髮女子說。
「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想吃啊!」
「不吃紅蘿蔔的話,就沒有野豬肉可吃。安潔拉,聽話。」金髮女子甚至直呼對方的全名,而非她的小名安雅。
黑髮小女孩──安雅欲言又止了一會,但是豬肉的誘惑力實在太大,最終她只好向紅蘿蔔妥協。
「好吧,媽咪……」安雅無奈點頭。
從安雅的稱呼來看,金髮女子顯然是安潔拉的母親。
「老闆,你煮的胡蘿蔔湯會不會有草腥味?」金髮太太問。
「絕對沒有,女士……夫人。所有小孩子都敢吃我們家的蘿蔔湯。」酒館老闆拍拍強壯的胸保證。
「我女兒那份湯不要用大碗公盛裝,夠吃即可。」金髮太太轉過頭看了安潔拉一眼,算是給她願意吃紅蘿蔔的獎勵。
「沒問題,小ㄚ頭本來就吃不多,我會另外拿個小碗。」酒館老闆扳著指頭,說:「我算算,兩份紅蘿蔔湯和燉菜共六索爾迪,豬肉一份是七索爾迪,再加上兩塊麵包……這樣吧,既然妳女兒吃的份量比較少,我就算妳二十枚索爾迪銀幣。」
「謝謝你,老闆。」金髮太太微微一笑。
啊,真是個美人胚子,根本看不出有了個這麼大的女兒。她們到底是從哪來的──酒館老闆心想。不過當他接過響叮噹的錢幣後,嘴笑得更開了,上述那堆無謂的思緒馬上被拋得九霄雲外。
「這樣好嗎,媽咪?」小女孩問道,語氣中有些擔憂:「這餐花了將近一里拉銀幣耶,好貴呀。都可以買把匕首或帽子了。」
「為了紀念我們搬到城裡住,今晚就吃些好料的吧!」金髮太太說,眨了眨眼。
「耶,太好了!野豬肉!有豬肉吃了!」安雅臉上笑得超級開心。
「別跳來跳去,小心跌倒了。」金髮太太輕笑道:「去找個空位子坐下。」
安雅在吧台角落找到店內最後一只空桌,此時她已經把斗篷給脫下來掛在椅背上。儘管店內熱烘烘的,金髮太太似乎卻沒有把斗篷脫下的打算。她優雅地把椅子拉開,這才發現忘了替自己點杯飲料。
「哎呀,真是糟糕,我竟然忘了點杯葡萄酒。」金髮太太說著,單手輕撫自己臉頰。
「但我們已經有蘿蔔湯了,不是嗎?」安雅問。
「也是呢……」金髮太太嘆了一口氣,跟著坐下來。
剛剛點的餐點點逐一被端上桌,其中包括安雅最反感的紅色蘿蔔湯,以及讓她雙眼閃閃發亮的一大塊烤豬肉,豬肉塊直接放在麵包上,端給客人享用。除一丁點鹽巴外沒有其他的醬料,完全是傳統的農家風味。剛烤好的豬肉冒起熱騰騰的白煙,金黃酥脆油亮的外皮香味四溢,不時流下一道道豬油,讓承接在底下的麵包完全吸收掉。無論看到或聞到都讓人垂涎三尺。
「我要開動了!」安雅從斗篷裡掏出一把小匕首,伸手就要去切肉。
「安雅,」金髮太太叫住她:「記得用叉子。」
「可、可是……大家都沒用叉子啊。」安雅環顧四周,身旁那些農村人士都徒手抓起肉塊、抓起麵包啃食的,最多不過就靠一把個人用刀子把肉切小塊。
「不要管其他人,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用叉子很蠢啊,幹嘛裝得一副貴族模樣……」
「這叫有禮貌,而且比用雙手吃乾淨多了。」
「嗚……」
安雅只好乖乖從斗篷內拿出一根細長的叉子,把烤豬肉切成薄片,動作有些遲鈍。她覺得自己的舉動好蠢,甚至引來令人不舒服的異樣目光。就安雅本人所知,除了她們家之外這輩子還沒看過其他人用叉子吃東西,媽媽卻在這方面異常堅持,實在古怪。
安雅聳了聳肩,把烤豬肉放入嘴裡,現在沒什麼比豬肉還要重要的──果不其然,這塊烤豬肉口感外皮酥脆、香氣也十足,簡直就讓人意猶未盡!
「媽咪,這真的超好吃的,媽咪妳也快吃嘛!」安雅興奮地揮舞著叉子,然後插了一塊烤豬肉遞到母親面前。
金髮太太不好意思地稍稍探出身子,趕緊把那口肉吃下肚。瘦肉的部分吃起來酥脆,肥肉則吃起來油香十足,真的很好美味。又或者,這是她們很久沒有吃豬肉的緣故?
一口接著一口,她們倆很快地把自己那份豬肉解決掉,其速度之快都讓酒館老闆看傻眼。碗公裡的紅蘿蔔湯與燉菜也接連從桌面上消失無蹤,清淡的蔬菜湯正好搭配油膩的主餐,順口無比。最後,餐桌上只剩下吸滿豬油的麵包,外貌看起來軟塌塌的內部卻多汁軟嫩,使得安雅與金髮太太不禁吮指再三,回味無窮。
「呼~好飽~好飽!」安雅說。
「妳喜歡就好。」金髮太太望著仰躺在椅子上的女兒,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她說:「不過,吃完飯後果然還是有點渴。我去跟老闆杯飲料,妳待在這不要亂跑喲。」
「媽咪就愛操心。人家已經長大了,會照顧自己。」
「長大的孩子都會乖乖吃胡蘿蔔喔。」
安雅臉一紅,高聲抗議:「才、才沒有這種規定嘞!」
「呵。」
金髮太太起身走向吧台。
「請問兩位對餐點還滿意嗎?」酒館老闆搓著手問。
「非常滿意。」
「想必夫人是來找我點杯葡萄酒的?」
「你還會讀人心呢。」
「笑話,這是我的工作。」
「那麼,請給我一杯──」
「請給我兩杯葡萄酒,用大的陶杯裝滿。」
會說這句話,並不是因為金髮太太說了兩次,也不是因為她想喝兩杯的緣故──只見一名外貌俊美的金髮男子不知何時來到吧台前方,上半身靠在金髮太太身邊。他的手邊還擺著魯特琴;他是剛才那位吟遊詩人。
「先生……」太太有些困惑地望向他。
「當然,其中一杯葡萄酒就給這位美麗的女士。」吟遊詩人說。
「你的好意我心領的,但我不能接受這杯酒。我沒有接受的理由。」
「理由?理由當然有囉!啊,您好,請先接受我深深一鞠躬!」吟遊詩人對著金髮太太露齒而笑。
他是一位五官俊俏,給人樂天印象的白人青年。容貌就是那種討年輕女性喜愛的樣子。儘管那天生的喜相蒙上了一層疲累感,卻感覺不出絲毫陰鬱,甚至散發出只屬於他的開朗光芒。
「在下名為修斯,是一位追尋著風之足跡行走天涯的吟遊詩人。能在遼闊的人海之中和猶如女神化身的妳相遇,我們倆真是有緣。能夠告訴在下小姐您的芳名?」
「……」
金髮太太沒有回答,但修斯卻自顧自說下去。
「沒關係,名字不打緊。有沒有人曾告訴過您,您長得美麗動人呢?光是目睹您的美貌,便足夠大肆慶祝一番了。怎麼會沒有理由請您喝酒呢?」
金髮太太聽聞後苦澀一笑,似乎沒有特別高興。她一邊轉過頭一邊拉低斗篷的帽沿,隱藏住自己的容貌。
「美麗的女士,您完全無需因自己的容貌而害羞。大大方方展現出來,絕對能夠迷倒眾生!」
「我不是妓女。」太太以嚴肅的口吻說道:「不要以為請我喝杯酒,我就會跟你上床。」
修斯愣了一下,接著雙手按住胸口,一臉痛苦地說:「您怎麼會這樣想呢,美麗的女士。我對您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在無限的路途中彼此相遇是種緣分,我單純想好好慶祝一番罷了。女士、小姐,那句老話又是怎麼說的?寧願像個孩子因單純而受到傷害,也不要因害怕受傷害而處處對人提防。」
「可以請你小聲點嗎,詩人……修斯先生。唉,我接受就是了。請小聲一點……」
修斯馬上回復過來。「您肯賞光可說是我修斯無上的光榮。老闆,拿兩杯葡萄酒來!」他滿臉笑容說。
老闆立刻端上兩大杯葡萄酒到他們面前。
「那麼,就讓我們好好乾一杯──」
修斯本想伸手去拿面前那杯酒,可是金髮太太卻率先出手將距離她較遠的(也就是修斯面前那杯)給抓過來。吟遊詩人困惑地向金髮太太眨眨眼,後者則是微微一笑。
「身為一屆女子,總是得想辦法保護自己呀。」金髮太太說:「讓我們乾杯吧。」
「……原來是美麗又聰明的女士呀!」
「小聲點啦,乾杯。」
兩人輕碰陶杯,然後飲用杯中的葡萄酒。
金髮太太咕嘟咕嘟地猛灌葡萄酒,期間完全沒有換氣,稍稍仰起身子狂飲的模樣令修斯與老闆都驚愕到說不出話來。女人飲酒本就有幾分風情,金髮太太的美貌搭配這般豪飲更多了分難以言喻的滋味,酒從嘴角溢出來落在衣服上。
她一口氣便把整杯葡萄酒給喝光了。
「好、好酒量啊,女士!」酒館老闆豎起大拇指。
「驚奇真事一樁接著一樁,讓我的創造力源源不絕湧出。」修斯也說:「請容我替您做上一曲,美麗、聰明,又狂野的女士!」
「這就免了。謝謝你的酒,修斯先生。我祝你旅途平安。」金髮太太禮貌地點頭,準備轉身走回女兒那頭。
就在這個時候,三個人影接連走入酒館。
他們看起來並不像是這裡人,嘴裡也講著完全不同的語言。其中一個男人較高,臉上有一道醜陋的刀疤。另外兩個一看便知道是他小弟,完全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高個男人穿著胸甲和盔甲護手,只不過從那退色鏽蝕的外觀來看,這人似乎不怎麼保養這身裝備。
「喂,大哥,這爛酒館人擠人的,根本連個位子都沒有嘛。」其中一名小弟不屑道,他有張麻子臉。
「反正我們只是來喝杯酒的,或者還能找個女人樂一樂也行呀。」另一個小弟說,他有個大鼻子。
「你們兩個眼睛真是瞎了,那裡不就有個空位嗎?」刀疤男指著。
他們走向安雅所在的位置。
「滾一邊去,小鬼!」麻子臉吼道。
「是、是啊,這裡是我的位子。」大鼻子也說。
安雅緩緩抬起頭,並用稱不上友善的目光瞪著對方。
「你們兩個的眼睛真是瞎了。」安雅說:「這個位子已經有人坐了,你們站在一旁喝酒吧。」
這時候刀疤男一拳猛敲桌子,碰地發出好大的聲響,酒館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這裡。旁人可以從刀疤男兇惡的眼神中看出來,他是個直接了當並且不喜歡廢話的人;順帶一提,這裡所謂的直接了當多半與過度的暴力有關。
「小ㄚ頭,我勸妳立刻滾家找媽媽吸奶。不然的話,我們會用稍微暴力的方式把妳轟出去。妳覺得我們喜歡暴力,還是和平呢?」 他說。
安雅雖然很害怕,卻依然沒有露出絲毫恐懼的神色。
「媽咪說過,只要給壞人使壞一次,他們就會使壞第二次、第三次。所以,絕對不要給壞人嚐到甜頭!」
聽到這番話,三名大男人全都笑了起來,看起來非常低級。雖然安雅完全不知道哪裡好笑的。
「那麼叫妳老媽親自過來,我保證讓她嚐嚐這一生中從未有過的甜頭。當然,前提是她是個美人。哈哈哈哈──」刀疤男大笑,聲音很是難聽。
「三個雜碎。」安雅咒罵對方。
「死小鬼,敬酒不吃吃罰酒!」麻子臉小弟舉起手,決定一巴掌搧在安雅臉上。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一隻手從麻子臉背後伸出來抓住的手臂。
「你是打哪來的?」
「我是這個小女孩的母親,妳找我有事嗎?」
「咕啊!」
金髮太太一個旋身,以只見麻子臉彷彿失去了體重,整個人以四腳朝天的姿勢撞上一旁的桌子,然後與鍋碗瓢盆全堆疊在一起。酒客們紛紛往旁閃躲。
這一個動作也順勢揭開了斗篷,露出始終金髮太太的神秘面紗。
「好……好美……」吟遊詩人修斯不禁呢喃道。
不只修斯呆愣住了,酒館裡所有人都因太太的美貌看傻了眼。
金髮直洩而下,照亮了人們的眼睛,顏色宛如飽滿的黃金色稻穗燦爛且美麗。她的藍色雙眸明亮,端正的五官坐落在那張白皙的臉蛋上,舉手投足之間也散發出優美的氣息。不,不是貴族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她反而像是……就像是田野的女神!充滿野性的魅力!
啊,我又有新歌的點子了──修斯得意的微笑。
「別笑得像個白癡一樣。」酒館老闆低聲說:「我的店就要完蛋了。」
「那位女士有麻煩了,你竟然只在乎自己的店。果然鄉下人都是──」
「到底是誰遇上麻煩,現在還說不準呢。」
「你是什麼以意思?」
「雖然我以前從沒親眼見識過,但我想這名夫人一定是傳言中的那位……」
「傳說中的誰?」
「金黃色的髮絲、動人的外貌、宛如出自於童話故事中的角色,卻又絕非像她們一樣需要受到保護。」
「該死的,老闆。你到底在說啥鬼話?」修斯仍一頭霧水。
此時,大鼻子小弟露出兇狠的眼神,向金髮太太高喊:「臭女人,妳做什麼?!」
「你們幾個大男人對一個小女孩動粗,不會感到羞恥嗎?」金髮太太說。
「唉喲,想必妳就是這小丫頭的老媽?沒想到還頗有姿色的嘛。」刀疤臉露出一抹下流的表情,舔了舔上唇。他向大鼻子下令:「喂,把這女的給我打倒在地上,破相了也無所謂。我玩完了後會賞給你的。」
「沒問題,老大。」大鼻子訕笑幾聲。
緊接著他衝上前,緊拳頭朝金髮太太的臉上揮去。
那是毫無創意、毫無技巧的一拳。大鼻子大概以為對方會像個女人一樣站在原地尖叫,結果被打中昏過去,或許再補給腳以防外一。接下來,他和他的頭子就可以對這女人的屁股、奶子、全身上下身體每一處為所欲為,就跟過去一樣。
他錯了。
更精準地說,也不算全然錯誤。
金髮太太確實是個女性,這一點無庸置疑。但是,她卻沒有像小女生般大哭、尖叫,呼天搶地──不,她只是輕輕的、輕描淡寫地旋身,縮起身子,躲開了大鼻子的空洞的攻勢。然下一秒,金髮太太也揮出了類似的正拳,拳頭狠狠砸在對方臉上正中央,當場把他的那個大鼻子鼻梁打歪。
當他飛出去與其他桌椅撞成一團的時候,從鼻孔飛濺出的鼻血好像還在空中化成一道弧形噴泉,讓在場的酒客全都開心地鼓掌起來,歡呼聲似乎比剛才吟遊詩人表演完後還熱烈。
觀賞酒館打架始終是人類麗歷史上最棒的娛樂之一。
「媽咪小心!」
忽然間,安雅高喊起來。
就在這一剎那,身穿胸甲的刀疤男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劍,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金髮太太的側身砍過去。
「看我斷妳這婊子的手!」
來不及躲開的──修斯的背脊竄上一陣涼意,他不願的臆測會成為事實。沒錯,金髮太太不可能躲得開這一擊,所以她舉起了左手臂硬生生接下這一砍!
「夫人!」
鏘──!
清脆的金屬聲響,傳入眾人耳裡?
「金屬聲?」修斯皺起眉頭。
「這怎麼可能?!」刀疤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眼前,金髮太太徒手便擋住了銳利的短劍。
「不對,徒手的確不可能,那是……盾牌!」酒館老闆喊道。
當利刃劃破斗篷後,從裡頭露出來的是一只非常小的圓型金屬盾(Buckler), 盾牌中央有較突起的部位。金髮太太打從一開始就用繩子把小圓盾綁在左手手背上,並且隱藏於斗篷下。就連吃飯時她都沒有拆下過,旁人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換我了。」
「嘎?」
刀疤男還在懷疑之際,金髮太太已經再度旋身,從斗篷下揮出她的攻勢──那是一支掛在長杆上的兵器,是鐵槌!而且不是打鐵用的槌子,而是用於戰鬥的戰鎚(War hammer)。
戰鎚的金屬鎚頭猛烈地撞上刀疤男的胸甲,讓他幾乎不能呼吸。頓時間,他覺得自己的肋骨彷彿被撞散了,身子不自覺地弓起來。當他往地上跌去的時候眼前一黑,痛苦地大喊了一聲。
「請睡上一覺吧!」
金髮太太走到刀疤男身旁,雙手握緊戰鎚,毫不猶豫地重擊刀疤男的胸甲!
匡啷!
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他肺裡的空氣全都被敲了出來,甚至連胸甲上都凹了個大窟窿,其中好像還夾雜骨頭斷掉的聲音。刀疤男口吐白沫,當場失去了意識。
現場一陣寧靜。
「實在很抱歉,老闆。把你的店裡變成這樣子了。」
這時候太太一隻手抓著戰鎚,另一隻手抓著圓盾,不斷彎腰向酒館老闆致歉。
「沒、沒事的,我找人把他們綁一綁,送到警備隊那裡。賠償一事就找他們算帳吧。」老闆說:「這些人……」
「我知道這些外國人是誰。」金髮太太一邊把戰鎚掛回腰際上,一邊調整手背上的圓盾。她說:「她們是上次大戰(*3)中的餘孽,自以為能賴在這座半島上作威作福,還以為他們的王會再回來。」
突然間,酒館內爆發出來的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幹得好啊,女士。」
「這下給那些討人厭的傢伙一個教訓了。」
「好厲害!」
本來一泛紅就特別明顯的雪白剔透肌膚,如今金髮太太不好意思得連脖子都漲紅了。
「夫人,請問您究竟是……」修斯問。
「我只是個正要搬到城裡去工作,剛好路過這間酒館的平凡婦人而已。來吧,安雅。我們該走了。」
「唉唉?!這種時候應該盡情接受眾人喝采,順便狂喝慶祝一番吧?」
「少說笑了,小天使(*4)。」金髮太太說:「假如跟店內每個人敬酒,就算是我也可能醉得不省人事。」
修斯注意到她說「可能」,而不是「一定」。
「真可惜……」
「可惜什麼?」
「媽咪一邊喝醉酒一邊揮舞戰鎚的樣子鐵定很精彩。」
「我可不這麼認為。」酒館老闆正色道。
金髮太太與安雅向老闆點頭示意,然她們後分別走出酒館,身影消失於夜色之中。
「老闆,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物?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呀!」吟遊詩人修斯央求。
「你不是本地人,難怪從沒聽過有關於她的傳聞。她是被稱之為卡莫尼卡的魔女的女性,其餘的傳聞你得去問其哪人。」
「卡莫尼卡的魔女……魔女?哈,在我看來那美麗的身影更接近天使!」
「你聽說過天使會拿鎚子打人嗎?」
「只要願意,天使都能把人變成鹽柱。拿鎚子打人有什麼好奇怪的?」
「也、這麼說也是呢……」
「無論是魔女或天使如何,她都令我文思泉湧~簡直是謬斯下凡。」
說著,修斯已經撥動魯特琴的琴弦,開始高唱起來:
「
鑽石 黃金 金光閃閃的寶物只是冒險的點綴。
你的道路無比遼闊 你的終點並不在眼前。
聽我歌頌吧 聆聽的人兒,
超越自我 超越極限,
妳的身影彷彿翱翔天際的鷹 遍足世間。
考驗 試驗 庸俗的字眼豈能形容妳的華麗冒險,
妳的勇氣無邊無際 妳的夢想廣大如天。」
在吟遊詩人深情的歌聲中,
在熱烈談論方才之事的交談聲之中,
故事,便從這間鄉下酒館展開了。
待續...... (吧?
謎團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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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索爾迪 (soldo )和里拉(lire)為當時流通的銀幣,兩者的換算率根據時間和地點略有不同,不過基本上是20索爾迪=1里拉,而124索爾迪=1達克特(ducat) 金幣。
(*2):中世紀直至中世紀晚期,購買麵包的價錢總是不變,但是重量卻會隨著時間有所變動。同等的價錢在不同時代會買到不同重量的麵包。
(*3):金髮太太所指的,是一場曾經禍及所身處的整個半島的大戰爭;外來帝國入侵半島,幾乎使半島上的眾城邦覆沒。
(*4)安雅(Anya)為安潔拉(Angela)其中一種簡寫的暱稱方式,兩者均亦有天使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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