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自我厭惡V2

58　自我厭惡V2

——無非的身體裡，寄宿著神明。

這既不是在玩哏也不是在耍中二，這是一件事實，而且偶爾還會讓無非有些煩惱。

因為他身上寄宿的神明可不只有一位，而是兩位。

那是在遙遠過去，他還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時候，所誕生、所成長的世界裡，受人崇拜、敬重，擁有強大力量、維持世界秩序的兩位神明：

「天罰神」克蘿莉亞，與「時間神」路菲爾。

象徵著定罪與裁決，擁有至高無上的毀滅之力的天罰神。

象徵著秩序與慈愛，擁有管理和操作時間之力的時間神。

只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大概就是他離開了自己土生土長的世界，孑然一身地開始自己作為次元旅行者的生涯的時候，他就再也無法和這兩位神明對話了。還好，祂們的力量倒是依舊留在他的身上，至今為止幫助他度過了無數的難關：

天罰神的力量聚合成了一把武器，那正是寄宿在無非右手臂的魔劍「弒神者」。

時間神的力量凝結成了一道紋路，那正是鐫刻在無非左手臂的十字銘文「聖痕」。
當他拔出弒神者的時候，他的右眼會染上一片腥紅——這並不是什麼不祥的詛咒，而是天罰神的惡趣味：因為祂的本體是一位銀髮赤瞳的女性，而祂要求無非在使用祂的力量時要表現出神的榮耀。

同樣，當他解開了「聖痕」，他的左瞳就會冒出熠熠金光——

這回倒不是因為那是因為神明的眼睛顏色，而是因為他的左瞳裡藏著奧爾柯伯雷諾神話中一件著名的神兵……

——原初的「王」的權能，究竟是什麼呢？

率領軍隊？

制定法律？

管轄人民？

不，那都是「結果」。是王先成為了王以後，才被人們強加的職責。

王之所以能為王，是因為他——定義了時間。

王裁定了日與夜的分界。

王分割了今天與明天。

王為一年四季定下了它們應有的位置。

王……支配了活在時間中的所有一切。

正因如此，王才能成為王。

「時間神」路菲爾之所以能成為奧爾柯伯雷諾神話中最偉大的八大神王之一，不是因為祂有著充沛的神力，不是因為祂締下了前所未有的神蹟——

祂只是，能夠撥動時鐘而已。

一個平平無奇的、黯淡的黃金懷錶。

其名為……

「時之王冠」。

……

無非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景象。

藏著一輪時鐘的黃金之左瞳正冒著熠熠金光，而那之上的指針一動也不動。

時間停止。

時間應當是流動的，無論它往哪裡流動。要讓它停止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一個沒有時間的世界，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存在。

停止時間，相當於毀滅世界。

但無非有著「時之王冠」。

王者透過定義時間，可以宣告支配某塊地方的一切。

從世界身上切割出一小塊空間，然後掌握住這個小小空間裡的時間——對於擁有原初之王權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尤其，當他處在一片破爛的亞空間－鏡面界裡的時候，就更加容易了。

——停滯的世界裡萬籟俱寂，無非只聽得到自己微弱的呼吸。

理所當然。支配時間是至高無上的王者的權利，而一國不容二王，當然只有無非一個人能夠在這停滯的世界裡自由行動。

除了……

「真是久違的景象啊。」

在無非面前，一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正微笑。

原本那個支離破碎、到處都是用黑霧填充的身體已不復見，此刻站在無非面前的Berserker有著和無非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外表。

無非瞇了瞇眼睛：「異時空同位體……你也能用『時之王冠』。」

「當然。」Berserker微微一笑。先前展現在伊莉雅等人面前的狂暴似乎只是一齣戲，如今這張溫和的笑容就和真正的無非完全一致。「因為我就是你——不如說，倘若我取得了你的這具身體，想把『無非』這個人取而代之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可能。」

無非一臉嫌惡地回了一句：「弒神者會直接把你吞了。」

「哎……確實如此。」

Berserker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那就是我身上的唯一一道限制。也正因如此我絕對無法成為你……你果然是個謹慎的人。」

無非盯著Berserker沉吟了片刻，「職業卡……是我製造出來的嗎？」

「應該不是吧……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影Servant而已啊。」

Berserker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雖然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但不知為何讓無非看得有點火大。

「我只知道我是你用來對付卡片製作者的一個小手段——啊，當然，是我猜的啦。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了。畢竟我連『時之王冠』都能使用，要說你沒動過手腳實在不可能。」

說到這裡，Berserker突然一敲手掌：「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並不是一開始就有自我意識——Berserker卡片，在第五張卡片被確認回收的時候才誕生了影Servant，才引發了鏡面界。這可能也是你動的手腳之一。」

至於有什麼意義嘛……

「我大概可以猜得到。」

無非面色凝重：「有著將七張卡片收集完畢的必要性。」

只有在誤打誤撞收集了卡片之後，Berserker才會甦醒、給予無非「提示」。換言之Berserker早就被「設定」成是最終BOSS了，只為了讓無非做好某些準備。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無非相信已經和那些小女孩脫不開干係了。

「嗯嗯，不愧是『我』。果然很聰明嘛！」Berserker一臉嘻笑。

……無非這時才明白了平常的自己到底有多麼欠揍。

尤其在發現自己幾個月前的靈機一動居然帶來這麼大麻煩的這點感到有點糾結的時候。

難怪愛麗莎對自己的意見一直都這麼大了。

「總而言之。」

Berserker張開雙臂，露出了一如無非往常那般淡淡的笑容：「雖然出了些意外，但我的存在也起到了一點作用了吧。」

「……可不會就這麼原諒你哦。」

無非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你趁著我不在，欺負那群小鬼頭的事情我可還沒向你算帳呢。」

「哦？」Berserker聽了精神一振，握緊雙拳擺起了架式，一金一紅的眼露出了絲絲冷意：「……想打架嗎？」

而無非抽出了弒神者，一臉平靜。

有點平靜得過頭了。

「……你那張討人厭的臉，就由我來——親·手·打·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