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跟我坦承了吧……白。」
當所有人都熟睡已經是數小時之後的事情，萬籟俱寂的夜晚我與白站在廢棄大樓的屋頂從高處掃視著周遭。看著這座死城我頓時笑出聲來無奈地說：「這個場景，簡直跟現在我們的世界一模一樣呢。」
她的表情對我的話絲毫沒任何反應，數秒後才轉過頭來盯著我。
「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啊……也是呢，你還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嘛？」
「呃……所以我才來叫妳解釋。」
她的話讓我有些憤怒，簡直就是把我們矇在鼓裡的同時，還嘲笑著我們的愚蠢，然而她再次沉默著，像是在心中咀嚼著該說的話一樣。夜風悄然吹過，她的長髮跟著風兒起舞，壓住了擋住視線的長髮……她看著我。
「這個世界，不過是地球的另一個平行宇宙罷了。」
她看著不知如何開口的我，繼續用那平淡的口氣說：
「一九四五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了。這兩個世界都是如此，只不過原先我們是無條件投降，但在我們的世界……勝利方是我們，而且其中的關鍵便是所謂的『魔法』。」
即使她樣子再認真，我依舊不敢置信地笑著：「這是某種科幻小說的劇情嗎？」
她瞪著我。
「是啊，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哈哈哈──」
面無表情地用機械般的笑聲，簡直嘲諷滿點。
「不會吧……」
「歷史上都曾經紀載女巫跟巫術了，有什麼好驚訝的？你的世界許多人不相信的事物，在這裡大概百分之九十都得到證實了，這有讓你更驚訝嗎？你真的以為人類有自己想像中的如此聰明？」
她就地而坐在這棟破舊建築物的邊緣，抬頭看著那可能是唯一與我們世界無差別的月亮。頓時間我強烈感受到她與我的差距，我所說的是認知以及觀念上那巨大的差距。
「可能對我們而言，那只是舊時代的產物吧……」
「我們也以為『無知』是那樣。」
我啞口無言，接著也靜靜坐到她身邊。
「人類不管如何進步，永遠都是那樣的自大、愚昧。我們兩邊的世界，不過就是用不同戲劇性的方式毀滅而已。當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智者的時候，卻忘了彼此之間都是『人類』。」
「這是妳……曾經位居上位者的想法嗎？」
她搖頭否認後低下了頭。
「當我是女皇的時候，我也曾經愚昧的讓現在的我唏噓不已。本以為魔法的強大能讓國家帶來無限的繁榮，卻也忘了這股力量足以毀滅它……」
她話語中的沉重無疑讓內心的我也背負了，我想像著曾經這座都市的繁榮，超越我們世界的那種繁榮，與如今的這模樣相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不過或許我也因此理解了她一直以來的冷漠。
「是妳害的嗎？但是如果你記得那麼多事情，為什麼名字會……？」
「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斷強調著自己不知道，看著她的模樣我也不再去懷疑。不過我心中還是有許多疑問，現在並不是擔心著瑣碎事情的時候。
「你知道魔法的原理嗎？就算它因此打破了眾多的物理法則，也仍然有它自己一套獨特的運行方式。魔法說白了其實是一種『等價交換』的概念，而交換的對象便是大自然。」
「你的意思是……魔法是我們跟大自然交換的產物？」
「是的，第一個發現魔法的人是為了終止戰爭而向大自然交易的。土地以及無辜的人們被戰火所蹂躪，或許是因為這樣大自然才聽到他的請求吧？他便用一己之力就結束了世界各處的戰爭。」
白即使語氣再怎麼平淡，我依舊能感受到魔法的力量究竟有多麼強大。如果真如她所說二次大戰僅靠一人擁有魔法之力就能終結，那「他」的存在在這個世界已經宛如神祉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大家擁他為王，而且擁有如此力量真的是從此天下太平，人們不再害怕飢荒跟天災。」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微微的一抹微笑，在月光下真的如同二次元的人物一樣美麗。她那笑容宛如是在回憶起當時的一幕幕，仰頭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夜空，臉上的笑容又逐漸消失。
「不過『他』付出了相當相當……相當龐大的代價，那就是自己的存在。」
「我不理解……」
「某一天，他從這個世界上真真實實的消失了。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他所做的一切以及曾經的存在，唯有他血統的繼承人會延續這些記憶，接著代替他的位置繼續掌管著國家。」
我花了一些時間理解她的話，然後支支吾吾地開口：
「那麼妳知道這些事情是因為……」
突然遠處的天空傳來巨大的聲響，我們轉頭看向後方……數以千計的白色人型機器人正漂浮在高空中，且以高速飛過我們的上空，頓時它們的陰影將都市給籠罩住，可想而知那驚人又密集的數量。
「糟了……」
「等等……他們要去的那個方向是……」
「你們的世界。」
「慢著慢著，那可是機器人啊……這裡不是什麼劍與魔法的世界嗎？」我幾乎已經快歇斯底里地笑著，剛剛那一幕可不是什麼特效或是動畫啊，是真正的大型機器人。
「正是因為有了魔法，科技才會進步神速。」
「那他們？」
如果兩個世界合作的話，說不定可以一起找出恢復的辦法？就算我們的世界現在如此悽慘，如果有了魔法以及這些高科技的話，我想在生存一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
「是去摧毀你們世界的。」
嗯……看來是我自作多情。
「科技水準相差那麼大，如果你以為兩個世界會合作就太天真了。兩個世界都一樣，缺少的就是資源。」
「妳怎麼能心平氣和地說著這種事情啊！我們的世界可是要被毀滅了欸！對了……妳不是有魔法嗎？用魔法把他們通通摧毀啊！」我大聲咆嘯著，這座都市的廢墟迴盪著我的怒火。
我看著白那注視我的雙眼，我明白她已經被我嚇壞了。她退了一步將視線撇開來，低下用那微小又顫抖的音量說：
「對不起，我的力量大不如前了。我也無能為力……對不起……」
在胸前緊握住的雙手在微微地顫抖，她很自責，真的很自責。我看向左方頂樓的窗戶，所反射出來的我面容是多麼的猙獰，樣子是多麼的咄咄逼人。我看著自己無意識握緊的拳頭，才明白剛剛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對啊……白只要使用了法力，事後都會那樣的沉睡。如果她的力量真的如此龐大，又為何要來尋找我們呢？說到底當初第一次見面的那抹微笑，我至今還是無法理解。
「妳曾經說過吧……我是很重要的存在？」
「是……的。」
她依舊在警惕著我。
「我願意犧牲一切……只要為了我們的世界。」
她點了點頭，我們今夜的對話就到此為止。事後我想著，當初自己是抱著多大的勇氣……或者只是因為看到白悲傷的樣子，導致我敢說出「我願意犧牲一切」這種話呢？
此時的我，依然相當不成熟。
……而我卻渾然不知。
創作內容
《如果有天我們的世界被穿越》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