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
妳說這房間太過蒼白,像是醫院般的死寂氣氛。
所以妳給這地方添上了花朵,看著眼前各色的花,妳笑著說,這就像是你給我的感受。
我問,怎麼說?
妳卻只是笑而不語,我仿佛在妳的笑容中看見了滿足。
「她來了嗎?」妳輕聲問道,聲音極輕,像是怕驚擾了外頭的麻雀。
「還沒,相信我,她會來的。」這是這個月的第十三次,也是今年的兩百八十一次。我們就這樣每天重複著相同的問話,妳眼中的失落也就只有這時候會出現。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妳覺得,日子都過這麼久了,她就快來了?眼中的失落也變得沒那麼濃厚。
「好想抽根煙啊……」你雖這麼說著,我卻從妳的語氣中聽不到一絲欲望。
又在懷念往事了嗎?懷念以前和朋友一起坐在校園的角落,躲著教官抽煙的日子。
你想的不是煙,而是時光,可惜了。
「這可不行,妳答應了她要戒煙,不是嗎?」我含著笑,看向她與我掛著一樣弧度的嘴角。
又過去兩個月,妳的病情急轉直下,妳已經連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臉頰消瘦,皮膚更是蒼白的不像話。
「她……來了嗎?」妳的聲音聽上去甚是虛弱,還帶著一絲沙啞,可話語裡隱藏的溫柔依然絲毫不減。
「快了,就快了。」我伸手,撫過妳的髮絲,答出了這兩年唯一不同的答案。
「那就好……」妳笑了,可是笑的並不好看。
妳應該也知道了吧,她一輩子不會來了。
這只能說是妳的報應,妳從來就不是個好人,總是對他人惡言相向,又十分傲慢自大,多少人被妳害過,又有多少人盼著妳早些死,連妳自己都想去死了吧。
妳口中的那個「她」,早就不願想起妳了。
那天,妳為這蒼白的房間添上花後,說了這麼一句,「這就像是你給我的感受。」
其實我知道,這並不是什麼讚美的話,妳知道我是來折磨妳的,妳也知道妳其實無力反抗。
我就像是這房間,妳自作聰明的給我加上許多裝飾,還自欺欺人的盼著一切變好。
是的,自欺欺人,所以妳還是自己走進了這個陷阱。
這個世界輪不到妳自己來選擇,妳生平做了那麼多壞事,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必然。越來越多的感受都是妳為了讓妳自己好過一些才假裝的。
「她來了嗎?」
她怎麼可能會來?
從我出現在妳面前的第一天,妳就該知道,其實妳已經沒有任何權利可以當人了。
相信她會來,倒是妳最堅持的一件事,妳直到死前都盼望有一個人會原諒妳。
活該啊。
誰讓妳做了這麼些見不得人的事呢?
下午,妳死在這張蒼白的單人床上。
死前,妳眼中的絕望我看的一清二楚。
是為了什麼而絕望呢?
我騙了妳兩年,讓妳一天一天的期待,結果直到妳死,「她」還是不會來。
妳恨我吧?
含恨而死,明明生前還有好一大段時間給妳,妳卻什麼都做不了,不是因為妳的病,而是因為妳可笑的人性。
好了,那麼,我的故事說完了。
我該去找下一個,醜惡的人類了。
噓,要乖一點,輕聲細語的朝我這裡走來,我可不喜歡吵鬧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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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Her:覺得你可能會看不懂,還是解釋一下,結尾已說是醜惡的人類了,意指誰都有可能。輕聲細語的用意,既是讓那個人注意點,又是藉此描述一個人會在不經意的情況變得醜惡。
所以,噓。
安靜的朝我走來吧,充滿罪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