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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我國史】蔣公崩逝時顏元叔的兩篇作品(文/Marlon Yeh)

作者:小魚兒諸葛亮│2018-03-21 22:10:18│巴幣:0│人氣:281
(注意:此乃純分享,我不希望有人再多勸我說什麼「體諒那些228或「白色恐怖」受害人的家屬」之類的,這樣感覺好像在給我貼上「我完全不體諒他們」的標籤?今天我只發在自己小屋說,沒到他們家或部落格去硬要他們接受,就是對他們的尊重。此外,我不允許任何嗆聲、謾罵等留言出現在我的小屋內。如果你們想在Marlon Yeh近況下留什麼言,請注意禮節。謝謝!

偶爾看到了已逝文學大師顏元叔有關於 蔣公崩逝時的兩篇作品,對於他那時的心境實感心有戚戚焉。

顏元叔是誰?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是台灣著名的散文作家與英語教育家,曾任台灣大學外文系主任。

他一生的名句有:

嫉偽如仇之心,令我寧可塗黑自己的顏面......(走入那一片蓊鬱)

......何苦懷著娼妓心理,來者不拒!我跟一群要留美的學生說:留美必要親美嗎?可是,我們有太多的人,把握不住這個際線:念美語就愛美語,愛美語就愛美國。美國要你愛嗎?美國值得你愛嗎?(台北狂想曲)

接下來就讓我們分享他的著作。

Marlon Y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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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人永生》     顏元叔

  四月五日晚上十點多鐘,我照樣在窗前寫讀;那天原本很熱,窗戶大開,突然,陣陣寒風吹入,立似涼秋。
我驚訝天氣轉變如此之快,乃起身關閉窗戶;不一會,狂風吹起,接著就是驟雨,傾盆而下;遠處隱隱尚有雷聲。

臺灣氣候固然多變,變化如此之驟,似乎少見。
次早起床,久等報紙不至;正在盥洗之際,妻持著一份日報,塞到我的眼前:「你看!」那黑黑的大標題,簡直令我心昏目暗:「 蔣總統逝世了!」我記下這一段經歷,是要保存一個證據,總統 蔣公逝世的那天晚上,那個時辰,臺北的氣候,突然急變。假如有人說,這是偶合,這是迷信,或這是附會,都可以。總之,這是一個事實。我寧可相信莎士比亞的話:「當巨人崩殂之時,天象必生異景。」

  當然,總統 蔣公為巨人,無待天地之靈性為見證;他自己的雙手創造了足夠的證明。
六十年來的中國,沒有他便沒有了歷史;六十年來的中國,有若一部血淚悲壯史,這部史為他所手勒,為他領導中國人所共同手勒;他創造了中國現代史。
如今,他結束了創造歷史的生涯,自己走入歷史之中。歷史是不死的,他便持續生活在歷史之中,站在過去的傲岸之上,對未來的流變,繼續看舵手的駕馭。
今後的我們,我們的子子孫孫,均將汲飲自他開闢的歷史之流。他是河的開鑿者,他與河一起日夜地流。

  一個人格的成長,是八千里路雲和月的累積。總統 蔣公的人格乃是他的全部生命的稠密與重量,日積月累的結果。 
總統有生之年,每當我們仰望著他,他似乎是披著時空編織的氅蓬,輝耀著、閃耀著。這種光芒是時空付給他的,也是他從時空裏自我創造出來的。
從前,在每年一度的教授年會之中,最大的期盼,是會餐後看他老人家,走過群眾,走過人巷,走出高聳的門廊。
我曾見一位極傲慢的人,在總統走過他身邊時,不禁俯身作六十五度的鞠躬。時空付給他老人家的光芒,在微笑中鎮懾了一切。

  如今四、五十多歲以下的人,甚至六、七十歲以下的人,全部的生命都是在他的日照下,發芽、生長、成熟。甚至衰老。
的確, 蔣總統就是一盞明燈,一個人工的太陽,臨照著每一個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一天的瞳孔裏皮膚上不留下他的光輝!

如今,他從實質的光,化為精神之光;今天、明天、後天,乃至無數的來日,他的光仍將照射著我們。
所以,他的肉體雖將物化,他的人格進入永恆。我們為他的物化——因為他是舉國的大家長——都漣漣淌著熱淚,來自情感源泉的熱淚;在為他而淌的熱淚裏我們相結合、相握手、相擁抱;因為,我們自信是這位大家長的好子弟,我們必須維繫,必須振陽他留給我們的家邦。

  一位偉人的肉體仆下去的時候,他的人格乃冉冉上昇,直搏天庭,凝結為一尊銅像,矗立在超越時空的歷史裏。

(本文轉載自六十四年四月十三日「中國時報」,作者係臺灣大學外文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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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悼 蔣公》     顏元叔

  我們仍舊寫讀,我們仍舊上課,我們仍舊談論,倘若我們偶然間歇,悲慟便溢上了喉頭。
我們默默袖著黑紗,我們滯重踏著道路,我們的嘆息冒出抑不住的唇邊,而面肌與心肌,一齊壓覆在悲戚之冰山下。
我們不敢提起 他的名字,我們不敢談說那天的事故,因為悲慟已經溢上喉頭,我們若張口說了,全堂會拋開書本,一同悲泣。

  我們不是沒有心理準備,我們知道人皆有死,我們領悟 他年逾古稀,三年未曾出面,一直療養靜息;甚至,那天早報上的動地消息,也似應在預期中。

然而,儘管如此,我們只要靜下來,悲慟便如潮水,湧入胸懷。椰林大道貼滿白色悼語,雨淋地上跪拜千萬人群,當我們目擊無聲的人海,滿溢在靈堂的四周,以十小時的佇列,但願作五秒鐘的瞻仰;我們乃深深領略, 他的死刺傷了每一個國民之心,他的死令每一個國民心葉凋落。眼眶禁不住悲慟的壓力,暗淡的眼球沉入淚水裏。

  理智告訴我們, 他的仙逝,未曾留下政治真空;他的仙逝,沒有引起驚惶失措。就在 他倒下的同時,國人團結力量,在悲憤中矗立。
今後的日子,我們甚至敢侈言,和以往一樣,不會有夜半的驚懼,不會有白日的紛擾。然而,我們還是抑不住湧自心田的熱淚,不為任何利害得失的熱淚;因為,
他是我們的大家長,而 他已撒手西歸。六十年來,我們是如此依靠 他,如此仰望 他,如此聽從 他,如此敬愛 他。 他走了,留下失怙般漫天的哀慟。

  他曾是瀰漫大氣,我們呼吸其中; 他曾是萬里山河,我們生長其上; 他曾是浩浩激流,我們汲飲其間; 他曾是千簷廣宅,我們住臥其下; 他曾是無際原野,我們耕植其上。我們的情思充塞著 他,我們的血脈裏充塞著 他,我們的人格裏充塞著 他。
自今而後, 他不會再從臺上下來向我們微笑揮手; 他不會再以金石之音,發出「同胞們」的昭示。 他肅穆地閉上了眼睛,沉寂地抿緊了嘴唇。幾十年來,我們是如此習慣於 他的音容,而今而後,我們將如之何?

  聚全國無數臂膀為一條臂膀,這條臂膀佩著黑紗;聚全國無數頭額為一個頭額,這頭額蹙皺在悲哀中。舉國的悲悼,有目共睹;全民的哀傷,誰能置疑 。
這億萬的哀痛,串過了億萬顆心;這億萬顆心將因他之昇華,團結,團結,更團結。因為,我們的 元首之喪,不會把我們擊碎,不會把我們化為分崩離析。因為, 他留下一個意志,我們將凝聚在 他的意志中;因為, 他的意志也就是我們的意志。我們為了拯救自身,也為了實現 他的遺志——這是二而一——我們將肩並肩,手攜手,抗拒一切的邪惡狂瀾!

  我們以全民的哀傷,展示中華民國的磐石基礎,崢嶸的意志。我們堅持自我生存的權利,我們堅守自擇的生活方式,而我們把這一切交託於自己的雙掌。我們在悲痛裏聚會,在熱淚中結合,從懷念裏前進。 他走了,傳給我們是一幅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這國旗是如此美麗, 他為她奉獻了一生。我們亦將以生以死,為她而奉獻。因為,我們是她的護衛者,是 他的後繼者。

(本文轉載自六十四年四月十六日「聯合報」,作者係臺灣大學外文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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