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體（五）
在早上跟二郎談完話之後她就覺得胸悶，跟之前母體差點從自己體內衝出來的時候給她的感覺很像，但又沒有那麼嚴重，她只覺得悶，身體不會劇痛、顫抖，但整體感覺起來還是很不妙。
離開了那間咖啡廳之後感覺有減緩一些沒錯，可再度和二郎共處一室又讓那種感覺升了起來，像是即將窒息的感覺讓她皺了皺眉。
「螢？」眼尖的洛特發現了，他放下正在偷聽隔壁桌的動作轉來看她：「怎麼了嗎？妳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她沉默一下，「胸悶。」
「胸悶？」洛特挑眉，「怎麼會突然胸口悶？」
「……早上和二郎先生見過面後，只要和他共處一室就會悶。」
「妳知道二郎也在這裡？」
「我知道。」螢的語氣多了些無奈。
「妳會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先出去？」洛特說著就想起身，但螢一把拉住他要他坐下來，她的表情很認真也不容反駁：「我可以忍。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嗎？」
「是這樣沒錯。」洛特回頭看著那一桌的兩人，「不然我去。妳在這邊等我消息。」
螢沒有拒絕但也沒答話，從胸口蔓延而出的不適感讓她稍微駝著背，感覺到那位上將擔心的視線，於是她抬頭，「我可以忍。」特意地加強了力道強調了這四個字，這樣子像是宣誓般的話才終於讓洛特點頭，「不行再叫我，知道了嗎？」
她看著他，片刻後點頭，輕盈得像是隨時都會消失。
＊
一小段談話，等到洛特終於和二郎以及曙葉說完話的時候螢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緊閉的睡臉跟微皺的眉頭，他就是再沒有警覺心也不會不知道螢怎麼了。果然撐不過嗎？他邊想著邊坐在她旁邊。專家二郎身上有一種他討厭的味道讓他不太願意全盤信任他，況且這次螢胸口開始悶痛，怎麼想都有關那個自稱是調查兵團的人。
他拍拍螢的肩膀，「起床囉，我有點事情要跟妳說。」
軍人的習慣讓螢馬上就醒了。「……怎麼了？」
「我去跟二郎講過了。我們晚上要幫忙他們清掉巨人。」
螢稍微皺起眉頭，突然的悶痛讓她整張臉皺起來。「我知道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看著他搖頭。「……不用了。」然後她看向專家二郎原本坐著的位子，一直到談話結束前她都感覺對方的眼角好像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自己，滿滿的不適與悶悶的感覺讓她皺起眉頭，「甚麼時候要去？」
「我覺得妳的狀態很不好。現在離晚上也有段時間，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吧？」洛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雖然是問著問句但眼神中的堅毅是不可動搖的。他認真地看進螢的雙眼，「站得起來吧？」
她沒回答只是點頭，雙腳用力站起來的瞬間卻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她是被洛特抓著雙臂才不至於跟地板親密接觸。他皺起眉頭。「我說了妳該休息。走吧。」
她再沒有反駁了。洛特半扶著她走向門口，但在經過二郎和曙葉坐過的地方的時候一陣悶痛湧上，從胸口一路蔓延到全身、到頭部，她整個人瞬間軟倒被洛特接住。他抓著她神色凝重，螢單手壓在口部忍住嘔血的衝動。
「撐一下。」幸好這樣的劇情並沒有替他們吸來多少注意力，頂多只有店員帶著擔憂和疑惑的眼神。他快步走向門口離開了酒館，然後扶著她到暗巷中讓她清掉口中的血液。
她咳很久，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在她咳完之後，「專家二郎嗎？」洛特問。
螢點頭，感覺腳步有點虛浮。
「……我就知道他有問題。先去休息，之後再說。走。」
終於把螢哄上了床讓她睡覺，感覺像在帶小孩的洛特倍感疲倦地躺倒在沙發上。他直瞪著天花板思索為什麼螢會突然不舒服、更像是魔物要衝破身體──可是明明那母體並未到能夠自行衝出的程度啊？
那個二郎肯定有鬼。穿著整齊西裝的他是表現得人模人樣，但螢可不會莫名其妙就不舒服，更不會無緣無故就吐血。唯一的可能就是二郎身上有甚麼東西使得她體內的魔物燥動──可是格拉帝亞並不會有這種技術。至少他之前不知道……
「幹。」突然又發現另一件重要事情的他整個人都坐了起來。如果真是看著螢衝來的話，那不就代表他們的行蹤一直都被掌握？洛特低聲咒罵。假設真是如此而且自己沒有發現的話，那事情就太大條了──是自己太過有自信沒有注意，還是來這個世界太久力量逐漸在衰退？
他雙手環胸煩悶地叫，「狄亞，我覺得事情怪怪的。」
金色球體猛然衝出，「怎麼？咱們天下無敵的龍王大人也有沒法解決的問題嗎？」
「我不知道。你能別這麼刺嗎？」他無奈卻又坦然地說：「總覺得怪怪的。看到睡很熟的那女孩了嗎？那裏面也有母體，但平常因為宿主不會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所以不會生長，可是今天她一接近那個叫專家二郎的調查兵團團員就渾身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還吐了血……」
「等等等等。」名叫狄亞的球體阻斷他說話。「我光聽就覺得奇怪。專家二郎是調查兵團成員？你是太有自信整個腦子都壞了是不？那是地球人畫的漫畫，不是真的有那個世界。那是虛擬的。你當保母當到腦子壞了？」
洛特一陣沉默。「靠北啊。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狄亞無奈地嘆氣。「我的天。你到米德加爾特之前把智商留在世界樹了嗎？」
「好，謝指教。」洛特乾脆無視他說話，「你能夠走了。」
球體翻了個白眼，「有事嗎？」然後整個身體就消失了。
他獨自躺在沙發上，感覺思緒依舊令人煩躁。
那天晚上他們在高樓集合。睡了一個多小時的確讓螢舒服了很多，不過悶痛還是持續在胸口蟄伏。洛特沒有特別擔心，但也沒有打算讓她一個人在旅館中休息，半推半就地讓她跟來。好在這裡沒有專家二郎出現。
鎮民都被市政府派來的軍隊送去避難了，所以整座城只剩下曙葉、洛特跟螢，也許二郎也在但他們沒見到他。
「撐一下。」在離開之前他偷偷對著螢說道，回頭又看了一眼站立不動的曙葉後就邁開了步伐。雖然他可以直接傳送至城門外但他有些事情想做。
他推開大門走出高樓，龍族的視力可以讓他看見城門外的沙塵飛起，還有裸體的巨大人形在移動。果然已經來了。雖然他不想自己出去……但他可不會永遠都待在螢身邊。洛特嘆了口氣，就算知道對方是孤兒不容易相信別人，可是她總得要找到一個能夠信賴的夥伴。他左手在空中比畫著小魔法陣，在符文都配置並安裝好後他輕輕推出，旋轉的魔法陣飛向高樓上方。等到魔法陣確認組裝好後他才繼續下一步。
他接著又畫開一個法陣，但和方才的陣術不同的是早在繪製的過程就已經在發亮旋轉。在他畫完最後一撇後陣術開始發出更強的光，然後更高速的旋轉並構築出與洛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形。他拍拍分身的肩膀。「巨人交給你了。」
金色球體在下一秒又竄出，從那發著光的球體中感覺他透出無奈。「你又要去幹嘛？每次我事情處理到一半都要被你叫來實在有點煩。」
「我要去找專家二郎。」洛特輕鬆微笑：「反正你也是去夜鴉吃烤肉啊？」
「白癡。你跑去米德加爾特之後所有事情都是我在處理耶。」抱怨歸抱怨，但球體也還是開始延展身體，緊接著現出金髮青年的輪廓。他按上人形的肩膀，然後發著微光的手開始慢慢消失在裡頭。「我要做甚麼？」在全數消失之前他問。
「把外面的巨人清掉。」洛特說。「我要去找人。」
人形聳聳肩，然後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徒留下沒有帶走的墜落微光。洛特伸手道別轉身離開的分身，確認對方出了城門後張開雙翼，幾乎比整棟大樓還來得巨大的龍翼在拍打的時候颳起了一陣狂風。
然後腳一蹬，沿著他留下的味道與標記，他整個人就飛衝了出去，有如一顆無法被阻止的隕石。
創作內容
【RPG公會】《像光一樣》母體（五）
小說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