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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短篇】〈年獸〉嫁給他

潤島 青 | 2018-03-16 23:36:45 | 巴幣 24 | 人氣 814


1
  我想和你浪費生命,前提是我們有多餘的生命可以浪費。
  在誰因感情問題上法院的時候,你說:「他也不是不好,就是比較複雜的人。」這句的起手式我記得也是另個男人所愛的。或許這一性別喜將複雜的深坑掩飾成水溝蓋。

  我不知道,他們就給我這種感覺。

  你說,約見面或不見面不會使你們的友情生鏽。你說男人的友情和女人那必須時刻聯繫的不同。幾年聯繫一次那杯裡裝的也不會跑味。你們的友情是不鏽鋼製的,是給冰凍住的。

  在斜陽使我的影子變得強壯的時候,你應已赴往複雜之人的聚會了,可一些對話還在心裡跑著……
   「那就不要約阿。」
   「但我每次回臺他都會主動約我,還是要約一下啦。」你笑得眼尾都出現小皺紋,可那處女座的驕傲與游移,每次都使我現出無法自控的眼白、對你──你無疑是邊緣而矯情的。

  回到那神祕的起手式,曾經L君也很愛用,好像所有高自尊的雄性生物都會這麼用。誘逼對方貶低某樣事物,用否定肯定來修剪自己的形象,即使一開始是這位雄性生物先提出否定的疑問性談話,但無疑,他們只想套出對話同時自抬身價……

   「我有時候搞不懂妳在想什麼。」

   「妳有點可怕。」

   「我們到這裡就好。」

  混亂的句式塞滿腦,再理性的也給逼瘋;什麼時候不安穩的已經憶不起……曾經也有過想當做平凡一類的願望,回神時已從野草被分離出來,不是什麼用花瓣的白阿紅阿去爭相奪目的花兒,是草地躺下後使人不悅的蠅類、蛛類、蟻類與難以辨識的其他蟲類──

  不被期待而鳴放,莫過世間最悲哀的事了。

2
  二〇一八年二月十六日。我與你已別離二日。
  只在這日才想起那天與你分離後,我在捷運上終能回神──「二月十四」這特殊記號的日子是和誰過的……多年的交情使我的神經也變得遲緩。

  可能因為我那日見的是你,在天龍國的代號為:「林口邊緣人」的你。我才有機會再次踏上一班陽性的捷運車廂。那日前曾掩埋於節慶焦慮的心,終於在我決定不去除夕聚餐後又明朗起。

  在這班車上,見著用保鮮膜封裝的水果提籃被一個家庭隨意放置在地,即便如此也不影響這籃水果的喜氣;這班車是我見過最陽性力量的一班了。人們的腳正交錯生長,每過一站,人像是會無性生殖,繁出更多的人:老邁的,青壯的,青春的,或那純真懵懂、一上車便欲坐上我身旁座位的──每個都該是與我無關的世界個體,卻又莫名散發歡喜的熱氣,將我蒸熟,迫使我也成其一。

  若不是我也隨俗做著樣版的行為,我也不會覺察自己心況微妙的轉變。

  終於,我踏出淡水捷運的閘門,朝河的方向還沒走過幾步,一抬頭,地震雲就在天空囂張起來,隨著風隱隱飄動。回神掃視整個廣場,人們的臉上只有眼前的彼此或景貌,沒人在意。幾日前的重災即是發生在同座島也是遙遠的事件,沒人在意P波S波的影響、板塊磁極與自轉速率之變化,人們對除夕的期待早已超越了生物本能。

  我行至圍欄邊,用著雙目替手撫過絲綢般的浪潮,深吸一氣便又吐了口長氣,向河海神祈求不知名之願望──每次到了這處,我的心神總是特別恍惚。

3
  校稿的同時,身為時常寫作的卻忘記帶上筆記本;在一個窺視的視線如X光掃過全身後,我又輕易成那破碎的材質,渾身透著虛冷,只得翻開樣書的一面、有著大面積空白的地方,受靈感神感召,自動筆無法停歇地移動著──〈年獸快來〉的雛形就這樣誕生了。

  那日,在回程的車上,我遇到三名很會打扮的男孩,他們穿著嘻哈感的潮衣,大談:「自己約的砲自己打完!哈哈!」以及很想搓揉朋友妹妹的巨乳來上一發──我不清楚他們為此消滅了多少精蟲,但可以確定的是,身軀的冷意未曾好轉。

  或許是想起了L君的習性,或許是對人性、單一性別之失望。思緒麻木而冷涼,取起臨時於淡水7-11新買的筆記本,補述了這段過程與年獸篇章,甚至──畫上了三副圖。

  一、魔女集會丟了小孩的魔女肖像。(JUMP系的畫風:或許是不想要小孩)
  二、有著獸耳的人外女孩。(依舊是JUMP系的畫風:或許是想養女孩)
  三、雞肋骨的雛形。(筆觸極輕:或許是想住在肋骨裡看世界)

  最後是一首只想記錄眼前潮男對話的短詩,可等到他們離開、重複閱讀起卻覺透著股諷刺。
  剎時只覺人生也是這樣的詩,即便書寫者的心是多麼平穩,悲涼還是會從文字的孔縫逃逸,好似沒人逃得過這種輕形憂鬱的纏繞……

4
  回程的車廂並不是全然陽性的。
  而除夕過後,我又從陰間回到陽世(或許是沒參與聚會的關係),然後……
  年獸終究沒來。

  期待過二十來個年頭,就像期待世界毀滅般的期待,同時也像期待一位需要漫長等待才能相逢的老情人……「他們不知道」這個時點與習俗有多麼矛盾、對我。
  每年除夕,他們在歡樂大啖美食的時候,我都在陰間弔唁自己的喪禮──

   「這次我不會死掉了。」
  我每次都這樣相信,每次都猶豫是否參加集會以顯得自己活在相同的人世,還沒能穿越、被捨離……可這回,一個聲音遠遠傳入我的夢……

   「噫噫──呀──噫──磬!」
  吹響嗩吶的,敲擊響鑼的,我是新喪之人還是待嫁新婦?猶未可知……

   「媠人啊,嫁互伊!(漂亮的人啊,嫁給他!)」
  不知誰人遠遠哼唱,我才發覺自己不是新喪之人,似是要嫁給未知那誰──

  那誰──
   「噫噫──呀──噫──磬!磬!」
  隨著最後那聲「磬!」意識便陷入枕頭裡了……

創作回應

我也覺得不行(?
2018-03-17 14:49:45
潤島 青
不想嫁給「他」嗎?wwww
2018-03-17 20: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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