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蒂直直望入那獸人的金眸。「我既然要與各位聯合，又怎麼會去在乎洛索達、精靈與我的三方盟約？何況剛剛菲梅爾也說那是從矮人領來的，如果真的是我去通風報信，為什麼會從矮人領過來？怎麼看應該都是由北往南下，從瓦安城來才對，所以不可能。」
獸人將領瞇起了雙眼，那張大於人類不知多少的大口發出了陣陣低吼，看起來似乎巴不得直接衝上來扭斷裴蒂的脖子。
「不管怎樣，消息給我的是那支隊伍看起來並不大，所以應該不是為了攻城而來，我甚至認為他們不知道這裡已經被我控制的消息，所以它威脅應該不大。」菲梅爾瞅了裴蒂一眼，然後繼續說：「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如果南境的補給到了，我們的計畫是？」
原來她在等補給。裴蒂眨了眨眼。
「先從『自由都市』伊瓦利堤下手。」獸人望著桌面上的地圖，提議到：「我認為憑我們的武裝，那裡應該不需要太多時間。之後留著幾支隊伍鎮守矛尖城寨這要衝，我們沿著東北方前進，直導精靈之森。」
「你想直接從精靈下手？」菲梅爾問。
獸人點了點頭。「假設我們與目前正在進攻矮人領的第二軍團會合，效益不大，畢竟現在的矮人歷經了我們設計的內亂，再加上這次的攻擊，要成功佔領應該不是件難事，所以問題就在於洛索達人和精靈。」他彎腰，伸手指著東北方向的森林。「如果我們攻擊矮人，無疑是讓他們有了警惕，畢竟只要矮人滅亡，無論如何接下來就是他們。所以假設反其道而行，我們率先突擊，也許還能殺個他們措手不及。」
菲梅爾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辛狄羅：「你覺得呢？」
「那邊路途平坦，而且因為這些年的貿易需求，所以也特別拓寬了大道，所以能容許大批軍隊通過。」辛狄羅平穩地說：「但從伊瓦利堤至皮爾特平原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因此還是得確保糧食等問題。」
「嗯。」菲梅爾一手抵著下巴，嘴裡念念有詞，看起來像是在計算著什麼。
「真的好嗎？」裴蒂問道。
所有人紛紛轉頭看向裴蒂，似乎認為她對這近乎完美的計畫居然有意見？除了菲梅爾以外，辛狄羅與那位獸人臉上都是滿滿的不耐煩。尤其獸人最為明顯，畢竟這是他提出來的。
「怎麼了？」菲梅爾問道。
「矮人們也許歷經過了內亂以後變得孱弱，是可趁之機，但矮人王梵爾海默‧烈火鐵鎚也是經歷過六年前那場戰爭的人，他會不明白現在的處境嗎？別忘了，矮人可是經歷過比現在還有更絕望的危機，那時候的人類可是已經打到地煉堡門口了。」裴蒂彎腰指著剛剛獸人指的地方。「而且如果我們進攻洛索達、精靈聯盟，也許真能突襲，但後續呢？」
獸人咋舌一聲。「什麼後續不後續？說重點。」
「洛索達人的『霜鷹』諸位該如何面對？」她問。
「霜鷹？」
裴蒂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六年前矛尖城寨是被洛索達、精靈聯軍打下，其手段是運用了地底通道並偷襲得逞，這廣為世人所知，但就我得到的情報顯示，好像鮮少有人提到關於洛索達霜鷹騎兵的事。」她站直身子，雙手環胸。「那是一種巨大的老鷹，上面可承載著一至兩名的洛索達戰士。也就是說，他們擁有制空權，可以從天空展開攻擊，但我們卻沒有任何反制手段。」
「哼，妳想說我們無知？人類，妳太小看我們了。」他冷冷地說道。
裴蒂瞇起了雙眼。
「南境的工匠已經替我們研發了將火砲極限縮小的工具。」菲梅爾接續著說，她雙手豎起食指，然後往外擴，標示出了該兵器的長度。「我們稱之為『槍』。」
果然。裴蒂嚥了口口水，然後微微蹬大雙眼，裝出震驚的樣子。「原來已經研發成功了嗎？」
「是，而且已經在南境投入實戰並獲得了成功。它會隨著這次補給運到。」菲梅爾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我們的突襲絕對可以成功，而且絕對能讓那群精靈嚇破膽子。」
裴蒂低頭沉思了會。「我認為還是要讓其他人熟悉這武器，雖然是在南境試射成功，但終究只是工匠或者位於南境的人，而不是這裡的士兵吧？還是說來到此處的會是一整群的槍兵？」
「不，會讓人用木箱送到，畢竟南境還有那群白袍衛士要處理。」菲梅爾嗯了一聲。「說的也是，真的要讓他們熟悉一下。」
「等等，菲梅爾。」那獸人終於忍不住了，他哼了一聲。「為什麼妳總是妨礙我們？我的計畫是完美無缺的，此時若再延遲，難道要讓機會眼睜睜溜走嗎？」
「我認為對計畫提出質疑與問題點是正確的程序。」裴蒂有些受不了，語氣漸漸地衝了起來。「若您覺得我不應該提出質疑，那就帶著這群所謂的槍兵上陣吧。如果造成戰線崩毀或是遭到反制，就請您自行負責。我認為既然要面對強權，那現在的我們應該不容許一絲懈怠才對。」
「妳──」
「裴蒂說的有道理，假使她沒提，我也會提出來討論。」菲梅爾看向了獸人，語氣十分平穩。「至少要讓所有人都摸過新造兵器，我們需要時間做好這部分。」
「我不同意。」獸人惱怒地說道：「過去我們就曾用手上的斧頭去打敗其他人，為什麼現在還會需要這玩意兒？面對精靈與那北方蠻族，獸人照樣可以用這些東西打敗他們。」
菲梅爾並沒有被他自傲的語氣激怒，反而維持那一貫的語調說：「但你也別忘了，六年前獸人可曾被人類逼入絕境。當時的武器威力可曾讓你們膽怯？」
「但事實卻是我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可勝利之後的你們卻只會龜縮。」菲梅爾瞇起了雙眼。「驕傲的獸人卻只想待在南境的一角？這就是你們當時的政策，況且沒有我、沒有人類工匠導入的技術，現在的獸人能踏上這座城嗎？」她直視著那雙金眸，氣勢魄人。「想想自己的職位、想想自己應該做什麼、想想我們需要什麼！我們現在對這地方都不熟悉，必須步步為營。給我搞清楚。」
獸人似乎被這氣勢給壓了過去，氣得咬牙切齒，而裴蒂也在今天對菲梅爾有些許改觀。原先一直以為這女人只不過就是靠著肉體來得到現在的位置，但現在看過去會明白，菲梅爾是個有野心以及能與之匹配的頭腦。這人非常不一般，讓人覺得可怕。
「你還有要說什麼嗎？」菲梅爾看向辛狄羅問道。
辛狄羅搖頭。
「好，那麼接下來我們來聊聊如何處理這座城寨吧。」
「處理？」裴蒂疑惑地問道。
菲梅爾微笑地點頭。「是，既然我們來到了這個地方，甚至準備踏入亞人的土地，我會希望把這裡的人都安置好。而且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兵器庫的亞人被殺掉了。」
裴蒂蹙起眉頭。這是靈前幾天告訴自己的事，兩名亞人在兵器庫前被殺，但是卻從來沒有被發現，是直到那陣子才突然出現在那個地方，而且那根據血液乾涸的程度來看，他們絕對不是當天死亡。
她唯一能聯想到的東西就是莉茵曾展現給自己看過的「龍」的魔法。如果說能讓別人看見幻覺，那是不是代表也能讓其他人有「原本的東西不存在於那裡」的錯覺？但到底是怎麼完全隱藏的？
「這事有蹊蹺。」菲梅爾淡淡地說：「每一份報告都跟我說『原本那邊沒有建築，卻突然冒出來了』這樣。搞得我有點……不知所以然。」
她們現在還不知道這回事，但如果沿著這方向一直追查下去，難保她們不會查到龍的魔法。裴蒂瞥了下左邊的獸人跟右邊的辛狄羅。所幸她投靠的種族並不精通魔法，應該還能撐一陣子。
「也許是魔法吧。」辛狄羅說道：「矛尖城寨之中也有幾位半精靈，不如叫他們去試試？」
裴蒂覺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但還是勉強保持住了臉上的鎮定。她完完全全忘了亞人之中還有半精靈這種精通古時代魔法的人存在，該死的，如果繼續往下細想，瑞爾斯也是配屬在這裡的精靈──不妙。
「嗯，就這麼辦。」菲梅爾想了會。「我記得這裡好像有配屬一名精靈？讓他帶著那群半精靈去試試看吧。」
辛狄羅有些尷尬地抿著嘴唇。「瑞爾斯？好，我會去找他。」
「那麼最後，我們來聊聊往後的預期進軍路線與計畫吧。」菲梅爾微笑道。
裴蒂看著菲梅爾、辛狄羅與那獸人展開了頗為熱烈的討論，但她卻只是杵在那裡，偶爾針對幾個奇怪的點去做穿插，但都沒有想要太過於介入，畢竟拖延的任務算是達成了。
但新的問題卻是那莫名其妙消失，然後又在前幾天突然冒出來的兵器庫。先不論普羅的手法，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得問問莉茵她們。裴蒂看著桌邊的三人，心裡暗暗地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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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創作內容
《其他‧短篇集》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