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抓到妳了。」
一名有著一頭柔順金髮、穿著相當華美的女孩,她的嘴角勾起了不懷好意的弧,踏著優雅的步伐,緩緩地走入了阿絲嘉特某一處的暗巷,在這座人來人往的城市裡,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亦或者是視而不見。映入女孩眼裡的,是一名被全身覆蓋著板甲、頭戴全罩式頭盔的巨大騎士所逼入巷子死角,面貌幾乎與她相同,也同樣金髮的獸人女孩。
飛白的身手絕對不差...不,應該說光論敏捷與行動力,在她所見過的人中幾乎無人能出其之右,但對方居然在穿著如此笨重的鎧甲的情況下跟上她的行動,甚至是將她逼入絕境,或許是方才的戰鬥使的她精神疲勞,亦又或者是因為在不留神的情況下突然遭到追擊,總之,現在的她在對方面前,猶如甕中之鱉。
「真是...走的累死我了,妳怎麼這麼能跑啊。」
女孩不滿的抱怨道,「她」一直以來都相當的討厭長途奔波,身為一名大小姐,能待在家裡,坐著舒適的沙發,享受著優美的音樂,喝杯蜂蜜茶與起司蛋糕,那該有多好啊。
「是說...只要想做,並不是辦不到嘛,那個小女孩,回頭再好好說一說她。」
華美的女孩一面緩步向前走著,一面咕噥道。周圍的景象、女孩的說詞,以及兩人極為相似的面孔,都再再的證明...
這兩人,是同一個「她」,但亦又不是。
「吶,難道妳不打算說些甚麼嗎?另一個世界的我?像是妳如何變成這副模樣之類的?」
女孩再次勾起了戲謔的笑容,就像是對比著她的輕鬆,飛白則是緊咬著牙根,狠蹬著眼前的女孩。
「或者,我應該叫妳...『飛白』?」
隨著女孩的一字一句,飛白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猙獰,一言不發的她雖然沒有拔劍,但隨著她逐漸握緊的雙拳,攻擊意圖表露無遺。
「喂,妳倒是說說話啊?難道變成亞人的同時妳也變成啞巴了嗎?」女孩皺著眉頭問道,終於到了能解惑的一刻,對方卻一言不發,這讓她感到煩躁。
「無可奉告。」一直沉默的飛白於此刻終於緩緩地開口。
「蛤啊?無可奉告是什麼意思啊?我在問妳問題呢!」她高聲的斥喝道,事實上她沒有任何的惡意,僅是對於另一個自己感到好奇,但畢竟從小的教育,將此等存在定位為「下等的奴隸」的概念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裡,此刻的她,難免會有些許的嫌惡感,嘴上的話自然也好聽不到哪裡去。
「請讓我離開。」絲毫沒有任何交流的意思,飛白簡短地說道,雖然眼神依舊兇狠,但她的眼眶...早已泛上一層霧氣。
「回答我的問題,妳才准走。」或許本質上仍然是相同的吧,女孩也顯得相當倔強,雙手扠在胸前,完全沒打算讓步。
「妳的問題,我沒有回答的必要。」飛白搖了搖頭
「或許...妳是我的另一個存在,但本質上,我們是陌生人,對一個陌生人,做出這樣的行為,難道不覺得,沒有教養嗎。」飛白瞇起了眼睛,說出了對平常寡言的她而言相當難得的...長句。
「什...什麼,居然說我沒有教養...」被飛白的話一說,女孩顯得有些惱羞成怒,最重要的是...對方說的是實話,她無可反駁。
「妳...妳才是吧!變成那副模樣,難道妳不覺得羞恥嗎?」此刻的她,已經完全將理性溝通拋在了腦後,強烈的競爭意識使的她眼下想的完全是如何以現有的情報,在一來一往的言論中駁倒對手。
聽聞女孩的話,飛白不可置信般的瞪大了眼睛,壓抑已久的她被這一句話狠狠的壓倒,緊繃的情緒瞬間潰堤,從眼眶中流出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女孩尚未從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恢復,見到對方開始哭泣,她重新勾起了得意的微笑,嘴上則繼續說著。「有想回的家卻回不去?也是呢,變成這副模樣,爸爸媽媽肯定也拋棄妳了對吧?不過像妳這種傢伙,不只是爸爸媽媽,走到哪裡都一樣啦。」
就連全身都開始顫抖,她的右手已經在顫抖中緩緩地朝左腰的劍柄伸去。然而女孩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嘴上仍持續著惡毒的話語。
「難怪妳會用這個名字呢,失去了貴族血脈和爸爸媽媽的妳,根本就沒有繼承這個名字的資...」然而女孩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打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飛白發出了尖叫,右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抽出了腰間的細劍,她的瞳孔從清澈的水藍色變成了散發詭異幽光的黃色,從咧起的嘴巴裡緊咬的牙根甚至能看出原本她就略長的虎牙變得更加明顯,她猛力的踏步,朝著前方飛躍,其力道之猛烈甚至於原站立之地掀起了一陣塵土。
隨著吼叫,她將右手的細劍刺出,朝著女孩發動了如同暴雨一般的猛攻。
毫無防備的女孩在一瞬之間遭到她的全力攻擊,身上絲毫沒有任何甲冑的她被如雨點般的攻擊貫穿...飛白想像中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劍尖在觸碰至女孩身體之前,便被一層半透明的藍色龜甲紋護罩給阻擋住,儘管每一次的攻擊都使的護罩猛烈的晃動,但護罩絲毫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
飛白還來不及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從開始對話便一直站於一旁沉默的騎士,便動手了。
他以右手手背向右撥開了尚在攻擊僵直中的飛白朝前突刺的細劍,女孩的身體瞬間就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然後...順勢而來的左手揮出了猛力的拳擊,帶著板金手套的巨拳狠狠的打在了女孩柔軟的腹部上,動作沒有任何一分地遲疑與手下留情。
飛白的身體哪裡禁得起這樣的對待,被直擊的她順著力道朝後飛去,一抹嫣紅自她的嘴裡劃出,在空中勾出了一道稱不上優美的弧線。
短暫的飛行時間,她的身子狠狠的撞上了身後的牆壁,其力道之大甚至讓整面牆都為之晃動,隨後,癱軟的身子從牆上滑落,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她靜靜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然而騎士並沒有停下動作,他走了過去,以單手抓住了飛白的腦袋,將她拎了起來,失去意識的她就這樣被掛在了半空中,鮮血不斷地從腳尖低落。
「欸喂肯威!快住手!」女孩終於從這一連串的事件中反應過來,她大聲斥責著騎士,命令他將飛白放下。
「下手太重了啦!肯威你這笨蛋!為什麼要這樣做啊!」女孩仍維持著高亢的的聲音,她已從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恢復,明白了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以及害眼前的她便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一股懊悔油然而生。
「第三條,當有人試圖危害大小姐的性命,在不影響大小姐的安危下,將其制伏並使其失去戰鬥能力。」騎士充滿金屬質感的聲音從全罩式面罩下傳出,語調十分的平穩,就像剛才打的是隻蚊子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啦!不要真的照背出來!先把她放下!」隨著女孩的命令,騎士立刻鬆手,飛白的身體重新摔在了地面,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輕一點!噢我的天哪...」女孩一掌拍在了額頭上,她小跑步到了飛白身邊並蹲了下來。
「我想想...我想想,我記得是...」女孩的雙手微微的拱起,初階的治癒魔法圍繞著飛白,儘管以肉眼不見傷勢有任何的好轉,但至少止住了不斷湧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