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橘子很好吃哪。」
我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一邊看著不曉得在播著甚麼的電視，一邊用指甲刺破橘子皮，一片一片的剝下來。
過程中噴灑出的微量汁液擴散到了空氣中，讓室內飄散著濃濃的橘子味，雖然我連這點也一併喜歡著，但我想在沙發另一邊的少女不那麼覺得。
要說為什麼的話，那就是因為少女剛剛還安分放在一旁的，被褲襪包裹著的腳，此刻正毫不客氣的跨在我的頭與肩上。拜此所賜，我才有機會用頭去感受褲襪那種滑順緻密的觸感。
不過，為甚麼這傢伙明明沒有要出去，卻要穿著褲襪啊？雖然很可愛啦。
「還好吧。」少女一面將手中書籍翻頁，一面維持著相同的姿勢說道。
少女所說的「還好」有很多種意思，而現在則是代表否定。
我隨手剝了一片橘子遞給她，她則是用腳輕輕頂了一下我的頭表示拒絕。
「……妳真的不喜歡橘子呢。」
我快速地將手中僅剩的數片橘子吞入口中，酸甜且帶著柑橘特有氣味的大量汁液便在我嘴裡迸發。但還沒來的及品味，頭上加重的重量就讓我無奈的選擇將散發橘子味的一切東西收拾乾淨。
移開了少女的雙腳，我捧起放在扶手上的橘皮山，丟進廚房的垃圾桶，並將手上橘子的味道盡可能的以洗手乳來蓋過去。結束後還得漱漱口，以免她叫我閉嘴。
感覺處理的差不多後，我才倒了一杯牛奶，回到沙發。
「……好臭。」
將手中的書籍放到一旁，接過牛奶的少女對我吐出傷人的話語。
【改變歷史的四十九種礦物】——這是剛才少女翻閱的書籍名稱。
……這傢伙還是老樣子的喜歡石頭啊。
「給我忍耐。」
她撇了撇嘴，把腳縮起來，讓出了一個位子讓我坐下。
雖然橘子的味道確實有點刺鼻，但再怎麼樣也不算臭吧？
「妳這傢伙是貓嗎？為什麼這麼討厭橘子味啊？」
「因為很酸啊。」
她用著理所當然的表情回答。
平常拿酸梅乾當零食的人到底在說什麼啊？——雖然想這樣說，但她一定會回答「酸梅的酸跟橘子的酸又不一樣」這樣的話吧。
「而且——」
腿上感受到和剛才不同的重量，她仰躺在我的腿上，嘴唇牽起一抹魅力十足的微笑。
「除了我以外，只要是哥哥喜歡的東西——我全都討厭。」
「……真是個獨佔欲強的妹妹啊。」
氣氛一瞬間改變了。若是將剛才比喻成帶有柑橘味的日常，那現在或許就是如非洲鳳仙花那樣一觸即發的危險氛圍吧。
我明白這是糟糕的比喻，但要一邊承受從少女那如夜般深沉的眼瞳中滿散而出的情感，還得一邊進行正常的思考，未免是對平凡的我過高的要求。
「恩，所以我沒辦忍受哥哥身上出現我以外的味道哦。」
她將頭靠到我的胸口上，撒嬌似地蹭了兩下，烏黑的長髮因此變得有些凌亂。我純粹是出自兄長要敦促妹妹儀容的念頭，而將手輕輕貼上少女的頭頂。
她安穩地微笑，一如夜半細雪中獨自綻放的梅花。那微瞇的雙眼就像新月，嫣紅的唇則彎出幸福的角度，那面容上所安排的一切，看上去是多麼平衡，使我不由得更加小心地，像呵護幼苗那般輕柔地撫摸起她的頭髮。
「包含我自己的味道？」
她對我的話語一笑了之，但我卻依舊為那笑容所折服，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心跳頻率，又再度直線上升。
「哥哥不也早把自己的味道烙印我身上了嗎？所以哥哥的味道＝我的味道哦。嗯，真是完美的理論呢。」
她挺起不大但卻依舊算是平均水平的胸部，臉上得意的神情就像是叫我趕緊稱讚她一樣。然而我卻有個更在意的事情。
「我可不記得自己做過那種犯罪似的行為。」
「嗯，因為是偉大的妹妹大人幫你做的。」
「喂。」
好歹讓我自己做嘛——要是把真心話說出口的話，我那有如風中殘燭般的理智怕是會控制不住身體然後做出一些糟糕的事情，所以這件事就先暫且放在心裡吧。
「嘻嘻。」
最後，她就像是滿足似的停下了磨蹭，但她沒有就此分開，而是得寸進尺的跨坐到了我的腿上。
她清秀的五官近在眼前，就好像連緻密排列的微翹睫毛都能一一數清似的；柔軟寬鬆的毛衣使胸前破綻大開，可說一覽無遺……
「……我說啊，明明沙發那麼大，為什麼要一直往我這擠啊？」
我雙眼游移，努力裝出困擾的表情來捍衛我身為哥哥的尊嚴，不過看她那彷彿看著值得憐愛之物的眼神，應該是失敗了。
到底是我的演技太差，還是她總能看穿我的謊言呢？我想大概是後者吧。
我從她的眼神讀懂了她所欲求之物——又或者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總之現在思考這些未免太沒情調，於是我全心的投入在我與她那三年前的那個吻。
雖然從前都沒有意識到，但在與她第一次接吻過後，我才知道原來接吻是個如此讓人上癮的行為。
究竟是因為接吻本身就有如此魅力，亦或是對象是她的緣故呢？
我感受著唇上傳來的柔軟與溫度，腦中幾乎要被感動和喜悅佔滿。然而——在邊角被擠到快喘不過氣的一絲理智，卻制止了我沉溺於這份幸福中。
所以，當少女想要更進一步時，我搖搖頭，及時地制止了她。
「……不想做？」
她整了整衣服，用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望著我。
「……想。」遲了半晌，我決定誠實回答。
「那你愛我嗎？」
「愛。」
「哪種愛？」
「可以為了妳，不惜與世界為敵的那種愛。」
「作為妹妹，有這種擅長曲解別人意思的哥哥還真是不幸呢。」
「……我可是對自己有這種能讓哥哥為之傾倒的妹妹感到幸運喔。」
她終於沉下臉，哼了一聲，用不悅的目光盯著我。
「笨蛋。」
我無可奈何的苦笑著，用再一次的吻充當無聲地賠罪。
「唔……」
如果對象是其他人的話，那怎樣都好——但現在在我懷裡的，卻是我最愛，也是我應該保護的妹妹，所以我不想讓她受到哪怕一點的傷害。
就算嘲諷歪理、偽君子或者甚麼都好，總之這是我不可退讓的堅持，那怕到了今日，我也認為那是正確的。
她沉浸於吻中，表情逐漸陶醉。臉上泛起紅霞，秋波似水，無比可人。
但最終分離後，我只能抱著歉意笑著拍拍她的頭。
「……哼。」
再度哼了一聲，她將臉埋到我的胸膛，沒有再多說甚麼。
是生氣了嗎？還是累了？還是……？
可惜我對於察言觀色可說是一竅不通，更別提現在我連她的表情都看不見。但這傢伙光是聽見我的聲音就能知道我的心情，還能大約猜測出我現在在想些甚麼……真不曉得她是怎麼練成這項絕技的。
我一面在心裡碎念，一面輕撫她的頭髮，讓腦中那些邪惡的思緒消散。
「如果能一直維持這樣就好了呢。」
她突然開了口，有如自言自語般的低喃著。
「嗯，是啊。」
我深有所感。
僅僅能撫摸到她的髮絲，感受到她的體溫，如此我便已經足夠幸福了。但現實卻是殘酷的將所有的一切都掠奪殆盡。
我就這樣闔上眼，輕摟著她的身軀、嗅著她頭髮的芬芳、承受著這名為「幸福」的重量，我們倆就這樣相互依偎著，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來自玄關的開鎖聲響起，或許保持這樣的姿勢直到天明我都不會有所怨言，不如說這反倒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也說不定。
但很可惜的，如果被他們看見我們這副模樣，那僅有「血緣」支撐的羈絆，肯定一下就會崩壞了吧。
所以，雖然很不捨，但先分開才是正確的——
正當我打算離開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卻發現她還是巴在我身上，絲毫沒有想分開的意思。
「喂、妳……」
沒有理會我焦急且困惑的眼神，她的表情依舊是那麼的雲淡風輕，彷彿任何事發生都不會動搖到她嘴角那微微彎起的弧度——是我最熟悉的那個她。
我看著這樣的她，內心頓時便被不捨與眷戀充斥。雖然想說些甚麼，但我的意識卻一下模糊，一下清晰，身體就如同不再是自己的那樣，無法控制。
「吶，哥哥。」
視野中她將手輕撫過我的臉頰，但卻沒有帶來那怕一絲熟悉的溫度或觸感。
「我——永遠都會愛著你喔。」
視線越發的迷離，她的身影、溫度、重量也逐漸虛化，最終，沒入黑暗。
啊啊，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所以，我才會在三年後的今天，依然思戀著妳——
我睜開了眼，所見之物是看慣了的天花板，與一隻突兀高舉著，就像要抓住甚麼似的左手。
掙扎似的爬起身，我依靠從窗外透入的昏暗陽光，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處在她的房間。
「嗚噁……」
混亂的大腦還來不及思考自己身處於此的原因，早已默默開始運作的視丘便讓我清楚的感覺到那從胃部傳來，有如刀絞般的疼痛。連帶而來的反胃感，使我不得不驅使麻木的軀體，連滾帶爬的向廁所跑去。
在充分了解在嘔吐中還要承受貧血的暈眩感究竟是怎麼樣的地獄後，眼前一片模糊的我，拖著蹣跚的腳步走到了洗手槽前，掬起一把水，潑到自己的臉上。
很冰。
我一面反覆思考這理所當然的反應到底是否準確，一面感受水匯聚成水珠從臉龐流下，最後抬頭，照了照鏡子。
「……真狼狽啊。」
望著鏡中那如火龍果般紅腫的雙眼，久未清理而佈滿臉龐的鬍渣，我不禁有了這樣的感言。
話說，好像很久沒去學校了，課業⋯⋯不對，在那之前，我到底多久沒吃東西了？
我在一片昏暗的客廳呆站著，怎麼也想不起來上次進食是在何時。
……算了，就算想這些也毫無意義。
我走回自己的房間，視線掃過窗台上幾株已有些頹勢的植物，想也不想的鑽進冰冷的被窩裡，任由寒冷與回憶在身體流竄。
從她離開這世界的那天之後，剛好過了三年。
這三年間，有多少早晨，多少夜晚是頂著那張落魄的臉度過的呢？大概獨自一人的時間有多長，那就有多少吧。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恍如昨日般鮮明，沒有一絲褪色的跡象。
只要回憶起與她相處時的點滴，心就如同被一把塗上麻藥的刀一次又一次的割開那樣，就算清醒後會痛不欲生，卻還是無法自拔。
或許——不，我一定是個相當扭曲的傢伙吧。不然我也不可能和她相戀，更不會到現在還沈溺在痛苦之中。
如果能為她好好的痛哭一場，就此讓這段戀情化作此生中最美好、最難忘的回憶。接著再抬起頭，堅定的向前邁進——這樣才是正確且成熟的做法吧。
拘泥於過往只是愚昧且毫無價值的，逝者已矣，不肯放下不過只是幼稚小鬼的無理取鬧罷了，這些我都很清楚。
然而，我卻還是這樣下定決心了——
「我絕不能拋下她，獨自一人變得幸福。」
他人大概很難理解的吧——只是因為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內心傳來的激痛讓呼吸逐漸變得困難，眼眶流淌而出的淚水就算咬緊了牙關也無法停下。
真是難看的樣子啊，若是被她看見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揶揄我吧。
「但是⋯⋯就算嘲笑、揶揄也好——」
我果然，還是想再見妳一面啊。
捏成拳的指關節隱隱發疼，久未修剪的指甲刺破掌心皮肉，但思念之情卻仍未退卻。於是我將腫脹的雙眼闔上，開始再卑微不過的祈禱。
請讓我離開這裡吧。
拜託了。
讓我離開這以彩葉草所描繪的現實，回到那以藍晶石雕鏤而成的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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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廢話 (o
褲襪
+
妹妹
| |
wonderful！
沒事<3
題外話，香菜真的他媽爆幹好吃，有沒有把香菜當成主食的地方或時空，我想過去住。
然後，蘿王更新了，我要過去舔師姐了。
以上。
創作內容
【短文】藍晶石之夢 其一
艦隊同人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