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MW 不可思議世界】月下一劍第四篇 01/27

作者：Cale Wei│2018-01-27 20:57:08│巴幣：1,326│人氣：508

感激的心情不自覺的由心裡發出，那不是因為『必須』這個原因產生的。她的溫柔是與生俱來的，僅是一個下午的對談，卻非常清楚，也因此更無法拒絕她。

四、兼

    ▲


    「……妳想幹什麼？」格蘿佐緩緩的退後，將手按在匕首的柄上。

    艾希爾用手指比向刀鋒上的缺口，純潔雪白的刃處出現了陰影。而視覺，也因此受到引導。只要仔細看，就能發現刃口三處有著明顯的受損。

    「看清楚，這是為妳們而作出的犧牲。」她平淡的說，但話語卻如雕刻刀劃進木板似的令人心痛。「妳必須償還的。」

    格蘿佐聳肩，身為狩魔士的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後來救了妳，狼人不只當時看到的那一隻啊，人情我早就還了。」

    「但那樣做是為了讓妳能夠確定，妳已經完成協會的任務。要是我沒有成為被狼人攻擊的目標，妳又要怎麼『自願』回頭來救我呢？」

    艾希爾微笑，這樣一來，兩者的關係不過是扯平了。狩魔士因她的幫助而完成任務，但是她同時要讓狩魔士為刀上的傷做出補償。

    「……聽著，我現在能夠直接轉頭就走。妳到底要我做什麼？」

    「跟我殺了狼人，這樣做對妳也有好處。」

    格蘿佐昏灰的雙眼波動，她的耐心隨著深深的吸吐而恢復。這下子，對於這件事情，不好好的瞭解也不行了。

    「理由。」狩獵魔物本來就是她身為狩魔士的職責，對於評等的提升也有所幫助。始終想不透的是，眼前的商人為什麼這麼執著。「妳要殺掉狼人的理由。」

    但艾希爾沒有回答，只是閉上雙眼，將刀收回。如霜一般的月光覆在她的身上，烏黑長髮耀起銀色的反光。許久，她緩緩的開口。「對妳來說，重要嗎？」

    「就當作是滿足我的好奇心。」當然，格蘿佐勢必不會因為一兩句敷衍的話就打退堂鼓。她也害怕，要是對方又提出什麼不利的要求該怎麼辦。

    聖愛年堂內點起了燭火，敞開的門扉飄散著潮濕的腥味，還有教士釀造的葡萄酒臭。光影參差，如鬼魅般搖曳，而微光也照不出那扇大門。

    也許緊張的程度已經達到剛才的兩、三倍左右，格蘿佐僵硬的握著拳，像是等待再次審判的受刑人。

    「既然妳想知道。」艾希爾終究還是妥協了。「也不是不能告訴妳。」

    她睜開雙眼，一種無可名狀的沉靜，那些超然物外與虛無縹緲卻只停留了半秒鐘。

    「……要是那片森林成為他們的巢穴，只會聚集更多像是狼人這種的魔物。進出奧爾良的商隊，甚至是住在附近的居民，都暴露在危險中。」

    多麼正當而且無趣的理由。「小姐，如果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只會是因為『我辦得到』。」

    「我不否認我的理由太過冠冕堂皇，但是如果妳把受害者替換成親人，或是親近的人，妳是不是就覺得自己責無旁貸了呢？」

    「這就是問題了啊，他們根本就不是妳親近的人。」狩魔士像是早已熟悉般靠在艾希爾身邊的牆壁上。

    「太近了……」商人挪動身體。

    「別這麼見外，妳好不容易肯跟我透露一些關於妳的事情耶。」格蘿佐伸手勾住離她而去的艾希爾。蜂蜜？不，比較像是花的香味，是從頭髮傳來的嗎……？

    「結果妳也不能理解。還有，請把手拿開。」冰涼的觸感立刻從預備好要侵犯的手指上傳來，艾希爾抓著那隻從肩膀逐漸往下滑的手。

    「是啊，我是不能理解。」手指安分的縮了回去，天知道再放肆下去會被怎麼處置。嗯……東方的綢緞果然很精緻啊……。「也許妳能夠告訴我，妳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有更深一層的原因。」

    「狩魔士的好奇心應該不會這麼強烈才對。」

    「我比較喜歡釐清問題。」那是充滿期待的眼神。

    但商人不動聲色，情緒的起伏難以辨認，像是透析什麼似的。薄寒在視線中凍結成霜，她斟酌著。

    「無疏親遠近的不捨。」艾希爾只講了這一句話。

    格蘿佐抿了嘴，雙眼未曾移動，兩手輕輕的環抱。僅是一句話，就足夠讓她深深的陷入。許久，她嚥下喉間口水。「反之，是捨得。」

    「妳其實還算聰明。」

    「什麼啊……講得好像我根本不會思考一樣。」

    「因為沒有任何人在意我說得話，至多就是隨意評論。」而艾希爾只是淡淡地笑，十分透明、彷彿風一吹就不會留下痕跡地笑。「太過理想的學說，不管在哪裡都不曾被重視。」

    「……就算這樣，妳還是以此為傲。」


    ▲


    即使如此，格蘿佐還是無法搞懂一切。尤其是昨晚邀請商人陪她上酒館喝一杯時，被拒絕的那一刻。

    「沒必要。」艾希爾是這樣說得。「誰曉得妳會藉酒興對我做出什麼齷齪下流的事情。」

    「那也不用再說一次吧！」格蘿佐遮著刺痛眼睛的太陽光，清晨時分的薄霧像紗一般的為森林添加一股神祕，但光線仍穿越層層阻礙地照射。

    隔日了，兩人約定時間至農村會合。道路不再泥濘，草上晨露歡欣地為清早洗濯。西風之民亞莉絲還得聽她阿姨的話，拔完新長出頭的雜草才能遛達，所以她只在籬笆內跟兩位大姊姊揮手。

    艾希爾揉了揉眼，輕輕的呵氣，像是睡眠不夠充足一樣。不過，腦袋看起來還算清晰，她隨意的蹲下身，向一旁伸出手……

    嗯？伸手？

    一隻貓盤踞在樹叢下，影中仍能發現牠的斑紋額部，野生動物的警覺性跟那些貴族養的寵物相比可不是同一個層級的，她這樣做到底是要……？

    而那隻毛色棕灰相雜的貓咪一步一步的離開樹叢，就這樣，靠近艾希爾的手。接著，牠輕巧的用頭鑽了鑽她的手掌。

    她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但嘴角卻微微的上揚，好像因此得到了滿足。伸出的手輕輕揉著這隻才剛見面的訪客。

    「魔鬼的寵物（*1）。」艾希爾低著眼地笑，搔弄的手沒有停下，說出來的話像是和自己距離十分遙遠的樣子。

    「我是正教（*2）……」格蘿佐毫無所謂的盯著，如同自己與此沒有任何牽連。

    讓她作出這種回答的艾希爾瞇細了眼，仿佛看穿了什麼，就像洞悉天空的清澈湖水，不知不覺地印入思考中。

    對此，狩魔士發現自己說太多了，她顯然不想透露多餘的背景，但為時已晚，要是那個商人抓緊這一點追問的話……

    「想摸摸看嗎？」艾希爾一手抱著貓咪的前肢腋下，另一手托住牠的臀部，將其舉起來。那對貓眼柔柔地閉起，似乎很舒服的樣子。「頭頂，耳後也很軟。」

    「咦、啊？還、還是算了啦。」突如其來的柔軟生物讓格蘿佐不知所措，連忙擺手。她沒多問，是不感興趣，還是刻意不問？

    艾希爾將貓咪放回地上，牠一溜煙地奔回林中，棕灰身影飛快，不帶眷戀的態度讓人感到一絲可惜。

    「也許是發現食物了。」她輕撫衣袖，說話的方式像是早就習慣這樣的舉動。

    「又多知道一個妳的秘密了，不過別在一般人面前那樣做。」格蘿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今天的風很符合夏末不至炎熱的空氣。狩魔士搔了搔後腦，她走了幾步路，慶喜著晴朗的天氣。


    ▲


    「就像巡林員一樣呢。」格蘿佐扶著一旁的樹幹，跨過叢生的矮草。

    「妳做過嗎？」

    「看過，只是他們聽命於領主，不像我們這麼自由。」

    艾希爾望著眼前不斷邁進的身影，兩者之間的距離持續增加。也許是空氣中的味道太過新鮮，讓她停下腳步，那是血腥味。

    「……稍等。」樹叢上有著染上血液，又隨著風而乾去的痕跡。

    狩魔士遠遠的轉過頭，皺了眉。「怎麼了？」

    「追跡，這類的魔法妳還能使用吧？」無法從味道來判斷到底是什麼生物留下的。

    「啥？我一直都在跟著這個痕跡走啊，妳現在才發覺嗎？」格蘿佐以稀鬆平常的語調回答，等到艾希爾走到身旁後，她指向了路徑上的泥地。「新長的短草復原很快，但是這邊還沒有重新長出來，代表幾個小時前被踩踏過，或著被什麼東西從上面拖過。」

    神秘的一笑，這位狩魔士遠比想像中的更有判斷與分析的能力，商人在心裡佩服，示意她繼續行動。


    ▲


    「足跡很清晰。」格蘿佐喃喃唸道，地上的碎石甚至能拼湊出輪廓。

    喀，艾希爾將手覆上長劍的柄，也許敵人近了。風如揮動的旌旗般，以令人窒息地流動喧囂著，穿越枝葉，似浪潮拍打海岸的聲響。

    「我們必須先協調好。」商人這樣說著，微微出鞘的劍無法遮蔽其鋒芒，墨綠的光澤隱約的乍現。「當我用劍時，妳就不能在我附近使用魔法，相關物品也不行。」

    「……為什麼？」

    「混合天耀石，製作這把劍的目的是用於抗衡使用魔法的術士。」

    一絲壓迫的氣息讓格蘿佐拉了拉領口的衣衫。她沒想過會有人把那種東西製成武器，魔導師忌諱操控魔力時有任何阻礙，而那項武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連一絲含有魔力的物質都不允許擁有。

    「什麼鬼東西……」

    「這是對抗魔物的手段之一。」

    語畢，艾希爾雙眼定定的直視前方。有腳步聲，而且很近。

    樹叢被粗魯的撥開，枝幹彷彿在強烈的力道下哀號。屬於森林的綠色中走出了一道人影，鞍褐且破舊的長袖，淵黑的眼眸如水塘一般，他呼著粗獷的氣息。

    「妳們是誰？」聲音還有些嘶啞，他是一名中年的男子，讓人不想接近的那種。

    唰！腰際的匕首抽出，格蘿佐逆手緊握，刺尖向後斜下。是預備獵殺前才會擺出的姿勢。


    ▲


    「太太，我想說……」艾希爾看著受到粉藍雲層遮掩的光亮夕陽，天色不早了。

    「從這裡回到別恩諾街上還需要一段時間呢。」鐵匠也看了看窗外，她的微笑比雲彩更加美麗。「艾希爾小姐，今天就住下來吧？」

    「不，這樣太不好意思了。」

    「妳應該還沒找到住宿的地方吧？」太太顯然是注意到了隨身的行囊。「沒關係的，這並不會為我們添上麻煩。」

    商人躊躇的歪著頭，烏黑長髮滑落耳稍。要是拒絕她的話……

    「能對別人給予平等的施捨，也應該要可以接受相同的好意。」鐵匠瞇著眼睛笑，剛剛在故事中聽到的，拿來對付這位姑娘正好。

    感激的心情不自覺的由心裡發出，那不是因為『必須』這個原因產生的。她的溫柔是與生俱來的，僅是一個下午的對談，卻非常清楚，也因此更無法拒絕她。

    「那……那就麻煩了。」艾希爾有些害羞的笑了笑，那是因內心溫暖而產生的笑意。




(待續)

(*1)
在中世紀的歐洲，貓被認為是女巫和魔鬼的夥伴。
1484年，教皇諾森八世(Innocentius PP. VIII)宣佈：「貓是魔鬼的寵物，是所有女巫的偶像。」
維基百科內記載:
諾森八世當選後於1484年發表了一部教宗詔書，尤其激起了在德國對巫婆的迫害和加強了西班牙的宗教裁判所。

(*2)此指東正教，詳情參閱

以下作者碎念:

非常感謝各位觀看至此，多虧了大家的留言與gp鼓勵才能讓我一直以來都維持動力。

我喜歡在作品裡面灌心靈雞湯，寫煩了就灌，真好用(欸
太太也是，真的hen蚌

寫出來的東西常常讓我發現要停下來慢慢讀才能看懂想表達的意思，這麼曖昧不明的東西卻讓大家能夠看完，看來在座的都不簡單啊。

那麼這次也就到這邊，容我再次感謝各位的觀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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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創作

留言共 7 篇留言

浮世繪：
請問能私類似的封面圖？

01-27 23:14

Cale Wei：
https://www.pinterest.com/pin/327988785344433220/01-28 11:02

鴞吉：
嗯……我的感覺是，艾希爾跟格蘿佐在對話時，我很容易搞混現在到底是誰在說話
還有用第三人稱敘述這兩人的時候，我發現中間會莫名穿插商人小姐的稱呼，這也是影響我觀看的因素

01-28 00:45

Cale Wei：
受教了

這樣寫的時候我也在想，主詞的替換會不會造成誤解，因為一些背景上的動作確實比較難讓人聯想到角色。
其次是省略一些用詞來嘗試降低詞彙重複的情況，總結來說詞窮也是導致這種情形發生的原因。

我想應該能夠重新變動敘述方式來改善。
感謝提醒與指教。01-28 00:55

Avesta二元論：
想私封面圖加一（被扁（其實上次就有注意到惹，只是不敢提起

01-28 01:08

Cale Wei：
https://www.pinterest.com/pin/327988785344433220/01-28 11:02

Avesta二元論：
感恩♥

01-28 12:42

歷史謎團：
謎團來囉~~

看那詳細的高超的描述字句，以及就算只是交談卻做出各種生動的肢體動作，實在讓人覺得：這，就是C桑的風格啊。

而且還是超令人汗顏和羨慕的風格><！！

不管是對話還是主角的心理，敘述得真切又連結得如此自然。儘管是個短短的回憶故事，就展現出這般功力，看得出C桑對這篇原創的期許之高，造就這漂亮的段落。

艾希爾的身世和想法，非常令人深刻。應該說，很深很深，就像立體的腳色，真實存在的人物一樣。沒有過度誇張的個性和屬性，格蘿佐也是如此。格蘿佐的身世也慢慢接露出來。真好。

但卻也知道自己看了也不可能化為己用，對立刻就這麼想的自己還真覺得挺悲哀的OTZ

當然，追尋的地方也超好看0w0b
完全沒有強迫劇情強迫的感覺，另外還有貓貓--

有貓就給幾霸婚！！

最後太太邀請艾希爾住下來，呼呼呼，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啊0w0b
洗澡沐浴！裸體！

耶！！！！！

01-29 02:52

Cale Wei：
姆，謝謝阿謎。

其實刻劃角色的個性一直是我力求的，畢竟好好創作出了一個喜歡的角色，卻沒有好好塑造性格或是觀點的話是很浪費的，一個人心裡的想法跟觀念遠比我想像的還豐富，我也會盡力的去完整表現出來。

還有，貓咪真的很棒，摸摸貓咪很療癒RRRRRR

那、那接下來就期待太太跟艾希爾的呼呼嘿嘿嘿嘿嘿(壞掉

報報謎謎(抱01-29 0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