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顛倒（二）

我夢見晨雅，她算是我的第三任女朋友，但……跟她在一起完全是個意外，也是場悲劇。
　
那時我高二，下午一堂數學課過後，班上同學閒閒沒事幹，有群人就開始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身為班上的夯哥，我當然也加入了遊戲。
　
然而，就在幾輪遊戲後筆尖轉到我時，我後悔了。
　
「去跟張晨雅告白，她不是暗戀你很久了嗎哈哈哈哈哈！」上一個被懲罰半裸到女廁後空翻的劉昌賀大叫。
　
一聽到這個命令，班上的同學就連沒玩的都開始鼓譟了起來。
　
不能慫！我縱然心裡千百個不願意，但還是裝做一副不屑的神情，說：「好啊！誰怕誰，我今天補習完就去找她。」
　
大家開始亂叫了起來，而我只是微笑的坐在位子上，心中不斷暗罵。
　
晨雅是我隔壁班的同學，從高一起就開始暗戀我了，你問我怎麼知道的？因為她的好朋友是一個大嘴巴。
　
好死不死我們同一個補習班，好死不死她又和我一樣補英文和數學，好死不死她又坐在我隔壁的位子。
　
每次上課都要忍受她異樣的目光，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並不是說我多討厭她，而是……你懂得吧？那種異常的尷尬。
　
而且當她來問我數學時我也不能拒絕，首先，我根本沒什麼理由拒絕，再來我不想讓我的形象有所扣分。
　
我只能耐著性子，用最快速明瞭的方式解釋她早就已經會的數學題。
　
說實話她也長的不算醜，但就是不是我的菜。她不會跳舞、不穿短褲、不留長髮、而且總帶著我覺得蠢到爆的圓框眼鏡。
　
最麻煩的是，她在班上好像有受到排擠，而我也往往會受到波及：
　
「唉喲？張晨雅，你跟隔壁班那個李逸軒很好是吧？」「真羨慕啊！同一個補習班、還坐一起欸。」「手機給我……給我啦！喔？妳偷拍他喔，很會嘛。」
　
經過他們班時常常聽到這些垃圾話，那群臭傢伙根本就是故意講給我聽的，有一次我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她們卻鼓譟得更大聲，讓我只能難堪的快步離開。
　
但我媽又不肯讓我轉補習班，而補習班的數學老師因為一些原因很討厭我，也是死也不讓我換座位，我只能一直坐在她旁邊，一直被人笑話。
　
那天下午當我走進補習班教室時，她並不在座位上，我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書包，正準備思索該怎麼跟她說時，卻看見阿恆在窗戶外向我招手。
　
我走出教室，說：「幹嘛？你不是該去打工嗎？」
　
「我聽到消息了，你真的要跟她告白？」阿恆皺著眉頭說。
　
「你為了這件事跑來找我喔？不怕被扣薪水？」我啞然失笑：「又沒什麼，玩玩而已，說不定她還會拒絕我呢。」
　
「這樣不好吧。」阿恆說：「而且你又不……」他突然停下來，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晨雅正從轉角處走來，眼神有點奇怪的看著我們兩個。
　
「你自己決定吧。」阿恆嘆了口氣，然後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整堂課的前半段我們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我看見她一直的抓著自己的左手，感覺有點失神。我心想等等就要跟她告白了，現在關心她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跟她說：「欸，妳怎麼了？」
　
似乎有點驚訝我竟然會關心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沒事，我身體不太舒服。」
　
我原本想說：「要不要幫妳跟老師說？讓妳提早回家？」但這句話傳到別人耳中，只會變成我逃避承諾的藉口，於是我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然後繼續算我的數學。
　
「周末把48到70頁寫完，李逸軒過來，其他人下課。」數學老師推了推眼鏡，淡淡的說。
　
我嘆了口氣，那傢伙不知道又要找我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