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被丟到女子軍校的我，只好盡力活下去了》第五章：傷痛，總是伴隨在身邊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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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些繁忙，上次的留言我會跟這次一起回覆。

謝謝體諒

這次是回顧篇，很重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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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才剛滿十歲左右。還記得那是發生在一個稍嫌寒冷的午後，孤兒院外才剛下完一場大雨……

我住的這個孤兒院位於某個工業小鎮，剛好座落於鄉下與大城市之間。

這是個安靜的地方，有著喬治亞全國最爛的居住品質，隨處可見舊蘇聯時期剩下的集中式公寓，距離最接近的文明都市少說也要三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小鎮旁緊緊挨著一條高速公路，偶爾才會有行車路過。

不過對於我們這些小孩子而言，我們只要有吃有喝的就滿足了，根本就不奢求什麼像樣的生活。

我們的生活無憂無慮，每天除了打掃孤兒院和讀書以外就沒啥其他事好幹的……啊對了，還有點心時間。我和其他孩子最期待的便是一天一次的點心時間，因為只有這種時候才能吃到外界捐贈的甜點。有時候是布丁、有時候是新奇古怪的糖果餅乾，令人欲罷不能地美味。

另外還有一件事……正確來講是一個人，替孤兒院無聊生活中增添色彩。

他叫做吉奧吉(Giorgi)，我都叫他吉奧。

聽院長說，吉奧似乎是個早產生兒。他出生後就被拋棄在醫院門前。當時連醫生都懷疑他活不了多久。可是吉奧活了下來，並且被送到我們這間孤兒院。他剛來到這兒的時候才兩歲，我則是六歲。吉奧的身體虛弱得小小狗一樣，很少哭鬧。我常常趴在床邊觀看，他是個安靜的小傢伙。

吉奧很少與人談話，更甭說大笑或痛哭了，他都不曾開過口，讓人以為他是個啞巴。由於和我們格格不入，吉奧時常遭到孤兒院中其他孩子孤立和欺侮，也沒人願意和他一起玩。這種事情對他好像也沒多大影響，因為吉奧對足球或群體運動沒有興趣，他只喜歡看書和下棋。

我的興趣也是讀書和下棋，所以我們倆自然而然地待在一塊。長久下來，他偶爾也會和我說上一兩句話，漸漸對我打開心房。

除了分享閱讀心得外，我們還會一起下棋。吉奧比我小，但他下棋的技術一點都不差，我甚至懷疑他比大人還強。一開始我還能贏個幾回，可是待他看穿我的節奏後，我便總是手下敗將。
我們一起讀書、一起下棋、一起用餐……當我意識到時，吉奧整天都跟在我屁股後頭，像個搖尾巴的小小狗一樣。每次都「妮諾姐~」「妮諾姐~」地叫著，讓我覺得自己真成為他的姐姐了。我還認為有責任照顧吉奧，以為自己是世上唯一能照顧他的人。

小孩子，你懂的。

久而久之，我理當以為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將會持續下去，永遠不會改變……

直到我十歲，吉奧七歲那年為止。

「吉奧，點心時間到囉。」

「嗯……」

「吉奧，你有在聽嗎？」

「嗯嗯……」

「哇！」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慘叫的，是一連串物體滾動的聲響。

「你是笨蛋嗎？哇哈哈哈哈！」我大笑，我只是轉過身大叫一下，這小傢伙居然會被嚇得在地上滾動好幾圈。簡直就跟卡通一樣。

「妮諾姐太過分了！」他哭喪著臉說。

「明明自己太遲鈍了還怪我。」我邊說邊猛捏他軟軟的臉頰。「叫你那麼多聲都不聽，想讓我傻傻等多久啊？」

「對布七(對不起)。」

「動作快一點，點心都要被其他人吃光囉！」我警告道。

「好啦 ……」

天際閃著雷光，暗灰色的雲層越積越厚， 最後降下傾盆大雨。

大雨滂沱，碩大雨滴拍打在窗子上的啪搭聲不絕於耳，彷彿永不停歇似地。聽久了令人有些心煩。

我們小孩子就坐在小房間內，一邊吃點心一邊看電視。

不知誰把電視轉到新聞台，電視新聞正播放著戰場的畫面。大量軍用車輛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全副武裝的士兵到處都是，嚇人的槍砲開火聲不斷從電視那一頭響起。燃燒的坦克殘骸、巨大的火球和黑煙直衝雲霄，連嫣紅的午後天際都頓時黯然失色。驚慌失措的人民帶著家當逃竄……

孩子們都在竊竊私語著，因為我們這座城市距離茲辛瓦利只需短短半個小時的車程。

「不會打到這吧？」

「好可怕喔。」

「坦克好酷！」

最後一句到底是誰說的？

這幾天確實有聽見很多戰鬥機飛過我們頭頂，製造震耳欲聾的噪音。孤兒院院長也交代我們沒事不要外出，使得原本就貧乏無趣日子變得更難過了。

「啊，妮諾姐吃掉我的布丁！」等到吉奧發現時，早就為時已晚。

「誰叫你一副心不在焉地。」我說，滿足地擦擦嘴角。

他的雙頰氣鼓鼓的，雙眼中還帶著淚光。

「如果你的反應如果和下棋一樣神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那和這是兩回事！」

「聽著，吉奧。」我以嚴肅的神情說道：「你在看書和玩棋子的時候，反應總是特別快。一旦幹自己沒興趣的事，整個人又變成呆呆的。」

他沉默不語，我則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表現得無動於衷，別人會覺得你不正常。如果別人認為你不正常，他們會排斥你、敵視你，佔你的便宜……他們不只會疏遠你，還會疏遠陪在你身邊的人。我今後就不能陪你看書和下棋，你做噩夢時也不能跟我睡……你想要這樣嗎？」

吉奧猛搖頭。

「很好，那麼你要說什麼呀？」

他思考了一下，接著抬起頭迎視我的目光，大叫道：「妮諾姐吃了我的布丁！」

「鬼打牆了！」我不禁吐槽。

「我最討厭妮諾姐！」

他喊完後，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跑出去。

「妮諾. 博爾克娃潔！」院長高喊我的全名，這種時候準沒好事：「快出去把吉奧叫回來，聽見沒！」

「可是外面在下雨……」

「那就把傘帶著！」

「知道了。」我隨手抓了一把黑色傘，隨著吉奧的背影奔入大雨中。

吉奧並不難找，他的腳程慢，會去的地方也沒幾個，所以我馬上就在一處占地不大的遊戲場找到他的身影。他正雙手抱膝，整個人縮在遊戲場的角落生悶氣。

嬌小的身軀被雨水淋得濕透，全身還凍得瑟瑟發抖。簡直就跟一隻落入河中的小狗沒兩樣。他微微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我。

「和我回去吧。」我說。

「不要。」

他想都沒想就拒絕。

我嘆口氣，低聲下氣地說：「對不起，吉奧。我把你的布丁吃掉了。」

「妮諾姐是壞人。」他嘟起嘴。

「對，我是壞人。所以你要怎麼做？逃避嗎？」

他茫然地盯著我，不知道如何回應。

「吉奧，你可能不太懂正在發生的戰爭，雖然我也不清楚啦……但我曉得，就是當壞人來襲的時候，我們要想辦法還擊，要不然壞人就會盡情搶奪我們的寶物。」

「不能逃跑？」

「逃跑並不能解決問題，面對問題才能解決它。所以，你現在可以選擇繼續坐在這，或者跟我回去下盤棋。假如你贏我的話，我就把下次的點心都給你。」

「真的嗎？」吉奧抹掉沾濕了臉上的抹鼻涕與淚水。

「當然啦，我有哪次有捉弄過你的？」

「以前氣不過輸我把旗子偷藏起來那次、出聲嚇人家那次，還有剛剛把布丁吃掉那次……」

「我知道啦我知道了，別說下去啦！」

我的表情和動作必定很好玩，吉奧看得噗哧笑出來。

「來，我們回家吧。」

我一邊說，一邊向這位總讓人放心不下心的弟弟伸出手。

「好──」

下個瞬間，一股從旁席捲而來的爆炸，吞噬了他聲音，也同時吞噬了他周圍的整個世界。

＊＊＊

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

整個世界都在燃燒。

我搞不清楚他身處的世界是否正在燃燒著，身旁的溫度灼熱得快讓肺燒起來。炙熱的大火延伸地平線燃燒，黑煙也遮蔽住天空，將周圍的世界化為煉獄。

我以為自己快死了。不管是嗡嗡聲，抑或是人們呼喊和慘叫聲，都像是從非常遙遠的的傳過來。我深呼吸一口氣，卻吸入大量黑煙與火藥的煙硝，嗆得連眼淚都掉了出來。呼吸變得異常困難，一股強烈又難聞的鐵鏽味自嘴裡竄出。就連意識越來越遠似的，隨時昏厥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掉入水中一般，所有事物彷彿都慢了下來，連視野都被水沾濕而模糊起來－－過了幾秒鐘我才發現，那其實是我的血。

我強迫自己張開雙眼，沾染鮮血色澤的視野立即映入眼簾。眼前的一切變得極為模糊，陣陣劇痛幾乎要讓人尖叫起來，好像有物體刺入我的雙眼……

可是我不能閉上眼睛，我得找到吉奧才行。

沒錯，吉奧在哪裡？

我咬緊牙根，同時忍受從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周圍沒有一樣東西在動。我緩緩踏出步伐，不斷向前摸索著。我勉強集中目光，看著周遭面目全非的景象。紅褐色的泥磚外翻，遊戲器材被炸成金屬殘骸。人行步道旁種植的樹木東倒西歪，有些更是化為焦炭，還冒著煙。

模糊不清的視野下，我看見那是一隻伸出土堆外的小手；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吉奧！」我不由得大喊，加快腳步跑上去。

我握住那隻手想將他拉起來，直到這時才發現一絲詭異的異樣。

在那熟悉的袖口下，只有一隻小小的手。

其它什麼也沒有了，

只剩下手的部分。

「不會吧……」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降至冰點了。

才剛剛和自己觸摸過、爭吵過，還在鬧彆扭的那個孩子，轉瞬間已化做殘缺不全的肉塊。

像是被麻痹了似的，我跌坐在那隻小手旁。

「不要……不要……」

彷彿是將死之人發出的嗚咽。最開始非常細微模糊，還時斷時續在我的耳邊響起，激烈得好像要撕裂身心。

直到最後，我才發覺那是我自己的慘叫聲。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夾帶鮮血色澤的渾濁慘叫聲，響徹由同樣顏色所染紅的天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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