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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命雙子第九章-尖端第三屆原創小說大賞落選作

作者:美猴王大俠│2018-01-02 22:11:58│巴幣:0│人氣:66
  刺眼的陽光喚醒了可妮絲的意識,但是柔軟舒服的床鋪不斷慫恿她賴床。
  在床上掙扎了許久,可妮絲最終還是抵擋不住陽光的攻擊,只能默默睜開雙眼。
  「醒了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可妮絲側過頭去看,對方是那個跟凱依娜很要好的男生,也是最後逮捕自己的士兵。凱依娜有跟自己提過他,記得好像是叫查哈德。
  對方就坐在床邊,這個情景對可妮絲來說也是相當熟悉。屋內的其他擺飾,可妮絲也都印象深刻。
  這裡是……凱依娜的房間?
  「我……怎麼會在這裡?」眨了眨仍帶有睡意的雙眼,可妮絲問道。
  「妳昨天在牢房裡睡著了,是衛兵派人帶妳回來的。」查哈德說道。「妳父母早上有事,但又擔心妳一個人在家,就叫我先在這裡陪妳。」
  這些回答讓可妮絲相當困惑。明明自己是死刑犯,為什麼衛兵會帶自己來凱依娜的家?而父母又是指誰?什麼時候有父母會擔心自己的?
  「嗚……」感覺自己還沒完全清醒,可妮絲猜測可能是聽錯了。「凱依娜呢?」
  這個問題讓查哈德愣了一下。
  「別開玩笑了,凱依娜。」他苦笑了一陣。「妳不就在這裡嗎?」
  可妮絲的睡意瞬間煙消雲散。
  她猛的坐起身來,才驚覺自己身上的服裝已經變成凱依娜的制式軍裝。仍有些不可置信,她立刻翻身下床,衝到了鏡子面前,結果連自己都差點錯認鏡子的倒影是凱依娜。
  凱依娜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偷偷把衣服換了。
  自己現在被錯認成她,被帶回她家裡,而她卻仍待在監獄中,受著應該是自己要承受的苦。
  「怎麼了?」查哈德似乎被可妮絲的舉動嚇到了,他走到可妮絲身邊,有些憂心的問道。
  「你……你們怎麼會這麼笨?」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可妮絲情緒激動的譴責道。
  「呃……凱依娜……」看到可妮絲全身顫抖的模樣,查哈德以為她又想起了死刑的事情。「冷靜一點吧,事情已經……沒辦法了。我知道妳對這次死刑感到相當絕望,但是,人生還是得繼續過的……」
  經由查哈德這樣提醒,可妮絲才赫然驚覺事情的嚴重性。
  「現在幾點?」可妮絲忽的轉過身,神情相當緊張。
  「嗯?這個……快七點了。」查哈德拿出懷錶確認,猶豫了一下子之後,他嘆了口氣。「可妮絲已經在往絞刑台的路上了……」
  查哈德的回答讓可妮絲近乎崩潰。
  「我們必須快點去救她!」她大喊了一聲,隨即轉身就想往門口跑去。
  「什麼?等等!」可妮絲的反應讓查哈德一下子不知所措。他趕忙拉住她,想阻止她瘋狂的行為。「不要這樣,凱依娜,事情已經……」
  「我不是凱依娜!我是可妮絲啊!」
  可妮絲的怒斥讓查哈德當場傻了眼。
  「別鬧了!」認為可妮絲還在無理取鬧,查哈德也有些煩躁。「妳冷靜點,凱……」
  可妮絲立刻拉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背部那整片的燒傷疤痕,那個只有自己才有的恐怖印記。
  「妳覺得凱依娜有這樣的傷痕嗎?」
查哈德張大著嘴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昨天我在牢房裡睡著,凱依娜把我們兩個的衣服換了,沒想到騙到你們所有人!」可妮絲著急的訓斥。「現在她正在被帶往絞刑台,你難道不去救她嗎?」
  查哈德完全傻住了,思緒在腦海中打了結,久久沒有辦法反應。他表情癡呆的看了看可妮絲全身,還沒有辦法將對的靈魂套進對的身體裡,掙扎著想釐清狀況。
  等他好不容易恢復過來時,恐慌立刻席捲他全身。
  真正的凱依娜要被絞死了!
  「快!快出發!」查哈德聲音顫抖的吼道,接著猛的將門甩開。兩個人使出渾身解數,朝刑場的方向奔去。
  
  #
 
  行政大道上,護送犯人的隊伍正浩浩蕩蕩的往行政區邊的絞刑場走去。
  凱依娜雙手被綁在身後,由兩個士兵押著走在隊伍的中間。前一個晚上都沒有闔眼,她現在顯得相當無神。
  不過,雖然知道自己正在往死亡邁進,但是她的心情卻異常平淡。
  昨天過度悲傷所激發出來的黑暗思想仍控制著凱依娜。不管什麼事情,只要可妮絲能夠平安,她都願意去做。而現在任務已經完成,凱依娜就變得完全沒有情緒,就像是可妮絲小時候剛加入刺客時的模樣一樣,冷血無情。
  從監獄到絞刑場有一段距離,一路上不少人都會停下腳步觀察一下這個隊伍。因為阿勒雅市已經很久沒有執行死刑,這次判決又相當有爭議性,引起很大的關注,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個隊伍的緣由和目的地。
  許多人對凱依娜投以同情的目光,也有不少人顯露敵意,但凱依娜完全忽略這些視線,畢竟他們再怎麼想,也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他們就只是一群沒有用的旁觀者,跟昨天判決時旁觀席的所有人一樣。
  只有自己能做改變,用生命作為代價,換得可妮絲的未來。
  在行政大道上走了十幾分鐘,隊伍來到一個小山丘旁,絞刑台就設在小山丘的最高處。
  山丘上擠了一群來看熱鬧的人,走在隊伍前頭的士兵必須不斷吆喝,才有辦法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凱依娜斜眼看著那些人,其中不乏有些見過面的,不過沒有任何人察覺到自己的身分。看來自己假冒的非常成功呢。
  這個木造的絞刑台,平台大約比地面高了一公尺。負責這次死刑的荷密倫以及劊子手已經在上面等候多時,荷密倫指示著群眾,要大家讓一條路出來。人群漸漸分開成兩團,讓隊伍順利走上這條通往死亡的路。
  看著台上的荷密倫,凱依娜卻緊張了起來。
  跟自己有不少交情的他,會不會發現死刑犯已經被調包了?
  正感到困擾時,隊伍已經來到了絞刑台邊。劊子手走下了台階,從士兵手中接過凱依娜,並囑咐他們去四周護衛。
  荷密倫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凱依娜,這讓她感到很不安,趕忙將頭撇到一旁。但是劊子手拉著她走,最終還是經過了荷密倫面前,凱依娜再怎麼想迴避,眼神還是跟荷密倫對到了一陣子。
  只見荷密倫低聲嘆了口氣,用眼神示意劊子手動作快一點,然後就轉過身去面對群眾。
  連荷密倫都沒有發現她。
  跟自己這麼親近的人,也不知道是她嗎?
  凱依娜有些訝異的盯著荷密倫側臉,本來應該要如釋重負的她,換來的卻是一陣恐懼感。
  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自己,準備要死掉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還認為自己是那個可憐的死刑犯,注定要在這裡被吊死。沒有人知道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自己,父親、院長、孤兒院所有的孩子、查哈德,甚至可妮絲,都不知道。
  自己將要如此孤伶伶的,像是被世界遺忘般,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人在這段期間,會對真正的自己,感到任何一絲關心或難過。
  這種寂寞的死亡,好可怕。
  本來平淡的心情,瞬間變得萬分驚恐。
  她想要尖叫,讓大家知道他們殺錯人了,但是劇烈的恐懼讓她的身體麻痺,那股黑暗思想也還影響著她,讓她一切的話語都卡在喉嚨,完全喊不出來。
  「我,荷密倫,作為裁決局的代理人,秉持公平正義,並永遠以阿勒雅市的秩序與和平為第一原則。」一切都就緒後,荷密倫開始對群眾宣誓。「此次死刑之宣判由我所裁決,也將由我負責一切。」
  在荷密倫念著既定台詞時,劊子手拉著凱依娜來到平台中間。
  看著面前的繩索,凱依娜才真正感覺到死亡的到來。
  內心的恐懼已變為絕望,身心俱疲的她,已經沒辦法再做任何掙扎。
  「可妮絲,妳以刺客之名,殺人無數,殘害阿勒雅市的治安,是個殘忍的罪犯……」
  荷密倫轉過頭來看著凱依娜,開始述說著可妮絲的罪孽。同時,劊子手將繩索套到凱依娜的脖子上,束緊上面的繩結,然後走到一旁的操作桿邊待命。
  只要那個操作桿一拉下,凱依娜腳下的平台就會打開,將她送入地獄。
  聽著荷密倫滔滔不絕的宣告,所有人屏息以待。現場雖然滿滿都是人,但是氣氛卻相當僵冷,如同死城。
  凱依娜遠眺著阿勒雅市,一滴淚水滑過她的臉頰。
  現在眼前的一切、認識的所有人、過去種種的回憶以及自己的思想,都將在幾秒鐘後,瞬間灰飛煙滅。她無法想像那種失去一切的感覺,是什麼樣子。
  她很害怕。
  但是沒有人能安慰她。
  更不會有人來幫她。
  一直以來會在最後一刻衝出來拯救她的可妮絲,也只會在她消失之後,才會知道一切。
  「可妮絲……」凱依娜用只有自己聽的到的音量,顫抖的喊出對方的名字。
  她還是要失去自己的妹妹了。
  幾秒鐘之後,對她的一切印象,將永不復存在。
  「在此,以裁決局之名,判處妳死刑。」荷密倫最後宣布道。
  劊子手握住了操作桿。
  「可妮絲……」全身顫抖不停,凱依娜用僅存的意志擠出最後的思念。「我……」
  「願阿勒雅市永遠和平。」
  凱依娜閉上了雙眼。
  「住手!殺錯人啦!」
  底下人群的騷動,讓劊子手停下了動作。
  凱依娜驚訝的睜開雙眼,剛剛那聲叫喊,是自己再熟不過的聲音。
  「查哈德?」
  「那個不是可妮絲!那個是凱依娜!快放開她!」查哈德擠在人群之中,崩潰的朝台上大喊著。旁邊的人全都訝異的看著他,似乎認為他發瘋了。
  「什麼?」荷密倫一聽也傻了眼,他立刻瞪向凱依娜,仔細的打量她的臉龐。
  眼前的情況讓凱依娜相當慌亂,只能愣愣的看著荷密倫。劊子手則是一臉疑惑,只能等待荷密倫發號司令。
  荷密倫仔細觀察以後,似乎發現了一些端倪,讓他表情又驚又怒。可是不一會兒,他又像是想通了什麼,微微嘆了口氣。
  「不要管那個瘋子,動手。」
  「什麼?」好不容易穿過人群來到絞刑台邊的查哈德,聽到荷密倫的指示,驚訝不已。
  「衛兵,擋住他,不要讓他亂來!」荷密倫吩咐了台下的士兵,接著轉過頭去瞪向劊子手。「還不快動手!」
  劊子手不知所措了一陣,最後決定服從荷密倫的命令,手再次握住了操作桿。
  「不!」查哈德崩潰大喊。
  「噗喔!」
  「咦?」
  接下來發生的事,迅速到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
  一個人影突然從人群中鑽了出來,狠狠的打了抓住查哈德的衛兵一拳,並趁他挨打曲身時順勢抽走了他的長劍,直奔台上,沒有任何人來得及攔住她。
  場面一片混亂的同時,劊子手拉下了操作桿,而那位奔上台的人影也舉著長劍,朝凱依娜跳了過去。
  這一瞬間,沒有人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有凱依娜在最後幾秒,清楚的看見那個人著急的臉龐。
  咚!
  唰!
  平台被打了開來,凱依娜驚呼一聲,直直掉了下去。但是脖子上的繩子只是微微一緊,接著就失去了力量,凱依娜便直接跌到了扎實的地面上。
  因為雙手還被綁著,凱依娜在地上翻了幾圈,沒辦法自己爬起來。驚魂未定的她,只能側躺在地上,看著連接自己脖子上繩圈的繩索被砍斷的痕跡,以及同樣掉到了平台之下,握著長劍的那個人影。
  事發突然,現場所有人都亂成一團,喧嘩聲四起,士兵們也都不知所措。但是凱依娜卻完全聽不到周圍的吵鬧聲,她現在所有的意識,都只貫注在面前這個再次拯救了自己的人身上。
  「可妮絲……」凱依娜顫抖的說著。「妳……怎麼……」
  披頭散髮的可妮絲喘著氣,剛剛一路上完全沒有休息,再加上最後緊急時,又拼了命斬斷絞刑台上的繩索,現在的她已是精疲力盡,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等她終於稍稍恢復之後,她立刻走到了凱依娜身邊。
  啪!
  「咦?」
  還沒開口說話,可妮絲先狠狠的在凱依娜臉上,重重的揮了一掌。
  「姊姊妳這個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積累了一整早的恐慌,全部轉成憤怒。可妮絲瞪著傻愣愣的凱依娜,崩潰的大吼著。「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妳知道妳剛剛差點死掉嗎?為什麼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大笨蛋!」
  情緒激動的她實在氣不過,忍不住對凱依娜一陣拳打腳踢。
  「可妮絲……我……」還沒完全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凱依娜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只是……想讓妳活下去……」
  「所以就用自己的命去換?妳瘋了嗎?」可妮絲並沒有因為凱依娜的告解而冷靜下來,甚至還更加火大。「妳……妳如果死了,我自己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可妮絲罵到這裡,一肚子氣又變成感動。剛剛從家裡一路衝過來,可妮絲都害怕自己趕不上,極為沉重的壓力一直揪著她的心,直到長劍砍斷繩索的那一刻。現在,還能看到凱依娜氣色的臉龐,可妮絲的壓力全部轉化成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揮拳的力道逐漸減弱,可妮絲最後一把抱住了凱依娜。
  跟昨晚離別的擁抱不同,這次更有種大難後重逢的喜悅。
  「妳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妳要是走了,我還剩什麼……」可妮絲哭道。「不准妳這麼自私,我們誰都不能先離開,一定……一定要永遠在一起!」
  這幾句話徹底打動凱依娜的心,也驅散了凱依娜心中剩餘的黑暗思想,恢復正常精神的她,也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
  她完全搞錯了,雙胞胎才不是拿來頂替對方用的。雙胞胎應該是兩體一心,互相依靠的存在。
  誰都不能自己先離開。
  「對……對不起……我錯了……一直只想讓妳活著,都沒考慮妳的心情……」凱依娜哭道。「一定……一定要永遠在一起!」
  凱依娜發自內心的道歉,讓可妮絲感到相當溫暖,抱著她的手微微一緊,臉上也蕩漾起淺淺的微笑。
  能夠再抱在一起哭泣,真是太好了。
  可妮絲在心中感嘆。說實在的,要不是凱依娜這次發瘋似的行動,現在吊在這裡的可能就是自己。雖然口中在怪罪凱依娜的自私,但其實自己也沒有考慮凱依娜的心情,自己太早認命了。
  現在,不只是凱依娜想通了,可妮絲也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自己體內還留著刺客的血,才不會那麼簡單受裁決局擺布。
  「搞什麼東西?」
  從台上傳來的怒罵聲,將沉浸在自己小世界的姊妹倆拉回現實。
  可妮絲放開凱依娜,轉過頭去瞪向台上的荷密倫。
  幾個士兵已經包圍了平台開啟的洞周圍,有些緊握長劍,剩下的也裝填好火槍,警戒的看著洞裡面的姊妹倆。荷密倫也站在洞旁邊,一邊瞥看洞內的兩人,一邊不耐煩的聽著查哈德的解釋。
  「凱……凱依娜她只是太疼愛妹妹了,才會做出這種傻事。」已經花大量口舌說明事情經過,查哈德現在忙著幫凱依娜求情。「請體諒她一下,不要太責難她……」
  「好了,你別再說了。」完全沒將查哈德說的聽進去,荷密倫伸手制止他。該做什麼,他都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
  看著洞裡的姊妹倆,荷密倫還是會錯亂,但是誰是誰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她們兩個一起出現在這裡,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凱依娜!妳擅自破壞死刑流程,想要挑戰裁決局的判決,可謂罪大惡極!」荷密倫指著台下大罵道。「真正的死刑犯現在也在場,妳就陪她一起接受制裁吧!」
  「什麼?」
  「我以裁決局之名,判處妳們死刑!」荷密倫大聲宣布。「士兵們,開火!」
  荷密倫的決定,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開什麼玩笑?」查哈德怒斥。「什麼時候可以這樣就地審判的?」
  「裁決局有明訂,若有緊急狀況,主裁決官有做臨時決定的權力。」荷密倫拿出規定當保護罩,執意殺了凱依娜和可妮絲。「多年來,阿勒雅市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麼可惡的干涉行刑事件,如果不嚴厲審判,只會助長這種歪風,我絕對有權力做這樣的宣判!」
  「再嚴厲也不會用到死刑!」查哈德吼道。
  「你也想違背裁決局的決定嗎?」荷密倫斜眼瞪向查哈德,嚴正的警告。
  一下子,查哈德沒辦法爭辯了。他瞪大雙眼看著荷密倫,接著咬著牙低下頭。
  荷密倫跟查哈德有不少交情,早就知道他是個一切照規矩走的乖小孩,絕對不可能違反規定或是上級的指示。身為阿勒雅市司法的掌管者,荷密倫現在只需要把規定拿出來,他絕對會退縮。而只要有一個服從的範例,剩下的士兵抗議的機率也就小了很多。
  果不其然,看到本來氣勢洶洶的查哈德瞬間縮成烏龜,台上拿著火槍的士兵就算有些不願,也都把槍口指向台下的兩人。
  一切都相當完美,荷密倫本來擔心的事情,現在可以說是完美的解決了。看著凱依娜和可妮絲驚慌失措的樣子,荷密倫在內心暗自竊笑。
  「我才不遵守這種沒道理的正義!」
  「什麼?」
  正準備再對士兵下開火指令,查哈德突然的咆哮讓荷密倫傻住了。
  只見查哈德推開了面前的士兵,一跳跳進了洞裡,站到凱依娜面前,張開雙手擋在她跟荷密倫之間。
  「你是錯的!凱依娜根本不該被判死!」查哈德咬著牙,意志堅定的說道。「我……絕不准你再傷害她!」
  荷密倫沒有料到的是,昨天判決後,查哈德看到凱依娜崩潰的樣子,內心也著實受到創傷,讓他一整天都很鬱悶。因此,今天早上在凱依娜家時,他就沉痛的下了誓言,他永遠不希望再看到凱依娜這麼痛苦的表情。
  而現在,荷密倫竟連凱依娜的命都想奪走,查哈德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就算違背自己的原則。
  「你……你這是公開挑戰裁決局!」重要的服從示範就這樣叛變,荷密倫慌了。「想要包庇她們,那就是跟她們同罪!」
  「哼!」
  內心還有些掙扎的查哈德,突然聽到身後不屑的嘆息。他微微轉過身,只見可妮絲已經站到了自己身旁,怒視著荷密倫。
  「想要我死還算合理,現在竟然想連姊姊一起殺……」揮別了剛剛還倒在凱依娜懷裡的脆弱樣子,硬起心來的可妮絲顯得意氣風發。「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動她任何一根寒毛!」
  可妮絲的宣言嚇了荷密倫一大跳,雖然她現在沒綁頭髮又穿著軍服,外表看起來根本就是凱依娜,但是那像是在射出火焰的眼神,有別於平常凱依娜的可愛印象,燒的荷密倫心裡發毛。
  「你們……你們想要挑戰我?可惡至極!」內心慌亂無比,荷密倫氣的跳腳,話語也漸失正當。「士兵快給我開火!殺了這些混蛋!殺了他們!」
  看到查哈德反過來支持姊妹倆,荷密倫竟想要三個人都殺,士兵們也猶豫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無所適從。
  「你們要是不聽我的命令,就跟他們同罪!」
  「你這麼著急的判決,該不會是心裡有鬼吧?」
  「咦?」本來還嘗試威脅士兵開火,可妮絲突然的一句話讓荷密倫的心一涼。
  「看看他,昨天判決時一點都不謹慎,現在又仗著自己的權力,胡亂下決定想要殺害我們,語氣緊張,性格暴躁,完全沒有了主裁決官應有的冷靜沉著。」可妮絲提高嗓音說著,想要讓所有人都聽到。她舉起了長劍,用劍尖指著荷密倫,一副宣判的模樣。「我看得出來,這個人心裡肯定藏有不為人知的陰謀。」
  荷密倫嚇傻了,一時的慌亂似乎讓他露了餡,被可妮絲抓到了。
  可妮絲這次質疑,所有人都聽到了,本來大家就都覺得這整起事件相當詭異,現在可妮絲提出了想法,立刻激起所有人的懷疑。現場立刻變得安靜異常,所有人都緊盯著台上如坐針氈的荷密倫。
  面對所有人的質疑視線和可妮絲如刺客盯著獵物般的駭人眼神,荷密倫的表情扭曲的不像個正常人。
  「亂講!少在那邊搧風點火!」
  「我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想殺了我們?」可妮絲微瞇著眼睛,瞪視著荷密倫。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解釋吧,特蘭恩德家的女孩們。」
  一個熟悉的嗓音從台上傳來,可妮絲和凱依娜微微一驚,轉頭過去看向站在身後的一位士兵。
  只見他跳到了平台下的洞內,用手中的長劍切開了綁住凱依娜的繩子,動作相當俐落。也在這時,姊妹倆才終於看清楚他的臉。
  「艾弗爾?」
  「本來是準備混在士兵之中,找機會阻止絞刑的,誰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亂。」艾弗爾穿著一身軍裝,伸手牽起了一直倒在地上的凱依娜,嘴上掛著一抹深感趣味的微笑。
  「你……你是誰?在幹什麼?」看到一個士兵莫名其妙又加入了台下的勢力,荷密倫憤怒的吼道。
  「我叫艾弗爾。」艾弗爾毫不避諱的回答。「在你委託我們刺殺特蘭恩德家之前,我也是個刺客。」
  一言道破事實,荷密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可妮絲和凱依娜聽到,也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說什麼?」凱依娜不敢置信的瞪向荷密倫,那位明明之前還跟自己相處不錯的主裁決官。「居然是他?」
  「實際上,是他還有史內瓦。」艾弗爾說道。「根據我現有的資訊,那時史內瓦賄賂荷密倫,讓特蘭恩德吃了個敗訴,結果事情被他知道了,為了怕他找到更多證據後告倒他們,便委託刺客滅了妳們家。」
  艾弗爾看著荷密倫驚恐不已的表情,戲謔的挑了挑眉。
  「現在想殺妳們,也是怕妳們有從父親那聽到些消息……」
  「胡說八道!通通都在胡扯!」荷密倫面目猙獰,撕破嗓音咆哮打斷艾弗爾。「不准你這樣汙衊我!士兵!給我全部殺了!」
  「別再說了!荷密倫。」從旁邊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嚴厲的命令。
  「咦?」
  在場的眾人全部往人群中看去,只見台下的大家讓出了一個通道,幾個熟知的人影出現在大家面前。
  「事情都已經明朗了。」賽爾斯隊長怒視著荷密倫說道。
  「唉!總算到了。」大概是已經知道那群人會來,艾弗爾大大嘆了口氣。「好不容易該找的都找了,還真怕他們沒趕上呢。」
  凱依娜和可妮絲訝異的看著慢慢走上來的那群人,其中賽爾斯隊長押著一個人,仔細一看卻是昨天裁決時,表明自己對刺客極為不滿的那個年輕男士。另外,院長也出現了,還帶著奧恩一起過來。在他們身後,一個年邁的老人穿著跟荷密倫一樣的裁決官服裝,眼睛格外有神,掃視著現場眾人。
  對於這麼多認識的人同時出現,凱依娜和可妮絲感到相當困惑。荷密倫則是看到那個老人,直接嚇到全身僵住。
  那個老人,是阿勒雅市現在最資深,也最受市民尊崇的主裁決官,雷亞克。他猶如裁決局的象徵人物,也被大家封為最高主裁決官。
  「就是他!」跟著院長一起上來的奧恩一看到荷密倫,立刻指著他和賽爾斯手中的年輕男士大喊。「昨天就是他還有那個大哥哥,一起到史內瓦叔叔家討論要殺害凱依娜姊姊和可妮絲姊姊!」
  「你……你在說什麼鬼話?」荷密倫大驚失色,立刻指著奧恩大罵。「你們就聽信這個小鬼信口胡言?」
  「他在史內瓦工坊裡工作,昨天晚上回家前偷聽到你們的談話。」艾弗爾答腔。「要不是我有趕上,把他拉上屋頂,可能他也會慘遭你們毒手吧。」
  「胡……胡扯!」荷密倫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也變得更加沒有說服力。
  「這個人是你們找來的幫手吧?是艾弗爾抓到的。」賽爾斯輕推了一下手中的那個男子。「他都坦承了,你們雇用他跟蹤凱依娜和可妮絲,並在那次凱依娜被綁走時通風報信,派部隊抓可妮絲。裁決時又請他出來假冒受害者,想讓裁決更有合理性,之後還想要他繼續跟蹤凱依娜,找機會下手!」
  年輕男士挫折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沒辦法瞞下去了。荷密倫見狀,被逼到絕境的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凱依娜和可妮絲恍然大悟,所有的事情現在都說的通了。和伊安對決時部隊快速的反應、裁決時的急促決議,所有事情原來都是個大陰謀。
  雷亞克輕嘆了口氣,然後走到了荷密倫面前。荷密倫雙眼無神的看著他,像是等著被裁決的罪犯。
  「事情我們還會再查,以求一切確定明朗,但是因為這些嫌疑,你這陣子說的話已經沒有任何強制力了。」雷亞克說道。「你就乖乖等候裁決局的判決吧。」
  荷密倫再也受不了了,幾滴眼淚奪眶而出,他跪倒在雷亞克面前,獨自一人啜泣著。
  「我雷亞克在此宣布!」解決完荷密倫的事情,雷亞克轉身面對台下眾人。「以裁決局之名,我免除可妮絲的死罪,一切的判決將交由我重新裁定!」
  台下一片譁然,所有人都相當讚賞雷亞克的決定。本來只是個爭議很大的死刑,現在居然破解了一場可怕的陰謀,群眾都驚喜不已。
  周圍一直傳來歡呼聲,凱依娜和可妮絲卻愣在原地。事情翻案的太過迅速,事實也太過於震驚,她們兩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啊?」艾弗爾拍了拍兩人的頭,笑著說道。「一切都沒事了,不開心嗎?」
  被艾弗爾這樣提醒,凱依娜和可妮絲互看了一眼,兩人臉上都綻放出最開心的笑容。
  「太好了!」一直以來的憂慮全都一掃而空,凱依娜跳了上去,用力抱住可妮絲,興奮之餘又不小心流下了幾滴感動的淚水。「終於……可妮絲終於沒事了,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嗯……」可妮絲也笑著回應。「真是太好了。」
  「妳們可別高興的太早。」不過,雷亞克卻在這時潑她們冷水。「有罪的還是要罰,本來就是刺客的,還有干擾行刑的,妳們還是會受到應有的懲處。」
  凱依娜和可妮絲都嚇了一跳,立刻站直身體面對雷亞克。雷亞克狠狠的瞪著他們,但沒過多久,臉色立刻緩和下來,像是剛剛只是裝模作樣。
  「好了,別那麼嚴肅。」他和藹的笑了笑。「相信很多人要跟妳們說話,快過去吧。」
  聽雷亞克這樣說,凱依娜和可妮絲鬆了口氣。靠著查哈德和艾弗爾的幫忙,兩人快速的爬回平台上。
  直接擋在兩人面前的是賽爾斯。他表情凝重,站在她們面前瞪視著她們。
  「哪個是凱依娜?」
  凱依娜有些彆扭的舉起手。
  啪!
  「痛……」挨了一個巴掌,凱依娜輕輕哀號。
  「就怕痛,就不怕死?」已經從底下的眾人打聽到事情的經過,賽爾斯憤怒的對著凱依娜大吼。「用自己的命去換,妳發瘋了嗎?」
  「爸……對不起……」
  「真的是……」賽爾斯看著凱依娜可憐的樣子,本來還想大罵一頓,最後忍了下來,只是一把抱住了她。「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妳不在了我怎麼辦啊?」
  「嗯……」有種很久沒有被爸爸抱的感覺,凱依娜現在覺得格外溫暖。
  「凱依娜。」但是等賽爾斯鬆手後,院長也走到凱依娜身邊,表情跟賽爾斯剛剛一樣凝重。
  「院長,不要……」
  啪!
  「嗚……」摸摸微微紅腫的臉頰,凱依娜可憐的嗚咽。
  「我怎麼會教出妳這樣傻的孩子。」院長生氣的責難。「我能明白妳看重可妮絲的心情,但是怎麼會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換呢?」
  「院長,對不起……我錯了……」
  「真是……」院長微微嘆息,不過接著就換上了微笑。「不過,還好結果是好的,真是替妳們兩個開心。」
  「嗯!」凱依娜和可妮絲一起笑道。
  「嗯……妳們這樣一換髮型,還真的完全分辨不出來呢。」院長仔細看了看兩人,饒富興味的說道。
  被這樣一說,可妮絲才想起自己已經披著這不習慣的散亂頭髮好一陣子了。她立刻走到凱依娜身邊,幫她把髮帶解下來,並重新綁回自己的馬尾。
  「馬尾只有我可以綁喔。」可妮絲故作俏皮的說道。「人家說我們綁馬尾的樣子比較可愛。」
  「嗯?誰說的?」凱依娜瞇了瞇眼看著可妮絲,嘴角戲謔般的上揚。「不會是雷貝爾吧?」
  「呃……」可妮絲苦笑了一下。「不管,就只有我可以綁馬尾。」
  「凱依娜……」
  在姊妹倆久違的互相逗弄時,查哈德突然打斷了她們。凱依娜收起了調戲般的笑容,轉過頭去,眼神剛跟查哈德對到,他就尷尬的低下了頭。
  像是抓到機會反擊,可妮絲縮到凱依娜身後,輕輕將凱依娜推向查哈德。
  「啊?」
  「人家為了妳,可是拼盡全力喔。」可妮絲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青梅竹馬幫助妳度過了這麼艱難的時刻,是該好好報答人家吧?」
  也不等凱依娜再說什麼,可妮絲用力一推,直接將凱依娜推到查哈德面前。
  一下子靠的那麼近,查哈德嚇了一跳,害臊的將眼神撇向一旁。
  「那個……我只是想說……」他吞吞吐吐的說著。「前……前幾天,都沒有考慮妳的心情,只會像個笨蛋一樣遵守規矩,很對不起……」
  看著查哈德害羞的神情,凱依娜暖心一笑。
  「不要在意以前的事情啦。」凱依娜湊到查哈德臉旁,語氣甜蜜的說道。「剛剛你那樣下定決心要保護我,我真的很感動。」
  「呃……那只是……」
  不給查哈德任何防備,凱依娜突然跳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查哈德大吃一驚,臉立刻紅了大半。
  「最喜歡你了!」凱依娜毫不掩飾的說道。
  凱依娜這麼直接,讓查哈德尷尬到說不出話來,他看了看旁邊的人,每一個都用看戲般的眼神看著他們。
  「好了!凱依娜,不要這樣!」查哈德紅著臉大喊。
  「怎麼這樣?人家是真的很開心耶。」不知道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逗弄查哈德,凱依娜嘟了嘟嘴,可愛的模樣讓查哈德受不了,整個臉像是燒起來般紅的發亮。
  周圍的人看到這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場驚天動地的死刑案,就在此畫下了美好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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