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雷迪。
好久沒有發短篇小說的文章了,其實這篇是很久以前,某篇被我廢棄的作品的序章。因為覺得這段滿有趣的,所以就僅擷取這段來當作短篇小說囉。
該故事總共約1萬字。因為是舊作改編,所以該篇筆風與故事編排與我之前的風格有些不同,屬於前面平淡、後勁較強的類型,所以還請讀者們,可以的話,請耐心看完唷。
(本來想說等累積100人氣再弄達人框,但因為回應比想像來的多,所以就在83人氣換達人了XD)
至於內容嘛……簡單說一下,這篇屬於校園劇,一個
弱者用智慧反擊強者的故事。
那麼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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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力量──
沒辦法改變過去,也沒辦法改變未來。
但是,如果說──
如果說,現實是一齣劇本的話……
那些看似無法預料的人、事、物,其實都會被人心、自然、時間給影響。
所有的偶然,都不再是偶然──
所有的必然,都不再是必然──
都如同劇本般,一切都已經安排好。
就像安排勇者打到魔王、就像安排主角解救人民之苦──
……呵呵。
──那這樣的世界,不是很有趣嗎?
我,沒有力量。
沒辦法改變過去,也沒辦法改變未來。
所以既然這樣的話──
──那我就自己安排……屬於我的理想故事。
※※※
弱肉強食。
弱者只能被強者打壓,這種現象在任何地方都有。
一個充滿不公平的世界,弱者無力反抗,只能乖乖面對現實。
──但真的「只能」這樣嗎?
話說回來,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呢,我的名字叫做嵐天珀,簡稱阿珀就好。
我是一個平凡高中生,目前就讀麥斯亞高中的1年B班。平時低調不太喜歡交新朋友,外表也沒有特別俊俏,只有一張平凡到不行的平凡臉蛋。
興趣也很一般,玩玩遊戲、看看小說、漫畫等。
啊,沒必要的開場白似乎太多了,剛剛說到哪了呢……對了!這是一個弱者被強者欺壓的「弱肉強食世界」。
弱者無力改變未來,沒錯,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不過──
──如果將這一切經由某人操弄,進行「安排」的話……
剛剛有說到──我的興趣是玩遊戲。
如果說,「現實」是一款遊戲,是一款擁有「無限多的開頭」、「無限多的分歧」、以及「無限多的結局」的遊戲。
那麼就只要掌握「當下的開頭」去觸發「可能的分歧」,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結局」。
或許有些複雜,來舉個例子好了──
上課時間,我將橡皮擦丟到地上,然後請旁邊的同學幫忙撿,最後他幫我撿回橡皮擦。
我將「上課時間把橡皮擦丟到地上」設為當下開頭。
接著觸發「請旁邊的同學幫忙撿」的分歧。
最終得到「他幫我撿回橡皮擦」的結局。
這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
我刻意將橡皮擦丟到地上,製造出「必須要撿回來」的故事開端。
然後掉在地上的橡皮擦,也不只有「請旁邊同學幫忙撿」這個選項,也還有「自己撿起來」這個分歧。
但我最後選擇了「請旁邊同學幫忙撿」這個選項,因為我不只要得到「撿回橡皮擦」這個結局,我還要得到「和那同學有交流」的結局。
如此一來,我就安排了和另一位同學有互動的劇情。
當然,這只是個小小的例子,並不足以說明如何改變弱肉強食的世界。
所以,還是得實際安排一個「弱者反擊強者」的故事才行。
譬如說──
※※※
目前的我正在麥斯亞高中裡的1年B班教室內。
天色已經到了傍晚,目前是放學前的最後一堂下課,等最後一堂課結束後,學生們最愛的暑假也跟著到來。
下課時間,學生們鳥獸散,有的人去操場打球、有的人去福利社買吃的、有的人則是待在教室聊天或睡覺。
而現在的我,正坐在位子上離不開,因為有個人正跪在我面前向我求救──
「……鳴……阿珀,拜託救救我啊……」
說這句話的人,名字叫夏條樹,或許是他個人特質的緣故,所以沒什麼朋友。對他來說,唯一的好朋友可能就是我吧。
他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然後繼續說道:
「為什麼要這麼剛好在暑假前的最後一天當值日生啦!」
聽他說完後,我看向黑板的角落處,上面寫著──「今日值日生:夏條樹、煌茂」。
「值日生每天都是按照號碼來排的,就剛好排到你有什麼辦法。」
我老老實實回答。
「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煌茂、是煌茂啊!就這麼剛好他的號碼在我後面,每次值日生都得跟他排,然後又把所有的工作都丟給我,自己閒閒沒事跑去旁邊納涼……我快受不了了啦!」
「這要我說什麼才好呢……」
這也是實話,因為真的無能為力。
但他聽到我這樣回答後,彷彿更是感到無助,然後開始抱頭哭喊──
「可惡啊那種人為什麼會是班上的萬人迷啊啊啊!那個表裡不一的混蛋總是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欺負我,而且不管我怎麼跟別人說都沒人相信,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好像快抓狂了,不知道是故意說的很大聲還是真的很激動,總之教室內的人大概都聽的到他的聲音吧。
但周遭同學好像都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而他抱怨完的同時,在教室後門的門口處傳出另一個聲音──
「喂!條樹,快過來掃垃圾場了!」
站在門外說這句話的人,正是煌茂。
他高大魁武,身高約180公分,染過的亞麻色頭髮再用髮蠟做造型。深受班上的女同學歡迎。
但他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就是瞧不起在班上較低調的男同學。
雖然這件事是條樹說的,但其實不用跟我說,因為從他看人的眼神不一這點,就大概猜想得出他是那樣的人。
但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不明原因被欺壓、而有些人卻莫名受到他人愛戴及保護。
沒辦法改變任何事。
「條樹你還在拖什麼啊!我可不想留到放學再弄,快點!」
煌茂嗓門宏亮叫著條樹,害怕煌茂的他,也只能乖乖聽話。
最後條樹再給我一個求救的眼神,但我也還是只能搖搖頭回應他。
得不到幫忙的他,心情低落的慢慢走出教室外,感覺步伐非常沉重。
我只是個平凡高中生,我沒有力量。
沒有力量可以對付煌茂,所以要拯救條樹是不可能的。
除非──
這是一款遊戲,是一款多重選項的遊戲。
由我來編排故事、由我來選擇走向、由我來寫下結局。
──那這一切都會變的非常簡單。
現在的時間為──16點02分
教室內的學生不到十人,然而其中,有名女同學正在跟老師談話。
她是我們班的班長,亞米莎‧萊維提可芙。混血兒,有著金色的長髮和水藍色的眼瞳。因為成績優異而當上班長,性格溫柔深受男同學喜愛,已經可以說是學校裡眾所皆知的人物。
對了,她還有點天然呆,或許就是這個萌點才這麼受歡迎。
老師目前正在和她談話,至於談什麼內容,坐在最後排位子的我是不可能聽到的。
等她們談完後就走出教室外。看著她們走出去的身影,我站了起來,先是拉拉筋骨伸展,然後也跟著從容地走出教室──
我並沒有打算要跟蹤她們或是搭話。
只是想走出去吹吹風,享受微風滋潤身體的舒爽感。
我將走廊外的其中一扇擋風窗給打開,然後雙手靠在窗戶邊緣,悠閒自在地眺望遠方。
「今天的風,吹起來格外舒服呢。」
──遊戲,已經開始了。
※※※
臭氣又陰暗,沒什麼人會想待在這個地方──垃圾場。
這裡的外圍用學校圍牆擋著,是學校的角落區。
在麥斯亞高中裡,每個班級的值日生都會被分配到外掃區域,以1年B班來說,他們被分配到打掃垃圾場。
簡單說就是掃附近的垃圾跟落葉,然後再包裝成一袋。
環境很差,被學校學生列為最倒楣的外掃區。
「喂。」
一名身高壯碩的男學生,他銳利的眼神正盯一名較矮的男學生。
他雙手插口袋,氣勢凌人,另一位較矮小的學生彷彿被他氣勢給壓制住,開始畏縮起來。
「怎、怎麼了……煌茂……」
條樹連講話都顫抖起來,顯然非常害怕。
「你剛剛在教室裡胡說八道什麼。」
接著煌茂他慢慢走到條樹面前,條樹一步也不敢動。
「呃……我、我我我我在教室說了什麼嗎……?」
條樹說這句後,煌茂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
「連說過的話都忘了嗎?你他媽剛剛在教室大聲宣揚什麼?隨便亂造謠很厲害是不是──蛤?」
「對、對對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條樹彷彿小狗一樣,在兇猛的野獸面前只能畏懼的發抖。
達到威嚇的效果後,煌茂就走到監視攝影機的死角牆邊。
「臭死了,到處都是垃圾的味道,真的是有夠倒楣被安排到這種地方。」
他小聲的自言自語後,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包菸來──
但同時在這個時間點,來了一個人。
平常不可能會有其他人過來,現在卻出現一名學生,所以煌茂趕緊把菸收回去。
「阿、阿珀!?」
條樹很驚訝,阿珀竟然會在這出現。然而煌茂不知道他想幹嘛。
「喂,你來這裡做什麼。」
阿珀兩手插口袋,並從容地說道。
「也沒要幹什麼,我只是聽條樹說每次當值日生都是他一個人在做,我想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而已。」
「所以呢?」
接著煌茂也雙手插口袋,然後慢慢走到阿珀面前,用冷諷的方式繼續說道。
「哦,你就是那個整天跟條樹膩在一起的低調男啊,怎麼啦,自以為英雄想來幫他是不是?」
對於煌茂的冷諷,阿珀只輕輕冷笑一聲。
「英雄?那麼照你這樣說,就代表承認自己是個『壞人』囉?」
阿珀擺出的態度,讓煌茂的額頭繃緊。
但他沒有因此動粗,而是站的更近,利用身高優勢來施予壓力。
「哼,惡人?你這蹲角落的在自以為是什麼,俗話說的好,物以類聚,什麼樣的人就跟什麼樣的人聚在一起。」
煌茂擺出輕蔑的眼神說道。阿珀並沒有理他,而是開始拿起手機,在上面點了幾下──
「欸條樹,你趕快打掃吧。」
阿珀對條樹說這句,他遲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之後也乖乖地聽阿珀的話,開始拿掃把掃地上的落葉。
等條樹開始打掃後,阿珀就開始用手機──錄影。
煌茂不僅是被無視,還要被阿珀錄影當作把柄,讓他漸漸安耐不住內心的怒火。
「你這是在幹什麼?」
「當然是錄影存證啊。」
無法再忍受他的態度了,於是煌茂伸手打算搶走阿珀的手機──
但阿珀及時退後一步,跟他保持距離。
「嗯?搶我手機做什麼,趕快去打掃啊,真的有在做的話那幹嘛還怕我錄影?而且就算是假裝的,我也還是沒辦法拿你怎樣喔。」
在後方的條樹雖然在打掃,但其實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偷瞄他們兩個。
「阿珀拜託……別再惹他啊……」
簡直是觸動炸彈的舉動,讓一旁的條樹打了寒顫。
「你這傢伙有種別玩小把戲!」
覺得自己被羞辱的煌茂,快步走向阿珀面前,並且抓起阿珀的衣領。
──但阿珀的表情依然淡定。
「怎麼了?想揍我嗎?現在是要霸凌了是不是?學校到處都是監視攝影機,這裡也不例外,想測試底線的話就試試看啊。」
煌茂眼神就像頭惡犬一樣,咬牙切齒握住拳頭,但最後還是放手了。
此時也剛好,上課的鐘聲傳遍整座校園。
「看來已經上課了,那我得先回去了,你們趕快弄一弄吧。」
阿珀最後向他們揮揮手後,就轉身離開──
而在阿珀後面的煌茂不甘心的握緊拳頭,對他露出無比憎恨的眼神。
最後是更後方的條樹,因為害怕煌茂現在的情緒狀態,所以他就頭低低的打掃,彷彿方才發生的事都不知道一樣。
※※※
這裡是學校A棟的二樓走廊。
基本上一年級的學生都在二樓,更正確來說,學生的教室都是二樓以上,因為一樓大部分都是老師辦公室和器材室等。
因為是上課時間,所以現在這條走廊一片寂靜。
不過在這時候,有名女學生雙手抱著一疊作業簿,在作業簿的上面則是一疊暑期通知單。
女學生的名字叫做亞米莎‧萊維提可芙。
疊的不是很高,抱起來的高度大概是胸部以上、下巴以下,所以行走上不算吃力。
但是……
「……啊!糟糕。」
外面突然吹了一陣風進來,讓疊在上面的暑期通知單有好幾張往四處飄散。
她連忙趕緊過去撿,把整疊作業簿的重量集中在左手後,開始用右手抓飄在空中的通知單,動作宛如抓蝴蝶一樣揮來揮去。
瘦弱的她,用單手撐起整疊作業簿已經相當吃力了。最後因為注意力都放在飄散的暑期通知單上,導致沒注意到左手抱著的作業簿已經開始傾斜。
等她意識到作業簿也快掉下去的時候,她趕緊將重心向左傾,但在轉移重心的過程中連身體也跟著傾過去,最後右腳拌到左腳──
「咿呀!」
就這樣摔了一跤,手上的書本跟紙張全部散落一地。
「……嗚,好痛……」
她摸一摸撞到地板的臀部,然後眼見這片慘狀,不禁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
「還好嗎?」
亞米莎聽到背後有人說話,於是轉頭看──
「天珀同學……你怎麼還沒進教室?」
阿珀先是蹲下來,一邊幫她撿一邊回答。
「剛剛在處理一些事所以耽誤了……嘛,總之趕快撿起來吧。」
之後他們就開始分工合作起來。
「……剛剛有幾張暑期通知單被風吹走了,我本來想說不要讓它掉到地上沾到灰塵,結果不小心就變成這樣了,天珀同學抱歉,麻煩你了。」
聽到被風吹走,阿珀就抬起頭看向窗戶。而當他看到有扇擋風窗沒有關時——
「呃……其實真要說的話也不是妳的問題啦,那扇窗戶是我開的,抱歉離開的時候忘記把它關上。」
阿珀老老實實道歉,不過亞米沙卻搖搖頭。
「沒事,不要緊的~」
現在阿珀負責處理作業簿,亞米莎則是撿暑期通知單。
而在整理的過程中,阿珀偶然發現自己的作業簿,然後順手翻閱開來。
「…………」
幾乎全錯。
阿珀就像是吃到難吃的食物一樣露出胃痛的表情,接著亞米莎也開始好奇自己的作業簿,所以她找到後也開始翻閱。
結果兩人天差地遠,亞米莎的作業簿答案全對。
「真不愧是全班第一,害我都開始慚愧了。」
「還好,你只要稍微認真一點也可以全對唷。」
「這句話大概只有成績優異的人才敢說出來吧……對了,亞米莎妳的作業簿可以借我訂正嗎?」
「……唔,這樣是不對的喔。」
亞米莎鼓起臉頰,似乎不太答應的樣子。阿珀接著搔搔頭說道。
「別這樣,這些題目就算叫我回去算也還是解不出來,一次就好,能看在我幫妳撿作業簿的份上,幫我這個忙嗎?」
阿珀雙手合十請求。而亞米莎瞪著他幾秒後──
「唔……好吧!看你幫我忙的份上,就把作業簿借你吧。」
「那真是太感謝妳了,我會盡快在放學前還給妳的。」
阿珀說完後,就伸手拿走亞米莎的作業簿。
「你慢慢寫沒有關係,我放學還要去老師辦公室處理一些雜事,最後還要鎖教室的門,所以你寫完後放我桌上就好。」
「真是辛苦妳這位班長了……對了──為了以防萬一,交換一下手機號碼吧,之後我寫完會傳簡訊通知妳。」
「哦,可以唷。」
亞米莎點頭答應後,就從口袋拿出手機,尋找聯絡欄的部分。
「咦,話說回來,班上好像只剩下你跟條樹同學沒有加我手機而已耶。」
「為什麼聽起來好像我與條樹與世隔絕一樣……」
※※※
隨著夕陽漸漸落下,麥斯亞高中開始高唱著樂曲。
只用「噔」合併而成的曲調,卻能讓學生們為之瘋狂。
因為這是最後一堂課結束的鐘聲,也代表暑假已經開始──
在1年B班,眾多學生已經開始暴動,他們彷彿要去搶限量商品般快速衝出教室。
不過其中,有兩名學生還待在教室裡。
「欸阿珀,快走吧!」
「等一下,我再寫完幾題就好。」
「難得這麼用功啊,那我等你一下好了……咦,你在抄誰的作業簿,想不到你竟然也會跟別人借東西──」
條樹一邊說,一邊擅自把那本作業簿掀到第一頁來看名字是誰。
但看到名字後,他就像碰到很燙的東西一樣快速收手。
「咦?亞、亞亞亞米莎的?阿珀為什麼你會跟她借作業簿來抄啊!」
「呃,說來話長。」
條樹愣了一會兒,不過他最後決定不要再胡思亂想。
走出室外,夕陽的光輝直接投射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映出了兩個長影。
在麥斯亞高中的外面,大致上分為兩條路,右邊跟左邊。
右邊是幾乎所有學生會走的方向,因為捷運站就在那裡,也是學校外的鬧區,所以許多學生放學後都會在那附近吃飯、或者去網咖打遊戲。
反之左邊只有一座公園,公園過去後都是圍牆。基本上只有老人和小孩會到那裡而已,但現在天色也已經到了傍晚,老人跟小孩早已回到家中,所以公園這時候應該沒什麼人。
然而今天的阿珀,並沒有打算往右邊走──
「條樹,要到公園走走嗎?」
條樹聽到阿珀這樣說,隱約猜的到為什麼,所以他也沒再多表示意見,只輕輕的回答「嗯」。
現在他們正在往校門口的路上,阿珀像個低頭族一樣,一邊把玩手機一邊走路。
「那個,阿珀。」
條樹想了想,覺得還是把剛剛想的給說出來會比較好。
「你想要避開煌茂吧?那時候你跟他說的那些話,我想他應該氣瘋了。抱歉,如果不是我拜託你的話,你就不會──」
「不需要道歉,反正紙也包不住火,之後還要再相處兩年,我遲早會跟你一樣被他那樣對待,不如讓他早點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聽阿珀這樣說,條樹不知道該回什麼了,於是他選擇沉默。
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公園。
因為大部分的學生都往捷運站的方向走,所以反方向的公園現在,寂靜到連風聲都變的清澈。
──不過也在這時,他們的背後突然多出了一道影子。
「喂。」
在這麼安靜的地方,即便那聲音很低沉,也還是相當顯耳──是個熟悉的聲音。
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
當然不管怎麼樣,他們兩個還是得轉頭看,然而最不想見到的人,此時此刻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煌茂。
他兩手插口袋,眼神有如利刃般銳利。
「還真是巧啊,沒想到會『剛好』在公園碰到你們。」
條樹表情非常驚恐,全身已經開始發抖。
但煌茂並不打算理會條樹,而是走到阿珀面前。他就像一顆一觸即發的未爆彈一樣,全身上下充滿著危險氣息。
「你剛剛說學校裡有監視攝影機是吧,那現在呢?」
煌茂現在距離阿珀很近,像是要用氣勢來讓他畏懼一樣。
但顯然沒有奏效,阿珀還是很淡定的滑手機,甚至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喂,你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嗎?混帳!」
煌茂說了這句話後,阿珀才緩緩抬起頭來──
「禮貌?之前抓著我衣領威脅我的人在跟我談禮貌?」
阿珀彷彿用藐視的口吻說著,也因為如此讓煌茂的理智瞬間斷開──
「你剛剛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
他又再度抓住阿珀的衣領,眼神像流氓一樣凶狠。
在一旁看的條樹覺得情況非常危險,因為不想再讓阿珀不利,於是鼓起勇氣來勸阻煌茂。
但煌茂只回他一句「閉嘴」後,他又馬上縮回去。
──沒有人能幫上忙。
「我再問你一次,剛剛說什麼,有種說大聲一點啊!」
「…………」
阿珀只是將頭低下,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但過了那安靜之時後,他抬起頭來,用冷落的眼神看著煌茂──
「你真可悲。」
「可悲?」
煌茂被阿珀這麼說以後,露出有點茫然的表情。
而阿珀緩緩將嘴巴打開,最後,他將心理的話一並湧出──
「你真的是太可悲了,在班上裝模作樣戴著假面具,實際上的你也只不過是欺善怕惡的寵物狗罷了,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條樹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低調又怎樣,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恩怨,但你卻莫名其妙瞧不起我們這些低調的人,怎樣?高大了不起嗎?受歡迎了不起嗎?你並沒有比別人高尚,你只是狗眼看人低而已,可悲……可悲啊!」
「……嘴巴挺會說的嘛!」
彷彿連砲珠般將刺激性的言語放出。而煌茂的憤怒已經膨脹到無比巨大,他強大的臂力直接把阿珀拉到自己眼前,拳頭已經緊握到發抖。
「怎了?說不贏別人就要動拳頭了嗎?來啊,有種揍下去啊!嘴不贏別人那氣勢最好也不要輸啊!」
──人只要在憤怒中,理智就會被情緒所掌控,無論是誰都一樣。
情緒如同野獸般,讓人忘記道德的標準是什麼,就像洗腦一樣在腦中不斷灌輸錯誤的選擇。
所以結果往往都是──
「這是你自找的……給我去死吧,混帳!」
安耐不住內心的怒火,使右拳反射性地揮了出去──
──砰!
響亮的聲音,已經說明了一切──
隨著阿珀被揍倒在地後,緊接而來的是一片寂靜。
「………………」
彷彿周圍空氣為之凍結,沒有人接續說話,無論是被揍倒的阿珀、還是已經揍下去的煌茂、又或者是驚嚇過度的條樹,除了──
──除了最後從這裡路過的,亞米莎。
「煌茂……同學……?」
煌茂聽到亞米莎的聲音後,慢慢地將身子轉了過去。
「亞、亞米莎!?為、為什麼妳會在……」
所有的偶然,都不再是偶然。
所有的必然,都不再是必然。
就如同劇本般,她彷彿早已註定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而倒在地上的阿珀,只緩緩地坐了起來,用手輕輕擦拭嘴角的血跡。
──然後露出難以捉摸的竊笑。
將軍。
※※※
這不是奇蹟,而是一款遊戲,是一款我早就安排好劇本的遊戲。
從亞米莎和老師交談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決定好會是「這個結局」了。
為什麼?
之前說過,她們正在談話,而坐在最後排位子的我是不可能聽到的。
──但也不需要聽到,因為也猜得出來,只要是當過學生的都知道。
放暑假前的最後一堂下課,也就意味著一定要在放學前發還同學們的作業簿跟暑期通知單。
老師一定是想請班長亞米莎幫忙把這兩樣東西拿回教室。所以只要知道亞米莎最後會拿回這些,就可以創造出「和亞米莎單獨相遇的劇情」。
班級人數三十人,所以筆記本疊起來的厚度大約三十公分,暑期通知單的表面積比筆記本來的小。
厚度三十公分東西代表很難用抓的,必須要用「搬」的。
以正常搬東西的邏輯來說,為了保持平衡,表面積較小東西的一定會疊在上面。
所以也就代表表面積較小的暑期通知單會疊在上面,而紙張類的在沒有用手抓住的情況下,一定很容易被風吹走。
所以我第一步先是開啟擋風窗,就是為了要觸發之後的「分歧劇情」。
完成開窗戶的動作後,我再到條樹跟煌茂掃垃圾場的地方,這邊真正的目的並非要幫助條樹,而是打算激怒煌茂。
煌茂的個性就是愛面子,一定無法接受自己討厭的人竟然敢對他囂張,更不用說今天過完就要放暑假了,他絕對嚥不下這口氣。
所以他放學後一定會偷偷跟在我後面,然後想借人少的地方來教訓我。
再來回到亞米莎的部分──
作業簿跟暑期通知單通常都放在老師辦公室裡,因為老師辦公室跟教室的距離來回至少要八分鐘,還要再加上老師可能還會叮嚀的一些瑣碎事,所以亞米莎最後一定會「晚進教室」。
我去垃圾場觸發「激怒煌茂」的同時,也算好一定會耽誤上課時間。所以我也一定會「晚進教室」。
「晚進教室」,是個相當重要的要素。
因為晚進教室,就代表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進教室上課了,這樣才能跟亞米莎「單獨相遇」,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話,一定會幫她撿。到時候「分歧劇情」便會無法達成。
而且也早已確定,煌茂一定會將所有工作都丟給條樹去做,導致他們至少會晚個二十分鐘才到教室,所以在時間差上是不可能碰到面的。
時間都算好後,就接著利用當時開好的擋風窗來製造劇情。
等窗外的風吹進來時,亞米莎手上搬的暑期通知單就會到處飛散,這時候我只要過去幫忙,那便會進入「分歧劇情」。
但還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出乎預料的冒失,竟然連作業本都散亂一地。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已經達成我想要的東西了。
之後再利用借作業簿當理由,跟她要電話號碼,就已經完成結局之前的所有要素。
拿到電話號碼,就代表著不用口頭說就能約在哪見面。
最後再回到煌茂的部分──
放學時間,學生大部分都往捷運站的方向走,所以我也故意選反方向,利用人少的公園來引誘他。
這樣就代表,只要也約亞米莎到公園去,那便會完成「結局」。
不過我也不可能刻意約她,因為沒有人會沒理由而約某地方見面吧。
說是煌茂可能會在公園揍我一拳?這理由別說笑了。
所以,一定要有「突發狀況」。
而在我的手機簡訊欄裡,出現了這樣的對話──
我:【妳的作業簿我已經放到妳桌上囉,17:06。】
亞米莎:【OK!好的!17:06。】
亞米莎【天珀同學,你弄錯作業簿了啦!你拿到我的了(>O<)/,17:08。】
我:【欸!?還真的弄錯了,抱歉,妳還要多久,我跟條樹在學校旁邊的公園,要約在那邊換嗎?17:09。】
我:【好,你稍微等我一下!^ ^,17:09。】
以上。
我將作業簿對調,這樣亞米莎就必須「約地點來交換作業簿」。
已經確定煌茂會出現在公園、也已經確定亞米莎會出現在公園──
那麼最後我只要再用尖酸刻薄的話來刺激煌茂,讓他動手揍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會被亞米莎親眼目睹。
──全部都如我所安排的劇本一樣,創造出「弱者反擊強者」的世界。
※※※
亞米莎看到坐在地上的阿珀,於是小跑步過去、單膝跪地看他情況。
「天珀同學,有沒有怎樣?」
臉上有些微瘀青,還有因嘴角內被牙齒刺到而流出些微的血,但幸好都是小傷。
所以阿珀也簡單回答「沒事,回家擦點藥膏就好。」
看到阿珀沒事後,亞米莎緊接著將視線轉到煌茂的方向。
她美麗的容貌散發出無比嚴肅的態度,和平常的溫柔模樣完全不同。
「煌茂同學,這是怎麼回事!」
已經犯下錯誤的煌茂,只能說多少算多少。
「呃……這、這是他先挑釁我的……對!是他故意挑釁我逼我揍他的啊!」
阿珀摸摸有點發熱發麻的臉頰。
──我什麼話都不用辯,因為……
「亞米莎不要相信他說的話!」
在一旁的條樹終於出聲了,而且他和平常的語氣不同,相當堅定。
──因為條樹現在內心,已經拿到那把「反擊之劍」了。
之後,條樹就像把長久以來的怨恨,一次宣洩般滔滔不絕。
「每次我跟煌茂當值日生的時候,他都會把所有工作都丟給我,然後自己在旁邊納涼。今天下午倒垃圾的時候也是阿珀來幫我的,但煌茂卻用威脅的方式來逼阿珀離開。到了現在,煌茂他還想繼續找阿珀麻煩,阿珀他是無辜的,他都是為了幫我啊!」
這時候亞米莎也回想起,阿珀那時晚進教室。
「天珀同學,原來你上節課會遲到是因為……」
煌茂咬牙,雙手緊握,指甲陷入肉裡彷彿要流出血來。
亞米莎再次看向煌茂,聽完條樹說的後,她神情變得非常生氣。
「煌茂同學,條樹同學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把值日生的工作都丟給他?」
煌茂已經啞口無言,什麼事也做不了,因為已經被她給目睹一切。
──完全沒有任何退路。
但也在這時候,穿插了一個微弱的聲音,說話的人是阿珀。
「──呃……那個亞米莎,沒關係啦。」
然後他再繼續說道。
「剛剛那件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吧。」
「阿珀!?可是這樣……」
反而是條樹有異議,聽到阿珀這樣說,讓他內心感到有些不甘。不過阿珀緊接著說道。
「我只是希望煌茂以後對條樹的態度不要這麼惡劣,當值日生的時候也乖乖做好份內工作,就算是裝的也好,如果他能做到的話那剛剛的事就都一筆勾銷。」
理解阿珀那句話的意思後,條樹便不再出聲,他彷彿看到救世主一樣,流露出無比感動的眼神。
之後阿珀站了起來,然後把視線對向煌茂──
「如何?做得到嗎?」
煌茂一時沒有回應,欲言又止,猶豫到底該說什麼。
直到亞米莎也站起來看他,他才不甘心地開口。
「呿,隨便,怎樣都好。」
他說完這句後,彷彿不想再多待一秒,直接轉身離去。
※※※
其實,我並不是這遊戲的主角。
我只不過是個創造者,創造出這款遊戲的人。
到了最後,我也沒有拿到任何好處,但對條樹來說,他已經得到一個後盾。
煌茂是個死愛面子的人,一定不希望他剛剛的行徑被更多人知道。而且亞米莎的影響力可說是全班、甚至全校最大的,在亞米莎的監視下他只能乖乖接受這個事實,沒辦法再繼續霸凌條樹。
總結來說,這是個happy end。
──但我可沒打算就這樣結束。
剛剛說沒拿到任何好處,當然是騙人的,沒有一個蠢蛋會為了幫助別人而白白吃了一拳吧。
──所以,一款遊戲怎能沒有「bonus」呢?
「那、那個亞米莎……謝、謝謝妳的幫忙。」
條樹滿臉通紅對她道謝。
「沒什麼,身為班長的我應該要做的。」
她溫柔的燦笑,在夕陽的沐浴下,變得更加美麗,也讓條樹因此變得更加緊張。
就像是為了不要尷尬,條樹趕緊接話題下去。
「啊對了,亞米莎妳為什麼會來這裡啊。」
「喔!對喔,差點忘了!」
亞米莎接著趕緊把包包中的作業簿拿出來,拿到阿珀面前。
這時候條樹他好像又驚呆了,隱約從他口中聽到「欸?」的聲音。
至於他為什麼又這樣,其實不只因為「不合常理」,而是還有另一個原因。
──條樹他,一直暗戀著亞米莎。
「欸那個……我有急事所以先走囉,那個……謝謝你們今天幫我……呃……掰掰!」
條樹就像是急著要上廁所一樣,快速消失在視線之中,亞米莎都來不及跟他道別。
他一定是不想面對現實,不想面對我跟她的放閃畫面。
但我沒打算理他,我從包包裡把亞米莎的作業簿拿出來,並且遞到她面前後,就順便把自己的作業簿給拿回來。
但是,此時手上拿著我的作業簿的亞米莎,也同時把手給縮回去。
「欸!?」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而亞米莎則是浮現出不高興的表情。
「天珀同學,為什麼你只有抄答案呢!至少算式也要寫上去吧。」
……如我所料。
「啊……因為想趕快還給妳,所以……」
「不行!只抄答案的話那跟沒訂正一樣,我的作業簿就暫時放在你這邊,你趕快把算式寫上去,然後暑假結束後再還給我。」
一向認真的亞米莎,一定無法接受別人敷衍了事。
「咦!?可、可是這樣對妳不太好意思吧。那不如這樣好了──」
所以──
「我寫完後天再還給妳,然後順便請妳吃飯,算是答謝妳剛剛挺身幫助我們還有借我作業簿的事。」
趁作業簿之事,來加強亞米莎的意願。
亞米莎聽完後,雖然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爽快答應。
──這才是我想要的結束。
亞米莎,會是學校裡最強的「武器」。
人心就是這樣,為了得到敬愛的人的微笑,而戴上虛假的面具,表現的一副人好、受歡迎、完美無缺的形象,但卻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暗自欺壓無辜的人,甚至借以他們作為踏板。
這種虛偽的行為,裝模作樣到令人作嘔,噁心!噁心極了!
不過,只要讓亞米莎看到他們醜陋的一面,他們就都會像隻小狗一樣變得膽小、懦弱。
所以如果能在暑假期間跟亞米莎的關係變好。
──那我就能安排更多,屬於我的理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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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看完「歡迎來到實力至上主義的教室」這部作品後,我一直覺得綾小路的做事風格,跟我這個主角頗為類似,不過性格與做法不一樣就是了。
但不管怎麼樣,我其實一直很想寫這種主角的故事,但目前沒有靈感幫這樣的人物寫長篇故事QQ
總之,希望各位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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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本雷迪下台一鞠躬
附上其他作品:
《兩個怪物》(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