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勝利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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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就是走火入魔!又如何!」 風雨交加,雷電交織。
大廈的頂端,殺氣與殺氣互相噬咬,白髮的青年在屍體與血湖中央吼叫。
「……你什麼,也沒有做錯。」
光著頭,老人提著長劍。
他這段日子用著這把劍橫掃千軍,送走了近千條人命。
那是一柄漆黑的長劍,甚至比那光頭老人自己本身還要長。
整柄劍罕見鋒利與寬厚不摧,剛正不阿的劍身散發浩瀚正氣,明明是取人性命的絕品,卻居然不帶一絲殺息。
那柄劍活脫,就像是一顆平和寧靜的眼睛。
倒是使劍的光頭老人,渾身劈天的殺意排山倒海撲向白髮青年,讓青年幾乎站不住腳。
但那宛如單憑殺氣就能弒神的光頭老人唯獨眼神,帶著一閃而過的憾意。
「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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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
「拜託你……住手…」
「真的啊?」
「把那吃了,我就放過她?」
「我耐心不多。」
「哧呵哈哈哈哈哈!乖兒子把自己老媽吞了?」
「好吧你的爹娘欠我一億四千萬,你跟你妹妹一個人還我七千萬吧?」
運送妓女的時候遇上交易方惡意埋伏,拿著一把蝴蝶刀與七把手槍對峙,硬是在餿水溝裡潛了五分鐘。
運送錢的時候,苗頭不對後自己當機立斷兵變,搶了自己雇主的錢後,立刻設局讓十四台運送車爆炸,自己和火焰與濃煙生死搏鬥七十分鐘。
被毒蛇咬,被流氓揍,被迫在通往獸窟或槓上十把槍的兩條路二選一,吃著死老鼠和樹根潛伏躲人,喝著自己的血,泡在石油裡游泳,用火掩護自己卻差點要了自己一命,背叛同夥,被同夥背叛,被圍剿,圍剿人,被吃貨,黑吃黑,搶劫、偷竊。
然後是逃跑,逃跑,逃跑────────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白頭髮的小哥你成功了!」
「我賠了三百萬!無上光榮啊!」
「我這輩子就是為了輸這場才會一直贏啊!」
「小哥千萬要去戰巢試試身手啊!」
「你不能被世界埋沒啊!」
「站起來啊!」「小朋友!」「劊子手!」
「小哥!」「差一點了!」「站起來!」
「起來啊!」「快贏了啊!」
「雖然我是賭你輸沒錯啊!」
「哪個人渣亂報戰況我等等算帳!」
「錢不要啦!你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把那吃了……我就放過你?────
───────聽說你是天使啊?那應該很會飆高音吧?」
自己,就是上帝。
神清氣爽。
全身的每一顆細胞都在跳躍,都在振奮。
彷彿自己長了十幾個腎臟都在跳舞,精神前所未見的清晰。
選手休息室,洗硯垂著頭。
看著大理石地板,看著白熾的燈火,看著自己的影子。
強者。
自己是,強者了啊。
可以決定斷定自由無組暢行
殺 破
滅
笑著笑著想幹嘛就幹嘛可俯視看笑著想幹嘛就幹嘛想幹嘛就幹嘛想幹嘛就幹嘛不再哭不再輸不再跑不再輸不再跑
霸
戰
再也不用跑著逃著吃著老鼠不再哭不再輸不再跑自己現在是笑的那一方不用不用不用
屠
斬 絞
我很強大家都在看著我都在看著我都在看著我看著我慘死看著我獲勝看我生看我殺看我看我看我
我一呼百應我眾望所歸我引領眾盼我站上舞台
洗硯獰笑。
我……
瞪大雙眼。
我……
手指摸著眼眶。
我!
嘶。
休息室的門被用很不合理的方式打開,整個喇叭鎖被硬生生扭成螺旋狀的鐵杵。
韃子走進來,隨隨便便的對著門踢了兩腳,讓門變形卡在牆上。
硯芯緊緊跟在韃子身後。
不發一語。
「哈囉!」洗硯舉起雙手,愉悅的高聲招呼。
「精神不錯嘛。」韃子笑笑,一樣,伏特加。
「我的對手……叫什麼來著哈哈?哎呀誰叫他最後太好笑了嘛。」洗硯笑著揮揮手。
韃子也跟著笑笑,找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
硯芯站在韃子身後。
「那你最後怎麼沒有殺他?」韃子摸摸硯芯的頭,請她幫自己倒一杯水。
「我殺他幹嘛啊?就是要死不活的才好笑啊哈哈。」洗硯笑著拍著椅子。
「有一口氣在隨時都可能翻盤你不是曉得嗎?」韃子失笑。
「只要我越來越強不就好了哈哈哈哈?」洗硯笑得跳了起來。
「……是喔。」
韃子接過硯芯的水,頓了頓。
他將水,一飲而盡。
「既然你沒有受傷,那明天繼續練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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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這麼多東西?」古庵裡,白髮的少年站著,訝異地看著這古庵裡的每一本絕學。
「問這個就傷感情了哈哈哈。」古庵裡,光頭的老人蹲著,嘆氣地打掃著書縫的塵埃。
「所以我們要學這個嗎?」白髮的少年雙眼發直。
「看你開心啊?我是覺得不需要啦,練好氣才是真的。」光頭的老人打了噴嚏。
「你現在呢,需要的是武功套路。」
蓬頭垢面的韃子抱著一大堆說不出名字的電子配件,在舊物堆裡翻找這些弄得他灰頭土臉。
這些電子配件很陳舊,上頭了零件笨重又沒有效率,肉眼也看的出來是十幾年前的老骨董。
但是裏頭的設計概念與邏輯,卻都是一拿出去就可以稱霸好幾個學術界的東西。
……如果拿出去的話。
「你不是說我們主要是著重在氣的切換?」
站在一株喬木下,全身貼著電刑貼的洗硯蹲著馬步,全身膨脹近乎一倍。
這幾天來他的氣鎖進步神速,已經可以撐著電流整整一天一夜。
「主要是啊,但也只是主要啊。」韃子熟練的組裝著從雜物推裡頭抱出來的電子設備。
依稀看得出,那是一台電腦,還是很複雜的龐大電腦。
主機外頭黏著數十條線路,那些線路又各自掛著邏輯塔麵包版,又各自獨立出數十條線路。
「我怎麼從來沒有看你用過什麼功夫套路?」洗硯脖子向左邊一偏,張口一吹。
震氣激射。
一片樹葉就這樣落在他的視線前三公尺處,被激射出去的氣箭鑿出一個開口。
這是他最近在修煉的內容,『讀氣』中層次最低的『聽音辨位』。
他必須要感知『空氣分子』的震動,用眼睛以外的一切『讀到』頭頂樹葉飄落的動作。
「……強者如我哪需要那麼無聊?可是你很弱啊。」韃子嗤之以鼻。
「……」洗硯無言以對。
「好了。」組裝好那台電子怪獸,韃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所以這個到底是什麼?」洗硯腦袋向右一轉,又一片落葉變成兩截。
「接下來的訓練,會稍微激烈點。」韃子笑笑,走向前解開洗硯身上的電刑布。
然後將那台煉氣的電刑設備,與那台奇形怪狀的電腦末梢的線路結合在一起。
那設備變成有七十幾個電刑布,不會輸給任何一個高壓電塔的蓄電池,透過很複雜的邏輯塔連接到一台電腦與螢幕。
電腦開機。
「……你在幹嘛?」洗硯看著那台電子怪獸,本能上他實在不想知道激烈點是到哪個點。
「把它恢復原狀,其實這機器原本就應該長這樣,這一套設備是正式名稱叫『雷殛養氣』的武俠速成系統。」韃子憐惜的撫摸著那台電腦,若有所思。
「……變成這樣能幹嘛?」洗硯叉著腰,姑且忽略那個很奇怪的名字。
「能用這個。」韃子笑得神秘,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同樣佈滿灰塵的木盒子。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盒子上的精巧小鎖,木盒子緩緩打開。
裡頭放著一大疊光碟,布滿灰塵的舊型光碟。
「這是什麼?」洗硯伸手摸了摸那光碟表面,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是功夫。」韃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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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你一樣要維持氣鎖,訣竅跟平常一樣,應該說如果你沒有基本的走氣護體的本事,這個訓練本身並不會成立,所以才要你鍛鍊『氣鎖』優先。」韃子將一片光碟丟進那管它叫『雷殛養氣』的機器怪獸上的一個光碟槽。
螢幕顯示著簡陋的黑框框命令執行畫面。
上頭打著『少林寺』三個字,下面是一個選單。
「所以現在要幹嘛?」洗硯蹲在一旁,老實說他認識的字不多,完全不懂韃子在幹嘛。
「現在貼在你身上的電刑布會隨著光碟的指令,透過數位邏輯放出電流,『電流強弱』也會跟著程式跑。」韃子俐落的敲著鍵盤,跟他醉鬼大老粗的形象落差大到讓人驚艷的水準。
「……嗯,所以呢?」洗硯很努力的裝懂,實際上他只是一想到一旦自己露出不懂的神情,自己的光頭師父一副無奈的臉就有點火大。
「電刑布上面的電流會讓你的肌肉不均勻抽搐,你的身體便會呼應電流自動地有動作,就像電擊章魚他就會跳舞一樣,不過因為你有走氣護體的本事,所以不會死……比方說電擊你內側肩膀用+5,腋下肌肉用+1,你就會用肩膀-5腋下-1去抵抗,但是一旦沒有電你,你使用肩膀-5與腋下-1就會向上揮拳,你就會『習慣』-5-1這個動作,用電子那光速等級的練習密度去習慣。」韃子很愉快的敲著鍵盤。
「……嗯。」洗硯很努力的維持臉上的表情不動,點頭。
「而你全神貫注在維持斂勁護身的時候,心理學上你的『潛在意識』會很高,因為你是賭命走氣在高壓電中間活著的嘛哈哈哈,這樣你的身體就會以賭命等級的高接受度,自然而然的記憶那些動作,精確,速度快,且幾乎不會忘記,因為你是拿命來記的嘛有這結果也是理所當然,這方式幾乎沒有缺陷。」韃子按了個Enter,搞定。
《雷殛養氣》系統點子設備開始熱機。
散熱風扇開始咆嘯,整台電子怪獸宛如從數十年的冬眠醒來,所有散熱口噴出一大堆灰塵。
「……那幾乎以外的缺陷是什麼?」洗硯裝懂的點點頭,跑題。
「就是如果你是曠世奇才有沒有,可能會阻礙你自己想出一套可以傳授的功夫,因為你的身體都是交給電腦在跑用『感覺』在學,這種作法你的本事只能是『獨學』沒有辦法自己想一套能『傳授』功夫,比方說武當真人張三丰之類的死天才就可能不適用……你的話就智商來看我看你是沒這個好本事。」韃子不卑不亢地說。
「……所以那些光碟是?」洗硯也真的是毫無本事反駁。
「……那就是中國的武功套路啊。」韃子轉頭狐疑的看了洗硯,這不是個才剛說過嗎?
「這樣有很厲害嗎?」洗硯雙眼無神地看著螢幕。
「這個方式有辦法讓你在短短十年內參透中國五千年的武學造詣,而且能夠融會貫通,以幽閉自破的方式凌駕於拳路上頭,早一步進入無招勝有招的狀態,招由心生御氣縱走的『境』的領域,你說呢?」韃子喃喃,盯著洗硯,皺眉。
「……我實在是聽不懂。」洗硯放棄了,老實的說。
「……嗯,沒考慮你的智商我的錯對,算了你還是體驗一次比較快,之後你跟硯芯都要跟我學讀書寫字,這是命令。」韃子嘆了口氣。
『雷殛養氣』武俠速成系統熱機完畢。
韃子按著少林寺黑框框選單,選擇了選單內的第一個選項。
命令回傳程式,程式呼叫系統。
系統提供權限給邏輯塔,邏輯塔開始呼叫電流進入設備。
整台機器承載著高壓電塔等級的電,居然甚至產生了微磁圈。
韃子運起氣鎖膨脹雙腳,用腳趾夾著地上的電刑布靠近洗硯。 「……」洗硯看著那電刑布上劈啪的火星後退一步。
「來來莫驚莫慌莫害怕,首先是第一片光碟《少林》的第一招,正常學習半年的正宗少林絕學『水上飄』,今天六小時內你如果沒死應該可以學會了,吧?」韃子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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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米斯戰巢。
「勝場二十五!在這強者雲集的聖地裡!一樣提起兩根手槍進場的卑鄙小人!」
艷麗的吉賽兒吶喊,這可是她最期待的一場死鬥。
不只是她,滄老頭是,二十萬觀眾是,或許烏托邦現在有看轉播的任何一個人也是。
「堅信面子根本是一場屁,拿著兩把槍毫不知恥,卻依然活著證明這一點,贏到二十五場現在的超級強人!身高一百七十七公分,體重七十五公斤,殺榜0751!雙槍射手!」
鬥技場應聲沸騰。
卻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他,只有十二歲,他又來了!」
吉賽兒興奮的尖叫。
觀眾也群起沸騰。
「勝場兩場,區區兩場卻是價值連城的兩場,今天他又會讓我們看看什麼樣的表演呢?」吉賽兒這一次自己可是押了這可愛的白髮男孩五萬美元。
這一次對抗殺榜七百名的的比賽賠率雖然還是沒有正賠,但可是合理範圍內的『1:1.7』。
雖然每一條訊息都解釋成是死亡天使太過大意,但是這個少年確實有一擊打碎人一隻手臂的真實實力啊!
「身分不明,後台不明,來路不明,熱烈歡迎!劊子手!」
殺榜0751的雙槍射手沒有大意,一上場就抽出雙槍,上好膛。
穿著牛仔褲纏著護手帶,單拳高舉的洗硯踩上鬥技場,白髮飛揚。
一分鐘後,雙槍射手一顆子彈都沒沾上身形如鬼影一般朦朧的洗硯。
一分鐘又十秒,雙槍射手換了個彈夾。
一分鐘又十五秒,雙槍射手雙手被洗硯抓住。
一分鐘又二十秒,雙槍射手雙手被撕離身體,變成兩塊沒有脈搏的肉。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
雙槍射手必須設法讓沒有雙手的自己解開褲子,在二十萬等級的眾目睽睽下拉屎。
「快吃快吃,您就別客氣啦。」洗硯用雙槍射手的兩根斷手拍著手,鼓舞著雙槍射手。
雙槍射手傻眼。
看著一分鐘前,自己為了讓這個小小年紀的魔星饒自己一命而討他歡心,自己拿出渾身解數生產出來,那又粗又長的東西。
從此以後殺榜上再也沒有聽過雙槍射手的名字。
「接著學一下丐幫的招吧,《打狗棒法》跟《降龍十八掌》就是你下次開賽前的主題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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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這一位厲害啦!日本大名鼎鼎『寶藏院』旁系傳人說的就是他!赤手空拳就強者如斯,扛上長槍堪稱天下無敵!」
今天的吉賽兒一樣笑容燦爛。
今天的賠率是『1:1.3』。
「勝場151!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體重七十九公斤!兩年前來這裡發展的日本黑幫裡,首席隨扈的東洋武術家!僧兵槍無屠!」
「我今天如果不能退治這頑劣的初生之犢,就吞下我的槍!」槍無屠單手平舉閉目,另一隻手握著實心木做的槍柄。
槍尖搖曳瑩光,槍穗飄盪。
正氣凜然。
一分鐘後,槍無屠在三招狂猛威霸的龍嘯掌式裡頭,虎口爆裂,長槍震離雙手。
五分鐘後,體無完膚的槍無屠被對手用自己脫手的槍教育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招惹不得的功夫,叫做《打狗棒法》。
「槍真的可以吞嗎?厲害呀。」洗硯笑著掄起『亢龍有悔』,把那柄槍打成兩半。
兩個小時後。
日本一代宗師槍無屠血淚縱橫的證明了,人要吃下一根實心木棒,是可能辦到的事情。
而黑幫如雲的烏托邦,則有一個日本幫派以光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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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春天。
十場。
夏天,秋天。
五十場。
第二個秋天,第三個秋天。
一百場。
十二歲。
十四歲。
十六歲。
百戰百勝。
劊子手瘋狂的魅力讓所有人著迷,分庭抗禮那無人敢挑戰的『鬥神拳王』無冕傳說。
整個烏托邦不分勢力單純的崇拜他的絕對暴力,賽事的賭盤賠率逼近開不起來的窘境。
只是逼近。
大多數的人,押賭劊子手大勝,歌頌劊子手的魅力。
極少數的人,下注劊子手戰敗,卻也為劊子手喝采,這筆錢輸得心甘。
沒有人,在整數取樣的百分比上沒有人,不為劊子手著迷。
劊子手的強,劊子手的悍,劊子手的睥睨,劊子手的不殺,劊子手壓榨武人珍貴的尊嚴。
卻不乏,試圖讓劊子手墮落的人。
大毒梟牙甕組的頭子奎蛇,雇用了殺榜0290,黑市打手『狗炊』去取劊子手的狗頭。
並且賭上自己所有的私人籌碼。
劊子手花了兩分鐘打碎奎蛇的畢生心血。
破產的一代毒梟當晚對自己打了一公升的海洛因,飲恨自盡。
槍販劉老婦人以私人管道,找來伊卡洛斯市通緝破億的怪物笑面虎。
並給笑面虎一筆錢,讓他願意塞了張王牌。
那天,劉老婦人跟她的仇家賭命。
她知道如果按照正規來戰,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殺她過分強大的仇家。
但她的仇家卻是劊子手的狂熱粉絲。
他的仇家很願意賭這一場,聊表粉絲的誠意。
笑面虎就是一個職業小偷。
被懸賞破億的理由不只是因為他很強,而且他的胃基本就是一個置物櫃。
他笑著,張開老虎般的嘴巴,慢條斯理的從胃袋拿出一串手榴彈。
隔天的新聞頭版,就是劊子手照樣破解手榴彈,笑面虎被砍斷四肢。
按照約定,槍販劉老婦人全身的洞都伸進一顆子彈。
人口販子西西里,雇用了一個黑市傭兵,殺榜0451『豺』。
以絕對令其滿意的條件,換取豺自願施打致死邊緣的禁藥,硬把自己改造成一頭怪物上場。
西西里興奮的幾乎尿出來。
一分鐘後,他也真的看著禁藥加成的猛豺被拔掉雙腳倒在地上的畫面,情不自禁的尿出來。
紙醉金迷的國家裡的強手,從來不缺乏敵手。
有想要以挑戰劊子手,一炮而紅的職業打手。
把劊子手當成某種私人恩怨天秤的管道,雇用的職業打手。
期待每個晚上都參戰的劊子手,日積月累的疲勞正巧爆發在與自己對疊那晚的,職業打手。
覺得劊子手太囂張的通緝犯,殺人魔,心理變態。
還有除此之外的,所有人。
百戰以後,劊子手一場比賽都沒有取消,每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
不需要。
反正傷也是越來越少。
一個人也沒殺。
不需要。
反正這些人十年以後也威脅不了自己。
一個月打一場,一個禮拜打一場,每天一場,每天兩場。
第兩百勝場,三百勝場。
渾身是傷。
偶爾擦傷。
完好無傷。
一場也沒輸。
也沒在十分鐘以外決勝負過,倒是會花一個小時不等霸凌對手。
劊子手極端的不殺至強,登在所有黑暗頭版,與另外一個驚世駭俗的血腥傳說分庭抗禮。
活口不留的殺神傳說。
「哇塞這個人真是夠囂張的。」綁著雷殛養氣練鐵布衫的洗硯,看著『殺神槍手』的報紙版面嘖嘖。
隔天的秀,他高舉一根指頭。
在這個生死搏殺的鬥技場,以表演性質,娛樂心態,模仿那個另一個傳說。
「一分鐘我就拔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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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這些東西妳應該會用了吧?」韃子敲著鍵盤,鍵入一個程式。
「呃……會吧?」硯芯抓著銀白的腦袋。
在洗硯打鬥技場的這四年來,她也跟著韃子唸書寫字,學習很多東西,甚至會寫簡單的程式語言,充實的長到十一歲。
跟他的外表不一樣,韃子的學識淵博得不可思議。
硯芯小心翼翼的敲著其實已經算是很熟悉的鍵盤,努力回想韃子操作程式的每個細節。
全身黏著電管線的洗硯,在五十萬伏特的電壓下繃著一張臉。
他拿著一根鋼管,身體呼應隨著程式發出來的電流抽動肌肉,在草地上翩翩起舞。
華山劍譜乘上氣鎖佳勁,威力更勝往采。
「那操作交給妳囉,我接著要離開幾天。」韃子站起來伸了伸懶腰。
「……怎麼了?」硯芯抬頭。
「幾天後有日食,我想看。」韃子叉腰。
「……你要去哪裡看?」硯芯眨眨眼。
「秘密。」韃子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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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日食了。」賭神瑪門眨眨眼。
怎麼樣的人,稱作老人?
一萬種人有一萬零一種定義,但至少賭神瑪門的定義是,放棄對命運掙扎,被命運所捆綁,還試圖以安居樂業平安順遂來自慰的人,就是老。
自己絕對不是好人。
殺人放火,強姦逼藥,恐怖威脅,自己全部都幹過。
但他很自豪。
只要自己一息尚存,他很願意把一切賭在自己千錘百鍊的技術,梭哈所有九死一生的殺局。
他很爛,可絕對不老,也沒有人覺得他老。
與所有功成名就的偉人一樣,從來不對挑戰怠惰妥協,自己膨脹激昂的靈魂從來沒有停止貫徹,自己唯一的生存信仰。
賭。
可這一次莊家是誰,又要從何下注?
賭神瑪門無奈,對一點辦法也沒有的自己無奈。
這,就是老嗎?
賭神瑪門用手指輾息一根雪茄,點燃,再輾息。
一點辦法也沒有的他現在,有一件稍微想做的事。
他笑了。
忽然,想看看《戰巢》,那一個最近很搶眼的年輕人。
說起來,那個年輕人的外號,居然也叫《劊子手》?
到底,他是真的瞭解這兩個字在十幾年前的意思,或是湊巧?
「……」
八成是湊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