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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是一種:如果你回到當初,就算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只要能彌補當時的遺憾,你就會不顧一切——的詛咒。
坦圖卡在莓乾洞中踱步。
這裡是他的居住的巖穴,乾燥、乾淨,有很寬的洞口能飽覽天空與山脈,附近的柏木林沿著下坡延伸進山谷的陰影中。
莓乾洞是天然形成的洞穴,由地殼擠壓而形成的岩隙,穴口是一幅巨大的畫框,攔截四季與日夜的時間色彩,居住的龍為駐足的觀眾,看著它們沉靜流逝。
在經過清理以及歲月風雨的雕琢後,莓乾洞有橫寬的洞口以及縱長的內穴,深處小道不知通往何處,從洞口往內二十一個龍步的地方有一個小水池,來自一道洞頂的裂隙,沒有青苔。
經過植物的密根、高山土層與碎石過濾出的雨水,順著地心引力流入凹陷的岩層間,漏進龍挖出來的坑中,沿著地面形成一個低淺的小水道流向洞外,乾涸在長著小花的高原植被之間。
洞外有一塊適合起飛與降落的空地,由於長年的踩踏已經長不出植物來,甚至露出了土壤下的山體岩石,佈滿爪的剎痕與重擊的龜裂。
現在那裡依然空蕩蕩的。
坦圖卡在等龍。
他決定要坐進冷龍窩裡繼續等的時候,巖穴框住的風景畫中有龍影由遠而近。
滑翔而來的龍傾斜身體,翅膀上抬放走氣流,優雅落地,發出的聲響比部落戰鼓還要輕。
降落的龍有一身如油花蔓延的暗虹光與乾燥羅蘭的紫色龍毛。
「王。」來訪的龍走進洞穴,他是龍王的護衛,不需要請示拜訪的許可。
阿古塔斯習慣地嗅著洞內的空氣,這裡還殘留著一點前些日子的龍血氣味,而暖爐龍的味道則變得很淡,因為龍王這些日子不在,牠沒有來熱龍窩。
「阿古塔斯,有事要拜託你。」坦圖卡說。
「我能猜猜嗎?」阿古塔斯從龍語換成了通用語。他很少使用通用語,因此依舊說得慢而且選字嚴謹,彷彿一位老掉牙的法師。
龍語的表達比較攏統而且無法修飾,當龍要討論有細節的事情時,他們會選擇使用第二語言。
龍王斜臥到一塊石臺上,雙腿舒適地伸著,也換上了通用語。
「可以。」
「是法貝路希的事情?」
「你一點也不意外。」
「相反地,我很意外……」
阿古塔斯在石臺附近找了個下位處也臥下,收攏著四肢規矩地正臥著,和龍王一樣面朝著洞口。他們很熟悉了,不需要隨時將對方放在視野所及處。
阿古塔斯的語調一如往常低緩平穩。
「我以為隨著時間過去您會理解,而現在暮光已經快要被大地淹沒,您卻打算指示我某件與法貝路希有關的工作。我不想失禮,但這是個大問題。」
龍王無聲地吐出笑來,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時候紫龍還小,聽聞了某些「成年獨立」的標準,結果跑去自治聯邦找正職工作,最後錢是賺到了、也認為自己真正成年獨立了,卻學了一些詭異的習慣回來。
「阿古塔斯,我覺得你把書法師的規矩學得太多了,總是那麼禮貌、彎彎繞繞,你會忘記表達是一件本來就很簡單的事情。」
阿古塔斯對著吹進來的晚風嘆了一口氣。
「那我就直說了——王,那不是蒙洛門。」
「就算他離去很久了,但你的記憶應該沒那麼差。」龍王打趣般地回道。
「是的,他的形貌、氣息,那是蒙洛門……但與他同窩的您,能肯定那樣的內在是他嗎?」護衛閉了閉眼睛,繼續說道:「他的口音、觀念……那不是失憶會造成的。」
蒙洛門或許與當時不同了,但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刻意為之,蒙洛門恨龍之地、恨坦圖卡,恨得足以驅使他使用可怕的魔法。
他的魔法改變了太多東西,撇開蒙洛蒙的身體內是否還是「蒙洛門」,反過來說,如果黑龍是真正的「蒙洛門」,「法貝路希」是他幾近完美的偽裝,那麼事情會比黑龍不是「蒙洛門」還嚴重……
阿古塔斯很擔心,但現在時機不對他也無法說太多。
在蒙洛門成為黑龍之前,那時候的龍王會正眼看待每一件事的疑點,但現在……
黑龍回來了,龍王很快樂,在這份快樂消退前,龍王會被悔恨驅使去做一些他一直都想做卻沒有做的事。如果這時候制止他,龍王或許會聽,坦圖卡一直都是個明智而且大度的龍,但制止坦圖卡不代表是為了他好。
無論是蒙洛門出走後,還是被殺死後,坦圖卡一直都很不好。
龍王的心情狀態會使他自願入坑。
「那是他,阿古塔斯,我確定是他。」坦圖卡輕聲說。金龍看起來還是那個明智的龍王,阿古塔斯幾乎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盲目的自我說服。
「他回來了,阿古塔斯,這才是最重要的,我這次不會再放任他再度走進死胡同。你和他處得很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阿古塔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個通用語單字。
——視而不見。
龍王在視而不見嗎?因為愧疚或欣喜?還是因為他認定了那是一個無害的蒙洛門……龍王一定不是毫無原因地在黑龍的事上挪開目光。
阿古塔斯選擇不追問,因為某些答案無法經由發問獲得。
另外他實在不覺得自己和黑龍處得好,他只是選擇不去在意對方而已。
「所以您打算將他交給我嗎?延續這一路的看顧?」
「只是待在他的身邊而已,就像待在我身邊一樣,將視線放在他身上,法貝路希現在不熟悉這裡了,需要帶領和照護。」
「我以為您會想親自做這件事。」
「他需要一個回到龍群的過程,我給了機會,但不能幫他走這段路。」
「在他踏入龍群前,我認為您首先要考量的不是讓我充當母龍,而是我所能應付的尖牙或利爪的數量……我只擅長花式飛行而已。」
阿古塔斯總覺得比起保母,黑龍需要的其實是一個保鑣……
用來保護黑龍以外的其他龍。
他不由得想到了強壯的巴菲烈。
「法貝路希不會傷害任何龍的,也沒有任何龍能傷害他、或打算傷害他,在他前往荒地之前,他給很多龍留下了最好別傷害他的印象。」
阿古塔斯不禁想到今日中午時,他俯衝下來踏在黑龍咽喉上的那一爪。
那次的攻擊莽撞而且無謀,建立在對龍王的失控擔憂上,如果有龍因為衝動而打算對黑龍做些什麼,阿古塔斯不敢保證對方會像自己一樣,由於注意到黑龍不像蒙洛門而選擇主動停手。
護衛沉默。
「阿古塔斯,別擔心。」龍王又說。
「別強龍所難,我的工作就是擔心。」阿古塔斯吐出一口低鳴。
「我每天都會去看你們的。」
「您讓我感覺我們像龍窩裡的蛋。」
龍王很想哈哈大笑。
「法貝路希他是啊。」
「……。」
一會兒後,坦圖卡的情緒逐漸沉寂下來,洞外的暮色也逐漸低垂,歸巢或夜獵的龍飛過天空,樹梢間出現一雙雙閃亮的眼睛,貓頭鷹們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謝謝。」坦圖卡忽然說。
「您指什麼?」
「很多事,你願意接受法貝路希、看顧他,去荒地救回我,以及那些莓果……還有他回來了,他接受我們、接受龍之地,而且對於他的新龍穴感到很滿意。」
「那原本就是他的龍穴。」
「對他來說,所有的事物都是嶄新的。」
那麼事實上真的是那樣嗎?
阿古塔斯一言不發地望著洞外。
坦圖卡有話沒說,他用感謝在敷衍。
暮色像一條悶燒的絲帶,將荒野越燒越冷、越燒越黑。
阿古塔斯站起來,踏著緩慢的步伐走向夜色。他決定先把自己的肚子問題解決好,再去黑龍住處視察,因為暖爐龍很有可能不敢去那裡熱龍窩。
「夜獵完畢後我會去一趟兔骨洞。」
阿古塔斯的上一頓是在出海回來的那天吃的,他補了一條小藍花鯨,只吃掉脂肪應急,回來後又開始尋找龍王,他需要趕快再吃一餐,而且要紅肉。
坦圖卡問道:「如果你有餘裕,能分一些給法貝路希嗎?就當作是給幼龍的。」
阿古塔斯想起了那隻淪為禿鷹大餐的巨石陣牛。
「沒關係,我欠他半頭獵物。」
「謝謝。」
那句謝謝使阿古塔斯停下腳步。
「王,就像您說的,表達是一件本來就很簡單的事情。」
坦圖卡臥在石臺上,夜色中燒剩的暮光在他身上恆久地洩著流光,龍端莊的姿態巍然不動,目光溫柔沉靜,像一幅接受閱讀的畫作,美又沉默。
坦圖卡將心事都埋在哪裡呢?
沒有龍知道。
阿古塔斯臨走前,他聽見龍王說:「我後悔了,阿古塔斯。」
他從來沒聽過坦圖卡如此真心的心裡話。
「關於什麼的?」護衛適時停下腳步轉身,像個待命的管家。
坦圖卡仍然端臥,他啞著聲音平敘道:
「我後悔殺死他,後悔得想要給他償命。」
金龍的模樣沒有變化,仍然是那位沉靜的龍王,阿古塔斯卻感覺到某種被撕開一角的情緒,強烈地從那幅畫後頭蔓延出來,如同附骨之蛆。
阿古塔斯感到一陣心悸。
他轉頭一躍而下,把思緒塞進猛烈的落山風中。
安安?
我深深覺得我每次連載或斷更都好像在考驗讀者的精神
想必你們從我這裡出師以後再也沒有停更能考驗到你們
除了某富煎
不要吐槽章節名霸脫(掩面
最近針對被我當作實驗品的《純白的阿貝爾》我私底下做了一些練習
當初有說過這個作品是練習
所以我之後大概也會很厚臉皮的放上來逼大家再看過一遍ヽ(✿゚▽゚)ノ
工作室的生活很悠閒,讓我對於新書的進度感到非常有罪惡感
明明就沒人在逼我,我卻彷彿即將被推上斷頭台般感到絕望
除了拼命的懷疑一切以外我好像沒什麼其他進步orz
之前明明說要給小說配圖的也沒有畫完
結果我真正能實現的進度只有章節而已
我覺得我給自己太多工作包攬太多部分
如果我要在顧及網路連載還有新書作業以及設計插圖的話
我顯然需要變身成哥吉拉
但我不是哥吉拉我只是大腸
所以我好像還是只能能更多少更多少...
最近實在有種難以形容的孤單
精神上的
我平時基本習慣一個人也喜歡一個人
這個孤獨是指創作上的
以前沒發生過
所以我想我是時候回來各種龍的懷抱裡了
還有讀者的(?
該死的我還是好想要換圖片orz
話說大家決定好用什麼姿勢過聖誕還有跨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