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一張寫著血字「主教」的破碎衣片正以斜角對著我的「國王」,啊啊,的確,看來我是被將軍了呢。
婉兒興奮的握起自己的小小拳頭,無庸置疑,她已經確信了自己的勝利。
我的「國王」已經無路可走,向前會遇見她的「皇后」,而向左則是會直面她的「國王」,在西洋棋的規則裡,「王對王」是不被允許的。
這是第一百四十二場,婉兒第一次取得了她的勝利。
在我讓了她兩個「城堡」和一個「皇后」的情況下。
「終於贏了……」我嘆了口氣,這情況有點像是自家孩子終於有點成長的感覺,原來當父母親會這麼辛苦嗎?呃,這麼比喻好像不合邏輯,畢竟我也沒當過父母。
「繼續吧,趁我手感還不錯的時候,下一場下一場!」婉兒邊說著邊把西洋棋的棋子擺回了開局時的位置,「這次我一定會贏得更乾淨俐落的!」
「那個,我是很期待啦,但是……可不可以讓我休息一下?」我有氣無力的說著,連續一百四十多場棋……這根本就是疲勞轟炸啊,而且還要同時讓棋加上適度放水,這也太折磨人了。
「你不會是輸了就想跑吧?膽小鬼。」婉兒朝我吐了吐舌,最近她越來越不怕我了,嘛,畢竟都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起碼也算是交情不錯的朋友了。
五十天?還是一百天?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了,沒有記時單位和工具,就連對時間流逝的概念都模糊了起來。
不過,在這期間倒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至少,勉強算是確定了一些事情。
楊新達的屍體沒有腐爛,而是保持著剛死去的模樣,就這樣直挺挺的倒在離我們大約十多米的右方。
一開始我和婉兒都還有些不習慣,但後來都學會無視了。就當是空曠的家裡多了個室內腳踏車……呃,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吧?
嘛,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至少在「屍體」這個概念上,這裡的時間是不會流逝的。但傷口不會,我右肩那已完全癒合的那個缺口就是最佳證明,原本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現在只是一塊微凸的粉紅色肉疤。
所以說,這個空間的確就是為了選拔出「七殺」,也就是神而存在的。鼓勵在這裡的人們廝殺,贏的人會獲得高速痊癒傷口,甚至是獲得新武器的絕大優勢,而輸家除了變成一具不會腐爛的遺體,什麼也不會改變。
死了就是死了,在這個空間裡,就等於時間被完全的靜止,什麼也做不了。
但活下來的人,比如我,就連那時粉碎性骨折的右掌都回復成原狀,再不影響我的任何行動。這種非人的回復速度根本不是原來的我所具有的,若是用遊戲術語來解釋,大概就是被上了「高速恢復BUFF!」之類的東西吧?
若是這樣的話,若是婉兒和我一同遇上了新的敵人,那麼戰鬥最重要的元素就可以被確定了。
那就是若確定自己可以勝出,受多大的傷都無所謂,只要能忍受住那個疼痛並保持清醒便可。
這一點對我來說,剛好是莫大的優勢,之前就說過了,我能對痛覺的忍受度非常高,呃,和其他平凡人比是這樣啦,但和楊新達那種怪物比我可就不確定了。
總而言之,我和婉兒現在的策略就是等,畢竟此時的我們被鎖在這個什麼「尼普爾競技場」的大廳之中,想出也出不去,在不願意依照此處對決名單而進行廝殺的情況下,也只能等了。
等到外頭那些所有競爭者都死去,或者有其他競爭者走入此處,我們所剩下的兩個選項都是無比清晰,無須猜測也無須迷惑。
所有的事物都是如此,若是只剩下一種選擇,那必然是最好的選擇。
「排好了,我們再來一局吧。」
「……啊?」
我回過神一看,婉兒正笑著捏起「步兵」的衣片向前走了一步。
「……我的城堡和主教呢?」
「換你了喔。」面對我的疑問,婉兒回以一個笑容。
是很可愛沒錯,但別忽略我的問題啊。
「……那個,我的城堡……」
看著自己莫名就空了一大半的棋盤,我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換你了喔。」
我後來又被虐了大概三十盤棋。
當時想著弄一盤西洋棋來玩玩的我,我真應該直接把你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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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我和婉兒後來又開始玩起了中國象棋。
當然,和西洋棋與撲克牌一樣,都是全手工製作。
這次象棋是我將楊新達的長褲砍了一段下來後製作的,由於是材料是粗麻布,在上頭用血(我的,咬破手指後就有了)寫字上去很容易暈開,於是光是辨認棋子上頭寫了什麼都有點困難,不過習慣後已經讓遊戲過程一如往常了,人類適應環境的能力真的很強呢。
這樣的時間還要持續多久?我不清楚。
但至少,我和婉兒目前都還沒有對此感到厭煩,或許是因為一厭煩後就得考慮彼此廝殺這個選項了,所以只是繼續將遊戲進行下去。
這一盤結束了,再下一盤。
就像吃根本不會飽的迴轉壽司一樣,一盤接著一盤,根本沒有停下。
在這個空間裡不須吃喝,不會疲倦,不用排泄也不必睡眠,就只是單純的,為了打發時間,打發彼此而繼續著遊戲。
終於。
大概是第一百二十盤中國象棋的結束,婉兒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而且打到一半才發現我正盯著她,於是她臉紅著偏過了頭。
「……你看什麼啦。」她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疲憊,是我的錯覺嗎?
「不是啊,除妳以外我也沒別的東西好看了。」我觀察著她跟著雙頰一起發紅的耳根,笑道。
「……藉口。」她回復正常後朝我翻了個白眼。
「那不然,妳也來看我打呵欠?等等,我醞釀一下喔……」
「誰要看你打呵欠啦!」
「我以為妳想看的……我會錯意了?」
「哪有人會錯意到這種地步的!根本是裝傻。」
「妳仔細看看我的眼睛,大家都說眼睛是靈魂之窗,最誠懇也最無法掩飾,仔細看看。」
「……什,什麼啦。」
婉兒就像是被強迫似的,用不情願的表情瞄了我一眼。
她的臉又紅了。
「妳看到我的眼睛了?」我試著不去眨眼。
「看,看到了啦,所以呢?」
「所以囉,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是真傻,不是裝傻。」
婉兒暈紅的臉變成了脹紅。
而已經熟悉她的我可以輕易讀出她這個反應,正是代表著……
「……你是白癡嗎?!」
她又要罵我白癡了。
可,可惡,好像有點興奮,難道我真的有抖M體質?
沒有啦哈哈,哪可能。
……沒,應該沒有吧?
「仔細想想,白癡和傻算是同義詞嗎?」
「什麼東西啦?」
「我覺得不算,傻代表的是無腦,白癡代表的是無知。」
「有什麼差別嗎?」
「大概就是我太少用腦了,腦機能都退化了呢!」
「……別得意洋洋地這麼說啊。」
婉兒嘆了口氣。
「……話說回來,我們到底在這裡待多久了?」
「怎麼,厭煩了?」
我邊說邊拿起身側的手斧,「要痛快一下嗎?」
「才不用!你是白癡嗎?」
「……都說了白痴不適合用來形容我了……」
「你這傢伙,真是……」
婉兒抿著嘴,低下頭隔著棋盤瞄了我一眼,而在發現我也看著她的同時,囁嚅著微微縮起身子。
「……我,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用回答也,也沒關係啦。」
「問吧。」我笑著攤了攤手,「問啥都行,但別問我三圍,會害羞的。」
「那個,你說過,當初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因為你的願望是要更多的時間……該不會……」
她有些小聲地說著,白嫩的雙頰微微泛紅,睫毛下的大眼眨了眨,最後,直直的看向了我的眼睛。
毫無掩飾,毫無遲疑。
和先前半開玩笑的那一場面完全不同,我知道,她很認真。
「你之所以要成為七殺的理由,和這個願望有關,對嗎?」
就在這一瞬間,看著婉兒的臉,我彷若瞥見了一隻翩翩而舞,展翅的,白色的蝶。
「……孤很寬容,孤准許了。」
「……汝天生之才,但若要站在孤面前,仍有不足。」
「……搏殺之計,洞察之智……」
一連串彷若擋在濃濃霧後,模糊又低沉的語調在耳邊響起。
我垂下眼,然後,再一次睜開。
聲音消失了。
白色的蝴蝶也如同幻覺,一閃即逝。
婉兒瞪大著眼,似乎是害怕捕捉不到我的任何一絲微小的反應,她微微傾身,輕柔的吐息幾乎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於是笑笑,看向了婉兒發紅的耳根,沿著她鵝蛋臉形垂下的髮……再之後的,她的後方。
「……叩,叩。」
一個好似玻璃敲擊金屬的清脆響聲傳入我們兩人耳中。
「……妳現在一點都不害羞了?」與此同時,我收回視線看著婉兒笑道,「男女授受不親,我為人很正直的。」
「……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還有我才沒有害羞過,尤其是對你這種傢伙……」婉兒這才終於意識到自己離我實在是有點近,紅著雙頰退了一步。
「那個怎樣都無所謂,我們先迎接客人吧。」我望向婉兒身後,那裡,一雙炯然、紅色的瞳眸正看著我,「作為這裡的先入住者,同時也身為一個擁有良好教養的紳士,我們要有禮貌,即使來者不善也是一樣,對吧?」
「啊,當然,妳好像不是淑女就是了,我不勉強。」我舉起左手食指,做了一個補充。
「……什麼東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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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我連下幾百盤西洋棋,我絕對會死掉。
更新來啦,另外,也沒什麼好說的。我不會告訴你們我室友最近FGO呼符單抽孔明讓我笑得半死。
要用非洲人的笑聲驅逐他出境!!哼哈哈哈哈哈。
沒,沒事。
話說回來,不知道年底能不能讓訂閱過五百呢.....好期待啊好期待。
最後,謝謝看到這裡的你們,運氣好的話,我們周五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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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空一行就代表有反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