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婉兒驚訝地摀住了自己的嘴。
她支支吾吾了許久,像嘴裡含了顆鵪鶉蛋似的,先是皺了皺眉頭,接著又將視線放在我的右半身上掃來掃去,最後吞了口口水……
啥也沒說出口。
只是用一副「我到底該怎麼做」的眼神看我。
呃。
就是我也想不出答案所以才叫妳來的啊。不過這樣變成了兩個人一起煩惱倒也是件好事,受害的不能只有我一個嘛。
「……你覺得呢?」過了幾分鐘後,我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被秒答了。婉兒頂著紅腫的雙眼秒答了我。
「……」
這樣尷尬的沉默就這麼持續了大約一個鐘頭,直到婉兒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看了我一眼。
「……那個,你的傷勢真的沒問題嗎?」
「呃,是還可以,反正傷口大概已經止血了……」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我,若是不離開這座金色的大廳,事情或許根本不會有任何進展……不論是現在位於此處苦惱的我和婉兒,或者在外頭沉睡的我的意識本體。
「……總而言之,先試著離開這裡如何?」
我眨了眨眼後說道。
「嗯,就這麼做吧。」
婉兒點了點頭,說完便跟著我一同起身,開始徹底查看這座將我們封鎖住的詭異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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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
嘛,這裡並沒有手錶或手機之類能計時的單位,所以一切的時間概念基本上都是我自己根據體感猜測出來的,完全沒有準度可言。
「……哈哈,果然沒那麼簡單啊。」
「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一無所獲。
不論是我們來時的通道,亦或是原先楊新達走入此處的那個入口,全被封鎖住了。
並不是突然出現通道坍方石塊堵住之類物理上的封鎖,而是從彷彿這兩處通道原本就不存在,毫無徵兆的消失了。
這裡不是能夠用現實思維去理解的詭異空間,當然,我再清楚不過。
只是……依然莫名的感到煩悶啊。
「……那個,難道是沒有決定出勝者,就沒辦法離開嗎?」
婉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看來是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說出這一句話吧。嘛,本來的隊友即將反目成仇之類的,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呢。
「是這樣沒錯,嗯,因為我們也沒別的辦法好想了呢,我一直都不是怎麼聰明的人啊哈哈。」
我咧開嘴乾笑了幾聲,但婉兒丟過來的視線好像在看一個白癡,幹,那種鄙夷的感覺好鮮明啊,於是我沒多久就閉上了嘴。
「……你真是……也未免太樂天了。」
「不是啊,如果明知道自己找不出解答卻還在那裡煩惱,那不是很愚蠢嗎?白費功夫又影響心情,超虧的吧?」
「……這倒也是……不對啊!你明明都沒在思考……」
婉兒突然脹紅著臉辯駁了我,啊,就連大聲和我說話都會感到害羞嗎?真是奇怪,我有長這麼帥?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
然後又看了一眼婉兒,嗯,是我錯了,她臉紅那是氣的,誤會了真是抱歉。
「我不想和你成為敵人,所以也給我好好想啊,只有我一個人在那邊煩惱……」
婉兒嘀咕著,最後靠近一旁離楊新達遺體有些距離的牆角坐了下來,「真是的……」
「妳之前說過,這裡是為了決定誰能成為七殺……成為神而存在的空間吧?」
我在她坐下後開口問道。
「……咦?嗯,是這樣沒錯。」
「活到最後的人就能成為七殺,對吧?」
「……嗯。」
婉兒有些詫異的點了點頭。
「那麼,妳有辦法確認這裡到底還有多少人嗎?」
「……沒有。」
「那就等吧。」
我也跟著坐下了,畢竟膝蓋實在是有點酸……嗯,乾脆躺下好了?反正這裡的地板還算乾淨。
「咦?等?等什麼……」
倒是婉兒突然又站起身並一步步帶著驚人的氣勢走了過來,「你剛剛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只說一半就……啊。」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她突然又變紅的雙頰,「想到了?」
「……你怎麼不早說。」她瞪了我一眼後嘆了口氣,「就我一個人在那邊窮緊張。」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啊哈哈。」
「……騙人。」
婉兒朝我吐了一下舌頭,接著就坐回了她的牆角。
不過正如我所說的,也只能等了。
因為我們根本無法確定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裡,除了這座金碧輝煌的大廳以外,究竟還剩下多少個人。
按照從婉兒那裡得知的規則就可以知道,這裡最終只會有一個勝利者,也就是活到最後的那一個人。
所以,根本不用那麼緊張,在外頭的人全死光之前,我和婉兒根本就沒有廝殺的必要……或者說,就算最後也只剩我們兩個,也不一定非得互相殘殺不可,不是嗎?
話說回來,被鎖在這座大廳的我們說不定還算是幸運呢,畢竟也不會有其他瘋狂殺人魔還是什麼鬼之類的跑進來和我們對決,躺著舒舒服服的養傷也是不錯嘛。
我將功能還算完好的左手枕在腦後,笑著瞇起眼睛。
天花板那水晶吊燈的光有些刺眼,不過適應後還算可以接受,不至於影響睡眠,畢竟我是那種不論在哪,只要有地方坐下或有地方靠著就能睡著的那種體質,嗯嗯,真是方便。
「……我們會在這裡待多久啊?」
就在我快要入眠的這一瞬間,婉兒的話語再次傳入耳中。
「我怎麼會知道,五年?十年?」
我隨口猜了個數字。
「……那也太久了。」
「也沒辦法囉,不然妳就趁我睡著時殺了我,如何?」
「……你,你……我才不會那麼做!」
婉兒突然就又激動起來,鼓著臉頰胡亂地揮著自己的手。
「我想也是,妳沒那個膽子嘛哈哈。」
「啊?你想說我是膽小鬼嗎?我才不是……!」
這女孩有夠好玩的,兩眼竟然瞇成了像是漫畫裡才有的那種「><」字型,說話明明小聲卻硬要裝作很有氣勢的樣子,跟之前我養過的那隻柯基想搶走我手中零食的那股拼命感簡直一模一樣。
是的,就和現實裡的路婉一般,就是隻令人想抱在懷裡好好呵護的小動物。
我眨了眨眼,突然想起那時天同用路婉的樣子抱住我,說出的那一句話。
「……如何,遺憾是不會被彌補的,卻可以換種形式在你眼前重現……比你拙劣的表演更棒,不是嗎?」
「……遺憾,嗎?」
人和動物要相處久後,才能取得彼此的信任。
人和人也是如此,相見相知然後相惜……這是一個必經的流程。
我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那頂多是對外觀與皮囊產生的好感罷了。
時間可以證明很多東西,感情與羈絆就是其中之一。
那麼,若是我不給時間呢?或者說,我不給我和婉兒繼續相處的時間呢?
沈易的遺憾就是婉兒,無庸置疑。
我大概可以猜到結局,兩人在這裡相處久後產生了感情,進而產生了無可抹滅的遺憾。
為什麼?因為活到最後的,成為七殺的……
只有沈易一個人。
我從最一開始就明白了,這是無法改變的結果。
不……真的無法改變嗎?
我旋即坐起身,並直直看向了一旁還有些侷促的婉兒。
她蹲坐著將兩手交疊在自己的膝蓋上,微微皺著眉頭,而在與我視線對到的那一瞬間,突然臉又紅了。
「……怎麼了?」
我晃了晃頭想了想,然後左手拿起了放在身側的金色手斧。
「嘛,這就是一個提問罷了……妳覺得人如果在這裡死了,就是真的死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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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
最近更新的數量比較少,不過會慢慢改善的。
應,應該啦!
嗚嗚。
一樣,謝謝看到這裡的你們。
我們週日,或周一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