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妳怎麼……妳怎麼可以當我爸的小三！」
這誤會大了。
我瞬間無言，但是能理解。不論是誰都期望自己爸媽的身份光明磊落，就連我也希望董事長真如表面上乾乾淨淨，不過那是故事裡才有的劇情，越是強大的集團，背後陰影越深入。
「牧沉！」
「誤會。」
「什麼誤會！難道妳想說我媽才是小三嗎！」
嗯。
沒有說話沒有回應，選擇最直接的沉默。她氣得牙癢癢，幾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而我也無法打電話問秘書，這情況她恐怕沒經歷過吧。
「我媽明明……如此尊敬妳！」
對於那句話我決定保留態度，畢竟誰也說不清楚感情是怎麼回事。
回憶中，她的確挺親近我，天真單純……卻搶我男人。
「牧沉說話！」她低吼著：「難道妳一直不婚，就是在等我爸嗎？妳竟然甘願做小三？現在是因為我爸死了，妳覺得很傷心才終身不嫁嗎？這是什麼回事！妳一個牧沉總經理居然當別人小三！丟不丟臉啊！」
「沒這回事。」
「不然？真是我媽拆散你們嗎！」
她一個吼完，就安靜了。
我沒有回話也沒有點頭，只是看著前方路況繼續開車……如果是以前的張芸允，早就撲過來動手動腳，但是現在的她學會該如何思考，判斷他人臉色。
所以，自然理解了答案。
「我媽才是……小三？」她顫抖著聲音：「牧沉，回答我……是不是？」
我猶豫著，盡可能只看前方，不要注意旁邊火熱的視線，看著前方就好，眼角不要亂瞄，看著前方就好——內心卻有股聲音在不斷催促，解釋、說清楚，沒必要揹黑鍋，所以我屈服，微微一個輕輕的點頭，接著遺忘。
不要去想，不要去猜，他們的事情該停止了。
「怎麼可能？」
她很快否認，不過軟弱的聲音也出賣了自己。
「我媽媽怎麼可能……她不可能……」
「都過去了。」我阻止張芸允再想下去：「糾結也沒有用，他們是他們，妳是妳，好好過現在的日子就行。」
「我怎麼可能就這樣子不在意！」
我瞥去一臉，因為車上燈光不足，所以看起來臉是鐵青色，小蘋果都快變成青蘋果……我只能這樣，開些無聊的相關笑話來刷淡內心的感受。
「媽的……」
她咒罵一句，隨後咳好幾聲，就陷入一片安靜。
回到家，張芸允只是平靜做自己的事情，然後去洗澡，吹乾頭髮就爬上床睡覺。
看來今天不吃蘋果泥了。
我努力找事情做，不讓自己有時間想他們的事情。替新買的筆電安裝常用軟體，從工作到防毒到通訊系統全弄一遍，全神貫注在筆電上，直到聽見奇怪聲音，不是她平常會故意開凶器發出的嗡嗡馬達聲，而是抽泣，如果不是張芸允躲在棉被裡看影片，就是她在哭。
暫時停下手邊的工作，悄悄靠過去。
張芸允的確在哭，我彎下身抱住，底下的身體猛然一個僵硬，她沙啞的聲音說著：「我感冒還沒好……妳不要靠我太近。」
「那我該怎做，妳才不會哭？」
她沉默了。
「芸允，我……」
「牧沉，妳會不會討厭我？」
「不會。」
「可是，我——我是壞人！妳不覺得我是壞人嗎？我是壞人生下來的女兒！」
「不覺得。」
「怎麼可能？我媽媽搶走他……我、我現在好混亂……牧沉，我好混亂，身體好不舒服，整個身體都好不舒服，不是感冒，是因為這件事情，妳知道嗎？就好像血液堵住了，全身都不舒服！」
「嗯，那好好休息。」
「可是我好怕妳討厭我！」
「不討厭。」
「我好怕妳嫌棄我體內另一半的血緣！」
「不嫌棄。」
「我好怕妳從此，從此會跟我拉開距離！」
「不會的。」
「我好怕妳心裡其實是討厭我！」
「怎麼會？」
我緊緊抱著她，能感覺到懷裡的人在努力冷靜，她呼吸急速，讓我想起那晚，伸手輕輕摸撫張芸允的臉頰，一個吻、兩個吻，親吻在眉間，她呼吸太用力，看過來的眼神除了驚恐也僅剩慌張。
用力抱住，不讓她推開。
「芸允，我不介意妳是張忠允跟王芸欣的誰，妳就是妳。我不會因為妳像王芸欣就討厭妳，也不會因為妳有像張忠允的眼睛才疼妳。」說到這我停頓，當時看見她的第一眼，的確是那雙眼睛才受到吸引，不過已經過去了。
「妳看哈利波特太入迷了。」
「妳、妳真的有辦法如此輕鬆的放下嗎？」她雖然還是掙扎，力道已經小很多：「牧沉，妳——」
「姆姆。」我糾正，不喜歡她此時喊全名的語氣，沒有以往的撒嬌：「我們的關係沒那麼疏遠。」
「姆姆……」她說完這兩個字，眼眶又是一紅，我依然抱著她，在額頭上一吻：「我在。」
「妳真的不會哪天……突然吵架怎樣……就氣我……氣爸爸媽媽曾經背叛妳的事情……怪罪到我頭上嗎？」
「秘書說我總是公事公辦。」我說著，明白她心裡擔憂的事情，覺得可愛：「雖然我也私事公辦，但是對妳總會特別心軟，不是嗎？如果我還恨著，那一開始不會領養妳，何必自討苦吃？」
「所以爸媽的喪禮……妳沒來……真的不是因為不想看到我？」
「嗯，當時我在國外開會，抽不了身，只能讓秘書代替。」
「秘書長對妳來說是很重要的左右手……」
「嗯。」
「所以妳讓秘書長過來……就是，對妳來說我爸媽的喪事也很重要……」
「對。」
「如果不重要，妳根本不會派秘書長過來……」
「嗯。」
「所以妳不討厭我？」
「不討厭。」
「那有喜歡我嗎？」
她的問話突然從負面轉到正面，我挑挑眉，這喜歡該如何拿捏？
我喜歡她，毋庸自疑。
只是這喜歡，未必是她心想的那個。
「我這生只愛過一個人，也只恨過那一個。」我看著她的眼睛，那男人清爽的笑容在腦中重現，甚至能想起第一次跨年的緊張，那天很熱鬧也很冷，頭上有許多煙火綻放，而那晚後，我將自己給了他。
「妳希望我討厭妳，但是又喜歡妳嗎？愛的確是兩面的，但是對妳，我不想這樣。」
「所以妳是不討厭我，但是也不喜歡……」
「不全然。」
她看著我，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下來。
「我不討厭妳，但是不全然沒喜歡妳。」
應該是這樣說吧？
有些繞舌，有些難理解。
她笑出來了，看到這笑容我放下整顆心，果然張芸允最漂亮的，還是笑容。
「姆姆就是姆姆……我一直忘記妳是大木頭，不會像小說或是漫畫裡的那樣，妳很遲鈍，妳很公正，妳很專一，妳不會有過多的情緒，但是妳同時也很獨特。」
這下換我無法理解。
「牧沉，我可以贖罪嗎？」
「妳有什麼錯？小時候犯錯我也沒罰不是嗎？」
「可是我想。」
「想？」
「我爸媽對不起妳，那我就負起責任，一輩子待在妳身邊贖罪，好不好？」
我聽著皺眉，手捏她的臉頰一下：「不好，他們的事情不關妳的事，而且我說過了，妳已經在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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