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別的傢俬,桌子上昏暗的燈光勉強在地板上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我坐在椅子上,用潦草的筆跡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句又一句的話。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寫下這些問題,但是我知道我非寫不可。
要是不記下的話......
泛黃的書頁上,是一行又一行的問題。全部都是一些對別人毫無意義的問題。
本應該是不會有人回答的。
但是令人驚恐的是,在問題與問題之間的空隙中,卻是一行又一行的回答。
字跡筆直工整,和我自己混亂潦草的筆跡完全不同。可是,卻能看出是出自我手的。
打開第一頁,只有是三個字,可是這三個字就佔據了一整頁。上面赫然大大地寫著:
「我是誰?」潦草的筆跡寫著。
『我是我。』工整的筆跡寫著。
.......那是誰?這裡明明只有我一個人。
出於某種原因,我寫下了無意義的話。
我記得我寫下那些問題的時候沒有打算回答的啊。
就只是單純寫下而已。
......還有,為什麼桌子上會有一支墨水筆呢?
我明明就不喜歡用墨水筆。
翻開下一頁,密密麻麻的問題和回答充斥著。
「我想要什麼?」
『你自己最清楚。』
「我想做什麼?」
『你想做回自己。』
「為什麼?」
『為了自己。』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你應該......。』
......
......
這算是什麼回答?
是誰寫下的?
就像是我自己問自己一樣。
抱著這樣的疑問,我拿起鉛筆,在泛黃的書頁上寫下這樣的一個問題。
「你是誰?」
......
就一下子而已,稍微分了分神。
一恍神,我得到了回答。
『我是你。』
我倏然坐直身體。
筆跡依然在頁面上出現。
我的手緊緊握著墨水筆。筆尖在紙上疾筆書寫。
可是我並沒有寫下任何東西。
不是我的手控制著筆,是筆控制著我的手。
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推動我的手一樣。
『你應該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等等,這是什麼?
我凝視著紙上逐漸出現的字句,心臟驟然收緊。
這不是我。
然而不管我的情況如何,我依然在寫:
『我也很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因為我就是你。』
墨水筆的筆尖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可是......不、不。」
一種陌生又熟悉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
『為什麼?遵從自己的本性不對嗎?』
「不、不、不......」
我在紙上慌亂地留下潦草的筆跡。
——我知道要是我聽了惡魔的低語,那就再也回不了頭。
『這可不是什麼惡魔的低語。』
當然,我知道自己正在想什麼。
我不禁出言嘲笑。實在是太愚蠢了。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一無是處。
——太可怕了。
我竟然有著這樣的想法。
我非寫下來不可。
要是不記下的話......
我就是我,我不是別的東西。
我不會讓任何人取代我。
「你不是我......我才不是這樣的人。」
鉛筆的筆尖和紙張的摩擦,發出『擦擦』的聲音,壓迫我的神經。
我用力的在泛黃的書頁上留下我的影子。
非常用力。
我想......我想.......
『我到底想要什麼?』
『拍』的一聲,有什麼斷裂了。
我說。
......
我看著桌子上斷裂的鉛筆,無奈一笑。
「......真是愚蠢呢。」
我利落的在泛黃的書頁上寫著。
字跡筆直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