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山區經常起霧的關係,這裡的路燈比其他地方還要晚熄去,暈暗無人的街道,搭配上淡黃色的燈光,有種難以言喻的惆悵。
「繡球花……?」
趁著太陽尚未完全聲起的時候,我提著掃具,打算清掃起因為接連幾個雨天所弄糟的店面。不過才走出店門,腳邊所放著的那束淡藍色繡球花便讓我感到有些納悶。
我彎下腰仔細朝著那捧鮮花看去,上頭沒有任何的屬名,就連捆在外頭的包裝似乎也是匆忙拿晨報隨便打點的。
「不過這個季節哪裡還能開得出這麼漂亮的繡球花啊……」
看著眼前美麗的鮮花,我不禁看著看著就看出神來,我捧起了花在毫無路人經過的路邊發楞著。
……當然,這也可能只是單純掩飾自己心情的藉口。
我在略帶寒意的空中吐出了一道白梟,告訴自己再多的掛念也只是徒勞。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手徘機車所發出的引擎聲與暈黃的車燈出現在我朦朧的視野中。
「卓小姐,這裡有你的掛號信。」
身穿青綠色上衣的郵差停在我的身邊,從麻布袋中拿出了一封西式的信件遞給了我。
「南投工藝研究中心……?」
我讀出了信封的右上角所寫的幾個大標,起是滿是不解的看著這封莫名寄來的信件,但楞了一會後我這才回想起老師所向我提過的那件事。
雖然說對展覽的事情我心裡大概有個底,但這幾天的奔波下來讓我幾乎無力再回過頭去面對這件難事。
憶起大學時期與認識的朋友在規劃活動的那時候,幾個人處理一件事情都搞得焦頭爛耳,更何況是一個人得面對這件看起來就不是很輕鬆的事。光是想到這印堂就不禁一突一突的跳了起來。
「……」
「卓小姐……?」
「嗚哇──!」
忽然出現在我身後的一個聲音,嚇得我把懷裡的東西就這麼拋了出去。
「呃……我是不是打擾到妳沉思了。」
突然出現的秋風一面露出了苦笑,一面走上前替我將散落在一地的東西撿了起來。
「陳秋風……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才奇怪吧,現在是早上五點欸。」
「卓小姐一大清早的楞在路邊才會嚇這個時候出來散步的人吧。」
「算了……」
聽到他玩笑似的回答,我也只能以嘆氣回應。
「對了,我昨天聽我爺爺說你最近應該會收到他的來函才對。」
「……你爺爺?」
「是啊,應該是叫做南投工藝研究中心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便從他懷裡翻出了那封剛收到不久的掛號信。
「等等,你說的該不會是這封信吧……發信的人是你爺爺?」
「嗯。不過想不到現在才寄來啊,真不愧是公家單位。」
聽到秋風一臉從容的對我說道我不禁撐起了越來越重的腦門,心想:「真的是孽生孽啊……」然後又深嘆了口氣。
「別那副樣子,雖然遲到了一點,但我爺爺他辦活動其實很謹慎的。」
「……我擔心的才是這一點啊。」
「這話怎麼說……?」
「本來我就很需要有個人可以幫忙策畫活動了……現在又聽你說了那種話,我哪能不擔心啊……」
依照例往的經驗來說,和公家單位合辦起活動來講是最為複雜的事情,雖然說金費可以很通融,但也因為這樣他們更會特別要求合辦者在執行上的細膩與謹慎度。
……先不說能不能順利把企畫寫好來了,能不能在要求的時間內生出個所以然來就夠我頭大了。
「妳這算是請我幫忙嗎……」
秋風一時間面有狐樣的笑了出來。
「……你這是自己討苦吃嗎,不這麼說我還差點都忘了你之前在染坊打擾我多少時間。」
「呃……」
被我這麼一說的他一瞬間呆愣了一會,面容尷尬地說不出半句話來。
「唉……不過你不想幫忙我也總不能勉強你吧。」
「關於這點……其實彣萱有跟我提過了,」他把話頓了頓伸手抓抓後腦,「我也知道自己打擾你們也有好一段時間,總得找個機會回報一下。」
聽到他這番話,我不禁發出了一聲咋舌在心裡抱怨道,彣萱那傢伙真好意思老把麻煩事情往別人身上塞。
「……那麼待會你就幫我整理一下店面吧。」
「呃,不是應該處裡展覽該準備東西嗎……?」
「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在旁邊瞎攪和只會礙手礙腳,真的需要你我會在叫你過來幫忙的。」
「原來是這樣嗎。」
他苦笑。
「那麼看你攏著掃把不放……店面就交給你整理囉。」
「還沒到營業時間就不能幫忙一下嗎──」
而就在秋風作勢準備求饒的時候,一個高跟鞋的聲音面向著我們走來。
在迷濛的視線裡,一名帶著大大草帽的女子漸漸露出身形,而在晨色的光景裡,她脫俗的面孔彷彿代表了這世界一切的神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