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閃得夠快,我以為那隻欠扁的不死鬼會帶我們繞遠路。」
「他敢?我一把火燒──嘖,根本燒不到他,話說那傢伙為什麼又跑回去?裡面除了可能沒逃出來的黛法、西裝男跟穆琳,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嗎?」
「……可能是洛茲妲雅的大體?」
「嗚,緹娜妳不要接話啦!妳看依絲莉的表情!」
依絲莉望著遠處坍塌得幾乎看不見原型的金字塔,嘆口氣。
他們三個站在距離金字塔將近一公里外的沙漠,戶外陽光強烈曬得他們頭昏腦脹,但沒有人開口抱怨,焚風刮過周身吹散他們等待的耐心,以及本來還存有的希望。
緹娜用手搧風,病弱的肌膚觸及陽光讓她有些不適,只是跟金字塔內陰暗潮濕比起來,這樣藍天白雲的好天氣再好不過。
「我們別等了吧……」依絲莉將被風吹散的頭髮收攏抓在手中,回頭露出落寞的神情,「他們一定好好的……黛法也是、穆琳也是……」
「黎特不是說,新女皇應該是穆琳嗎?我相信她會沒事的,至於黛法和尼祿……憑他們的本事,要離開不難。」緹娜猶豫半晌,終是開口安慰。
「黛法的能力是什麼呢?」
「我不曉得,但當初看到她時我的感受就不好,想來也不是什麼善類,沒那麼容易死在一場地震中。」
菲爾一甩金髮冷臉望著金字塔,放鬆的手握拳再緩緩鬆開……
「吶,依絲莉,洛茲妲雅死前……誰見過她最後一面?」
「妳問我我也……可能是尼祿?怎麼這麼問?」
「好吧,算了。」菲爾旋身,伸了個懶腰後順便打個哈欠,「啊──我要回去啦,弔唁洛茲妲雅這種事,我有來就算數啦!」
緹娜踢著腳下柔軟的沙塵,瞇眼望著水平面的另一個方向,那個黎特向她道別、轉身踏上的路。
他們的心都累了。
「菲爾妳住哪?留個連絡方式我之後要去妳家玩。」
「嗯?那妳陪我走回去啊,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但是那個地方,算是我最熟悉的大城了。」
「喔喔,如果可以跟妳回去我也很樂意,只是有人會來接我……」
「齁,妳男友?」
「不要亂說話啦!」
狂風襲至帶起大量沙塵,依絲莉和菲爾閉起雙眼等待風暴過去,再睜開眼時相視而笑。
她們最後一次看著燃燒餘火的殘骸,黑煙順著狂風往青天飄去,最後消逝在白雲間。
「緹娜,妳不走嗎?」依絲莉詢問一直壓著帽沿的紫髮女子。
「……嗯,我們走吧。」
回身背過金字塔時,緹娜又將帽沿往下壓擋住風沙和陽光,高跟鞋踩進沙土中,感受熾烈的溫度。
※
「我親愛的女皇陛下──您著裝完畢了嗎?嗯?麻雀們怎麼都聚在門口?」戴著黑色禮帽的高挑男子大步流星踏上通往女皇寢宮的長廊,眉毛微挑。
而所謂的「麻雀」──幾名侍女又羞又怒的回瞪,「你閉嘴!」
「好兇喔,妳們的優雅矜持呢?端莊──」
木門被輕輕推開,戴著銀色王冠的紅髮女子探出頭來,臉上盡是困窘,小巧可愛的嘴唇一抿。
「不好意思,因為我不習慣有人在旁邊看著我換衣服所以……」
「啊啊!女皇大人這不是您的錯!」
「都是那個討人厭的祭司大人他調侃我們!」
「您說說他為什麼不死一死呢!偏要出來禍害卑職……」
「嘖嘖,妳們說的都是什麼話?我可是初代女皇的祭司啊!你們看到我應該跪下!來吧!趴在我面前臣服於女皇陛下的權威──」
「……蘇士,不好意思,你可以先離開嗎?我想請侍女們確認我的著裝……」
「啊?啊!抱歉叨擾女皇陛下的著裝時間,我馬上離開、立刻離開、會以火箭發射到太空的速度離開!」
麻雀們的惱火衝破代表理智的某根弦,不再顧及女皇面前應保持的矜持,朗聲大吼,「你給我用滾的滾出去!」
※
她坐在沙漠裡最靠近新宮殿的村落屋頂上,瞇著眼遠望加冕儀式。
今日的風很溫暖,帶著專屬紅髮女子的溫柔和慈悲,她享受似地用指間梳直黑髮,然後接受暖風吹拂。
萬名士兵各執刀械佇立在宮殿前,那名矮小的紅髮女子緩步邁出宮殿,身旁伴著一名曾經是她手下敗將的男人,只見紅髮女子微微一動,萬名士兵整齊劃一跪下,高呼著祝福新的朝代、新的政權。
「前任女皇大人,妳說的燃燒殆盡,指的就是歷年女皇最後終會化成骨灰嗎?成為永遠無法被證實死亡,也無法被找到的存在……只能被焚風帶起,吹向整片沙漠。」她輕起朱唇喃喃自語,似是嘆息,又像讚美。
遠遠響起的音樂,象徵女皇的新生。
她側耳傾聽,良久,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永別了,洛茲妲雅。」
※
在許久許久的未來,東方沙漠仍屹立在大陸上,它是力量的象徵、皇權的威嚴更是強盛的傳說,關於這個地方的傳說不斷,有的是故事、有的是史實,但無論是哪條,都與女皇息息相關。
她們是綻放在沙漠裡的花,為乾渴帶來泉水、為絕望帶來奇蹟,最終,耗盡一生為這片土地換來新生……
她們存在於此的證明,只剩名字。
《洛茲妲雅的葬禮》完結了,感謝提供角色的車輪(穆琳)、月下七光(菲爾)、洛雅(依絲莉)、飄飄小宅(緹娜)、幾何圖形(尼祿)、風風雨雨(祈樂)、七罪上校(黛法)、蘇士(蘇士),接下來他們的故事,就交給大家了。
聽說後來依絲莉再也沒見到菲爾,菲爾殞命阿斯嘉特,依絲莉也離世了。
聽說黛法離開東方沙漠後,重新在《心鎖》活躍著。
聽說緹娜繼續自己的旅程時,曾一度想著黎特。
但這些都不是我能寫的故事,他們將被賦予其他使命,繼續朝著自己的人生終點邁進。
謝謝看到這邊的你們。
那麼,新的徵角小說《紫霧都之謎》也即將開始重新連載,屆時請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