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邐的街燈整齊的豎立街道,柔和的光線重複灑在面龐,車窗外的城市被鑲上了金黃的顏色,這陌生的城市卻又熟悉的場景,路易斯花了一段時間去適應,放眼望去──遠方堅強佇立的雕像莊嚴而榮耀,可路易斯卻只能靜靜凝望,眼神裡全是空洞與惶恐。
「怎麼了?不舒服嗎?」
路易斯略偏頭盯著身旁的女人,她認真地注視前方、白皙且修長的手置在方向盤上,動作輕鬆而熟練,精緻的側臉沒有一絲起伏,好似剛才的疑問不是她提出的。
「沒有,只是有點累。」
奧爾瑟雅瞥了路易斯一眼,不發一語地伸手點開廣播,接著又調整了音量和空調。路易斯沉默地望著她美麗的手,回憶著當時女人柔軟的指尖,碰觸肌膚的瞬間帶來溫度和馨香,待奧爾瑟雅一連串的動作完成後,路易斯才將掌心緊握,試圖壓下想要牽住對方的衝動,只是手裡包覆的冷意及內心不斷擴大的空虛,提醒著他這一步有多遙遠、多艱難。
因為路易斯,沒有能夠帶任何人浪跡天涯的籌碼;即使是簡單的承諾也無法兌現,更何況是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
他已一無所有,又怎麼能牽手?
奧爾瑟雅沒有漏掉路易斯臉上的情緒,輕啟唇瓣又緊緊閉上,她能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客套以及疏離,但是望著那人臉上的沉痛和疲憊,她也不忍再追問、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片刻,奧爾瑟雅放輕了語氣、再次關心:
「你平常都這個時間自己走回去?」
「不是,今天有些事所以才晚了一些。」
「需不需要……」
餘光瞟見路易斯將手藏在口袋的動作,奧爾瑟雅話說到一半便滯了一會,抿嘴不語,半晌,才迎著路易斯迷茫的目光問道:
「你的手還好嗎?」
女人湛藍的瞳眸閃爍,如潭水般清澈,波光流轉──堅毅而溫婉;句末放輕了語氣,那聲音好似羽毛輕輕從臉頰上撫過, 一句簡單的問候便讓路易斯聽得如癡如醉,幾乎要將自己的手直接奉上,最終卻又被理智給拽了回來。
「沒什麼大礙,過幾天就會好了。」
「是嗎?」
「我……」
原本溫柔的關心被冰冷取而代之,路易斯瞬間無法反應,剛才好不容易退去的冷意又迅速爬滿全身,明知道這樣的話對方完全不會相信、但他還是下意識地說了,並不是想拒絕女人,只是無法跨過心裡的坎還有顧慮。
路易斯說了一個字便結巴了起來,眼看奧爾瑟雅目光撇了他一眼就自顧自的轉動方向盤,路易斯急忙張了嘴想要說話,卻被廣播忽然跳轉的聲音吸引過去──
『聯合國嚴正譴責茶孫政府的屠殺行動,反政府軍表示:若不先兌現和平的承諾,這場得來不易的談判機會將會瓦解,戰爭在所有人民獲得自由正義前不會平息……』
「路易斯?」
回過神,一旁變換的風景已經定格下來,人行道上還有依稀的人影和嘻鬧聲,橙光照亮了孩子稚氣的面龐,父母拉著他的手慢慢遠去,三人的倒影在雪中越拉越長。
路易斯沉默凝視那樣溫馨的畫面,門外的冷風彷彿灌入車內,在他的指尖纏繞、旋轉,然後留下一陣無法褪下的冰冷,最後他才發覺──那是內心傳來的寒意與絕望。
「我們去醫院,好嗎?」
不知何時,女人早已將車子停靠路邊,手裡多了一條乾淨的手帕按在路易斯裂開的傷口上。路易斯低頭,暗紅的血液滲透了布料,甚至連女人白皙光滑的手上也染了刺眼的眼色,路易斯吸了口氣搖搖頭、另一隻手覆上了女人的,感受到對方的肩頭一顫他才細聲說道:
「黑澤爾小姐,我很好。」
「路易斯!」
「請妳……帶我回家。」
男人眼裡帶著倔強與哀求,但真正使她鬆開手的是話語中的顫抖和卑微。
奧爾瑟雅再次將車緩緩駛了出去,鎖緊的眉間說明她此刻複雜紛亂的心情,她不是沒有被人求過,但如此撼動她的情緒卻是第一次。男人的拒絕是刻意與她拉開距離,但他眼眸閃過的一絲愛戀卻無比真摯、甚至太過厚重,沉得讓人驚慌失措和困惑。
只是還不必想著如何處理,路易斯矛盾的內心早已瘋狂的拉扯、抗拒。奧爾瑟雅看出他的拼命與隱忍,所以她不忍戳破、不忍看見路易斯如此折磨自己。
路易斯闔上雙眼把自己埋入座椅中,手裡仍牢牢握著女人替他止血的手帕,他的神情安逸平靜;手上的動作卻背叛了他。抑制發顫的手腕,他有太多話想說、太多情緒想表達,但當他看見玻璃上反射的模樣,恐懼、自卑、茫然……抗拒地在內心否定那不是自己,頓時竟是無話可說。
「黑澤爾小姐。」
「嗯。」
「我能聽個音樂嗎?」
路易斯枕在椅背上扭頭望著女人,表情看似恬淡卻帶著一絲僵硬。奧爾瑟雅沒有開口說話、指節仍輕扣著方向盤,精緻的下巴點了點當作應許。
得到許可後路易斯伸手轉換了頻道,然後小心翼翼地靠著車窗,漆黑的窗上浮現女人專心的側臉,耳邊冉冉流淌著音符,映著皎潔的月光和黑夜顯得有些寂寞滄桑。瞇起眼,全神貫注地聽著歌手空靈的聲音──
When we standing at the end
當我們佇足在終點
Your weathered faces lined in pain
你歷經風霜的臉龐充滿了痛苦
Can you hear the sound on the verge of death?
你能聽見在死亡邊緣的聲音嗎?
It's my heartbreak
那是我的心碎
Oh darling, hold my hands
親愛的,握緊我的雙手
Even if frozen still with fear
就算恐懼仍凍結
I will wake you up from your nightmare
我會從夢靨中喚醒你
Oh darling, stay with me
親愛的,求你留在我身邊
Even if one day fell into the abyss
即使有天落入萬丈深淵
I will hold you tight until you fall asleep
我會擁緊你直到安然入眠
So darling, good goodbye
所以親愛的,我們好好道別
Just let my smile hover in your mind……
就讓我的笑容盤旋在你的腦海中……
僅是幾分鐘的歌曲好似過了一個世紀,再次睜開眼,窗外的景色仍未改變,只是窗上多了一層薄霧,眨了眨眼皮、赫然發現那是藏在眼底的感傷。原來時光荏苒,帶走了歲月卻沒有帶走埋在心深處的情感;而是種在心頭逐漸發芽,直到它們巨大得讓人察覺,才望見上頭長滿了遺憾。
歌手細聲吟唱著旋律,耳邊傳來主播如暖陽般和煦的嗓音:
『這首歌是由天后潼恩.格雷厄姆所演唱的《Last Written Words》,收錄在最新專輯《If》裏頭;這首歌是獻給已逝的摯友,並且表達無法拯救彼此、甚至沒有機會告別的痛苦。』
紅燈,踩下煞車。
小心地看了眼身邊的男人,他的瞳眸佈滿了一層紅絲,或許是光線不佳的原因臉色彷彿罩上了一層陰影,眼神閃爍著光澤卻沒有淚水。奧爾瑟雅嚴肅的皺眉思索、廣播的內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最後她在路易斯還在發愣的情況下從包中摸出了手機,迅速的寫了一條簡訊便發出去。
做完一連串的事才抬頭看身旁的人,見他渾然不覺的樣子嘆了口氣,不知是該放心還是憂慮,直到號誌變換,奧爾瑟雅抽回目光、繼續專注的駕駛。
※
「到家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路易斯視線環繞四周、而後在身旁的公寓停止。
那是他這段時間一直住的地方、在異鄉唯一的棲身之所,卻從來不是他的家,路易斯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仍記得家鄉屹立不搖的山、蔚藍而開闊的天空,城市裡的喧囂伴隨著鳥鳴,熱情的人們親切地打招呼、擁抱彼此……他仍記得、全都記得,只是再也不敢回想。
「謝謝妳載我回家,我……」
路易斯解開安全帶轉身和奧爾瑟雅道謝,女人卻迅速的抓住他的臂膀急忙說著:
「等等,先別下車。」
留在包包裡的手機一陣悶聲響起,奧爾瑟雅這才打開門鎖,緊接著後座門被人打開,上來的是一個金髮及肩的女人。
她睡眼惺忪、還有厚重的黑眼圈,和奧爾瑟雅同樣的藍眸或許是因為疲倦而黯淡許多,她臉上沒有任何妝容,僅在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髮絲也有些凌亂,看得出來她準備得很匆忙,更不用說她一上車就對駕駛座投向幽怨憤恨的目光。
奧爾瑟雅從後視鏡回應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女人收到後依然不滿的撇嘴,但是她收起責怪的眼光、環抱雙臂躺在椅背上安靜等待。
轉而迎上路易斯茫然的模樣,奧爾瑟雅放柔了聲音:
「別擔心,她是我的私人醫生蕾娜塔,把傷口給她看看。」
「妳……」
路易斯額際皺緊,但只發出一個音節就噤了聲。
除了路易斯的負面情緒,蕾娜塔和他的心情是一樣的──震驚。
她從極少在不熟識的人面前看到這樣的奧爾瑟雅,蕾娜塔是奧爾瑟雅出道後的第一個朋友,所以她清楚知道奧爾瑟雅內向的個性。那女人既不容易招惹敵人;但也少有能深交的摯友,更不用說身在那種混亂的圈子,這些年來除了勞倫、尚恩那幫人,奧爾瑟雅在別人面前總是戴上防備的武裝、不冷不熱地拉開距離,何況是這樣溫柔的關心?
奧爾瑟雅手肘倚在門上支著額頭,她沒有回應路易斯、雙眸仍注視前方,冷凝淡漠的側臉卻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路易斯沉默地抗議著,眼睛緊盯著身旁的女人希望能盼到她的回頭,片刻,感覺到車廂內驟降的氣氛,路易斯最終還是妥協地伸出手。
見狀,蕾娜塔鬆了一口氣、小心地捧著路易斯受傷的手仔細地檢查起來。奧爾瑟雅在路易斯轉向後座的同時也扭過頭查看身旁的情況,所以她沒有漏掉蕾娜塔臉上閃過的凝重和帶著慍怒的表情。
「你的傷口已經裂開了,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吧?盡量不要做激烈的動作或搬重物,讓它好好休息,我現在先幫你處理,但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你也不想留下後遺症吧?」
看見路易斯乖巧地頷首,兩個女人的臉色才好了許多,車內瀰漫著一股血腥味,不知道什麼時候奧爾瑟雅關了音樂,安靜的氛圍裡只剩下蕾娜塔替路易斯包紮的聲音,又一個紗布包裝被撕開的聲音響起,奧爾瑟雅回頭凝視那隻腫脹、微微發紫的手,不著痕跡地沉下了臉色。
「黑澤爾小姐。」
待包紮完畢,路易斯扶著手腕呼喚身邊出神的女人。
奧爾瑟雅抬起眼皮、修長的睫毛搧了搧,凝望路易斯漆黑明亮的瞳孔、純淨清澈的眉眼讓她不知不覺柔下了表情,輕啟唇瓣微聲糾正:
「Ally(愛莉)。」(註1)
語畢,發現路易斯猶豫又藏著感動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再次肯定地笑著:
「叫我愛莉就好。」
那溫婉明媚的容顏令他看的愣神,如果可以多想讓時間靜止在這美麗的時刻。路易斯奮力將注意力從女人身上扯下來,低頭昵著被紗布纏繞的手,聲音因為故作鎮定而僵硬著:
「今天非常謝謝妳,至於醫藥費和上次砸壞車的錢我會還給妳的。」
「什麼?」
奧爾瑟雅尾音微微揚起,臉上帶著些許的不悅,只是在路易斯抬起頭、看見他認真誠懇表情後卻無法對他生氣,扶額無奈的低聲開口:
「是你救了我,哪有讓你賠錢的道理?」
對於奧爾瑟雅難得一見的失態,正在收拾的蕾娜塔差點掉了藥瓶,如果她剛才嘴裡含著一口水肯定會噴出來,她從未見過如此煞風景的人,路易斯是第一個。
「可是……」
「況且我還欠你一頓飯,你忘了?」
「呃……不用……我……」
「路易斯。」
知道他又想拒絕,奧爾瑟雅輕喚他的名字,等到對方再次與她四目相對才滿意地繼續: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所以,別拒絕我,嗯?」
「我……」
那一聲“嗯”很輕,像隆冬裡的晨曦帶著一股暖流,跨越了高聳的山脊、冉冉地淌進心房,此刻好似再往前一步就會徹底陷進去,下一秒或許會無法抑制心上的顫動,變得癡狂。
「我知道了。」
深怕再面對女人的溫柔,捏緊了指節又放開、最終出聲答應。
奧爾瑟雅滿意地點頭,接著伸向面前崩直了脊椎、目光閃躲的人:
「手機借我一下。」
映入眼簾的是一隻白皙的手,比起自己粗糙長滿了厚繭的掌心,上面乾淨滑嫩、連指甲也修得整齊圓潤。路易斯迅速從口袋中掏出破舊的手機送到女人手中,奧爾瑟雅瞥了眼手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在她輸入一串數字後將手機還給路易斯:
「上面這是我的 WhatsApp,有急事打電話給我,平常用這個連繫,好嗎?」(註2)
路易斯淡淡地勾起嘴角,凝視女人有著些許倦意的美麗臉龐,小聲說道:
「黑……愛莉,謝謝妳,晚安。」
「嗯,晚安。」
最後路易斯轉過身真摯地和後座的蕾娜塔道謝,她對著路易斯挑眉、嫵媚地露出妖豔的笑容並揮了揮手,可路易斯臉上沒有任何波瀾,拘謹地回以笑容然後才推門離開。
看著路易斯厚實的背影慢慢隱沒在黑夜中,良久,奧爾瑟雅收回目光,疲憊地籲了一口氣。
「妳這麼晚把我叫來就是為了他?」
沉默。
奧爾瑟雅自顧自地從櫃中翻出了水瓶,輕抿一口。蕾娜塔把她這樣的舉動當作默認,豪不在乎對方的無視繼續說下去:
「他是誰?妳不會想出軌吧?真不像妳的作風啊!不過也好,他憨厚老實多了,艾森那混蛋不要也罷。」
奧爾瑟雅扭緊瓶蓋,對朋友一連串的問題僅吐出了一個簡短的否認:
「沒有。」
「他是做什麼的?」
「建築。」
「建築?那他的手怎麼會……啊!是工人吧?連這種的妳也可以嗎?我知道妳一直覺得職業沒有貴賤,但被媒體發現不知道會被酸成甚麼樣子?當紅名模拋棄國際巨星、出軌工人?艾森這次被洗臉洗得很慘啊!」
終於,奧爾瑟雅抬起頭透過後視鏡與她對視,表情一如往常的鎮靜,眼裡卻是嫌惡和警告,收到那樣的眼神,蕾娜塔身體彷彿瞬間被丟入冰窖,指尖彷彿隨著車外寒冷的溫度凍結。
「妳生氣啦?別生氣嘛……」
蕾娜塔傾身,雙手穿過椅背環住奧爾瑟雅,溫柔地貼著她的耳畔道歉。
公寓的窗邊佇立一個人影,緊盯著停在人行道旁的轎車,直到女人將車駛去才緩緩放下窗簾,遮住了街道和夜色,隔絕了世界的紛亂,一切終歸平靜。
To be continued……
*註1: Ally(愛莉)為 Althea(奧爾瑟雅)的小名,其中還有 Thea(緹雅)等稱呼。(資料來源) *註2: WhatsApp Messenger,簡稱WhatsApp,是一款用於智慧型手機的跨平台加密即時通訊應用程式。該軟體透過網際網路進行語音通話及影像通話,並使用標準行動網路電話號碼向其他用戶發送簡訊、檔案檔、PDF檔案、圖片、影片、音樂、聯絡人資訊、用戶位置及錄音檔等。
感謝:
公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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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章是過渡章節,卻花了我很長的時間。
除了是因為字數比較多、最近比較忙碌以外(大學搶課),更大的原因是因為劇情需要所以花時間寫了歌詞。
第一次寫中英文的歌詞其實真的滿吃力的,本來是想說引用貼切的歌詞,但我最後還是想做得真實一點,所以我英文歌詞的部份有押韻,但我大概只寫了一首歌的前奏到副歌吧?
雖然押得不是很好,但第一次,所以如果有錯誤的地方歡迎大家指正囉!
至於那個歌手之後會寫她的故事,她之後就會出現了,歌名《Last Written Words》是絕筆的意思(應該沒有弄錯吧!我還特地去找資料整理XD)
潼恩無法拯救自殺的朋友,所以寫了歌紀念她;路易斯無法拯救在屠殺中死去的朋友,所以隨著歌曲痛徹心扉。
奧爾瑟雅看見他的痛苦,路易斯的排斥也是因為他的恐懼。
即使現在兩人交情不深,她還是堅持幫助路易斯減輕生活上痛苦,雖然她是個面攤XD但路易斯還是理解的。
最後奧爾瑟雅的朋友說了些話,奧爾瑟雅沒有回應、只是用眼神表達警告而不反駁,因為她知道社會即是如此,無論真假,只要超乎人們所想的、預料的,都會成為別人談論的焦點。
但她不希望從朋友嘴裡聽見如此惡毒的話。
這首歌是這段時間在寫文的時候聽的,歌詞很貼切、非常像文章中主角的心聲。
If I got locked away
如果我被關起來
And we lost it all today
如今我們失去所有
Tell me honestly, would you still love me the same?
請誠實告訴我,你還會一樣地愛我嗎?
If I showed you my flaws
如果我向你展示我的缺點
If I couldn't be strong
如果我不夠堅強
Tell me honestly, would you still love me the same?
請誠實告訴我,你還會一樣地愛我嗎?
(此章5167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