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眼皮十分沉重的難以睜開，但我還是簡單的回她一句「早安」
「已經下午2點囉～」
「…啊？」
我拿起枕邊的手機確認時間，14：29…
「抱歉，稍微賴床了一下。」
明明昨晚沒有半點睡意…卻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不要緊的，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行程。想做的，昨晚都已經做完了。」
「…妳這句話可是十分糟糕呢……」
「那是你思想齷齪吧。」
她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一如往常的向我問早、開開玩笑。
不，有一點稍微變了。
「很醜嗎…」
她非常沒有自信地不自覺拉了拉裙擺。
上衣穿著一件白色短袖T Shirt，上頭印著一些小花紋，沒有再套一件薄外套。
下衣穿著的是一件膝上黑色百褶短裙。
赤裸著腳踏在榻榻米上。
撇除因為我躺在地上，從這看去裡頭白色的內褲一覽無遺有些不妥外，整體來說……
「妳覺得，我會對妳的穿搭做批評嗎。當然真心話是『挺適合妳的。』但…沒問題嗎？」
雖然我身為男性，但我若身上有如此明顯的傷疤，肯定沒有勇氣穿上這種會露出傷疤的衣服。
「…暫時可能沒辦法一個人穿這樣外出…要一段時間習慣吧。」
「嗯，那我就陪妳到習慣為止吧。」
萬事起頭難，能踏出第一步的她…我真心感到敬佩。
「還有…昨、昨天那個告白，請你忘了吧！」
「…不忘不行嗎？」
「總覺得…你一直記著…和我相處你會感到尷尬…」
「嗯…確實多少有些尷尬。」
而且應該不只是我，她應該多少也感到尷尬吧。
從目前的行為舉止看來，能看出與平時有些不同。
「對吧對吧，所以忘了那告白。」
她附和著，巴不得想讓我忘記似的。
但……
「不行。就算尷尬，時間久了肯定能像以前一樣相處。我想…認真的面對妳那份勇氣與堅強，所以我絕對不會忘了昨晚的一切。」
「嗚…明明喜歡學姊…還對我說這些……分明是想讓我更喜歡你…」
「…抱歉。」
「嗯，原諒你。」
啊？這麼簡單就原諒？
害我白煩惱要怎麼賠償她了。
「吶，等會去海邊玩水如何？」
「也好，反正…當初也沒有對今天做任何規劃，我就陪妳到底。」
我們在附近簡單的吃了點午餐，便到海邊戲水。
站在沙灘上，她直接脫下上衣與裙子。
那時我才了解，早上躺在床上看見的那個，只是普通的泳裝。
發育並不怎麼好的她，穿的十分保守，上衣並不是比基尼，而是將胸圍完全包覆住的那種泳衣，目測大概只有A吧。
不不不…我猜這個幹嘛啊。
搖了搖頭，我跟著她脫下外衣，只穿著一件泳褲下水。
我們像個小孩子一樣，徹底的在海邊玩瘋。
察覺到天黑時已經晚上七點了。
為避免回程太趕，我們帶著未玩盡的心情上岸。
簡單的沖洗身上的海水穿回衣物，我在更衣室外等著她。
一路上，我們牽著手漫步走著。
稍微吃點晚餐便搭上火車。
也許是玩的太累，火車發車沒幾分鐘，她便靠在我肩上睡著了。
待在她旁邊，我也能感受到部分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這種感覺十分的令人厭惡，但她卻堅強地承受著。
我撫著她的髮絲，輕聲說道
「如果，我們是在其他時間相遇，也許我會…戀上妳也說不定。」
※
從海邊遊玩回來後一個月，學姊告訴我後天就要回來了。
大約早上7點就能到機場了。
知道這消息，儘管心中滿是喜悅，卻也充滿焦慮。
四年前的那句謊言，四年前沒有的勇氣。
我…現在有勇氣向她坦承一切嗎。
我為自己沒能確信自己能說出口而感到焦慮。
倘若我有她那份勇氣的一半，肯定能對學姊坦承吧。
「學弟，到時候一定要介紹女友給我認識認識呢，看是誰這麼厲害的瞞著我和你交往。」
「學姊不會一見面就揍她一拳吧…」
「看情況囉～嘻嘻」
「怕…等學姊妳回來，我們在好好的在那間咖啡館喝咖啡聊聊吧！」
「嗯，順便拿些書給你，剛開始看英文書可能有些困難，但都很值得一閱哦！我先去準備行李了。」
「不是後天就要出發嗎？行李還沒準備好啊…該不會又是翻到小說，一不小心翻開就一直讀下去了吧？」
「欸嘿嘿…」
「學姊，再不認真整理可就要被飛機扔下了呢。快去整理吧。」
「嗯，到了再和你聯絡。」
語畢。
學姊那傻笑，想必十幾天前就開始整理行李，但一不小心碰到小說，一翻開就開始閱讀下去，到最後才手忙腳亂的收拾。
我深嘆一口氣，真不知道學姊這四年來怎麼一個人生活的…
還是說…找到了男友照顧呢。
但四年來沒有聽到她提過一次男友，也不曾在電話那頭聽見男人的聲音。
但也有可能和我當初撒的謊一樣，學姊偷偷交了個男友，想在見面時給我驚喜也說不定。
我自私地祈禱著，學姊現在沒有男友……
「聽聲音，感覺挺成熟的呢？」
她坐在對面問道。
手中的書已經闔上，插著書籤擺在左手旁。
「偷聽可是不好的行為呢。」
「在圖書館內講電話也不是什麼好行為，彼此彼此。」
「畢竟學姊比我們大2歲，在美國那也有在打工，成熟…是一定的。現在的我也許都沒有學姊高三時的那份成熟呢。」
「嘿…」
她一臉驚訝地不太相信我所說的一樣。
「你會去機場等她嗎？」
「應該會吧，反正那天也沒事做。」
她搔了搔下巴在想什麼似的
「那要不要把那份謊言成真呢？」
「啊？」
「就是你瞞著學姊偷交一個女友啊，這樣一來你就不算是撒謊了。等學姊相信後在和她說你跟我分手了，想和學姊交往就不用那麼愧疚了吧？」
「……」
假裝是女友…讓謊言成真？
那她怎麼辦？
也許這樣假扮男女朋友，真能讓我心裡沒有那麼愧疚，之後假裝分手也只是回到沒有假扮男女朋友時的關係而已。
而學姊也能真的認為我瞞著她交了個女友，我沒有對她撒謊……
不過這也是一種謊言吧。
用謊言掩飾上一句謊言。
這…只會惡性循環。
但如果沒被發現，和她假扮男女朋友，就能連上一句謊話都蓋過。
這其實不算壞。
只是風險…太高了。
我猶豫著。
不知該怎麼決定……
「反正還有時間嘛，那天我會在機場等你的答覆。拒絕也好接受也罷，我都沒有任何損失，所以不必顧慮我的感受，只要選擇你認為最好的就夠了。」
她大概是想讓我一個人想想，將左手邊的書放進背包後起身離開。
留下來的我，待在圖書室直到負責關門的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後我才發覺天黑了。
※
外頭的天氣不算炎熱，十分地舒適，但我卻僵硬著身體。
不知從幾點開始，她就守在機場大廳內。
她一個人站在那，穿著純白色的短袖與短裙，那表情看上去有些害怕，我不清楚那究竟是害怕他人的眼光，還是害怕我的答覆。
看見我之後，她向我揮了揮手。
「決定好了嗎？」
我輕輕地點頭：
「抱歉。」
不管是接受她的提議，利用她也好。
婉拒她的提議也罷，兩個都是傷害她。
「我想，向學姊坦承一切。」
充滿歉意的我低著頭，沒能看著她的雙眼。
「那至少讓我在旁邊看著你，可以嗎？」
「嗯。」
「加油。」
聽得出她是真心地為我加油。
我不能逃避。
我在心底告訴自己。
如果，在逃避下去，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向學姊坦白，到最後不是被揭穿，就是帶著愧意活下去。
我們踏入機場，她找了張椅子坐下，而我則是走到班機表前確認學姊那班機預估的抵達時間。
預計在6：38能抵達，算上下機時間，應該落在7點左右。
看著手錶秒針一格一格的走著，緊張的情緒也隨之上漲。
機場的空調本該是非常舒適，我卻冒著冷汗。
不要擔心、不要緊張，學姊肯定…願意原諒我。
給予自己毫無根據的信心，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
我明白就算我再怎麼緊張，時間也不會流失的較緩慢。
我必須在時間內，將自己的心理調適到最佳狀態。
大約過了10幾分鐘，學姊達成的班機順利地降落了。
再過數10分，熟悉的黑長髮搭配上黑框眼鏡，即使四年沒實際見面，我們仍一眼就認出彼此。
我們同時發現對方揮著右手。
學姊拖著一箱行李來到我面前，放開那沉重的行李箱，雙手繞過我腋下緊抱著我。
「好久不見了，學弟還是一樣那麼可愛呢！」
溫柔的嗓音帶著成熟的音色。
柔軟地肌膚隔著單薄的衣服貼在我胸上。
「歡迎回來，學姊。」
熟悉的髮香與口吻，瞬間令我放鬆下來。
真的…好久沒有見到學姊了……
「啊抱歉，就這樣抱住你了，你女友…應該不介意吧？」
想起我有女友這件事，學姊鬆開了手後退一步。
這瞬間，我又僵住身子。
短暫的放鬆，又回到了方才緊張的心情。
「…學姊。」
「嗯？」
「四年前，我們也是在這個地方道別的。」
「嗯，這點我不會忘記的。」
「……」
我狠咬著舌尖，並告訴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我往前踏一步，伸手抱著學姊，雙手放在她背後。
這是我第二次，主動抱住學姊。
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資格主動抱住她。
但…不這麼做，我覺得我沒能向學姊坦白。
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對不起…四年前向妳撒謊了。」
「那是…什麼呢？」
學姊的聲音在我耳畔低語。
「對不起，我騙妳說我有了女友。」
「……」
嚥下口水，我繼續說道
「其實，我那時真正想對妳說的是『回來後，請妳成為我的女友』。那時的我，至今仍喜歡著妳，對妳的感情不想只是單純的朋友，我想…理解學姊的一切！」
「…為什麼，要向我撒這種惡劣的謊言呢。」
學姊的聲音，我聽不出是否感到憤怒，能確信的是那份溫柔消失了。
「我不希望妳因為我自私的感情…，而影響去美國讀書的心情……對不起。」
語畢，學姊並沒有將我推開。
本該輕輕貼在我背上的雙手，稍微施了點力的抓著我。
「笨蛋！」
那一聲，充滿了憤怒。
我確實地感受到，他人的視線投射在我們身上。
「對不起。」
除了道歉，我沒有任何話能說。
「這四年來，你應該…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吧。」
憤怒中帶點溫柔的口吻傳入耳畔。
「嗯…我一直想著，該怎麼和妳坦白。」
「不必那麼為我著想的。對不起，讓你四年來一直帶著歉意，我還不知情的和你那麼愉快的聊天。」
聽見學姊的「對不起」，眼眶不禁泛淚留下眼淚。
貼著側臉的學姊…可能也發覺到了，輕撫著我的頭。
明明是我自己的錯，學姊卻向我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是多麼的……幸福…能遇見學姊，能向學姊表白…
要是現在開口…我肯定沒能保持平靜的語氣，一定會帶著啜泣的嗓音…
學姊繼續說著
「像現在一樣，像個男人一樣勇敢地說出來，更讓我喜歡哦。但…對不起，我現在對你的感情並不是戀人的喜歡……」
這是正常的，我明白。
但我還是想和妳告白。
這種心情，是否和她當初和我告白一樣呢。
明知我喜歡學姊，她還是鼓起了勇氣向我告白。
「現在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最喜歡妳了…」
我壓抑著啜泣聲，聲音卻還是有些顫抖。
「如果，還喜歡我的話，請你吻我證明吧。」
學姊離開我的側臉，雙眼直視著我。
認真的口吻使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喜歡學姊，但學姊對我的感情並不是戀人之間的喜歡。
這樣…我有權利吻她嗎……
學姊並沒有闔上眼，認真的看著我。
正確與否，那些以後在想吧。
我想證明我對學姊的感情，四年來沒有一絲虛假。
我闔上眼——
親吻她的雙唇。
初次的接吻，並沒有幻想中來的美好。
但明白的是，女孩子的嘴唇原來如此的柔軟。
短短幾秒的接吻，我便離開了她的唇瓣。
學姊稍微有些驚訝地捂著嘴。
「我以為，你只會親我臉頰，沒想到是直接奪走我的初吻。」
「……」
「……」
「疑！我、我做錯了嗎？吻不就是指嘴對嘴嗎，吻臉頰那個不算數吧？」
我慌張的擔心自己是否做的太超過，明明連手背、臉頰都沒吻過，就奪走她的初吻。
但學姊卻噗哧的笑了起來。
「沒關係的，我也沒料到你會有種吻我，應該算是我低估你了吧。」
「對、對不起，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學姊伸手揪住我衣領將我拉了過去。
這次學姊闔上了眼，強吻了我。
「扯平了。」
「妳、妳……」
被強吻後，我自己也不自覺地伸手捂著嘴。
這是何等的害臊啊…
這也就是說，剛才學姊捂著嘴純粹是我強吻她而下意識做出的舉動，並非感到厭惡之類的吧。
「我說，我現在對你沒有戀愛的喜歡，但這可不代表未來也不會有哦。敢奪走我初吻，你可得讓我喜歡上你哦。」
明明機場的空調適中，我卻滿臉發燙，連耳根子都熱了起來。
「……」
「還有啊，剛才那個吻，我並不討厭這種男人才有的強勢感哦，特別是由你來做。」
我可以理解成，學姊並不討厭我吻她嗎。
「我會讓妳喜歡上我的，學姊。」
學姊笑了笑，伸手拉起行李牽著我的手說著「走吧，到咖啡店喝杯咖啡陪老闆聊聊天囉！」
我瞄向等候區的座椅，她已經離開了。
是何時離開的呢，我不清楚。
但，謝謝妳，給了我勇氣。
給我告白的勇氣、給我奪走學姊初吻的勇氣。
給了我信心，讓我相信自己能讓學姊愛上我。
謝謝妳，
然後…對不起。
我轉過頭去看向學姊的背影，直挺的背與烏黑亮麗的長髮，拖著看似沉重的行李廂，牽著「朋友」的手。
「學姊，我喜歡妳。」
不論要多久的時間，一個月、半年、一年、兩年、五年……
我都要讓學姊，愛上我。
讓她親口說出「我愛你」。
Fin～
創作內容
動畫心得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