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在下降前去看海,他在海的那一端穿著他最愛的POLO衫,
我不曉得他喜愛什麼顏色,但他愛吃花生。十幾歲後,他跟我說他
想要去看海,我讓他去,可是他再也沒回來。我的確記得自己的感
受,卻只有那段時期的痛苦與悲傷,其餘的用來遺忘,他應該又重
新出現在我的腦袋中了,我後來習慣看到時不說話,只對他微笑,
我想他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早上七點半的鬧鐘跟現在打字機的聲音
一樣吵,唯有看到那些浪漫的電影,哭得比海還深,然後我就獨自
看著我母親跟我兄長,都會變的吧,人都會經歷成長與挫折、被打
倒、被性侵,甚至是強制性交。但無論如何,那些感受都是真實存
在的,是你們無法體會到的,是你們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是你們不
能說出口,甚至不準說出口的。
我忍不住乾吼,你們太自以為是,我也是。沒必要為了誰的感受發
言,你也沒必要關心我,不只你。我獨自玩耍時也看見你,我在斑
駁壁癌上貼乾燥花時也看見你,人的情感持續在累積而流動,就如
同隔夜的夢一樣溫暖,花開了就謝了,我現在只想去開到凌晨四點
鐘的咖啡館,喝上一杯溫暖的黑咖啡,然後走進廁所,我希望那邊
有粉紅色的繩子。一躍,一踩,或是掏出陰莖來手淫,什麼都好,
不要喝了那杯溫暖的黑咖啡就鬆懈。對,我的父親會看到,我的電
腦也會看到。他愛打網球,跟愛手淫一樣。
我的父親。隔夜的夢,剛自慰過的白色液體,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什
麼不足的地方了,所有的不足都來自於自己,來自於古木屋,來自
於那些沒被人買走而遺棄的書籍。記得從三十七樓跳下去,然後臨
死前的兩秒鐘想念我父親就好。其他什麼都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