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手扶住就要因暈厥而倒下的那位女孩。
大雨打濕了他的髮，連原本血跡斑斑的衣物也被滂沱的雨水渲染而開，由深紅慢慢轉為淡紅。
牧易最終還是沒能刺出那一刀。
長刀貫穿的是女孩原本的傷口，而最起初伴隨著月刃射出的那一刀，少年很想說本來就未曾打算取走女孩的性命，但他知道不論怎樣解釋女孩都無法相信。
因為，當少年擲出那柄匕首的當下，那帶著鮮明殺意的感覺，絕對無法瞞過大智若愚的女孩。
牧易真的打算殺了她。
只是運氣使然，又或者他下意識地將匕首的落點鎖定在相對不那麼致命的地方，女孩並沒有傷到臟器，但心理刺激和劇痛令其喚醒了超凡的本能，才有了漫天鐵色的一幕。
而為了讓女孩徹底放棄，又或者是少年想給予彼此一個解脫，他於是再次，親手「殺死」了她。
那個還愛著自己的，天真又活潑的女孩。
少年用巧妙的手法打擊女孩的太陽穴，好讓她能安穩的在自己懷裡失去意識。
「……」
幾滴雨自少年的髮尖落下，最後停留在女孩微濕的眼睫上。
也許，這樣就能讓所有人，看得出她不再流淚了吧……
「……你還是沒能下手啊。」
老者有些遺憾的說著，清朗的話語在雨聲裡仍舊清晰。
「不過，這也挺像你的。好了，這給你吧。」
牧易搖搖晃晃的轉過身，過多的失血已經令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此刻全憑著一股執念站穩身軀。
他想親眼確認洛洛回到那個潔白的房裡。
「……？」
就在少年努力睜大眼要看清面前一切的同時，懷裡除了聞怡，又多了一個嬌小，卻格外溫暖的柔軟。
「這是你應得的。」洛白枯瘦的手臂裡只剩下一柄筆直的黑傘，他露出一個罕有的，慈愛的笑容，可惜卻沒人看清，「……把洛洛和文家的女孩都帶進宅邸吧，我想你們都需要休息了。」
「……為什……」
牧易還想詢問，因為此刻的洛白實在是太過反常，但他的注意最終被懷裡開始出現的小小動靜吸引。
「……易……？」
「……易。」
「牧易。」
一個女孩閉上了眼，另一個女孩睜開了眼。
少年只感覺鼻尖有些微酸。
「嗯，我在呢。」
洛洛醒了。
－－－－－－－－
「……我剛做了一個夢。」
「妳總是在作夢，不是嗎？」
「夢裡的你和現在的你一樣，身上都是傷口。」
「沒事的，睡一覺就會好。」
「……可是，夢裡的你沒有哭，但剛剛……」
在一片潔白的床邊，少年懷中的女孩輕輕的，慢慢的，彷彿要用盡全身力氣似的，用她纖弱的手拂上少年的眼角。
「……你哭了，很痛嗎？」
牧易微笑著將抱住洛洛的手微微一緊，「不會，就是有點累。」
「你還是在勉強自己……」洛洛將頭靠在少年懷中，聽著他隨著呼吸起伏的心跳，眼皮又開始重了……但還不能在這時候睡著，每次沉睡後能清醒的時間都只有短短幾分鐘，她不想要在此刻就此睡去……
「我不會勉強自己。」牧易輕輕拍著女孩的頭，縱然疲累，但洛洛還在懷中，甚至難得的清醒，對他來說已是莫大的幸運，「有些事情是爭來的，不是等來的，我只是想把握住一些機會罷了。」
「……聞怡姊姊她一定，很喜歡你吧……」女孩的輕語漸低漸微，少年知道是她累了，「……那些鎖鏈……在你接近聞怡姊姊的時候，全部不動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兩件事是很難的。」牧易低下頭，寵溺的看著懷中女孩漸漸迷離的睡眼，「……一是問別人你愛我嗎，第二個，就是對別人說我喜歡你。」
「……聞怡一直在堅持著這樣困難的事，只可惜，她還不懂，在感情的戰場上，誰付出的多一些，誰就死的慘一些。」
「……這樣子，會不會太殘酷了啊……」洛洛用力眨了眨眼，努力不讓自己陷入沉睡的模樣令少年不禁莞爾。
但想起另一間房裡，同樣在潔白床上沉睡的那個女孩，那笑容卻是怎樣也無法展開。
「……殘酷才能讓她放棄，就像疼痛會讓人清醒。」
少年一字一句的說道，好似在告訴女孩，又如同在提醒自己，也不知有沒有被女孩聽見，沉默了許久，空曠的房內只有一個規律輕淺的呼吸聲。
「好好睡吧。」
－－－－－－－－
「……妳也醒了啊。」
牧易將洛洛輕輕地抱回床上，接著，便走向了走廊對面的另一間房。
才剛開門，就看見一雙靈動的眼正瞧著自己。
那是……多麼熟悉的目光啊。
聞怡。
床上的那道人影坐起身。
「你身上的傷還好嗎？」
胸口纏著繃帶的女孩偏頭一笑，齊肩的黑髮也隨之搖擺。
「……沒多大事，休息一陣就好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嘿嘿。」
「……」
「……」
「……我……」
「吶，你那是拒絕我了對吧。」就在牧易開口想要說些什麼的瞬間，女孩打斷了他的話語。
「……是。」
於是少年點了點頭。
「啊啊，真是討厭啊，我明明向你告白了那麼多次。」聞怡翻了個白眼，然後嘟起嘴，「你竟然連一點點猶豫都沒有，也太過分了！」
「我很抱歉。」
「不要道歉。」牧易正要走向坐在床上的女孩，卻被女孩伸手擋住，「也不要試著安慰我，安慰沒有用，我是很傷心沒錯，但傷心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情。」
「……」
「不要看啦，你走開你走開你走開……！」少年停在原地，女孩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然後雙手有氣無力的槌打著少年的胸膛，「……你真的很可惡！你知道我喜歡你，但偏偏假裝不知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才會讓人抱著希望你知道嗎！！」
「……」牧易沒有任何回應，除了因為聽著女孩漸漸帶上哭腔的吶喊令他心疼，也因為他自己不懂怎樣做出回應。
聞怡的拳頭慢慢停下了。
「……夠了，我放棄了。」
女孩放下手，有些吃力地將身子移到床邊，然後，將雙腳放在了地面之上，「我要走了，掰掰。」
少年還未反應過來，女孩已然起身，向著房間門口走去。
然後，他下意識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你幹嘛啊，我在很認真的跟你告別呢。」
女孩沒有回頭，因為她害怕自己若是回頭，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
「……那，我也很認真的祝福妳……」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聞怡在牧易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那是她不願意讓少年看見，一個以她的審美觀來說，絕對不好看的笑容。
「你一定不知道女人的死心是什麼意思吧。」
「死心指的不是得不到，是愛不了。」
然後深愛著少年的她回過頭，為了不再看見少年的臉，閉上了眼，揚起嘴角。
「我走了，不要送我。」
少年於是放開了手。
然後，看著女孩哭著閉上眼，卻還努力使自己笑著的模樣，點了點頭。
「我不送妳……」
「……但我不希望記住妳，是因為妳將永遠離我而去。」
少年的話語傳入女孩耳中，伴隨著她漸行漸遠的腳步，彷彿縈繞在身周。
「……你可真是一個，貪心又自私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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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更新。
有關於聞怡的故事到這邊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之後的更新速度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你們喜歡我這樣子幾乎每天更新嗎？
但要保持速度同時修飾文筆與情節，真的是一件好難的事啊......
同樣，如果對故事有任何疑問或想法歡迎留言給我，這對我來說也會是一個很大的幫助，真的。
或許最近我會做一個日誌整理一下作品和故事的世界觀吧。
最後，一如往常，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們。我們改天再見～
創作內容
妹控哥哥養成日記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