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厭世少年與那種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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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龜」這暱稱是對自己的一種調侃。
活在龜殼中，就不會再受到傷害，既然外面的世界這麼危險，何必要將自己的身軀裸露在外頭呢？
而「老」字僅僅只是想展現自己「為賦新辭強說愁」的自大狂妄罷了。畢竟我就是習慣用自己扭曲的價值觀來評斷這個世界。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只要一想到男女間的親密互動就會覺得莫名頭暈噁心，胃酸在體內翻騰不受控制。
反戀愛，並不是甚麼偉大的情操，但對我而言，卻是反抗這社會唯一的方式。
我不願相信戀愛的缺口無法用其他事物填補，戀愛的真理，我更是不屑一顧。
逢佳節獨自走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看見結伴的朋友們或是手牽著手的情侶，也不會感到寂寞孤單。「老龜」還是能慢慢爬向溫暖的南方過冬。
※
盛夏，艷陽高照，蟬鳴四起，路邊野餐變成一種雅致，游泳池、海水浴場都是
人們的避暑樂園，而冷飲冰品在日常生活中更是不可缺少。
運動場上有各式各樣的人，燃燒著卡路里，汗流浹背是青春的體現，只有正午
時分人才會減少一些。
一頂西瓜皮，騎上機車，速度不快，但奔馳在風中的感覺就是會令人上癮，總使前方的柏油路上是一片「沙漠蜃景」，也無法阻止我前進。
開學前幾天，為了處理一些關於註冊的事情，於是就提前來到了學校。
「港藝」是這學校的簡稱，因為全名有點拗口，所以學生們都這麼叫它，
這所國立高級中學的占地面積跟其他學校相比，明顯小了許多，要迷路都很難。
示意圖：
話雖如此，我還是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辦公室，因為行政相關的辦公室，地點
有些隱密，反倒是訓導處一下子就找到了。
「好了同學，這樣就註冊完成了，恭喜你成為『港藝』的一份子。」
行政小姐說完便將資料收到文件櫃裡。
「謝謝，報告完畢。」
離開辦公室一段時候後，才發覺戶外原來是如此地悶熱。
這樣的天氣既潮濕又炎熱，汗水難以排出體外，非常容易中暑，全身濕黏的
感覺，在腋下和股間尤其強烈。非常不舒服。
「全球暖化已經這麼嚴重了嗎？好吧，那回家的時候還是開個空調好了，趁現在還有機會享受。」正午的太陽格外強烈，眼睛有點睜不太開。
水龍頭一打開，溫泉般的自來水源源不絕地流出，無法馬上沖涼身體，水溫隨著時間漸漸降低。
沖完臉之後，耳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是一位少女，身著「港藝」的夏季制服，
外貌身材還不錯，有一雙修長的腿和迷人的大眼睛，挑染過的褐色短髮，髮尾微微捲起，長得比我還要高一些，不過全身像被大雨淋濕過，內衣若隱若現，讓我覺得有點尷尬。
「該不是那種女生吧？」我默默地低下頭，將視線避開。
「呼～阿～好難受。」少女喘著氣一臉痛苦的樣子，一手擦汗一手貼在胸前。
「要不要我陪妳去保健室？看妳這樣子應該是中暑。」
我鼓起勇氣主動向她開口幫忙。
「謝謝，那可以借我扶我一下嗎？」
「……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說完，我便將一邊肩膀讓她依靠。
溼透的掌心貼在肩膀，體溫傳遞漸漸而來，有點溫熱。
她難受地吐出一口熱氣，汗水從她臉頰旁滴到鎖骨上，讓我頓時也熱了起來，
同時伴隨著一股氣味，但我並不討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費洛蒙嗎？
青春期的我還真是不像話。
※
鐵櫃中擺放著瓶瓶罐罐的藥品，周遭設置許多測量的儀器，裡頭只有一張床
讓病人休息。
示意圖：
「同學，記得要多喝水，這種天氣不要一直在戶外閒晃，很容易中暑的。」
保健小姐一邊嘮叨一邊幫她擦汗。
「……嗯」她坐在保健室的床上，情況比剛才好很多。
「我現在要幫她擦汗，請你先迴避一下。」保健小姐把簾子拉開。
離開保健室後，不禁開始幻想，女朋友的感覺是不是就像這樣呢？對方生病的
時候可以幫助她度過難關，還會有一些親密的肢體接觸，或是互相鼓勵的話。
「該死！又是那噁心的感覺！」突然感到胸悶頭暈，我很清楚這絕不是中暑，
單純只是心理作祟。
想到這，不知不覺又厭世了起來，唉……果然，戀愛什麼的真是蠢死了。
一廂情願地在一顆種子上花那麼多的時間跟金錢栽培、呵護，也不見得會開花
結果，還不如把這些資源拿來自己享受，我真是太愚蠢了，明知如此，還想著
這樣的白日夢。
「就這樣直接回去好了，反正現在我也幫不上甚麼忙。」我倚靠在保健室外的
洗手台，盯著窗簾露出的縫隙。
「怎麼每次來買咖啡都缺貨！他們真的有在補貨嗎！唉！」
遠方傳來激動的抱怨聲。
「原來有販賣機？」
我循著聲音找到販賣機，毫不猶豫選了綠茶，爽快地大口暢飲，還差點嗆到。
示意圖：
「同學，不用喝那麼急吧？你不怕嗆到嗎？」這名老師笑著對我說。
藍色條紋襯衫跟西裝褲，還有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好像是主任等級的。
「喔不好意思主任，因為我很渴。」默默低頭把鐵鋁罐丟入資源回收桶。
「我是國文老師！不要叫我主任感覺很老！你是新生吧？」
「嗯，我今天是自己來是為了處理註冊的事情。」
「你這樣不錯啊！不像有些學生都還要父母陪同，唉！各種媽寶的，我看到都快受不了，啊！對了！你今天在這裡有沒有看過一個穿制服的短髮女生？我一直在找她都找不到。」
那她身材好嗎？腿長嗎？這樣講好像不太好……
「她是不是比我高？」
「……嗯，應該比你高一點，雖然都比我矮啦！哈哈！」
老師稍微觀察我之後，買了一瓶飲料才回答，我聽了有點不服氣。
「我剛剛經過保健室好像有看到，你說的短髮女生。」
「謝啦！改天請你喝飲料！」在他離開後從遠方聽見他的聲音：
「幫妳補強還給我偷跑，妳慘了妳！」
「我應該不會害到她吧？」望著保健室的方向，莫名地感到一股罪惡感，
促使我偷偷回到那邊查看情形。
「于禎！跟妳說了多少次，不要趁我去廁所的時候偷跑！現在搞到自己中暑！
妳到底想讓我擔心幾次阿？」透過窗戶看見老師正在對她訓話，情緒有點激動。
「好啦！哥別生氣嘛！我本來只想出去外面透個氣，沒有偷跑的意思，反正我現在不也沒事了嗎？」于禎一邊安撫老師的心情，一邊將制服的扣子扣起。
她似乎發現我在外頭偷看，一個眼神望過來，對著我吐舌頭。
該不會真的是那種女生吧……
「在學校不要那樣叫我，要叫我王老師，真是的！只會撒嬌，聽好了！明年
再留級的話！我就不管妳了！」
「好啦～」于禎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雙手合十地對老師撒嬌。
「唉！算了！反正妳先休息我晚點再來找妳，不準再給我偷跑了！」
王老師無奈地搖頭，將手上的飲料遞給她。
我趁著這段空檔悄悄離去，很快地便走出了校園。
「希望開學後不會再遇到他們，因為感覺很尷尬」
騎機車回家的途中不禁這麼想著。
「我看以後還是乖乖騎腳踏車好了……」
雖然對我來比起無照駕駛，偷聽別人隱私的罪惡感似乎更強烈一些。
※
不知不覺就到家了，但此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即將踏入夜幕低垂的時刻。
停好機車後，我走出門外望向斜對面的一棟雅房，那裡住著我的青梅竹馬，
也就是「她」的住所。
之前常常會來找我玩，不過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聽她家人說，她好像也跟我選了一樣的學校，不過我想就算之後相遇了，彼此的關係
也不會改變吧。
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做甚麼？算了，反正也跟我沒甚麼關係了。
「放手吧」不禁對自己如此說道，用手掌大力撞擊自己的臉頰，覺得有點疼痛，但更痛的卻是我的內心。
※
晚上，在家中的客廳和老媽一起看電視，選了一張最軟的枕頭靠著。
示意圖：
「本週星座運勢，雙魚座的運勢不錯，尤其桃花運特別旺盛……」
我那樣應該不算桃花吧。
「小心意外，尤其是交通事故的發生，請勿違反交通規則喔！接下來是……」
連神都叫我不要再騎機車了。
電視上的主持人，流利地將各個星座的運勢講解一遍，老媽卻一臉不屑的表情。
「哼！我才不相這些，自己的命運當然只能由自己決定，對吧？」
萬年馬尾，總是喜歡把寬鬆的運動服裝作為居家服，只有工作的時候披上圍裙
看起來才會正常一點，這就是我老媽，順帶一提最近剛過完35歲的生日，所以
常常鬧彆扭，因為她很在意年齡。
「嗯，話說，爸呢？」我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用遙控器轉台。
「他今天好像跟朋友出去釣魚，唉～不知道甚麼時候才回來。對了，你註冊的事情都用好了吧？還有少甚麼嗎？」老媽一邊吃著西瓜一邊問我。
「沒有。」
「喲！老婆！我回來了！」
門外傳來老爸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喝醉了。
「唉喲！不要直接穿鞋子進來啦！」老媽上前扶著老爸。
老爸，萬年平頭，總是喜歡穿素色背心和短褲，藍白脫算是他的特色之一。
喜歡到處交際，雖然將近一半都是老媽討厭的酒肉朋友，不過也是有幾個
重義氣的朋友，像「她」的父母就算是其中之一。
時常開玩笑地問我甚麼時候才要帶女生回家。
「兒子啊！你看，我釣到這些魚喔！厲害吧！哈哈！我今天......」
老爸整張臉紅得不像話，講話咬字不清根本聽不懂。
經歷一番折騰，好不容易才把老爸哄去睡覺，不讓他再來擾亂。
※
悠閒的暑假結束後，高中生活緊接著展開。
八月，總是難以抓緊尾巴，一不小心就揮霍了，只剩名為「空虛」的殘渣。
教室裡一群學生靜靜地坐在位子上，這是只有在新生剛編入時才能看見的珍貴
景象，相信之後很快就會吵成一團。
示意圖：
「真幸運，一開學就有認識的人可以聊天，上次幹嘛偷跑呢？原本想給你一些
獎勵的。」于禎就剛好坐在我旁邊，一副吊兒啷噹的樣子。
「沒有關係啦，舉手之勞而已。」我客氣地說了句客套，對她微笑。
哼！獎勵？我才不要！難不成以身相許嗎？
果然她就是那種女生，還是離她遠一點好了。
「不然這次換我肩膀借你靠，怎麼樣？」說著說著又不自覺地吐了舌頭。
「哈哈！不太好吧？」我一臉尷尬地看著她，乾笑了幾聲。
「你這反應，該不會是歪的吧？」
于禎頓時將身體往後移，右手托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我。
「直到不能再直了好嗎！妳這輩子絕對沒見過像我這麼直的男生。」
面對于禎這種反應，我似乎不小心認真了起來。
「跟下面一樣直嗎？」于禎又輕聲地在我耳邊補上一句。
「夠了！點到為止，尊重……」我冷眼看著她，擺起臉色給她看。
這傢伙果然是那種女生，我最不會應付的類型。
「同學，妳的水壺倒了。」坐在于禎另一旁的同學幫她把倒掉的水瓶扶正。
機會來了，快去對他撒嬌吧，不要再來騷擾我。
「謝謝。」于禎只是向她微笑，沒有其他動作。
怎麼會？她到底有何意圖？為何只針對我，難不成對我一見鍾情。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其他意圖！快想啊！老龜！當一個女生
向自己撒嬌的時候，除了喜歡之外，還有甚麼目的？
當我還在思索這個問題時，導師進來了，而我也愣住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班導師，我叫王宇誠，我本身是教國文的，所以如果
同學們之後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大家補強。」
「好了，現在換我來認識你們啦！待會點名的時候，就直接自我介紹吧。」
「高金貴！」一個充滿親切感的名字，在耳邊響起。
怎麼第一個就是我！
「你不是前幾天的那個同學嗎！竟然這麼巧！原來就是你啊！待會典禮結束後
來找我，我有話要跟你說。」王老師一邊微笑一邊甩動著點名簿。
該死，本來不想引人注目的，這下計劃全都被打亂，不過事到如今也沒辦法，
就這樣直接上了吧。
「我叫高金貴，大家叫我『老龜』就可以了，請大家多多指教。」
一坐下，就看到于禎對著我偷笑，還用手把嘴遮住。
這傢伙真的是……
緊接是其他人的自我介紹。
「我叫楊政勇，興趣是健身，大家都叫我阿肥，請多多指教。」
阿肥體態健壯，目測身高至少180以上，左眼旁有一顆淚痣，高挺的鼻子。
一雙厚唇，給人一種正直的形象。
「他應該比你直吧？」于禎雙手托著下巴，用戲謔的眼神看著我。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將頭轉向另一邊。
「我叫張立琪，綽號是寶哥，興趣是唱歌，曾經有參加過歌唱比賽，喜歡音樂的同學歡迎來交流。」原來都同班啊！話說寶哥我原本還以為他是網路人妖，
想不到真的是女的啊！天啊！
自我介紹結束後，由剛剛選完的新任幹部帶隊到操場集合。
開學典禮，聽校長、主任的樣板式開場，一再重複的老話，聽了就覺得厭煩。
「到底是誰把始業式的場地定在操場的，真是該死。」
在烈日下站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結束這場酷刑，心情煩躁不已。
之後，去辦公室找導師，真不知道他會說些甚麼。
站在辦公室門口前，猶豫一段時間，我才鼓起勇氣開門進入。
示意圖：
「報告！」四處張望一會兒，都沒有看到導師的人影。
「請問，王老師在嗎？她去哪裡了？」
我向其他老師詢問他的去向，而且表現得非常有禮貌。
「王老師啊？我猜大概又是去廁所了吧？等等他就回來了。」
這會不會跟他愛喝咖啡有關係呢，畢竟利尿阿！
唉！叫人家來還要等你！晚點跟于禎說請他哥少喝點咖啡好了。
「啊！你來啦！」他一臉滿足的樣子，讓我好氣又好笑。
「這是之前說好的獎勵！謝啦！我後來知道是你陪于禎去保健室的，既然都在
同個班級也算是緣分，就幫我盯盯她吧！之後國文我會幫你加平時成績的。」
他對我眨眼示意，同時將一杯飲料遞給我，
「嗯……」點完頭就把吸管插進飲料杯中，吸了一口。
原來只是小事，白白緊張了。
不過這算是套關係吧？還是賄絡？真是的，好不想去理她喔！那種類型我真的不習慣啊！但看在成績的份上，之後還是繼續搭理她好了。
開學第一天的時間，感覺意外地短暫，很快就來到了放學時間。
「老龜！不一起走嗎？」
寶哥和阿肥都已經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教室。
「你們先過去吧，我還要牽車。」
「好吧，那待會見。」
夕陽的光線透過教室的窗戶照射在黑板上，只剩下我和于禎兩人，
飄浮不定的窗簾就好比我現在的心情，輕飄飄的，有一點點心動。
一開始感覺似曾相識，後來才證明我錯了，完全不一樣！
「真衰，第一天就當值日生。」我一邊抱怨一邊將桌椅擺整齊。
「唉！好累喔！老龜這邊交給你清理好不好？我不想碰到粉筆灰。」
于禎靠在講桌前，向我撒嬌。
「唉！好啦！那妳來擺桌椅。」
「好耶～老龜你人真好。」她開心拍起手來。
「別說了……」我無奈地開始清理黑板，雙手很快就被粉筆灰染白。
完成值日的職務後，我們一起離開了教室。
示意圖：
「待會我跟其他人有約，要一起來嗎？」
想說順便讓她認識其他人，也是為了我的國文分數。
「不要嘞！我只接受一對一交流，我才不是那種隨便的女生呢！」
于禎對我做了鬼臉。
「哼！不要拉倒。反正我看妳也是社交廢人吧？看妳哥每天都……」
我一臉奸笑看著她，撈叨了幾句。
「啊！聽不到！叭啦叭啦！先走了，再見，直龜！」
她遮住耳朵直接無視我的話，步伐越走越快。
「不要隨便亂改別人的綽號！」
看著她漸漸遠離的背影，不知為何有種哀傷的感覺。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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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曲：
本篇後記：哇！想不到我竟然富奸了將盡快一年，真是太扯了。
其實說是因為大學忙到沒時間創作，只能當一半的藉口。
太宰治說過，「事情還沒有做過，就說辦不到，那就是懶惰。」
雖然暑假也因為在舉辦大型的網球比賽而忙得不可開交。
但那都不應該成為脫稿的理由。
所以我也是讓心情沉澱許久，才找回原本創作的那個感覺。
這次加入了圖片來弭補自己因為孤陋寡聞而無法描述景色的問題。
好久沒有這樣一口氣寫到天亮了。真爽！
之後，也會繼續為大家帶來更多的創作，請多多指教。
先去睡覺了......
算了，先去個吃早餐好了。
歡迎在下方留言告訴我妳是誰！
（還有多少人記得我啊......）
創作內容
反戀愛宣言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