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西落,黎明東起,破曉時分的奈田村已經有了騷動,這個年代的人們都是早起的,尤其是那些行走於田野的農人,他們必須趁著溫度還未燥熱前趕緊工作,若是等到日五,那恐怕會被灼熱的太陽給曬成乾吧,
祭臨在農人的吆喝聲甦醒,醒來的時候他並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木質地板上,腦袋短暫的遲鈍中,藉著房間的陳舊味她想起了自己溜出來的事情,轉頭看向床鋪,幸也正呈現一種大開大闔的睡姿。
「第一次看見睡姿這麼糟糕的人。」祭臨扶著腦袋坐起身子緩和一下,睡在地板上的他感覺背脊僵硬,這時候的溫度相當低,於是他從自己的包在抓了件外套披上,然後慢慢地移動往窗邊的方向。
他想知道,這時候的窗景是甚麼模樣,以往他只能看見內城那些漂亮的植栽花卉還有穿戴整齊的巡守侍衛,像這樣看著平民的早晨是頭一遭,外頭有點霧,一些人影在活動,點燈的商人們似乎正在整備前往鎮江神。
娟娟時流,無聲無息,陽光正式破除了霧靄的阻撓從窗口照進了房間,躺在床上的人皺了眉頭翻了身,然後下一秒立刻彈起來,他的身邊甚麼東西都沒有!幸也的腦袋受到了驚嚇,那位大少爺呢!
幸也連忙下床,接著就被自己踢下床的被子絆倒。
碰!
「幸也!你醒了嗎?」就在這時候,祭臨抱著一籃水果推開了門,正巧看見對方跌在地上的景象,嘴角瞬間失守,哈哈大笑「幸也,你沒事吧?哈哈。」
「……你跑去哪了!」幸也惱怒的瞪著門邊的人。
「生氣了?抱歉,我只是出去走走。」祭臨賠罪的道歉「對了,這些水果是我在路上跟親切的農夫們拿到的,晚點當成點心吧,蓮姑娘已經幫我們準備好早餐了,就是昨天櫃檯的女孩。」
「哼!」
「別生氣了,走吧,吃早餐去。」祭臨上前拉起對方的手往外走。
兩個人穿過了一條迴廊來到了入口的餐廳,這時間人還滿多的,食物的味道混在人聲裡攪拌,蓮姑娘現在忙著伺候眾多客人,左跑右跑得好不忙碌,幸也與祭臨很識相地找了一旁沒人的角落坐下等候。
隨後,兩碗豆漿與一盤包子送到了他們的桌上。
「你在睡覺的時候我大致上探聽過了,附近只有一條比較熱鬧的小街,還有就是奈田神社跟較遠的鬼林子。」祭臨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打算與幸也討論「不過村里人告誡我們不要靠近,好像是個挺危險的地方。」
「那就不要過去吧。」幸也雖然想在罵這傢伙幾句,不過看到他那亢奮的神情便嚥了下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吃飽後就去神社走走吧,除了鎮江神的豐雨大社以外,我還沒去過其他類似的地方呢。」
位於村落郊外的奈田神社,與其依附的村莊有著不解之緣,一同繁華,一同沒落,此刻的它沉靜安穩的在萬樹中打坐,一吐一納化為清風騷動,守望著小丘下的所有燈火,無論是原生於此地,抑或是短暫歇腳的人們,它都是全部含納的給予平等護佑。
鳥居的紅漆有些剝落,青藤繞行而上,點綴了些許詩意,順著青苔啃食的石階向上,長長的參道左右的石燈籠有部分腐蝕的坑疤,空氣中帶著微微的水氣輕吻者皮膚,像是水神對著所有來訪者給予祝福。
這時候的有一位巫女正在打掃著環境,一掃帚一掃帚將落葉推成堆,輕輕柔柔的歌聲從她的紅唇中婉轉而出,兩個孩子遠遠的就聽見了,清澈明亮的神聖,浸透全身的溫暖感覺驅散了清晨的涼溫。
聲音的主人似乎沒有察覺兩個小傢伙走進了神社,而他們也沒有打算打擾對方的工作,悄悄地跑去一旁的亭子洗去髒汙,接著便蹦蹦跳跳的去參拜,這一系列動作對幸也來說非常陌生,他沒有怎麼有機會接觸這些。
對於一個小乞丐來說,能夠溫飽比起祈福更重要。
「幸也,你許了甚麼願望?」
「健康平安之類,你呢?」
「跟你差不多。」
「看來我們很有默契呢,哈哈。」
祭臨笑笑,拉著對方的手開始在這座不大的神社到處亂逛,好奇的探尋這座神社是否有甚麼不一樣的地方,最終,他們發現了一棵樣子奇怪的樹,曲曲折折的樹感,像是痛苦扭曲的樣子,光是站在旁邊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情緒。
幸也不喜歡這裡的氣氛,他感覺的一種壓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然而當他轉頭十,卻看見了祭臨臉上撲簌簌地淚。
「祭臨?」
「有一股悲傷的感覺……不知道為甚麼。」
就在這時候,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原本在掃地的巫女氣喘吁吁地持著掃把衝了過來,將工具隨意一丟,抓起他們兩個的衣服馬上拎著離開,直到回到大殿才放下兩人。
「你們兩個孩子甚麼時候來的?父母呢?」巫女皺著眉看著祭臨與幸也。
「我們是自己出來玩的。」
「這樣啊,你們肯定不是本地人,下次那個地方最好不要靠近。」
「為甚麼?」
「那棵樹是一種咒具,不要靠近好。」
兩個孩子面面相覷,似乎理解又不理解的樣子。
「好了,趕快再跟大神請求祝福吧。」
巫女推著他們再做一次參拜祈福的動作,接著就回去繼續忙碌,這時候已經有更多的神職人員在活動了,寬闊的神社的人潮漸漸甦醒,他們遵循著巫女所說的話不再靠近那,但是仍然好奇地到處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