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的到來,對於三國聯軍無疑是打了一劑強心針,在瑟蕊的一聲令下,幾乎全員出擊的巨龍和戰龍們投入了人類的準備事宜。
有了那麼多龍的幫忙,準備的各個事項都增快了不少,畢竟在空中無視地形阻礙的優勢是無法忽視的。在幾個禮拜中,防禦工事就已經幾近完成,不過民眾的撤離就沒有那麼順利。
首先,要讓野生龍族願意讓人類坐上他們的背就已經是相當的挑戰。而就算那龍願意載,要讓民眾願意坐上龍背又是另一樁麻煩事,更別提有相當多的民眾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園了。
眼見墮落之翼即將來臨,卻有至少三分之二的民眾還沒撤離。這讓各國領導和瑟蕊傷透了腦筋。喔,對,在龍族軍隊出現之後,三個國王才真正把瑟蕊當成與自己平級的對象對待,她也才得以參與聯軍的領袖會議,不然之前反而是尤勒丹斯與三國國王接觸更多些。
瑟蕊才剛從與三國領袖會談的帳篷中出來,七個「人」就靜靜地跟到她的身後。
「龍后。」一個外貌白髮蒼蒼,還留了一大把白鬍子的瘦弱老者朝瑟蕊一揖,萬分尊敬地說道:「您大可不需要親自與那些人類洽談,我們幾位長老都相當樂意替您出面。」
瑟蕊瞄了一眼七個化為人形的長老,十長老中除了已經在前線的雷克斯之外,土之長老索伊還有身為水之長老的母親崔瑟絲皆留在龍島留守。
這次米斯特與雷門都離開龍島,還有絕大部分的巨龍也都不在,少了法力源的供應,龍島外圍的暴風結界變弱了不少,這是數百年來龍島防禦最弱的一刻。所以當時聽到瑟蕊的召集令之後,他們還是擅自留了十長老之二留守。不過瑟蕊心底還是有些慶幸母親沒有跟著來的。
他們七個到達之後,整頓完各自的分隊,便馬上聚集到瑟蕊身邊,日以繼夜地守衛在她身周,防止他們心目中「邪惡的」人類對自家龍后不利。雖然瑟蕊不一定看的到他們,但他們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周一百公尺之內。
「是嗎?」她淡淡說道。「交給達爾克嗎?或者是黎娜?還是你?風之長老?」
化為削瘦老者的米斯特又是一揖,答道:「吾恐怕……無法完美勝任。」
瑟蕊嗤之以鼻,無視了化成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的光之長老的試圖發言,冷笑道:「是啊,你們大概根本沒辦法放低身分去跟一個人類說話吧?」在場每一個長老幾乎都有怨恨人類的理由,交給他們說不定隔天與人類的合約就直接破裂了。
眾長老垂著頭,沒有吭聲,他們大概能勉強自己不要一看到人類就露出鄙視的神情,但內心的看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變的,能全心去與人類交談的……又有多少?
「是吧?」瑟蕊聲音威嚴地響著,眾長老頭頹垂得更低了,佳妮特試著發言,卻被瑟蕊一個凌厲的眼神逼了回去。「這次的聯合,除了試圖讓人類接受我們之外,最重要的,還有我們自己心態的改變!懂了嗎!」她最後一句毫無保留地大聲喝道,她不擔心會被附近的人類聽到,因為他們的談話才剛開始,米斯特便用了個風元素結界把他們包了起來;她也不怕會損到長老們的尊嚴,因為在這個時刻,所有無謂的尊嚴、面子,都必須要放到一旁。
「妳找了一個廢物當騎士,現在也強迫我們接受這些噁心的物種嗎!」達爾克化成的黑髮、濃眉的大漢抬起頭,露出睥睨的眼神,不滿地大聲說道。
瑟蕊沒有動作,米斯特便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將他雙手反剪,並釋放出強大的魔力壓制住他,眼神淡漠地說道:「你太超過了,達爾克。」
「我不奢求你接受。」即使被這樣批評,瑟蕊的表情還是一樣淡然。「我只求所有龍族至少在把墮落之翼解決之前,要與人類保持最起碼的和平。」
「現在是戰爭。」她眼神中帶上了一抹冷酷,這樣的神色之前鮮少出現在她的眼中,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也必須採取非常的手段。「我以身為龍族最高者的權力下令,無故攻擊、敵視人類者,視同攻擊同族!由我親自處置!」
歐格拉遲疑地開口:「龍后,這樣……會不會太嚴厲了?這恐怕會引起部分族龍不滿。」
「戰爭期間容不下任何一絲的內鬥。」瑟蕊冷淡地說道,聲音中沒帶上一絲感情。「這容不下任何的討論空間。」
「那如果是人類先起事的呢?」雷門開口。
瑟蕊瞄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冷酷地說道:「如果是人類先起事的?那我允許你們適當的反擊。和平共處不代表我們需要讓人類爬到我們頭上來。」
雷門和佳妮特等幾個長老皆露出滿意的表情,躬身齊聲答道:「是!」
剛被米斯特放開的達爾克注視著瑟蕊,雙眼中沒有別的,只充滿了對她毫不掩飾的憤恨與不滿。
他沉著一張臉,就連十長老守衛的責任都不管,便低著頭快步離開了,其他長老紛紛讓出一條路給他,眼神中大多帶著不屑。
「妳一定要盯好他……」看著達爾克的背影,風之長老瞇起眼睛,深沉地說道。
「在這種時刻,我想一個暗之長老的威脅不會勝過墮落之翼。」瑟蕊沒有多表示什麼,只是冷靜地說道。說完,她轉身往龍族的駐地走去。「就讓他去吧,希望他自己能盡到身為巨龍的本分。」
米斯特與歐格拉互相對望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找到相同的不信任,他們可沒忘了,當初瑟蕊登基龍后,也是達爾克始終持反對意見。
為了避免引起士兵的恐慌,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龍族暫時的駐地距離盟軍的紮營地還有數百公尺的距離。用龍形也就罷了,幾百公尺也不過是一蹴而就的距離,不過這下瑟蕊突然對人類這脆弱形態的體會可是更深了。
而除了將定額配給送給龍族的軍需官之外,面積幾乎相當於小型城鎮的龍族駐地中,卻就只有尤勒丹斯一個人類,拉薩爾等人都跟索菲斯的空軍待在一起,高傲的野生龍族可不會容許空軍的戰龍與自己共用同一塊場地。
尤勒丹斯一個人百般無聊地坐在駐地正中間,他身周五十公尺以內完全沒有其他龍,而有了之前在龍島的經驗,他這次總算沒有作死的去找龍聊天了。
他獨自坐在草地上冥想,一方面是感知附近的情況,另一方面則是默默積蓄精神力,以面對未來的惡戰。
從當初黎娜提出警告至今,已經過了一個半月,距離初估的時間也越來越近,在龍族剛抵達的當天,就派了一隊編隊去協助拉曼杜他們。但至今仍是音訊全無。這讓尤勒丹斯和瑟蕊都相當憂心,怕說拉曼杜他們跟增援的龍隻都已經遭遇不測。
他突然感覺到好幾個強大的心靈正朝他的方向走來,於是張開眼睛,站起來開心地迎了上去,遠遠的就看到七個長老跟著瑟蕊的身影。因為瑟蕊的關係,除了達爾克之外,其他長老對他都還算挺客氣的,不過尤勒丹斯經過幾次經驗之後,也還是沒有去跟那一些長老套近乎,頂多跟瑟蕊妹妹們還有雷門打個招呼罷了。
「三國的防禦工事布置得差不多了。」在尤勒丹斯開口問之前,瑟蕊便說道。「目前最大的問題還是居民的搬遷。」
尤勒丹斯皺了皺眉,搬遷會有的問題他也大概知道,不過總不能用個超大的空間傳送把那些人全部送走吧?魔力消耗暫且不提,送完之後,要怎麼面對被強制「搬家」的民眾倒也是另一個頭大的問題。
「現在願意搭載人類的龍有多少?」他搔了搔下巴,瞄了旁邊幾個長老一眼。一如往常,對於瑟蕊跟他的互動,眾長老還是有著壓抑的不可思議。「如果數量夠的話……」
「大概一百左右。」瑟蕊打斷他,簡潔地說道:「不過數量並不是問題,而是兩邊各自排斥對方,根本什麼事也成不了。」說完,她還瞪了一眼一臉不以為然的雷門一眼。
「不過……這大概也沒辦法勉強吧……」尤勒丹斯喃喃地說道。瑟蕊自己當初接受他可也是勉強的很,真正互相相信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的事。
瑟蕊也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有些黯然,「或許吧,不過如果可以,還是盡量救吧,一方面減少犧牲,另一方面也避免墮落之翼的擴大。」
這時候尤勒丹斯才猛地想起來,墮落之翼……是能「邪化」其他生物的!這也是瑟蕊堅持要把居民遷走的最大主因。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有派遣大部隊去援助拉曼杜,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可沒辦法及時幫助。
他念頭一閃,一個讓人發顫的猜想鑽入他腦中,冷汗爬上他的背脊,如果他的猜想是對的……那他們的未來,當真是令人堪憂。
「瑟蕊。」他輕聲喚道。「墮落之翼『邪化』的對象,只限於有智生物嗎?」
瑟蕊靜靜看了他一會,才淡淡說道:「不,所有動物都在影響範圍。大致龍族,小至老鼠,幾乎都會被影響。昆蟲的話,猜測是因為能量太低,被侵蝕的時候,幾乎都是直接死亡。」
尤勒丹斯默然,難怪瑟蕊會如此重視墮落之翼,這樣的影響範圍……的確能夠將整個安塞隆變成一片廢墟。
「也別太灰心了。」歐格拉沉聲說道,眼睛中閃爍著經歷過許多風霜才有的老練。「墮落之翼也非毫無弱點,它們既然是由暗元素與死亡之力造成,光屬性就是它們的天敵!之前的經驗也證明了,光系法術能有效避免被墮落之翼邪化。」
尤勒丹斯思索了一會,說道:「那時候莫爾提過,墮落之翼的本源是被暗元素與死亡之力侵蝕,那如果把侵入體內的暗元素和死亡之力淨化掉的話,那個被邪化的人或精靈或龍,有辦法恢復正常嗎?」
瑟蕊沉著一張臉,僵硬地說道:「我們試過了,雖然不明白原因,但我們當初就知道墮落之翼與死亡之力和暗元素有關,所以我們也抱著相當大的期望來進行淨化……」
「不過失敗了。」歐格拉接道。「暗元素跟死亡之力牢牢附著在被邪化者的身上,要淨化需要非常大量的光元素,單人進行的話大概也只有我能辦到。第二,淨化的過程中,光元素跟暗元素及死亡之力會互相衝突,那對身體和精神力的負擔都是非常大的,所以就算真的清除了,那寄主多半也已經死了,不然就算活著,也因為精神力的崩潰成了瘋子。」
尤勒丹斯垂下頭,神色黯然,「難道真的沒辦法把那些墮落之翼救回來嗎?」
「恐怕……是沒辦法了。」瑟蕊喃喃說道,神色間有一抹痛苦。
「是嗎……」
「我們能做的,只是把自己能力範圍內的做到最好。」瑟蕊看著他,輕輕說道。「即使無法逆轉命運,也要盡全力去做,才不會留下遺憾。」
「你去召集人類的光系法師吧。」她建議道。「只靠光系的巨龍是不夠的,還需要更多光系法術的支援。」
尤勒丹斯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好,我晚點就去找統領,然後告訴他們墮落之翼的弱點,之後將光系法師系統的分配在每個部隊,這樣能同時給予部隊保護,也能視情況反擊墮落之翼。」
瑟蕊咧出笑容,「很好。」
尤勒丹斯拿了根樹枝,在地面畫著聯軍的陣型,然後大概推估每處部隊會需要多少光系法師。
瑟蕊站在他身後,探頭看著他的圖,感興趣地問道:「你感覺跟之前不太一樣了呢?之前的你好像沒那麼聰明伶俐,也沒那麼可靠的感覺?」
尤勒丹斯翻了翻白眼,樹枝一揮抹掉他的草圖,「該認真的時候當然會認真,難不成我還真的是笨蛋嗎?」
「頂多算是開竅的笨蛋……」瑟蕊咕噥道。
「喂!」
「你快去吧,不然等下又變蠢了可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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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來這篇墮落之翼就會出現了,不過後來想想,前面才剛提到改變,一下就要打仗了好像怪怪的,所以......墮落之翼是下一章的事情了( ゚∀゚)
不過也真的有些擔心,會不真的就幾章把墮落之翼給解決掉了XDDD 本來預計要再50章左右才完結,現在可就不確定了 (炸
另外雖然現在已經都快一百章了,但前陣子的問卷有人提到這件事,就順便一起拿出來講一下,這其實前面很多回應我也有提到,不過沒有公開講過
上一章有提到,"龍影"是我第一篇的創作,也因為是第一篇創作,所以跟很多人一樣,都只是"模仿"。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是當成克里斯多夫˙鮑里尼的"龍騎士四部曲"的外傳來寫的。
後來加進很多其他的元素,整個的世界觀也幾乎改了,就如同上一章講的,修改了非常多次。也一直嘗試跳脫龍騎士的框架,不過一些基本設定就是套用龍騎士的了(比如說主角都是一條寶藍色巨龍+一個人類,然後師傅都是精靈+金色巨龍#),所以龍騎士的影子也都還是在
所以也一直很感謝不介意這些的各位 (又或者其實是不知道#
另外也特別感謝最近那個填寫問卷的讀者,讓我獲益非常多,也謝謝你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