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Paradise
《19》
二零一七年，三月，晚上十一點二十五分。
羅恩妃盡可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著，因為他知道自己離宿舍之間的步行距離有夠長，況且還遇上了最要不得的情況──宿舍裡那兩個不聽話的孩子就這樣跑出來了。
「怎麼行為跟個小孩一樣？」羅恩妃在巷弄中奔行，口中隨著喘息吐出陣陣白霧，「對……一定是恩信提議的。」語畢，他一個轉彎進入了商業圈最繁榮的大街上，到了這裡也代表著他已經過了一半的路程。
「怎麼回事？」羅恩妃緩下腳步，心臟的急速跳動試圖重新吸引注意，但羅恩妃仍只能將焦點放在他所見到的事物上。此刻他除了想起關少葳說的話以外，對眼前的狀況完全無法理解。
「嗯？先生，不好意思，麻煩請離開。」巷口的一名員警聽見了身後的聲響，轉身朝羅恩妃走來，「這條街封鎖了，請改道，如果可以的話也請立刻回家。」
「發生甚麼事了嗎？」羅恩妃的眼光越過那位員警，掃向整條大街，只見街道兩邊放滿了鐵柵欄和交通錐，密度之密，絲毫沒有可以通過的地方，「我不住這邊，要穿過這裡才能回到家。」說完，他發現整個街道兩邊充斥著警察，清一色制服，偶爾參雜著一些便衣。
「抱歉，主街道都淨空了，還是先生你可以在這邊等？」
「等？」羅恩妃不解，他想起了恩信跟紹媛還在外遊蕩，雖然自己已經說了要她們在上次去的百貨公司正門口等，但他仍然很擔心，「會很久嗎？因為我有點急……」
「等一下喔。」員警往鐵柵欄走去，跟其他員警交頭接耳，隨後看了看手錶，又對著無線電說了些話，才緩緩朝羅恩妃走了回來，「現在是十一點半，你運氣好的話大概只要等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羅恩妃顯得有些驚訝，儘管他數學不好，但仍算出了最快要到五十分才能穿過這邊，「呃……封了多長？這條路……」
「一直到機場都沒有缺口喔，要說最近的缺口，可能要到北邊的夜濱公園，那邊應該是可以通過的。」
「哈？我剛從那來的，真的不能過嗎？」羅恩妃掃視著整條街道，慌張地問道：「直接讓我過去不行嗎？就通融一次！」
「先生！」員警非但沒有領情，反而沉下了臉，帶有警告的語氣回應道：「你只能等，或者是……被逮捕上車。」
羅恩妃感覺眼前的這位警察似乎有些不耐，他在短時間內轉動著腦袋，卻甚麼方法都想不出來，只好向對方點了點頭，隨後才往回走去。
他蹲在巷內的一處民宅前，雖然那不是民宅，只是某家店面的側門，給員工丟垃圾或者是上下班的小門罷了。他蹲坐在門口階梯上，旁邊就是綠色大型垃圾桶，雖然近年來在環保改進方面已經宣導了很多，但畢竟是垃圾，仍然有著一股惡臭襲擾著羅恩妃的嗅覺。
但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是恩信和紹媛。想到這，他將手機取出，ㄧ連撥了好幾通電話，包括紹媛的也打了，但就是沒人接。
「電話關機是怎麼回事……」羅恩妃碎念著，心中隱隱出現了不安的情緒。
「難道真的只能等嗎？如果發生了甚麼事的話……」他發現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甚麼後果或是狀況，他都不敢想。突然一陣感覺拉回了羅恩妃，他一手隔著大衣摸著，裡頭藏的牛皮紙袋發出了些聲響。
「徐慶給的禮物，不會是叫我用在這邊吧？」羅恩妃自言自語，身子往前傾，偷看了一眼街上的警察後又縮了回來。
「啊，對了，我幹嘛不打給徐慶？」語畢，他快速地滑著螢幕，一下子就找到了號碼，「順便問問這渾蛋為什麼會讓她們跑出門！」
「喂，徐慶！你這傢伙！我就不追究恩信跟紹媛的事了，我跟你說，剛剛……」羅恩妃暢所欲言地說著，卻突然停下，久久未開金口。
「……你再說一次。」
※
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紹媛領著恩信在百貨公司門口徘徊，此時公司門口仍然亮著大燈，五顏六色的燈光襯著那白皙耀眼的照明燈飾，顯得相當美輪美奐。她們在門口欣賞著，也不清楚這邊現在那麼多人是為什麼，也許是假日的百貨公司晚上不關門吧，她們這樣想著。
「紹媛姊，距離我們跟羅恩妃連絡後過了多久啊？」恩信的雙手插在大衣口袋內，搖晃著身子問道：「等的有點久了。」
「我手機沒電了，而且我們才等不到半個小時而已。」紹媛同樣將手放在口袋內，用說教般的口吻說道：「還有，妳叫他一聲哥會怎麼樣？他的確比妳年長！」
恩信沒有回應，她將手機拿了出來，壓著開機鍵想要重新開機。一旁的紹媛見狀後充滿了疑惑，靠近問道：「妳剛剛一直是關機的嗎？」
「嗯。」
「為什麼？」
「我不想聽羅恩妃說教，也不想讓徐慶那傢伙一直打電話來。」
紹媛聽見理由後無奈地笑著，她靜靜望著恩信，身高高出一截的紹媛此刻有種看自己孩子的感覺。她心裡也在笑，笑眼前這孩子在奇怪的方面總是這麼決斷，也許講難聽一點就是不管後果。
「妳啊……」紹媛用身體輕輕撞了一下恩信，帶有笑意的罵道：「徐慶哥不說，妳關機的話恩妃哥該有多緊張啊？妳有想到後果嗎？」
「我這不是在開機了嗎？」恩信撇了撇嘴，小聲地反駁著。
「呼……」紹媛吐了口白霧，四處看著，隨後皺了下眉頭，逕自唸道：「這裡也有呢，那些綁紅布的人。」
「呃……紹媛姊？」恩信看著那依然發黑的螢幕，搖了搖手機，「開不了欸，手機。」說完，她將手機舉在紹媛臉前。
「妳……唉。」紹媛單手扶額，隨後認真地看著恩信，說道：「這下我們只能在這邊等恩妃哥了。」
「不好意思。」
一聲呼喊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小劇場，紹媛與恩信同時朝聲音的主人看去，只見是一位跟紹媛差不多高的男性，看上去大約三十出頭，穿著個連帽外套。當然，最令兩人在意的，還是那男人手臂上的紅布。
「您好，請問有事嗎？」紹媛立刻擋在恩信面前，展現出了做姊姊的魄力，開口問道。
「想問問現在幾點鐘，因為我在等我的朋友們。」男性說著，口音聽上去怪怪的，有點不像是紹媛所聽過的正統普萊捷語。
恩信從紹媛身後探出半顆頭，首先觀察的不是那個男人的相貌，而是那手臂上相當鮮豔的紅布。她帶著心中的好奇，偷偷地打量著那塊布，僅僅只是掃過一遍，便發現了那布的特色。
布的背面明顯有著圖案，但因為在背面所以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圖案是夜光的。恩信一邊看著那隱隱冒著微弱青光的紅布，一邊在運轉著腦袋，不一會兒，又換從紹媛的另一邊露出半顆頭，暗自觀察著附近走動的人群。
「抱歉，我們也不知道時間。」語畢，紹媛將手機拿出後繼續說道：「我們手機沒電了，也沒有手錶。」
「啊，好，那沒事了！」男人見狀只得乾笑一聲，隨後揮著手轉身離去。
那男人離去後朝旁邊幾個一樣有著紅布的人走去，一群人開始相互交談著，聲音不大，但紹媛還是覺得那些人有些聒噪了。
「你傻啊？你抬頭看看！」聒噪的人們吵鬧著，紹媛跟恩信聽見後下意識地跟著抬頭看去，只見百貨公司的外牆上有著一個數位時鐘，上面清楚地標示著時間和溫度。
「哇操，時間快到了！」
恩信跟紹媛看了看時間後相互對視，隨後又聽見那群男人們不停地說著些甚麼，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她們沒學過的普萊捷語。
「姊，我們去那邊等吧，這一路走來難道不覺得那些綁紅布的人很奇怪嗎？」恩信沒等回答，就拉著紹媛往旁邊走去。
「啊，是啊，我也覺得奇怪。」被恩信拉著走的紹媛又回頭看了一眼，碎念道：「他們是黑社會嗎？」
「欸！等等！兩位請稍等！」
「姊，直接走，不要回頭！」恩信抓著紹媛，加快了步伐，紹媛也同意了恩信的判斷，靠著自己的長腿優勢，沒一會兒就走到了恩信前面，變成了領頭羊。
「喂，幫個忙吧？」
兩人沿著百貨公司的外圍走著，卻又出現了兩名戴有紅臂巾的男人，硬生生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怎麼了嗎？我們趕時間！」紹媛又擋在恩信前面，開口說道，「如果沒特別的事，我們就要先走了。」語畢，紹媛抓著恩信的手，想要繞過眼前的兩位男人，卻又被對方擋住去路。
「你們到底要幹嘛？」恩信耐不住性子，皺著眉頭問道。
「唉呀，碰巧你們來了，查到了嗎？」後方追來的人看樣子是認識擋在紹媛和恩信前面的兩人，「知道路怎麼走了嗎？」
「知道。」其中一個男人舉起手來指向後方，「往那個方向，大概五分鐘。」
「啊，這樣啊。」一開始找紹媛搭話的男人說道，隨後看向了久久不發一語的恩信和紹媛，開口道：「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再問個問題就好。」
紹媛轉身看向發話者，並沒有開口，但表情卻已經透露了自己不想多談，還有對這現狀的不滿。
「姊，怎麼辦？」儘管有了大概的辦法，但恩信還是有些不安，畢竟對方可是有五個人，她還是必須參考紹媛的意見，便輕聲問道。
「妳們，是哪國人啊？」
「怎麼辦？」紹媛用相當小的聲音問著恩信，後者輕聲回道：「我怎麼會知道啊……」
「當然是普萊捷人啊。」紹媛定下心來，直接回應道。
「這樣啊，好吧，那沒事了。」隨著結語落下，擋著去路的兩人向一旁靠去，恩信和紹媛見狀二話不說就快步離去，留下那看上去十分詭異的五個人。
「呼！嚇死我了！還好沒有很刁難！」紹媛邊走邊拍著胸脯說道：「恩信啊，要是沒有我妳怎麼辦啊？」
「姊，我剛剛都已經想好逃跑路線了好嗎？」恩信回嘴道：「不過我們現在要去哪？羅恩妃跟我們講的地方已經不能待了。」
「再繞一圈？如果恩妃哥還沒來我們就先回宿舍吧，畢竟那些人看上去滿恐怖的。」
不一會兒，為了躲避風頭的紹媛和恩信走在隔壁街上，打算在這邊晃一下再回去集合點。這條街上還開著一些店面，但讓她們有些在意的是，很多以往都開到深夜的店今天都早早打烊了，而街上的人比起平日晚上還要少的多。
恩信回想起來，剛剛百貨公司門口雖然很多人，但至少一半以上是綁著紅臂巾的人，也就是說普通人好像根本沒多少的樣子。真的發生甚麼事了嗎？恩信在心中想著，或許今天這樣貿然跑出來，真的是錯的也說不定。
「手機還是沒辦法開嗎？」
「嗯，試過好幾次了，但我不記得它電量不夠啊。」恩信有些失望，將手機放回口袋內。
「我們找個地方看看時間再決定吧。」紹媛並沒有看向恩信，只是跟她並肩而行。
沒多久，兩人經過了一家速食店，她們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雖然沒有點餐，但可能因為是時間的緣故，店員也沒有趕人，兩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似乎對於今晚的生活感到有些疲憊。
「姊，妳看時間。」恩信倚靠著椅背，指著店內的電視。
「十一點五十九分。」紹媛唸著，隨後將頭轉了回來，看著恩信說道：「不管怎麼樣，十二點之前回到宿舍是不可能的了。」
「姊，要不我們看看吧？」
「看甚麼？」紹媛疑惑。
「看看十二點，會發生甚麼事。」
紹媛盯著恩信，卻無法判斷恩信是在大玩惡趣味，還是認真的。她閉上累了一天的雙眼，隨後默許了恩信的建議，跟著抬頭望向那電視螢幕上角落的時間。
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秒、五十一秒、五十二秒、五十三秒……
五十九秒。
※
「斯維茲大使的車隊剛剛離開大使館，朝機場開去了，我想邦交應該是真的出問題了，只是官方好像沒有要公佈的樣子。」
「知道了，你被擋在北邊就對了，我已經往百貨方向去了，會去把黃恩信跟李紹媛接回來的，你放心！」
羅恩妃記著徐慶不久前在電話裡說的話，他將身子往前傾，再次窺視著大街上的狀況，沒有新發現，也沒有改變，一樣充滿著警察，還有路障，像是這個街上會有遊行一樣，雖然連遊行都不會這樣搞。
他想來想去，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斯維茲大使的車隊會走這條路。
但這又出現了些事情讓他非常在意了，不，不是在意，這已經不是在意可以呼嚨過去的。羅恩妃抱著頭，眼光透過縫隙悄悄地觀察巷弄深處的狀況，只見大約七到八名的役齡男子肆無忌憚地坐在巷弄裡，機車、階梯、牆角，甚至是路中央都有他們的影子。
漆黑的夜晚裡單靠那幾盞路燈照著，卻照出了這樣的一個光景。
「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手臂上還綁著紅色的布，是甚麼幫派嗎？」羅恩妃偷偷觀察，嘴裡不停碎念著。
「嗯？紅布？」羅恩妃思考著那群人綁著那顏色的意義，想不出有甚麼特別的象徵，只能猜想那是一種記號或是標誌。記號？標誌？羅恩妃像是想通了甚麼，猛然抬頭，雖然如此，但他仍顯得小心翼翼，他再次將身體往前傾，想去確認腦袋所猜測的是否正確。
他從垃圾桶旁探出頭來，偷偷看著那名之前和自己講過話的員警。
「他也有。」羅恩妃忍住驚訝，他眨了眨眼後又瞇起雙眸，似乎想認真地看個清楚，但隨著時間流逝，他也只能默默接受這個事實。
「如果手臂上的東西是用來做記號的……那警察也有的話，是不是代表著甚麼？」
街道遠處出現了遠光燈所射出的光芒，車隊出現在地平線之上。
「不好意思。」
羅恩妃轉頭看去，由於巷內光線不足，他看不清對方的相貌，只能確定是其中一位綁著紅布的男人。
「請問現在幾點了？」
「呃……」雖然不清楚對方的意圖，但羅恩妃還是按了下手錶的夜光按鈕，「十一點五十九分。」
男子彎腰湊近羅恩妃，似乎是在看手錶上的時間，開口說道：「五十秒……」
「你是普萊捷人嗎？」男子突然問道。
「欸？是啊。」
聽見回應後，男子直接就蹲在了羅恩妃面前，口中唸唸有詞的說些甚麼。羅恩妃有些疑惑，正想開口問話時，才聽懂了對方到底在唸些甚麼。
「五十八、五十九、開始。」語畢，羅恩妃感到一股強烈的疼痛感出現，他回過神後，才恍然大悟，但為時已晚，他只能露出痛苦的表情抬頭看向那人。
血，瞬間將刀子沾染成紅色。
(´･ω･`)
各位Black Paradise的觀眾大家好！
今天也順利更新了呢！（拍手）
我們團隊會盡全力不讓大家失望的！
（每次都說團隊但明明就一個人）
感謝各位不間斷的支持與愛護！
也希望我們在未來的每次回歸都能讓各位能看得開心、盡興唷！
另外，大家覺得要做目錄嗎？
因為有人這麼推薦了。
雖然簡介就有了只是不是單集目錄。
覺得要做或不需要的話都在下面告訴我唷！
本團隊有輕微的選擇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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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terioration系列。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