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顯日節的老先生下篇

作者：花梨．奇跡の狭間│2017-03-31 17:51:10│巴幣：52│人氣：1790

「克里斯真是慷慨，居然送我們這麼大盒的糕點。」琳達喜孜孜地望著紙盒，口水差一點滴下來。

「恭喜您了，老師。」海倫淡淡地說。

「莎曼珊的貓耳女僕裝扮可愛極了，妳說是吧？」

「是啊。」

「老爹居然租了一個巨大帳棚當作店面，那個帳篷一定是明天報紙的頭條。」

海倫沒有回話，她的頭偏向一邊，朝著公園的方向。

「妳在想那位老先生嗎？」琳達試探性地問道。

海倫突然轉過頭，對上琳達的目光。

「您怎麼會這麼認為？」海倫問道，口氣有些嚴厲。

「女性的直覺。」琳達對海倫眨眨眼。

海倫沒有回答，她別過頭，繼續往前走。琳達知道自己猜對了。

兩人走著走著，海倫停下腳步，凝視著公園的方向。琳達不用跟著轉頭，就可以猜到海倫在看什麼東西。

老先生仍舊坐在原地，孤伶伶地望著幾乎散光的人潮。

「是那位老先生！」琳達低聲驚呼，「現在距離我們剛才與他聊天，已經將近三小時了……」

海倫望著遠處的老先生，臉上沒有任何感情，眼中閃著某種光芒。

海倫的反應令琳達有些不安。琳達喜歡海倫，喜歡她的可愛模樣，喜歡她的穩重姿態，甚至開始欣賞她那份近乎冷酷的理性。可是現在則不然，琳達覺得海倫離她很遙遠。即使海倫平時總是面無表情，琳達還是可以感覺到她外表下的澎湃情感。然而在極少數情況下，海倫會變成一個冰冷的雕像，就像現在這樣。眼前的海倫讓琳達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恐怖。

慢慢地，海倫拿出口袋裡的懷錶，望了錶面一眼，滿意地笑了。

海倫朝琳達伸出手，「老師，麻煩您將盒子裡的蒼藍天使拿給我。」

蒼藍天使是派克貴族的人氣商品，美味無比的藍莓餅乾。

琳達知道現在不適合問問題，她立刻拿出一小袋蒼藍天使交給海倫。

海倫接過蒼藍天使，隨即朝老先生走過去。琳達跟在海倫身後，心裡有種感覺，海倫將會讓她大吃一驚。

老先生注意到海倫的存在。他先是驚訝，然後露出高興的笑容，朝海倫揮手致意。海倫在距離老先生數步的距離停下腳步，她默默地對老先生微笑，沒有任何行動。

老先生突然發現，眼前這位女孩的氣圍與先前不同，她的神態是那麼的穩重，微笑是那麼的溫暖。老先生的胸口突然有股悸動，他感受到某種懷念的事物，卻說不出那是什麼。

噹噹～噹噹～

就在這個時候，悠揚的鐘聲從遠處傳來，那是紅石公園廣場尖塔頂端的鐘聲。鐘聲響了五次，代表現在是下午五點。

在鐘聲的餘韻中，海倫將蒼藍天使捧到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這份餅乾請您吃。」海倫柔聲地說。

琳達很快就查覺到，海倫遵照著顯日節的傳統，與老先生分享食物。

老先生望著海倫，猶豫了一下，隨即從海倫手中接過餅乾。他從袋子裡面拿出一片蒼藍天使，慢慢放進口中咀嚼，然後滿意地笑了出來，看得出他對口中的餅乾十分滿意。

「很好吃，謝謝妳，女孩。」老先生感激地說。

海倫往前踏了一步，伸出雙手，輕輕將老先生擁入懷中。老先生整個人驚呆了，他僵坐在原地動也不動，嘴巴微張，表情充滿訝異與不解。

「願上神的聖光照亮您的道路，老先生。」海倫在老先生的耳際輕聲說道。

這句話產生了戲劇性的反應。老先生的表情變得柔和，僵硬的身軀頓時放鬆。她張開雙臂，回給海倫一份擁抱。

分享食物之後與親友互相擁抱，這正是顯日節的傳統。

過了幾秒鐘，老先生與海倫互相分開，兩人臉上帶著理解的微笑。

老先生開始訴說自己的故事，內容與海倫的推論大致相同，還補足了許多細節。老先生的妻子在十多年前罹患肺炎過世，兒子波爾在國外工作很少回家，幸好他的身邊仍有包含笨驢迪瓦因在內的幾位摯友陪伴，生活還算有些趣味。好景不常，老先生的摯友在最近幾年接連去世，一向硬朗的笨驢迪瓦因也不敵癌症而病逝，連兒子都在去年的車禍意外中喪生，老先生甚至來不及見兒子最後一面。老先生開始替兒子服喪，他失去了生活的意義，窩在家中整日發呆，等待死神前來將他帶走。到了今天，老先生趁著顯日節的機會出門散心，膝蓋的老毛病卻讓他無法參與節慶盛會，只能坐在長椅上，承受著莫名的空虛。直到他遇見兩位善心的女孩……

琳達在一旁低著頭，忍不住潸然落淚。海倫沒有開口說話，她扮演一位忠實的聽眾，靜靜坐在老先生的身旁，臉上帶著理解的微笑。

「謝謝妳，女孩，謝謝妳。」老先生摘下眼鏡，用袖子抹著眼睛，「這是我這麼多年以來，最有意義的一個顯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