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喂，妳是不是那個誰。」
今天她才注意到女人在隔壁班上課，何夢星本來是不想答理對方，內心卻違反自身情緒想去問罪，最後坳不過內心的執著，她下課後出去堵人，果然把女人嚇得滿頭問號。
「嗯？我叫陳茹蕙。」
女人以為是問名字，結果女孩持續瞪著，「不，我是指網路上有名的那個誰。」
「啊？」
看來不是。何夢星這才心情好起來，知道下午會突然一堆客人不是女人的傑作後，面無表情地回教室上課，只剩陳茹蕙滿頭問號關上教室門，離去前多看了眼女孩所在的教室一眼。
她欣賞那個人嗎？
由於女孩是第一次跟自己提到其他人，陳茹蕙好奇就用手機查了查，發現是Youtube上有名的實況主，通常在播放遊戲實況，偶爾會拍攝美食、做菜的影片，或者介紹一些跟風流行物。
目前最新的影片就是介紹女孩打工的夢想咖啡廳，陳茹蕙邊走邊看，直接滑到最下面的留言區，看見留言時尷尬一笑，該說不意外？有些人的留言是在抱怨女孩的態度冷淡，但是也有人跟Youtuber的想法一樣替女孩護航。
看來她就是這種性格呢。
陳茹蕙想想，其實自己還不曉得女孩的名字。
因為名牌上只寫著小夢兩字，可能是暱稱也可能是從名字中抓一個字出來，各種不確定都讓她好奇，如此冰冷的女孩不叫小冰而是小夢，也未免太可愛了。
「小夢！」
哇，好厭惡的表情！
陳茹蕙特意東摸摸西摸摸到下課時間才離開，在路上看到女孩的背影就立刻呼喚了人，結果得到一個超級厭惡臉，她裝出無辜的表情解釋，「唉，因為不知道妳的名字嘛，看名牌上是這樣寫。」
「喔。」
一下課就看到女人出來攔自己，女孩後悔剛才主動搭話，如果繼續對女人不聞不問，她就放棄了吧。何夢星覺得今天每樣事物都在跟自己作對，一下子是她，一下子是上課內容，雖然那些東西不難，可是她很累，聽進去的多半是左耳進右耳出，恰巧這次期中考範圍，這區塊佔最重。
而且同學之間的年紀相差太大，她不想隨便搭話。
「需要我幫忙嗎？」陳茹蕙一下子看出來她有煩惱，雖然何夢星不怎麼有表情，說到底也只是十七歲的孩子，無法完美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她猶豫了一秒，「不用。」
很擔心自己跟不上進度，她差點就說出煩惱了。
何夢星的資源很少，她現在身邊最高級的科技產品是一支算舊的二手智慧型手機，還是店長給的，螢幕有些龜裂只能用來打電話，簡直過原始人生活的她，完全不知道夜校其實不太會當人，已經被老師開學說的那句「被當要重修」給唬住，而所謂的重修，其實是一學期平均分數低於六十分，她卻以為是只要有一次考試低過六十就要再花錢重新上課，隨時隨地都很努力拉高自己的分數。
越想越苦悶，這次的考試她連拿五十分的把握都沒有，重修是不是少一分就要多繳一百塊繼續上課啊？現在的薪水平均只有兩萬三，扣掉一堆東西跟定期存起來的，平均一個月能花的很少。
陳茹蕙知道女孩有煩惱，還是非常嚴重的那種，因為兩人已經站在原地安靜兩分鐘，女孩卻沒有再說出任何一句話，她想了想，或許自己主動領導話題會比較好，「怎麼了？是在擔心工作的問題嗎？」
何夢星聽到緩緩搖頭，還在腦內苦思解決辦法。
「那是上課問題囉？」
女孩沒有點頭或搖頭了。陳茹蕙猜自己說中了，她不清楚女孩以前的環境如何，以為是單純跟不上進度，「那——要不要我幫妳補習？等等能一起去吃宵夜，妳可以趁機說說哪裡跟不上，我能教妳。」
「沒錢。」她壓低聲音看女人一眼，轉身準備走。
「等等——不收錢呀，免費的！」陳茹蕙瞪大眼，沒錢？難道她不知道老師幫學生加強課業本來就是應該的？
「真的？」一聽到是免費的，女孩就拉高聲音。怎麼她以前聽別人說要補習就要繳錢？而且都繳很多，這女人卻是免費？肯定有詐。
「怎麼可能，妳是不是騙我。」
「小、小夢，妳……」陳茹蕙無言地扯扯嘴角，老師指導學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怎可能騙人？她無視女孩聽見那兩個字又擺出的厭惡表情，追問著，「妳有上過國中吧？難道老師沒說過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下課問嗎？」
「當然懂，老師要我給十塊。」何夢星一臉正經說著，所以她才以為找老師發問就是補習，也就是給錢的意思，並不知道那位老師是覺得她很骯髒，連碰都不想碰。
陳茹蕙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了，她看著何夢星不像是說謊的表情。
這孩子，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覺得喉嚨裡卡了刺，想起以前教過的一名學生，那學生不是她班級的，是其他老師推過來的燙手山芋，當時還是新手老師的她只覺得很累很麻煩，憑什麼都要她來弄，卻還是耐著性子去課後輔導。
由於當時內心是怨著，她並沒有仔細去觀察學生精神狀況，直到悲劇發生時，她才知道那學生並不是故意要在上課睡覺，而是真的沒辦法——
「小夢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告訴我。」
陳茹蕙覺得喉嚨乾渴，腦中浮現的是那學生低頭，認真寫試題的畫面。
當時她只覺得，這學生明明很聰明卻很懶惰，忽略他隱藏在表面下的真實情緒。
何夢星掙扎該不該接受，一位陌生人突然靠近說要給好處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她平常一定直接拒絕，現在礙於不想再多花錢，就開始猶豫了。
「妳仔細考慮看。」陳茹蕙也不勉強，她這幾日已經摸熟女孩的性格，「需要就打電話過來囉，或者傳Line也可以，我的LineID跟手機號碼一樣，來。」
女孩低頭看手上的紙條，那是女人剛剛邊說邊寫的。
Line是什麼？
她一直聽人提起但是沒用過，何夢星抿緊唇一個點頭，這次是小跑步離開。
她不懂女人幹嘛對自己釋出善意，感覺再不快點走，就要踏進什麼圈套了。從小無緣無故被人處處針對，她已經厭倦相信後又被傷害的感覺，所以這次女人想幫忙……她決定先仔細考慮清楚，不想再弄得渾身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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