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時候，李靖跟觀雲道人隨遺散、易饕二僧來到天興客棧──他們進入慧可大師這幾日投宿的客房！
「哎呀！師父到現在還沒回來啊？」
「怪了……一整夜都跑去那了？」
正當遺散、易饕兩人納悶之時，忽聽窗外傳來一個低沉的人聲：「誰說為師還沒回來啊──」
眾人皆嚇了一跳，只見一黃澄澄的身影飄了進來──赫然是一名深黃袈裟的老僧！
這老僧淡眉細短、一嘴大鬍，身形略胖。眉宇間儼然充斥著威嚴之氣，頗有一代宗師的風範！卻見他左袖亂飄.……竟然空蕩蕩的？沒了一條手臂！
遺散、易饕同時脫口而出：「師父！」
李靖、觀雲道人此時見眼前之人，都已知他正是達摩祖師的得意門生、武林聖地的當世領袖──慧可大師！
「咚！」「咚！」慧可右手雷電一閃！
遺散、易饕兩人突然「哎呀」一聲，撫摸自己光溜溜的頭皮，臉露痛樣！
「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為師不是再三叮囑你們待在這兒、不要亂跑嗎？入門了八年，翅膀就長硬了是不是？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慧可疾言厲色一番！
遺散、易饕急忙低頭道歉，直呼道：「弟子錯了、弟子錯了……請師父責罰！」
慧可怒瞪遺散、易饕一會兒，臉色忽瞬即溫和，嘆了口氣道：「唉，罷了、罷了……你們擅自跑到司空府那兒，還可安然歸回──為師就已然欣慰了！」
遺散、易饕鬆了口氣，喜樂道：「多謝師父！」
卻聽慧可再次嚴厲警告：「但僅此一回，下不為例──若下次再不聽為師的命令，重責五十大板！」
遺散、易饕回道：「是！」
慧可點點頭，目光轉到李靖跟觀雲身上，笑瞇瞇地道：「兩位見笑啦！」
李靖、觀雲拱手回道：「不會、不會……」兩人皆覺這位名震當代的高僧真乃性情中人，大大出乎他們意料，卻也更有親近感。
慧可笑逐顏開，獨立一掌問道：「請問二位是小徒的朋友嗎？老衲想請教二位的名姓。」
李靖恭謹回道：「在下李靖！而這位是南華教的觀雲道長──」
慧可「喔」的一聲，作揖笑道：「原來是李大俠與觀雲道長───久仰、久仰！」
李靖、觀雲同聲回敬：「晚輩見過大師──」
慧可接著問道：「請問二位找老衲何事？」
遺散搶著道：「師父，這李施主也會使『常山槍法』喔！」
慧可臉露驚色，張大眼睛看著李靖！
※※※
遺散、易饕就把昨晚在司空府所見的一切都告知給慧可，包括確認易嫉的現身、李張二人合鬥易嫉的情景，以及李靖少年時與他們懸空寺的結緣，都一併讓慧可知道。
慧可點頭稱嗯，便道：「所以說……李大俠已與無極尊交過手了？」
李靖點首道：「是的！晚輩實在不敢相信……這二十五年，這人竟會改變那麼多？還學會了趙家的常山槍法……」
慧可嘆道：「此人確實是少見的武學奇才！只可惜自甘墮落……」
李靖問道：「他好像也練成了一個叫做『幽泉神功』的功夫？突然全身散發紫氣，功力頓時也提升了數倍──敢問大師，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功？」
慧可「嗯」了一聲，卻沒先回答李靖，反而問道：「請問李大俠聽過紂王這人嗎？」
李靖對慧可所問略感奇怪，但還是回道：「他是商朝的末代君王，因暴虐無道而被周武王姬發所推翻……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慧可斬釘截鐵地道：「他正是創出這套邪功的人！」
李靖「啊」的一喊，他萬萬想不到這一代暴君……竟是創出這個武功的人？
但聽慧可娓娓道來：「在商紂王即位的前二十年，他才華洋溢、英明神武，剛開始興旺起整個殷商王朝……後二十年，他開始畏懼死亡，尋求長生不老之法，企求自己可千秋萬世，於是熱衷於請巫祈鬼之事，又潛心修氣──初起進展順利，但紂王操之過急，又惹鬼怪上身……終於讓他偏道逆施而行，創出了一套『幽泉神功』。」
「喔，原來如此！」李靖恍然大悟。
慧可又解釋：「此功威力奇大，但也因為過於邪門，修練者有害無益，因此在殷商被西周所推翻之後，周武王下令銷毀一切紂王招鬼的咒術跟道具，包括這幽泉神功……」說到這裡，他忽然深嘆一口氣，又道：「不想……一名巫師甚之憐惜，於是悄悄私藏起來，將神功口訣與修練之法，偷偷刻在南中一處極為隱密的洞窟，然後再將原版秘笈全數銷毀。」
李靖「唉」的一嘆，附和道：「這種禍國殃民的功夫，本不應該存於這世上……卻總會有貪婪之徒捨不得！」
慧可點頭表示贊同，再繼續道：「自此之後，那巫師經常每個深夜前來窺看，想學會這套奇功──他年年修練，功力有很大的進展！但也因為這樣，對他的身體侵蝕更深──由於怨恨、癲狂的心靈會影響肉體的衰弱，所以成了這套神功的極大缺陷，修練者會越練越強、越強越上癮、越上癮越傷己……也因為這樣，當年周軍擊潰殷（商）軍之後，紂王因此魔功影響而神智不清地『蒙衣其珠玉，自燔於火而死』。」
接著，忽見他目光一爍，聖然之氣而生，慢慢道：「就這樣，那巫師終有一日自我毀滅了……還沒大顯此功的身手，就狂割頸喉而死──他實在太想練到最高峰了！原想給世人見識此功的厲害，結果賠上了自己……那『幽泉魔功』的石刻，也千年來保留在南中的某個洞窟裡。」
李靖聽完慧可說的故事後，當下不禁對這魔功只覺毛骨悚然……打了一個冷顫！
遺散這時插口道：「我們這幾個師兄弟，在很多年的時候，從勿貪師父的口中也得知了這邪功的典故──我們均感恐怖，都對這武功非常反感！勿貪師父、易傲師兄也時時提醒我們：『絕不要打這功夫的主意，否則後患無窮！』……」
易饕罵道：「那天殺的易嫉！竟跑去學這旁門左道的邪術……罪該萬死！」
慧可嚴峻臉色擺向易饕，責備道：「易饕！出家人怎能任意發怒、口出穢言呢？回寺後，給我去菩提洞面壁十日！」
易饕見師父發怒，被嚇了一跳──低頭不語，不敢再說話！
觀雲道人此時回題忽問：「大師降伏得了這無極尊嗎？」
慧可閉目認真道：「老衲曾在三年前與他動過手……他闖進少林打傷門下幾名弟子，又想從藏經閣奪取《易筋經》的秘笈──」
「易筋經！」李靖驚呼一下。
慧可不明就裡，問道：「怎麼了？」
李靖便道：「據晚輩所知……這套武學心法在很久以前便被『貪狼武神』（勿貪）奪去。不想後來──竟又歸回到少林寺手中？」
慧可微笑道：「李大俠應該也知道──那貪狼武神大澈大悟後，在懸空寺出家為僧……就在那時候，他也將以前所奪來的武學書冊，盡數歸還給各個原主！少林自然也不例外。」
李靖當下後悔插嘴，趕緊向慧可與觀雲道歉：「是、是……晚輩一時糊塗，打斷了大師與道長的談話。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慧可點頭「嗯」了一聲，便繼續說：「老衲為維護本門武學不落入邪徒之手，便親自出手──與那無極尊過了數百招後，仍分不出勝負……他又見寺內武僧不斷湧現，擔心持久下去對自己不利，於是罷手離去！」
觀雲道人訝異道：「那無極尊竟能與大師拆解百招而不落下風？」
慧可道：「那時無極尊用上了幽泉魔功……不過他似乎很清楚這功夫的毛病？感覺並沒有使出全力──但整身淡紫色的異光，就和老衲拚至如此地步！加上他深得常山槍法的精義，棍法詭異至極，攻得老衲進退不得……」
李靖臉現難色，道：「晚輩多年前曾見冥蛇劍派的高手用這招擊潰勿貪大師──他那時氣勢正焰、癲狂正盛，身上強光也呈深紫，顯然是使盡全力的狀態……」
慧可嘆氣一聲，立掌道：「阿彌陀佛……幸好無極尊顧慮那邪功侵蝕自己，而有所保留──不然，他若拚盡全力，只怕遠勝於老衲！」
易饕卻表現出無謂的自信，笑道：「師父用不著擔心……有我和遺散師兄助你，還擔心什麼？」
慧可正色道：「你懂什麼？你們二人這些年來練武雖勤，但礙於資質平庸而進步有限──若哪一天逼得無極尊不得不把幽泉魔功發揮到極限……我們師徒三人聯手，也未必討得了便宜！」
易饕被師父這話一震，沮喪不語……
遺散突然想到一事，笑了一下，便向觀雲道人道：「南華教掌門普晉真人也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何不請他出山一趟？與我師父共誅此賊──」
觀雲道人慘笑道：「遺散師父恐怕要失望了──掌門師兄的武藝其實與貧道相差無幾，甚至還略遜於慧可大師一些……又瞧那無極尊既能重傷貧道，我師兄只怕也制不了他……更何況此人狡猾至極、輕功又高，我師兄就算與慧可大師聯手，一怕他防不勝防的暗算，二怕他那全身而退的妖異身法！」又低下頭，無喜而道：「無極尊的實力深不可測，如果動上十成功力的幽泉魔功……天底下怕沒幾人能奈何得了他！」
慧可皺眉沉吟著，頗對無極尊苦惱不已……
李靖點首稱是，又聽慧可告誡他：「此人為擊敗對手，會不擇手段──日後你再見著他，可要非常留意才是！他和你相鬥必不會一直如此光明正大，你要切記！」
李靖抱拳謝道：「多謝大師的提醒！」
遺散忽然向慧可說道：「師父，徒兒有個想法……只是……可能有些不敬……」
慧可只覺奇怪，便問：「什麼事？」
遺散卻依然難以啟齒，但還是勉強說道：「師父…徒兒說了以後，您可別大發雷霆喔！」
慧可愈感古怪，覺得這徒兒竟比平日還多話，就應許道：「說吧！」
遺散深吸一口氣，建言道：「師父何不……將易筋經傳授於李施主？」
此言一出，全場愕然！
尤其李靖聽遺散之言，惶恐非常──要知道「易筋經」的神功乃少林不傳之物！按戒律僅能傳其弟子，怎能隨意傳給外人呢？
慧可雖又驚又怒，但因方才答應徒兒，就忍了下來，沉聲問道：「你可知自個在說些什麼嗎？」
遺散卻不膽怯，猝然跪地，繼續求道：「弟子斗膽──懇請師父收李施主為俗家弟子，傳授這門神功給他！」
慧可大感不悅，鐵青著眼、無法再忍，厲色道：「胡鬧、胡鬧！」
李靖也對遺散勸道：「是啊！遺散師父……李靖決計不會對貴派絕學有非分之想──」
遺散卻嚴肅道：「李施主，貧僧之所以請你來一趟，就是為了此事……請李施主莫要推辭！」
慧可佛也有火，罵道：「少林門下收徒，豈能如此草率？」
易饕也跟著道：「對啊！師兄你別再胡鬧了……即便李施主成功加入本門，又怎能那麼快就將本門至高無上的心法傳授給他？師兄，你別鬧了！」
遺散卻持續跪著，睜大那固執的眼神，道：「徒兒道師父還是通情達理之人……想不到竟這般反覆無常、無所原則！」
慧可氣極，右手一揮──「啪」的清脆一聲，紅掌印重重的烙在遺散的左臉！
李靖、觀雲、易饕見到此狀，無不震驚！
但看遺散表情堅定，無所畏懼──
易饕見其不妙，趕緊猛拉遺散，急道：「師兄快起來啊！快向師父道歉認錯！不然師父就要生氣地趕你走了──」
易饕卻拉也拉不動他，就看遺散一副理直氣壯地道：「徒兒無錯！何必道歉？」
慧可「哼」的一聲，怒道：「好個『徒兒無錯』……你沒錯，難道是為師錯了不成？」
遺散毫不猶豫回應：「是！」
慧可「嘿」的一聲，轉而冷笑道：「好好好……為師倒想聽你一論──你今日若說不出什麼所以然，就別回少林寺了！」
遺散不平問道：「師父，您還記得當初收我們為徒說過的話嗎？」
慧可一愣，八年前的景象浮現於腦海……
遺散彷彿照著他目前所想的，一字字道出：「當時我和易饕苦苦請求拜入門下，師父就果決允許我們，不安排任何的試煉……也因為這樣，其他師兄弟反對之聲此起彼落──師父卻獨排眾議，說道：『門規固然重要，也不乏推陳出新。如今那無極尊無端擾亂武林，而他昔日同門現在毅然想清理門戶、除此一害，我們少林何不給他們一條自強之路？』」
慧可沉吟不語……
遺散嘆道：「可惜……我倆愚魯遲鈍──苦練多年，還是沒什麼進展！連稍微上階的『韋馱掌』都練不好，更不要更高深些的『達摩棍法』、『小無相掌』、『獅子吼』等等武學，『易筋經』更是想都別想！」
易饕聽到這裡，頗有感觸，不禁臉現哀色，莫名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時，遺散忽然大聲嚷道：「師父當初既破例收了我們這對沒用的弟子……為何今日卻不破例收李施主？您不是最主張『推陳出新』的嗎？看他的天賦明明勝徒兒十倍、百倍，又和那易嫉一樣會常山槍法，讓他再學會易筋經的神功心法，豈不力上加力？李施主變得更強後，不是讓師父更多了一個強大援軍？」
慧可還是不言語！但面色卻漸漸和緩……
觀雲道人眼觀這等情況，雖不發一語，心底下卻對遺散所言稍感認同，暗想：「昨夜見李大俠對抗那無極尊──依那一戰推斷，李大俠的功力略勝普晉師兄…想必亦超越韓擒虎將軍了！可見其武學上的天資……若他練成少林的至高神功，便有機會除去無極尊，此乃武林大幸也！」他也想幫遺散勸一勸慧可，但礙於身份，就不便幫遺散發言。
遺散起身來，道：「徒兒的話已說完了……師父若要逐我出師門，徒兒無半點怨言！」
慧可沉思一會兒……忽地大笑起來──笑聲清亮高亢，令眾人既出乎意外，心裡又不自覺地振奮起來！
「這徒兒平日墨守成規……想不到今日卻說出這番話來？嘿嘿，說得還挺不錯的！」慧可一副滿意地笑道。
「師父……」
「為師方才打得你很痛吧？真對不住了……」慧可摸了一下遺散的頭，慈祥地慰問著。
李靖、觀雲、易饕見此結果，都鬆了一口氣！
但見慧可轉身過來，向李靖道：「李大俠……」
李靖聽慧可忽然喚己，便應聲：「是！」
慧可眼神凝視著他，肅然問道：「你……想不想學本門的『易筋經』？據實以答！」
李靖愣了一下，遲疑地坦承著：「這……晚輩好武成性。老實說，這門蓋世奇功若擺在晚輩面前，要說毫不心動是騙人的──」瞬而變為果斷，眼神真誠地道：「但果真無緣，晚輩絕不強求！」
慧可試探一問：「若是老衲不願收你為徒……你是否因此忿而不平？」
李靖馬上斷然回道：「絕對不會！」語氣毫無矯飾的跡象。
慧可點點頭，道：「好！李大俠，老衲實話告訴你──老衲不會收你的！」
遺散方才見師父態度明顯軟化，正覺有望之際，卻聽師父仍堅決不傳？直覺詫異。
慧可繼續說著：「若收其為徒，必先在少室山清修五年……李大俠出身軍旅，又於這亂世之中身繫救國大任，實在無法在佛門重地靜待如此之久──因此，老衲並不能壞了規矩！」
「師父！這……」遺散想插口，卻被慧可一手擋掉！
「可是，老衲對這『易筋經』尚有諸多奧妙不思其解！老衲一人無法參透──但眼下如果有一名武學高手，能與老衲交流印證的話，除了能幫助到老衲，也能對那名高手有所幫助！」慧可目光射向李靖。
李靖登時大悟──不能入門習藝，但可在武學的心得的交流上學得易筋經，這並不違背少林的門規。
卻聽慧可鄭重言道：「但老衲要事先聲明：我只和那名高手交流三天！要是他在三天之內無法盡數領悟……老衲可就沒輒了──」
李靖大喜之餘，趕緊拱手稱道：「如果晚輩在三天內無法學會易筋經……晚輩絕不會糾纏大師！」
「好！那就開始隨老衲一同參透吧──」
觀雲、遺散、易饕皆是極樂──要是李靖學會易筋經，可大大有望成功降伏住無極尊！
這三天三夜，會是一段黃金時期！
※※※
一樹林中，有一個穿著灰袍的中年僧侶，擋住一個身穿黑衣的長髮男子。
「哼，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嘿嘿，你終究忍不下去啊……易嗔？」
「老天有眼──我今天就要為易傲、遺色兩位師兄報仇！」
「以你的才氣，與易散（遺散）、易饕二人沒差多少！又沒改投少林寺……這十二年來，還能練出個什麼？」
「就讓你瞧瞧──易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易嗔疾風而上，捲向無極尊！
無極尊鄙笑的嘴臉，毫不在乎輕棍一掃──「霍」的一聲，砸到易嗔的頭！
易嗔往後一退，撫著流血的光頭。無極尊冷笑道：「嘖，輕功精進不少……可惜依然太過莽撞了！」
易嗔怒吼，再次飛身進攻──千葉手數百下急攻，如急雨落到無極尊身上！
無極尊不閃不避，運功護勁佈滿周身，承受易嗔的掌擊──卻只如在他身上搔癢一樣！
「輕功有進步，拳腳功夫卻仍稀鬆平常……易散、易饕那二人雖不怎樣，卻比你強多了──」說著，右手棍並沒動作，左拳反而快出！
「碰！」「呯！」「啪！」「碰！」「啪！」五拳下來，易嗔鼻樑、右頰、左胸、右胸、小腹全數落中──易嫉鼻血直流、嘴角流出血絲、灰袍被打爛，單膝跪地「唔」了一下，喘氣不止！
無極尊將鐵棍拋在一旁，甩著食指，訕笑道：「嘖，不痛快、不痛快……太讓我失望了！十二年來，除了速度快些，其他就這點程度嗎？」
易嗔拭去嘴邊的血，怒目而視，隨手撿起地上的兩顆石頭，伸至後面，慢慢站起來，沉沉道：「我還有更厲害的呢……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能躲開──」
無極尊嘖嘖稱奇道：「喔？叫我躲開……哼，老子偏不躲！你就在老子身上再抓幾次癢吧！」他從剛剛幾招就認定易嗔的全力並不足以贏過他，洋洋得意起來！
「你等著瞧吧！」語畢，易嗔飛快把背後兩顆石頭使勁一拋，直飛襲向無極尊！
只見那兩石「碰」「啪」打在無極尊的身子，沒什麼太大作用──無極尊又蔑笑一聲！
這時易嗔近身上來，無極尊「嘿」的一聲，果真沒閃躲的意思，只是空手與他拆招──無極尊掌緣擦過易嗔的臉、易嗔拳頭打中無極尊的肩、無極尊又飛腿踢到易嗔的下巴、易嗔也側踢揮中無極尊的腰、無極尊手刀劈過易嗔的胸、易嗔張爪劃過無極尊的頭髮……拆招互打，打得不可開交！
其實無極尊三招之內便能了結易嗔，但他故意放水，痛快的玩弄著易嗔，以致能拆到五十招左右──卻見無極尊臉上、身上雖有多處傷口，但皆為小傷，他表情則狂樂著，像在戲弄眼前的獵物；易嗔雖受傷不多，但明顯銳氣漸鈍、逐露疲態。
「差不多了……該結束了！」
無極尊猛掌一推，推向易嗔門面──易嗔緊急低身一避，勉強躲過！
待無極尊趁勢要給他一記猛腳上踢……易嗔卻快速爪手硬抓剛才無極尊進招的手，猛捏手上的小傷──雖是小傷，但對方拚力硬捏，無極尊不免動了一下眼皮。
易嗔又快速閃身，飛到無極尊的背後，再彎臂死架他的胳膊、彎腳死套他的大腿──像隻蛆一樣，附著在他身上！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啦！」無極尊極怒猛掙，但一時間掙也掙不開！
易嗔雖已快無力，但超乎頑石的堅韌意志，讓他打死都不放開！
無極尊接著嘲笑道：「即使這樣……你不是我的對手──等你氣力用盡鬆開後，我到時還是能宰了你！」
「的確……」易嗔靠在他背上，淺笑道著。
忽聽後頭嘶嘶作響，無極尊瞬即聞到煙味，心頭一震，急怒道：「混帳！你身上燃火之物？」
易嗔故弄玄虛道：「你說呢？」
原來易嗔早已自覺並非無極尊的對手，卻急於報仇，於是前往西域……找到可爆出焰火的奇特粉末，包在竹片、繫上導線，綁在自己後腰，再尋到無極尊──引燃之後，纏在他身上，拚個玉石俱焚！
曾為同門，易嗔相當了解他這個師兄──無極尊一向自負，又生性狡詐，因此剛找到他的開始，並沒有馬上點燃，而先不斷急攻，出招時又略裝示弱，數次狼狽挨打，讓他輕看自己！又故意撂下「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能躲開」這句，激得無極尊不避。
直到他方才撿起兩顆石頭，伸到背後不讓無極尊察覺，立即點燃後腰的導線，再快速一拋，繼續攻上──易嗔事先計算過導線燒完的時間，到差不多之時，抓緊時機飛身黏在無極尊的後背，死死不放！
「打不過你……也有辦法讓你灰飛煙滅！」易嗔嘶聲道。
無極尊慌道：「你瘋了嗎？這樣你也會死的！」
易嗔露出一絲微笑，堅毅道：「要是能報仇……死又何妨？」
「你……」
易嗔閉上雙眼，嘆道：「唉…只可惜…到最後還是無法制住自己的嗔念……」接著，他嘴裡喃喃唸誦著：「正智心解脫，慧者無有瞋；以瞋報瞋者，是則為惡人；不以瞋報瞋，不瞋勝於瞋……」
兩人紅光一耀！閃得天下刺眼──
易嗔和尚，就此殞落！
※※※
「膝直膀伸，推手自地；瞪目昂頭，凝神一志；起而頓足，二十一次；左右伸肱，以七為志……」李靖閉目匯神，雙腳開立，兩手仰掌，自胸前徐徐上舉至頭頂……額頭汗流不止，全身冒起白煙。
「更作坐功，盤膝垂眥；口注於心，息調於鼻；定靜乃起，厥功維備……」李靖心境如澄，納氣吐息，全身感覺相當飽滿！
慧可在旁看的直點頭，眉開眼笑。
「呵呵，看來李大俠悟心極高啊！」
觀雲、遺散、易饕三人在隔壁房內靜待──由於修習易筋經須安靜為佳，不宜旁人在場，因此他們便移駕過去了！
他們每人都稍感緊張……今天已是第四日早晨了！
常山槍法搭配易筋神功，究竟能強到什麼樣的地步呢？
創作內容
小說作品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