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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仨人‧幻之風塵 第十三章 又一瘋狼

作者:小魚兒諸葛亮│2017-03-19 17:38:02│巴幣:8│人氣:440

  楊素庭院的霧氣已全然散去──李靖、黑衣男針鋒相對,張烈剛殺死陳坤在旁一愣,觀雲道人在李靖後頭調氣歇息。
 
  「你……你怎會『常山槍法』?」
 
  「你不認得我……但我認得你!」
 
  「你……」李靖單從聲音無法憶起!
 
  「這也難怪?數十年前相識僅有短短幾天──」
 
  黑衣男嘿嘿一笑,將斗笠揭下──他冷面瞇眼,雙眼成一線,嘴邊佈滿鬍渣;他有著好幾絲分岔的乾燥長髮,有幾條過眉蓋眼,顯得非常野放!
 
  李靖觀他容貌,腦海努力思索……「啊」的一聲,呼道:「『懸空寺』勿貪門下二弟子,法號『易嫉』。」
 
  黑衣男冷笑道:「『易嫉』已死……我現在的名字叫『無極尊』!」
 
  李靖萬萬沒想到……這人便是自己於二十五年前在恆山上,認識的少年僧侶──易嫉。
 
  只見他如今的樣子──除了亂髮長出、鬍渣生起,他那副瞇眼成線、目光如刃的冷貌與當年相差無幾!
 
  但不僅如此……李靖又從現在的易嫉眼中看到些改變──他眸裡的妒火,比當年更盛!他眼神之狠光,更是當年所沒有的!
 
  脫卻年少的真摰氣息,卻多了幾分狡黠、狂妄的氣質──如今的易嫉,已不再是易嫉……而是傲視天下的無極尊!
 
  ※※※
 
  「你怎麼會這兒?你現今的所作所為……又是怎麼回事?」
 
  「用不著多管閒事!你只須也亮出你的『常山槍法』便行了──」
 
  無極尊呼嘯一聲,鐵棍飛脫而出,疾速飆向李靖!
 
  李靖舉雲龍槍一架,便看身形鬼魅的無極尊已欺到面前──再握鐵棍,迅影刺出幾棍!
 
  李靖騰空避掉來棍,迴身一轉,以彎刃那端削掃無極尊門面。無極尊仰後一閃,手中棍狠揮李靖腰身──
 
  倏地刀光一爍,霍霍聲自無極尊右側直撲而來──無極尊只得回棍禦之!
 
  「你是何人?」
 
  「張烈是也!」
 
  「二打一嗎?我可不懼!」
 
  無極尊身旋龍捲,瞬時形成一個方圓半尺的制空圈──氣場勁強,除了能有效格開所有外來的攻擊,也能順勢反擊回去。
 
  李靖、張烈二人幾番進擊,都全遭落空,一時半刻奈何不了無極尊……但也因本身謹慎的留意,而讓無極尊無法趁虛而入──雙方進入膠著!
 
  「既然如此……」李靖霍然把手中雲龍槍雙手兩側一扭轉──「喀」的一聲,雙頭槍竟一分為二!
 
  原來雲龍槍的中間有卡榫的裝置,可隨時分離、可隨時接合──讓李靖在槍法、劍法、刀法等種種招式,能夠交替運用,達到變幻無常的攻擊效果。
 
  李靖一手輕巧的銳利彎刃、一手猛勁的鋸矛,雙劍形式進攻!
 
  「好機巧的兵器啊!」無極尊持續把棍轉圈!
 
  李靖將二十五年前曾過目過一遍的「太宇劍法」使出來──彎刃揮斬出數道無形劍氣、鋸矛透刺出數發無相波動……盡數打進無極尊的制空圈裡!
 
  由於李靖只略看勿貪大師使過幾招,在觀看他與山中嗚尊那一戰裡僅抓到些皮毛,根本修習未深──但對於本身「無招無式」、「任意所至」的常山槍法而言,即便從中掺入些自己未精的別種武功,也多少能增添槍法的威力與變化!
 
  無極尊受幾波攻勢,圈上露一空隙──張烈單刀直入!逼進無極尊的左眼……無極尊微驚一下,急忙收手,倒退二十步,躲過張烈的刀。
 
  「呿!看來非得用這招不可──」無極尊驀然紫氣大盛……淡淡的紫光包圍全身!
 
  李靖大驚,惶道:「這……這不是……」他認出那是當年從大和國來的「冥蛇劍派」之高手,迎戰勿貪大師所使的怪招。
 
  「幽泉魔功!」觀雲道人受嚇而叫。
 
  無極尊狂笑幾聲,其聲大如震嶽,又挾帶幾絲陰森氣息。
 
  「我挺走運的……我十八歲的時候,那曾是我師父的人,自他的口裡聽說過這門奇功的故事──」
 
  無極尊此時的語聲如殺豬般的刺耳,尖而厲煞,不時還會詭笑幾下,已有瘋態!
 
  「五年前,我剛好想起此事,我便到南中一探這武功的下落……果讓我在一深山的洞穴中找到這功夫的心法口訣──我潛心修練之後,逐漸能駕馭這神功了!哈哈哈哈……」
 
  無極尊所言非虛,他練這門怪功時早已得知其缺陷──因此慢慢練起,並不像當年山中嗚尊那般躁進;功成以後,他運起功來也是緩升火候、見好就收,並不會一口氣爆發出來,而是有效拿捏自己能掌控的程度。
 
  也因為這樣,他面對李靖、張烈兩位強敵,雖不得不發動幽泉魔功,但也僅用上三分力,所以周遭氣圍也只是呈現淡紫的色澤。
 
  「擊敗你們,也許這樣還不夠……但打個平手,應是綽綽有餘吧?」無極尊很有自知之明的說著。
 
  李靖、張烈持兵戒備,卻見紫光一閃,越過他們──背後「碰」的一聲,卻聽到觀雲道人的慘呼?
 
  李靖跟張烈急忙回頭一看,看到無極尊背對著他們,又見觀雲道人自方才所站之處更退了好幾步……嘴角流血,右手摸著胸口,顯然受了重傷。
 
  無極尊奸笑道:「先重挫你這老道……以免你再加入圍攻!」
 
  觀雲道人使過雲霧大法後,內力僅剩五成,又奮力出了兩掌速殺孫一皓,所以元氣大傷,以致經不起無極尊的雷影一擊。
 
  「你……你為何不乾脆一點……直……直接了結貧道……豈……豈不更好?」
 
  「你的武功不錯,殺之可惜……留你一命,下次找機會再找你打一場!」
 
  無極尊得意笑了幾下,轉身回來,再次面對一臉怒氣的李靖跟張烈等人,一副還未盡興的說:「再來吧!」
 
  「三哥,他的身法似乎在秦先生(秦瓊)之上……要當心啊!」李靖持槍戒備。
 
  「哼,這個邪門的傢伙!」張烈舉刀留神。
 
  李靖、張烈,以及紫氣纏身的無極尊,正準備展開第二場……
 
  ※※※
 
  「易嫉,納命來──」
 
  「你這泯滅人性的東西!還師兄的命來──」
 
  現場四人都被突來的吆喝聲為之一驚,卻見殺出兩條黃影,撲向無極尊!
 
  無極尊朝後躍開,虛揮一棍,以防忽地亂入的敵人攻上──
 
  只見兩個黃袍的中年和尚並列而站,看裝束是少林弟子──左僧是個圓眼寬鼻的胖子,蹲馬步,雙手擺推掌架勢;右僧是個細身如條的瘦子,金雞獨立,雙臂內彎、掌心朝天。
 
  「好久不見了!李施主……」蹲馬步的胖和尚背對李靖打聲招呼,目光卻不離無極尊。
 
  李靖由驚轉喜,笑稱:「你是易饕!哈哈,當真好久不見──」
 
  「也別忘了我啊!」獨腳站立的瘦和尚爽朗笑道。
 
  李靖瞧了一瞧,意外叫道:「你是易散!」
 
  瘦和尚「嘿」的一笑,道:「『易散』已成過去……貧僧如今法號為『遺散』!」卻看他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相較於當年,果然擺脫掉許多慵懶之氣!另外,此刻的他身形偏高,也沒二十幾年前初見時那般低矮。
 
  張烈、觀雲道人只感莫名其妙……不過見李靖如此喜悅,都會意到忽然出現的眼前二人是友非敵,心頭浮現勝利之望!
 
  無極尊面露不耐煩之色,道:「嘖,還真是難纏……慧可那老禿驢竟帶你們追到這裡了?」
 
  無極尊身上紫光散去,快手入懷,掏出兩顆圓球!接著往地一摔──「噗」的一聲,大煙忽起,李靖等人看不清周邊,大感錯愕!
 
  不一會兒,煙很快散去……無極尊卻已不見人影?不見他飄然而去的蹤影,卻如鬼魅般憑空消失!
 
  李靖見敵人已逃,便把兩頭槍再次卡住,合了起來,舉槍直立。
 
  「可恨!又讓那孽畜逃掉了……」易饕悻悻道。
 
  「他一定是看我們來到,就以為師父就在附近……因此不敢戀戰,怕師父過來夾攻而就此逃去。」遺散說道。
 
  易饕點頭道:「嗯,若是我們師徒三人聯手……必可將他除去!」
 
  李靖不明他們所言,上前問道:「兩位……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師徒三人』?勿貪大師不是已經仙逝了嗎?」
 
  二僧轉過身來,看著李靖,雙手合十同聲道:「我們二人已改投少林寺──拜於慧可大師門下。」
 
  李靖聽得一頭霧水,幾乎搞不太清楚狀況!張烈與觀雲道人在旁聽了,心裡都是一震──傳說已有百歲的慧可大師,可是少林寺的現任方丈……更是繼開山之祖達摩圓寂後,被武林大眾公認的第一人!
 
  如此的武林高人,現今竟身在這京師重地?究竟所為何事呢?
 
  懸空寺的二名弟子改投門派、一名弟子猝然叛逃而被追殺……這二十年多來,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巨變呢?
 
  ※※※
 
  張羽塵出神地望著楊素冰冷的身軀──不知已過了多久?只覺百感交加……當自己回過神來時,外頭的戰鬥已結束了一刻鐘。
 
  「怎麼回事?那是什麼聲音?」
 
  「有人闖入!有人闖入!」
 
  「聲響從司空的臥房那邊傳來!快去看看情況──」
 
  府上剩下未昏的士兵,都被引了過來──眾人趕緊遠離司空府,悄然的回到日昇客棧裡。
 
  這時已到隔日清晨……在一客房內,李靖、張羽塵、張烈、易饕、遺散五人聚於一桌,臉色俱現凝重。觀雲道人在旁邊的床上閉目打坐,正為自己運功療傷著。
 
  「易饕師父、遺散師父……在下有些事想請教!」李靖先發問。
 
  「貧僧知道……李施主,您就問吧!」易饕回應。
 
  李靖直接問道:「易嫉究竟怎麼了?『無極尊』又是怎麼回事?」
 
  「……」
 
  李靖見易饕竟低頭不答,心頭熱切,追問道:「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易饕眼神瞟一下遺散,道:「此事由五師兄目睹的──由他說會比較好!」
 
  「遺散師父?」李靖一臉疑問的看著遺散,急著想知道這幾年的變故。

  「……」遺散卻只是不語。
 
  李靖又問:「其餘師父呢?他們沒跟你們一起嗎?」
 
  面愁的遺散沉默了半晌,總算開起口來:「四師兄還待在懸空寺裡,不肯投奔少林……大師兄、三師兄他們……」
 
  還未說完,遺散「嗚」的一聲,放聲痛哭起來!
 
  李靖愣住,嘴卻又問:「怎麼了?」
 
  易饕輕拍了一下遺散的背,幫他向李靖答覆:「李施主,大師兄、三師兄……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靖「啊」的一聲,極為吃驚──沒想到過了多年,竟有諸多的變異?
 
  遺散停止哭泣,深吸口氣,繼續道:「這件事要從十二年前說起──」
 
  ※※※
 
  十二年前的一個夜晚……我那時還是那個整日游手好閒、無精打采的懶和尚!那天白日的時候,我為了躲避嚴厲的大師兄易傲,受不了他的囉嗦跟責備,於是跑到外頭偷閒,在一棵樹上睡著大頭覺──睡著、睡著…不知不覺便睡到晚上了!
 
  當我睡眼惺忪之際,陡然瞥見樹下一巨影飛過──我嚇的差點摔下去…驚魂未定,我好奇心就起!於是隨著巨影越過的方向追蹤而去……我雖追丟了身影,但一路上順著留下的腳印、踏爛的草地,我還是能找到那影子的去向!
 
  走了好一陣子……我終於追到了!遠遠看到前方有三個人──一個人背著一個人,他們一旁又躺著一人。
 
  我悄悄走近一些,想看清楚是什麼人……幸好那兒是一片細長叢立的茂密草原,我低身徐徐靠近,他們不容易發現到我!
 
  到了一定的距離,我怕再接近會被察覺到,於是停步靜觀……我總算看到他們清晰的身影:一個光頭男子背對著自己,我沒辦法看到他的臉──而那光頭男子右肩托著的也是一個光頭,仔細一瞧……赫然是三師兄遺色!而且似是昏迷過去。
 
  再看他們旁邊躺著的人……竟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身著粗麻布衣,看來是山下附近農家的村姑。她閉目不動,明顯也是不省人事。
 
  只見那光頭男子放下三師兄,讓他跟那女子躺在一起,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小紙包,小心的打開來……再蹲下身來,把紙包內物事往三師兄口裡一送──那時我才明白他是在對三師兄餵藥!
 
  不但如此……他餵三師兄的同時,身子也側轉過來,我瞅見他那半張臉──竟是二師兄易嫉?
 
  易嫉餵完之後,將已沒藥粉的紙收回去,再拿出一竹筒……竹筒裡的水倒入了三師兄嘴中!
 
  我當下雖還對易嫉此舉不明就裡……但直覺認為此事不妙!想回去通報大師兄他們……剛一回身,卻察覺一高大身影突然出現,近在咫尺,正籠罩著矮著身子的自己!急忙抬頭一看──不!竟是易嫉?
 
  我還來不及應變,他便刀掌一下!擊在我的肩頭上──我眼前一黑,趴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轉過來,依然在原地……卻發現自己被點了穴道,全身無法動彈!仆地向下,左邊的臉龐貼在草上,急促呼吸著──
 
  「三師弟!你這是在幹什麼?」
 
  一人語聲自身後遽然傳來耳邊!我聽此聲,便知大師兄易傲已到──再細聽周圍,竟有女子的吃吃泣聲?
 
  我急想觀看目前情況,無奈自己此刻一動都不能動……只能張耳努力聆聽著──
 
  接著聽到三師兄遺色顫慄的語聲喊道:「我……我……我不知道……我也很迷糊啊!」聽起來他當下非常錯愕。
 
  「三師弟啊!到了此時……你還要裝糊塗嗎?」這冷冷的口氣,卻是方才偷襲我的易嫉!
 
  「我……我只記得……我在屋內打坐……突……突然聽外頭不停傳來怪聲,就開門出去看看……沒想到……沒想到剛開起門,一股怪異香味就撲鼻而來!我……我就昏了過去……」三師兄慌忙道。
 
  「後來呢?」大師兄嚴峻的口吻一問,讓人不寒而慄!
 
  三師兄吞吞吐吐地道:「後來……後來我醒轉過來……當下只覺得自己全身發熱……又……又……又瞥見旁邊昏睡的姑娘……心……心中慾火……燒得我苦癢難熬……結果我竟然……我竟然……」說到這裡,三師兄卻像喉頭塞住一樣,再也說不下去了!
 
  「畜生!」大師破口大罵,聽來已怒不可遏!原本聽到女子的哭聲更加劇烈了!
 
  只聽三師兄慌張求道:「大……大師兄……請您先息怒……師弟固然已鑄成大錯……但……但……必是遭人陷害的啊!」
 
  卻聽易嫉冷笑道:「三師弟這謊言編的真妙啊!在這恆山之上,便只有我們師兄弟六人……在這方圓之內,有誰會想陷害你啊?難不成是大師兄?也難不成是我?」
 
  「我……我……我……」三師兄吱吱唔唔,看來是有口難言。
 
  ※※※
 
  這時,突然天光一閃、雷聲一轟……漸漸有好幾水滴急速落下──「瀑」的一聲,一滴打在我右臉龐!
 
  片霎,雷光巨響不止……大雨傾盆而灑──淋透全場眾人!
 
  大師兄厲聲又起,道:「懸空寺內只有療傷的藥草,可沒什麼迷香之類的左道之物……分明是你在找推拖之辭,想蒙騙於我,淡化你色膽包天之舉──」
 
  「師兄……你……你……」
 
  「這幾年來,我以為你已斂心收性,不再有非份之念……沒想到……你色心未改──竟下山找來這弱女子,行這禽獸之事!」
 
  「師兄……你竟不相信我?」三師兄顯然又驚又怒,又流有幾絲悲涼氣息──
 
  大師兄切齒道:「我今日若不替去世的師父,除去你這個孽障──我就不配尊為大師兄!」一說完,忽然大吼起來!
 
  對無法動身觀望的我來說,心裡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汗不斷從我皮膚上流動──我迫切想要了解狀況!
 
  只聽大師兄吼聲一停,周圍「霹靂轟隆」四起──劇烈的、雷雨聲、打鬥聲、吆喝聲不斷傳進耳中……雙耳痛極!
 
  「敢和大師兄動手?我也容不得你──」易嫉嗆聲大起,掌擊聲不絕!
 
  「大師兄、二師兄,不要逼我!」三師兄悲嘯,掌風響起不止!
 
  「碰──」
 
  「啪──」
 
  「嘩──」
 
  「叱──」
 
  我已分不清──那是風雷之聲,還是廝殺之聲?
 
  我當下恨自己無能為力……沒法介入這場驚心動魄之戰──我那時能做的……竟只是潸然落淚,流下好幾百滴無奈的水珠!
 
  那時,我分不清處…臉上所流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過了良久……鬥聲猝止、雷雨漸停──「夸」的一聲,似是一人倒地之聲!但不知是誰?
 
  「呼……呼……呼……這孽障……」聽這喘氣聲,是大師兄的!
 
  「師兄,辛苦你了……總算將這不肖弟子給除去了!」這是易嫉的聲音,卻聽起來無氣亂之感。
 
  我聽這景象,阻不住眼淚長流──倒地的是三師兄!
 
  平日待我最好的……就是三師兄──每當我被大師兄責怪時,他都不時會迴護著我!
 
  三師兄死啦……三師兄死啦……再也沒人會保護我了!
 
  ※※※
 
  「師兄,你還好吧?」易嫉詢問著。
 
  「呃……我太大意了……想不到…這孽障拼起命來……還……還真強悍……功力略遜於咱們,發起狂來,卻……卻如此凌厲?」大師兄氣息縈亂,看來大損氣力。
 
  「大師兄,我來扶你回去吧!」
 
  「謝啦!師弟……不過……你先去照料那……那位姑娘吧……她……她此刻受辱……打擊極深……又……又赤身於外……受大雨淋著……恐……恐受風寒……」
 
  「你放心吧!師兄……她既深受委屈,我一定會照顧她的……」易嫉愈說到後面,聲音漸漸變低,語氣卻聽起來愈來愈陰冷。
 
  「謝……謝謝了……」
 
  忽聽女子慘叫一聲,又聽大師兄驚呼一聲!
 
  「易嫉!你……你在幹什麼?」大師兄驚怒交加。
 
  「反正這女人茍活於世也是痛苦!不如幫她解脫吧?」易嫉殘酷的撂下狠話!
 
  大師兄怒道:「你……你……這是什麼話?」
 
  二師兄語聲無情,道:「師兄……你也該休息了!」
 
  倏聽「磅」的一聲,換大師兄慘叫──「夸」的一聲,想來應是大師兄倒地!

  「易……易嫉……你……」
 
  「師兄,對不住了!你武功之強,小弟沒保握一定勝過你……只有出此下策!」二師兄毫不留情地述說本意。
 
  「你……你……為什麼……」
 
  「因為嫉妒!」
 
  「嫉妒?」
 
  「我嫉妒你是大師兄!我嫉妒你的武功每次都略勝於我!我嫉妒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易嫉激動嗆道。
 
  「哼!看來……在這十三年來……你開始對我唯唯諾諾、漸漸對師弟們謙和禮讓……好長一段時間沒頂撞我,我還道你是為不愧對逝世的師父……才……才……」大師兄冷笑一下,續道:「沒想到……沒想到你一直……一直都是裝出來的……」
 
  易嫉哼笑一聲,陰沉道:「你既然全明白了……就乖乖的去吧!」
 
  大師兄長笑揚起──那是他最後一次傲氣的笑聲!
 
  再「磅」一聲──大師兄已不能再笑了!
 
  沙沙幾聲,見一雙腳走到我側旁,,就蹲將下來,那時我已看到那令我無比憤怒的熟悉面孔!
 
  「不服氣嗎?」易嫉冷面地對著我問……而我無法出聲,只能怒視!
 
  「那就活下去吧!回去將所聽到的一切,告訴剩下兩個愚蠢的師弟──叫他們勤練武藝,功成後就下山來找我、殺我,為兩位師兄報仇啊!」易嫉一副蠻不在乎的可恨樣!
 
  我那時瞬間從憤恨轉為疑惑,根本無法相信易嫉所說的話──
 
  「我一生中最想挑戰的人就是師父與大師兄。至今,師父既已不在,我又宰掉了自己最嫉妒的大師兄,所以……我已不想再待在這個鳥地方了!我要下山──向全天下的任何高手挑戰!」易嫉眼中異光閃爍,顯得相當狂野!
 
  「現在的你們……在我眼裡根本不值一提!不過……嘿嘿……你們還有變強的機會──我就留給你們機會,看你們日後有沒有本事殺了我?」易嫉滿懷期待的神情,令我感到可怖!
 
  「不過……我對你可沒期待喔!你人又懶、又不上進,就只配做條傳話的狗而已!哈哈哈哈哈──」易嫉如此輕蔑,氣得我滿腔幾乎要炸開了!
 
  我只看他站起身來,打算這樣揚長而去──就聽他最後高聲留下一句:「若擔心以後找不著我,就記得四處打聽我的新名號──易嫉已死,我今後叫做『無極尊』!是天下第一的武神!哈哈哈哈哈……」
 
  那般喪盡天良的笑聲,離我耳邊愈來愈微小……
 
  ※※※
 
  李靖等人聽完遺散的親身經歷,無不駭然!
 
  易饕又道:「我和易嗔師兄當時聽完遺散師兄的陳述,起先將信將疑……直到他帶我們去看了易傲師兄、遺色師兄,以及那位姑娘的屍首;又看他表情異常真切,悲憤之情絲毫無半點虛假──我們就相信了!」再看他氣憤地說:「此後過了三年,我們聽到江湖上冒出一個名為『無極尊』的狂人……我們就知道──那就是易嫉!」
 
  坐於床上的觀雲道人,此時已大致上調理好傷勢與內息,聽他口中緩緩道出:「貧道也聽過此人的名頭……昨夜卻是初次見面!」
 
  遺散道:「那惡賊在江湖上每次胡來,都會頭戴斗笠掩護著面目,又常背地裡暗箭傷人──因此江湖上能識得他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
 
  易饕還道:「此人驕狂之氣更勝易傲師兄,又容易嫉恨武功不錯的人……這幾年來,那廝屢次挑釁江湖上的許多成名好手,將其打敗後…還特地留下自己的名號,再揚長而去──跋扈自恣,囂張已極!」
 
  李靖搖搖頭,嘆道:「又一個貪狼武神!」
 
  遺散瞠目正色道:「十二年前的那晚後……我就時時告誡自己:『不能再這般散漫了!』──我要變強、我一定要變強……殺了易嫉那狗賊,為易傲、遺色兩位師兄報仇!」
 
  李靖點點頭,讚道:「『遺散』之名,當之無愧!」
 
  易饕接著說:「我和遺散為精進功力,認為繼續窩在懸空寺並無多大進展……於是想進入天下第一大派『少林寺』,另外拜師學藝,希望藉此使我們的功力大增!」
 
  遺散微笑道:「原本要入門於少林,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離開原本門派而改投於他們,也是他們所反感的事情……但恰好那易嫉數次殺傷少林弟子、更招惹『十三武僧』,使慧可方丈不得不插手這事,更破例收我們為徒……他相信曾和易嫉同門的我們,在除掉他的事情上多少會有裨益!」
 
  易饕嘆氣道:「可惜易嗔師兄極為念舊,堅持不離開懸空寺……他個性又很倔強,想靠自己變強來為易傲、遺色報仇,並不想靠別的門派的幫助,因此沒和我們一同投奔少林,就獨自一個留在恆山。」
 
  李靖「嗯」的一聲,讚許道:「易嗔師父這樣也沒什麼不對……在下反而還蠻佩服他這麼有骨氣的想法。」
 
  遺散點頭接道:「嗯,只是不免有些迂腐──」
 
  易饕則語氣堅定的説:「不過,我相信……易嗔師兄會變得很強、很強的!」易饕雖三十好幾,但圓臉透著的那純真氣質依舊沒變!
 
  張烈這時開口問道:「話說回來──為什麼那無極尊的招數,與二弟極為相似?」
 
  李靖嘆口氣,沉重道:「看來他已從趙家石洞裡,習得那常山槍法了……我沒想到他也能學會!」
 
  遺散道:「易傲師兄有跟我們說過趙家底下石洞的事……但基於尊重趙家的先人,他希望我們不要去學石壁上的武功;何況,石壁上的招式繁亂難懂……除了易嫉,我們其他人根本學不上來!」
 
  易饕道:「也許易傲師兄練得起來──昔日的六個師兄弟之中,就屬他和易嫉天賦最高。只是他敬重先人而不願去學,自己又不擅使槍棍之類的兵器,所以認為學了也沒用……可萬萬沒料到,那易嫉卻去偷學了!」
 
  遺散臉又轉憂,擔心道:「再者,他叛離後還去找出那『幽泉魔功』的心法……功力又一下子提昇了很多,委實是一個難纏的敵人!」
 
  李靖沉吟一下,眼光一閃,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易嫉叛離後,你們有想到下石洞去,試著練練看常山槍法嗎?」
 
  遺散回說:「李施主所問的……我們當然有想過──即使那槍法再怎麼難練,我們師兄弟三人都想硬著頭皮一練,讓功力能有所增強。不過……不過……」
 
  易饕緊握拳頭,恨道:「可恨易嫉那廝!一定是懼怕我們學來找他算帳,竟將石壁上的口訣與圖像毀的乾乾淨淨……」
 
  李靖被震驚了一下,隨即心起婉惜:「可惜、可惜……除我與無極尊外,趙家絕學就此沒落了!」
 
  張烈突然問道:「你們又是怎知道那無極尊會身在司空府?」
 
  遺散回道:「我們兩個跟著師父(慧可)出寺,四處打探那惡賊的下落。來到了京城,正巧聽聞楊素府上有一個戴著斗笠的高手,聽看見他的人形容:『他偶爾出入,給人一副冷漠、殺意的感覺。』我們就猜想那就是易嫉──而昨夜師父臨時有事要辦,便叫我們在天興客棧待命,交代我們暫且不動後,自己一人離去……我和易饕心下認定仇人可能近在咫尺,實在按捺不住……於是不理會師父的交代,打算私自夜探司空府!」
 
  易饕接著道:「我們剛進司空府,就察覺府上有異──府裡衛兵大多恍神遊走著,有些還昏倒在地……然後,我們馬上又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打鬥聲,便過來一看──想不到會有緣再碰上李施主您……也找到那多年不見蹤影的惡賊!」
李靖、張烈二人點一點頭,卻聽觀雲道人問道:「請問尊師慧可大師如今前往何處?有何要事要辦?何時歸回?」
 
  遺散搖頭回答:「不知道!師父並沒有告訴我們他要去哪裡、沒告訴我們要去做什麼、也沒告訴我們何時回來……」
 
  張烈手扠著腰,喃喃道:「這無極尊真是棘手……連當今少林方丈都被他激得親自出馬!」
 
  易饕訕笑道:「不過這廝怕師父怕成這樣……想必他自知沒把握能在堂堂少林方丈手下討個便宜!再加上我和遺散師兄,他也休想全身而退!」
 
  遺散更擺手往李靖一送,喜道:「更高興的是──李施主的武功能和易嫉匹敵,而且同樣也會常山槍法;還有,這位大俠(指張烈)的刀法極強,令人佩服……有李施主跟大俠這樣的生力軍,那惡賊何愁不滅?」
 
  李靖微笑一下,抱拳道:「如須李靖相助,自當義不容辭──」
 
  張烈也跟著慷慨稱道:「若不嫌張烈礙事,張烈也願相助──畢竟那自稱無極尊的易嫉,其所作所為,令人髮指!」
 
  觀雲道人也道:「貧道南華教觀雲,亦想襄助……只是昨夜被那無極尊重挫,眼下尚須數月休養。」
 
  遺散、易饕二僧顫了一下,即刻雙掌合十,只聽遺散恭敬道:「原來道長是南華教的前輩──貴教與我派齊名,貧僧今日有幸拜見到貴教的仙長,實乃莫大的榮幸!」
 
  觀雲道人回敬道:「不敢當、不敢當……」
 
  易饕也道:「道長此刻身負重傷,貧僧不敢強求於道長相助……道長的心意,我們已強烈感受到了!在此向您致上無比的感恩──」
 
  觀雲道人輕揮著手,微笑致意。
 
  李靖點了點首……這時驀地發現愛妻不在一旁共同討論,轉頭一看,張羽塵面向窗外,恍惚地望著拂曉的天空。
 
  李靖心想:「塵兒親手殺了恩人,想必她此刻心情是相當混亂的……但過了些時日後,內心應該會平復──我就先不要打擾她好了!」
 
  此時,遺散朗聲道:「既然各位如此高義,貧僧在這兒替恩師跟各位謝過了!另外,貧僧現在有意要帶各位去見一下恩師……尤其是李施主,貧僧強烈希望他能來見恩師一面!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嘿,當然好啦!在下早慕名已久了──」李靖驚喜道。
 
  「張某也想見高僧一面……有此機緣,豈能放過?」張烈豪邁一笑。
 
  「貧道也願意一見!」觀雲道人淺笑答應。
 
  唯獨張羽塵一人在旁依然發愣,顧窗外而不大理睬旁邊的對話!
 
  李靖見狀,上前與張羽塵問道:「塵兒,妳要去嗎?」
 
  張羽塵就如大夢初醒,轉身驚問:「啊?去那兒?」
 
  李靖心疼愛妻,便拉著她的手,柔聲道:「折騰了一晚,妳也累了……不如妳在這兒好好歇息吧!我留在這兒陪妳──」
 
  張羽塵見丈夫如此關心自己,心裡稍覺安慰,嫣然淺笑道:「靖哥,謝謝……」
 
  張烈在旁觀況,就自告奮勇道:「我看我留下來照顧大妹好了……二弟、觀雲老兄前去就好!我沒關係──」
 
  李靖大驚,急道:「三哥,這怎麼行?您不是很想見那位慧可大師一面嗎?機會那麼難得……我看……還是小弟留下好了!」
 
  張烈擺手正色道:「愚兄這麼做是有原因的──第一,二弟與遺散、易饕兩位師父較熟稔,比愚兄更適合去見慧可大師。第二,愚兄的性子有些粗野,言行上怕褻瀆到這位聖僧……由二弟去的話,對話起來會比較投機。第三,大妹現下不想出門,又不能留她一名女子孤身於此,總需有一人陪著她……就讓愚兄為二弟代勞吧!」又道:「第四,這位遺散師父特地挑二弟前去一會……必有要事相談──二弟不妨就跟他一去吧!」
 
  「三哥……」李靖欲言又止。
 
  只看張烈甩甩手道:「哎呀!不要這般婆婆媽媽的……你就跟觀雲老兄前去拜見神僧吧──」
 
  李靖沉默半晌,「嗯」了一聲,向張烈微笑道:「三哥,謝了!」
 
  張烈笑道:「嘿,大家都是兄弟嘛!客氣什麼?」
 
  兩人相視一笑,情誼更是濃厚!

(未完待續,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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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XD頭香
好多要看所以先卡卡WWWW

03-19 17:39

小魚兒諸葛亮
科科03-19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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