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被點名寫30題,我想,不如說故事吧,你若是有興趣就靜靜聽我說。
六點時分,風塵僕僕回家,地下室,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回頭,她笑盈盈的走過來,手裡拿裝三塊蔥油餅的塑膠袋遞給我。
「下班啦?」她笑容可掬的說:「我剛剛賣剩的,遇到你就給你吃吧。」
我不好意思,免錢的食物拿了很尷尬,她交到我手上,我盯著食物,百感交集,還是點頭道謝。
我們不熟,但偶爾會在樓下遇見,她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才七八歲。
我走進電梯,溫溫的蔥油餅氣味撲鼻,手心溫度值達心窩裡,我吞吞喉嚨,喉嚨緊緊的,逸忍住海浪般衝擊的情緒,電梯裡就像一個木箱子裝著一個孩子,我躲在裡面,獨自感受心中散發出來的酸液,直衝腦門,兩個眼睛慢慢浮上淚水,我低著頭,看著自己一身寒單,拖鞋外是沾塵的指縫,醜醜的指甲正在向我自嘲。
自從上一雙皮鞋壞了,我再也騰不出錢為自己買鞋,我穿著拖鞋騎機車送書,整天在外面流浪,風吹日曬,雙手曬黑,拼命賺錢,但是還不起房貸,卡債,幾乎快把這副皮曩拖垮,姐妹們正窮,我沒臉拉她們下水,要苦自己苦,我相信咬牙能撐過去。
但是,我已經窮到沒錢吃飯,身上只剩二十元!
回到家,開了門,我洗洗手洗洗臉,邊看電視邊吃蔥油餅,心不在焉,新聞在說什麼也沒聽進去,只知道喉嚨很緊,一塊蔥油餅吃很慢,混著淚水吞進去,暗罵自己,為什麼活到這麼狼狽?幾乎沒有退路可走!
我每天記帳,期望能把債務慢慢還清,多還一千兩千也好,我不信邪,我希望能出頭天。
不知過多久,我在地下室又遇見她,她手裡拿大包小包,好像很忙的樣子。
「我最近沒賣蔥油餅了,我家小的血液異常,已經住院一陣子。」她還是笑臉迎人,很是樂觀的人。
我還不太懂她說的意思,多問幾句,她說要等配對,等兒子的血配對,等醫院配對消息。
這下子我暗叫糟糕,難道像電视演的血癌小孩嗎?我往好的方面想,不會那麼糟,好人有好報。
之後遇見她,她說小孩有時候狀況好就可以回家生活,我想,孩子該是好轉了。
有時候會在中庭看見她的女兒和家人玩耍,笑聲響亮,小女孩戴一頂毛線帽,毛線帽兩側垂掛捲捲假髮,孩子才國小一年級,玩得很開心。
我忙碌的生活一直沒間斷,努力工作,努力還債,生活品質差到極點,但我不放棄,繼續苦撐。
過完年,已經是五月,我路過她的攤位,我看見她開始做生意,正在做準備工作,那時我欣喜,能出來工作的話,孩子應該度過難關了!
我機車停在路邊,忍不住問:「妹妹呢?應該出院了吧!」
都已經過五六個月有了,我算算時間。
我習慣性微笑著,我一直記得她給我的恩惠,三塊蔥油餅,讓我度過一頓晚餐,永生難忘。
她也是對我微微笑,樂觀開朗說:「妹妹已經走了,大概走一個月了。」
我詫異,難以置信,年前我還看見她在中庭玩得很開心,怎麼孩子就沒了!活生生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孩子才七歲呀!幼小的靈魂去哪裡啦?
我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當場在路邊哭了起來,捨不得那個孩子!
她沒哭,反倒是我哭的晞哩嘩啦的。
「妹妹跟佛祖走了,沒事,我請她的祖先帶著她,放心,也有佛祖帶在身邊,不要難過。」做媽的反而堅強向我安慰著,夠堅強。
我失態了,擦擦淚水,適才發現路邊經過的人會轉過頭看我,我匆匆忙忙離開,悲傷情緒沒辦法克制。
望著湛藍天空,雪白雲層外真有佛祖嗎?那孩子真的跟佛祖走了嗎?
回到家,我還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就算真有佛祖,我還是哭~~
若干年後,我在樓下遇見她,她依舊樂觀開朗呼喊我的名字,我笑著回應他,腦海想著那時我的困境,想著她失去孩子,想著我們都已經度過最艱難的歲月。
坐電梯上樓,我姿態輕鬆打開電腦,聽著音樂,吃著餅乾,配著水果,找巴友們哈拉閒聊。
當然,我的鞋櫃已經增加幾雙鞋,一雙打字的手白白滑滑,倦累了就去睡,睡醒了就吃,人生有點怠惰了,罷,對自己好一點~
故事講完了,謝謝各位好友支持,看看就好,不用給GP啦!
小刀下台一鞠躬~~
也謝謝隨便啦提供中島美嘉的歌曲,實在好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