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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在飯店大門口停下，「杭特˙蓋姆」拿出了信用卡來，並且在帳單上簽下了「約翰˙史密斯」這個跟卡片上一樣的名字。他走進裡頭，櫃檯的女性跟他說了聲「你好，高特先生。」然後把房間鑰匙卡遞給了他。
他用鑰匙卡來到了１４樓，但實際上打開的房間，卻是他在網路上用「漢斯˙瑪門」這個名字所訂的另外一間房。
「歡迎回來。」夕顏說。
他就坐在房間裡頭的那張藍色沙發上。
高特瞪大了眼。
但沒過一秒，他就開始笑了。
「我承認，你比我想得厲害些，這麼快就找到了我。」惡魔說。
「是瑪門老師告訴我的。」
「也就是說，你贏了他的那個小遊戲？」
「聽起來你不屑那個遊戲？」
惡魔先是哼了一聲，「那終究只是個小小的遊戲。」
「那麼，連個小小的遊戲都沒法贏的你，是不是很糟糕呢？」
「隨便你怎麼說吧。」惡魔坐了下來，兩手放在沙發的背靠上，「我不介意讓個輸家在我這裡哀嚎幾聲。」
「你趁著瑪門老師設局的時候，對我身邊的人下手，還認為自己贏了？」
「老師是當局者迷。」惡魔說，「你的弱點再明顯也不過。」
「是嗎？」
「人類的弱點永遠就在感情，只要對你在乎的人下手，你就只能求饒。」
「原來如此。」
「你不這麼覺得嗎？」
「我是這麼覺得。」夕顏從外套口袋拿出了一瓶酒跟兩個杯子來，「或許感情確實一直都是我們的弱點。」
「你在幹什麼？」
「我在求饒。」夕顏把兩個杯子都倒了酒，「至少，放過那個女孩的靈魂。」
「我對魅魔的靈魂本來就沒興趣。」
「我知道。」
「但我就是不爽你！區區一個人類，憑什麼自稱為瑪門老師最厲害的學生？」
「我不記得有這樣自稱過。」
惡魔撇過頭，露出銳利的牙齒跟像是看到某種天使般的嫌惡神情，「好吧，是瑪門老師說過，他偶爾會提到你，說什麼你多厲害，讓人聽了就煩！」
「或許這又是老師的另一個詭計，讓他的學生找上我。」
「就算是詭計也無所謂，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多有能耐。」
「失望了吧？」
「失望透了。」
「那恐怕我得說聲抱歉了。」夕顏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望向杭特，「這可是好酒，不打算喝一杯嗎？」
惡魔看了看夕顏，看了看酒杯，臉上勾出冷笑，「別告訴我你打算用下毒的這種小把戲來對付一個能夠在智力上贏過你的惡魔。」
「我保證沒下毒。老師應該有教過你如何辨識人是否有說謊對吧？」
「他是有教我們分辨謊言，但他也說過，你非常擅長說謊。」
惡魔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隻接近黑色的水晶細棍，放入酒裡攪拌了一下後，拿起來仔細端詳著上頭的符號是否有變化。
「別告訴我這杯酒懷孕了。」
「呵，很好笑。」惡魔冷冷地說，「好吧，是我小看你了。我本來還真的懷疑，你會在裡頭加點聖水之類的東西。」
惡魔拿起杯子，先喝了一口，然後揚起眉來，又多喝了一口。
「好喝嗎？」
「還不錯。」惡魔笑了，「這是什麼酒？」
「酒吞童子送給我的，我也不曉得名字。」
「這樣吧，你讓他每個月給我一瓶，持續一百年，我就放過那個魅魔的靈魂。」
夕顏笑著搖搖頭，「這恐怕有點困難。」
「好吧。」惡魔聳肩，「那你打算拿什麼交換魅魔的靈魂？」
「我先跟你說點故事。」
「少來了，你當我是誰？青行燈？我才不要聽什麼故事，而且你也不是什麼故事之王史蒂芬˙金。」
「我不是要用故事交換，只是希望你先聽我把事情說完。」
「好吧，你要說就說吧。」惡魔又喝了口酒。
「在我離開之後，老師每年會找我玩一次那個遊戲。我想這你知道。」夕顏看著惡魔點頭，繼續說道：「一開始，他總會幫我扯上些麻煩事，讓我傷腦筋，這就是他的邀請──但你可能不曉得，他總是會選在八、九、十月左右的理由。」
「理由是什麼？」
「因為我的生日在九月。」夕顏笑著，看著惡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不是什麼陷害跟詭計，瑪門老師只是用他的方式送給我一點禮物。」
「聽你放屁！惡魔怎麼可能跟人……」
「『惡魔不能跟人類當朋友』。對，幾乎每個惡魔都這麼說。但是別忘了，一個真正的惡魔，應該要挑戰一切理所當然的規則，這是老師的第一課。惡魔不該就是惡，而是超越惡，連自己的惡都要超越！」
「那都只是過於理想的謬論！」
「不，真正的謬論是，感情是我們的弱點這句話！」夕顏站起來，「因為有感情，生命可以學習同情跟同理心，我可以站在多數生命的角度思考，進入他的世界，成為他，用他的方式思考並觀察，然後找到他的弱點。老師也說過吧，所謂的七大罪，是要理解而非臣服，如果馴服了傲慢，你就可以用傲慢操弄人，同樣，其他人也就更難用傲慢來玩弄你。」
「你說這麼多，還不是輸給了我？喪家犬！落水狗！還敢叫得這麼大聲？」惡魔試著站起身，但卻發現自己有些無力。
「差不多該發現了吧？」
「你……」惡魔舉起手，搖搖晃晃地指著夕顏，「酒裡……有什麼？」
「你貪婪著自己的傲慢，於是忘了周圍的一切。」夕顏說，「惡魔害怕的不是聖經或者聖水那種外在物質，而是害怕裡頭蘊含洗滌罪惡以及寬恕的力量，因為那會讓惡魔體內的靈魂被釋放，就像血族長久沒吸血一樣。」
「到底……你到底……」惡魔發現自己的手開始乾癟。
「我想你知道的可能性應該不高，畢竟在黃昏事件之後，那已經變成了非常非常罕見的東西了。」夕顏笑著湊近他，「你聽過『慈悲三昧水懺』跟『金剛薩垛百字明咒』嗎？我特地幫你從香巴拉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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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異端之城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