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李兩人明白楊雪嬅從來不會拿與武功有關之事造謠,且自尊心甚強,如今所說之事更攸關自己的名聲,想來絕不會有假,對其所述經過,雖感匪夷所思,卻也不如起先那般當作玩笑話看待,「若是使劍的好手,那便是凌谷門、太一道,或那玄夜派了。」李桐如是說道。
郭翰豐接著對楊雪嬅問道,「虎妹對各門派武功最是熟悉,這默客的來歷,心裡可有底嗎?」
楊雪嬅搖頭道,「我雖試探過他的武功,可他使的劍自成一家,全然不是中原武林中任何一派的路數,若要說最奇怪的,那便是他對各門各派武功的透徹了解了。」
李桐百思不解地說道,「明明是一介隱士,如何卻能對各大門派這般瞭如指掌呢?」
郭翰豐也說道,「且聽虎妹說來,這默客的武功高深莫測,就我所知,有這等見識及身手的劍家高手,便只有武尊了。」
楊雪嬅當即贊同道,「見到這默客那出神入化的劍術時,我也是這麼想的。」
李桐嘆道,「俗話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雪嬅的武運向來很好,天下之大,如此世外高人也給遇見了,可有得其指點嗎?」
楊雪嬅頓時有些氣惱的說道,「黑哥哥別說了,若不是掛心著山下的大家,我還當真想向他多討教討教呢,我可是找了一天一夜,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呢。」
「你們說,這默客有沒可能,以前是武林中的一號人物,這九門正道,邪派七支之中,使劍的好手應該不少不是嗎?」
李桐對武林之事向來很是關注,聽楊雪嬅這一問,便滔滔不絕地說道,「這中原武林之中,除了剛才提過的正道門派,邪派的便是幽谷派了。」
楊雪嬅疑惑的問李桐道,「邪派的怎麼只有幽谷派?黑哥哥以前不是說過,邪派之中,還有一個當年統領邪派群雄的血月教,很是厲害?」
「雪嬅說的不錯,這血月教當年在武林之中人人聞風喪膽,其中最厲害的,便是這劍魔所使的血劍了。」
「只是自從五年前,在二代劍魔死後,這血劍便從此失傳了,血月教再沒有劍魔的領導,便漸漸式微。」
聽完李桐說的,楊雪嬅很有興趣的接著問道,「這血月教的血劍既然如此厲害,怎麼只有劍魔會?難道都沒有其他厲害人物能使?」
這時換郭翰豐搶著說道,「這虎妹妳就有所不知了,血月教的血劍雖強,但卻僅有劍魔能使,血月教創立至今只二十數年,只出現過兩個劍魔,兩人的來歷都是極其神秘,而這血劍的修練方法,更是無人知曉。」
「而這血月教,如今雖然已經沒人能使這血劍了,但卻是臥虎藏龍,其中最厲害的便是那血月五部眾了,」楊雪嬅插話道,「就是那日聽那店客說的嗎?」
郭翰豐回答道,「正是!這血月教與武林中其他門派不一樣,這五部眾與其他教中的人均是來自各門各派,每個人的武功都不盡相同,他們就是因拜服於初代劍魔才齊聚一堂,成立了後來的血月教,而正是因為如此,血月教除了劍魔獨步江湖的血劍之外,還囊括了天下武功,教中高手中人無數,更甚而後來居上,成為了武林中的邪派第一。」
「而創下血月教的初代劍魔,武林中人人稱之為劍魔,當年橫空出世並且一舉大敗武林之中各門各派的好手,這劍魔的稱號,正是因此人而來,他可也是武林中名號響噹噹的大人物呀。」
「虎妹可知道,此人是誰嗎?」郭翰豐突然故作神秘的問楊雪嬅道。
「既然你說這初代劍魔創教至今二十幾年,此人的年紀定是比我爹還要大的,就連二代劍魔的死都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我怎可能會知道這人是誰?」
「也是阿......」郭翰豐嘆道,「想當年,你翰豐哥我也只是個不知事的毛頭小子呢。」
「這血月教的初代劍魔,又有個外號是——赤寰劍魔,名字叫做冷凌子。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來歷,只知道他來自於河南一帶的一座山上,當地的人叫那山做赤寰,也是現在血月教的根據地。」
楊雪嬅聽得入迷,問道,「如果血月教真的有你們說的那麼厲害,就算沒了劍魔,沒了血劍,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樣不是嗎?」
李桐接話道,「雪嬅,你還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有一次跟著大哥走貨,在合肥城外的逍遙津畔的事?」
楊雪嬅回答道,「那好像是九年前的事了不是嗎?那一年,天下群雄齊聚盧州,可熱鬧了。」
李桐點頭稱是,說道,「不錯,那一年,本應該是武林中十年一會的百武決之期。」
楊雪嬅此時回想過去,意會起來,「我想起來了,就是那一年,正邪兩派大戰於逍遙津,死了好多人,還記得,我們的旗隊也受到波及,翰豐哥還差點失了一條手。」
郭翰豐笑道,「可不是嗎?為了咱家虎妹呀,我差點把這條右胳膊給搭上了。」
李桐接著說,「但雪嬅妳不知道的是,選在那裡的原因,也正是為了血月教。」
「血月教的第二代劍魔,人人懼怕的殺人魔王段亦衡,也是在那一年從武林中徹底的銷聲匿跡,而正因為其突然間不失所蹤,九門正道才成功的制壓住諸邪派,後來邪派諸部將這個失敗歸咎於血月教,並且內鬥了好幾年,若不是因為血月五部眾與其教眾的武功高強,現在武林中便是邪派六支,而不是七支了。」
楊雪嬅說道,「原來如此,這也就難怪了。黑哥哥,那這血月五部眾,都是些什麼人物?」
「這血月五部眾的五人,可都是大有來頭呢,這五人呢,分別是來自幽谷派的羅煞、丹頂門的九命、穀良派的殷鬼、桐玉門的歧嘯,跟其中最厲害的獨步了。」
楊雪嬅驚嘆道,「其中竟然還有來自正派的嗎,那桐玉門的岐嘯是什麼來頭?」
李桐看著楊雪嬅說道,「這岐嘯,其實正是吳掌門的兒子,吳逢正。」
楊雪嬅驚愕不語,李桐見楊雪嬅默然不語便嘆道,「這也是吳掌門生平的奇恥大辱,憤而對外宣稱他的兒子已死,更因此,跟血月教結下了不解之怨。」
楊雪嬅想起從前,曾經因為此事不甚冒犯了吳掌門,為此還受自己的父親責罰的往事,良久才回過神來,問道,「原來逢正沒死......可怎麼會跑到那血月教呢?」
「這其中的緣由,並沒有人知道,而吳掌門也是絕口不提,對外只是說他的兒子死在血月教眾的手下,知道這件事的人,實是少之又少。」
這時候郭翰豐突然插嘴道,「人家的家裡事我們也不好插嘴,吳掌門的兒子雖說背叛了師門,但在這血月教之中也並非壞事,怪只怪這第二代劍魔打壞了名聲,不然,血月教雖是邪派,但其教眾卻絕非大奸大惡之輩,想來吳掌門父子如今會如此,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起來,正道邪派之間,不過就是『道』不同而已。」
既然沒有人知道,那多問也是無益,楊雪嬅拋開滿腹的疑問,接著問道,「那黑哥哥你說那最厲害的獨步,又是何人?」
「這獨步並不是武林門派中人,據說當劍魔出世的時候,這自稱獨步的人,便已經跟在他身旁了,此人劍術高超,武藝不凡,論其功夫造詣,似乎是血月教之中最接近劍魔的人。」
楊雪嬅聽完很是興奮,說道,「獨步是嗎?想不到這血月教,竟然是個這麼有趣的地方啊。」楊雪嬅聽得意猶未盡,世間武功之事,本是她最有興趣之事,她接著問道,「對了,那其他人呢?」
「停!」
正當李桐要接著講下去的時候,旗隊的最前頭突然停了下來,走在旗隊中段的吳憑貴立刻迎上前去,楊雪嬅等三人也跟了上去。
只見隊伍的前方有一行十數人,那群人盡皆年輕女子,領頭的女子身形高挑,一頭長髮披肩,大部分都紮成了細辮子束在背後,五官稜角分明甚是好看,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神色甚是剽悍。
眾人上前見到女子無不是一驚,只見她對吳憑貴抱拳說道,「在此攔住各位多有得罪,在下孫殷殷,實是有事請教,我在這裡先向各位陪個不是。」
攔住旗隊的這一干女子並非尋常百姓,而是頗具盛名的穀良派中人,而這帶隊的女子,正是該派的掌門——孫殷殷。
吳憑貴對其回禮,並說道,「在下吳憑貴。」
聽到是吳憑貴,孫殷殷雙眼一亮,並且說道,「哦,原來是那天下第一保的二當家,江湖上人稱弓不二的吳憑貴,久仰大名。」
「不敢當。請問何事?」
孫殷殷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說,龍陽保行的二當家為人直截了當,惜字如金,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實不相瞞,最近我們在追蹤一群人,只是想問各位是否有見過?」
「孫掌門所言何人?」吳憑貴問道。
孫殷殷神色一變,說道,「是極樂教。他們有人來到這一帶,並且到處作亂,姦淫擄掠,我們查到他們似乎不久前從這裡經過,正巧碰上了保行的諸位,所以想請問你們是否有見到嗎?」
吳憑貴稍作回憶,然後問了保行眾人,但並沒有人有見過這些人,於是說道,「這一路上,並沒有見過極樂教眾。」
只見孫殷殷似乎有些失望,說道,「是這樣嗎......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擾各位了,我們這便啟程。」
孫殷殷爽快的道別保行眾人,然後轉身對身後的那群女子出聲喊道,「姊妹們,我們走了!」
「保重。」吳憑貴抱拳相送,目送穀良派一行人離開之後,見時辰已近正午,便吩咐保行眾人就地飲食,眾人將旗車安置在道旁,便各自散開來休息。
這時楊雪嬅正一邊吃著在先前的村子裡備好的餅,一邊喃喃自語,「穀良派......」回想著剛剛孫殷殷與吳憑貴的對話,雖然年紀尚輕,但見其英姿颯爽,談吐不凡,英氣勃發的樣子,明明是一介女子,與吳憑貴這等猛漢往來,卻絲毫不遜,心裡很是欣賞,「這穀良派的掌門,看起來很年輕阿,應該跟我差不多吧,居然已是堂堂一派掌門了,武功看來也很不錯的樣子,卻不知道這穀良派使的是什麼兵器。」
這時楊雪嬅突然間想起,昨日離開了岳清竹的居處,趕著下山時在山道上見到的那形跡可疑的兩人,當時因為自己正在趕路,所以無暇多顧,聽見他們說話的內容,指的似乎正是穀良派的眾人。
現在回想起來,那兩人看來便是極樂教眾了,只可惜當時沒有想起這件事,沒來得及向孫殷殷說明,也好讓她們對追查的目標有個更具體的方向。
李桐看到楊雪嬅有些懊惱的樣子,走過來問道,「雪嬅怎麼了,有什麼事呀?」
楊雪嬅見到李桐走過來,便索性開口問道,「黑哥哥,妳說這穀良派的掌門人,是個厲害人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