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世界
師
吃過晚餐經過一夜好眠的我們今日沒有出去的打算，而是留在房間裡頭學習，至於是學什麼東西呢……
「這個就是火系魔術，而這個是水系魔術。」我左手火球、右手水球的展示道。
「竟然用手就能使用魔術，亞格爾特難不成是天才？」可娜洛露出羨慕的神色。
「怎麼可能？單純運氣好罷了。況且我一開始學會魔術都還丟不出去，是在考試時看到對手的動作試了很多遍才成功。」我收起魔術看著可娜洛。
「那能不能教我？」
「要教是可以啦？但是不保證成功喔？畢竟我也是從希格薇那裡學來的。」
「沒問題！」可娜洛擺出躍躍欲試的舉止。
看著她這麼想學於是我口傳關於魔術粒子的凝聚法與元素系統的生產方法，剛開始連凝聚出一顆指節般大小的魔粒球都辦不到，但歷經不斷嘗試總算是有了成果。
「我……我成功了！」可娜洛看著自己掌心中那顆微小魔粒球露出欣慰之情。
我拍掌恭賀道：「做著好，妳總算是看到大門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元素系了。」
語畢可娜洛接著在魔粒球上追加屬性，但可惜地魔粒球似乎不夠穩定以至於在追加過程潰散開來，心有不甘的可娜洛反覆著相同過程，看到如此努力的可娜洛不想打擾到她於是我安靜離開讓她能夠集中精神。
「可格洛，你想學什麼？」我走向坐在角落的可格洛問道。
他搖頭回應道：「我不知道要學什麼……」
不知道啊……但一昧將我會的盡數教授也沒有意義，果然只能從喜歡的地方開始嗎？
「那你喜歡什麼呢？」
他靜思一會兒答道：「鐵，是打鐵。」
嗯？這年紀就對打鐵有興趣？一般來說夢想不都是些成為國王、勇者一類的嗎？
「嗯……鍛造這個我不會啊──」，我話說到一半瞧見可格洛頭已經低下過半了，於是我補充道：「要不去工匠區問能不能讓你當學徒？」，語畢可格洛仰面睜大雙眼看著我。
「咦？可以嗎？」
「沒說不可以吧？況且收不收人是他們做決定不是我。」
聽聞後可格洛綻開笑靨抱住我的腰，不過說實話這動作還真讓人尷尬，畢竟也沒有人會對我這麼做過。
我拍了他的肩：「如果想現在去，我會跟著你的，必要時連下跪都行喔！」
「下跪就不用了……」可格洛露出苦笑。
趁著可娜洛和希格薇正在研究如何正常形成元素魔術的時候我和可格洛躡手躡腳地溜出房，到了旅店外頭我倆相視而笑前往工匠區。
「這裡的防具都好棒喔……」可格洛趴在櫥窗上凝視裡頭展示的防具。
「選好哪一間了嗎？」我也跟著他的動作趴在櫥窗上問道。
他沒有立即回答，或許是沒有碰到他所想跟著學的人吧？不過也不急，反正還會在這城市多待一段時間，畢竟下的訂單都還沒完成。
我倆在工匠區裡東走西逛著但他依然沒有找到而沮喪歸去時瞧見一條狹窄的巷子，巷子裡頭能隱約傳來陣陣鍛鐵聲，可格洛聞著那聲音走了進去我也緊隨其後。
隨著逐步逼近那聲音可格洛的表情愈顯興奮，直到我們站在一扇門前駐足好一會兒──
「不進去嗎？」我盯著門問道。
可格洛嚥了口口水調整氣息，從這些舉動得以看出他的心情，可格洛伸手叩響門扉，門扉後頭的鍛鐵聲戛然而止，隨後門緩緩向裡頭打開──
「找老朽有何貴幹？要防具裝備去街上，我這不賣。」一位老人劈頭說道。
這位老人留有一臉濃密絡腮鬍、髮型呈被剪短了的白金色掃把頭、一副防風鏡掛在額頭、一身被煤炭和鐵渣弄髒燒穿的工作服、手裡拿著一柄鐵鎚，一看霎時以為是準備拿鐵鎚作勢要敲人呢。
可格洛氣勢十足大聲喊道：「請收我為徒！」，老人立刻回應：「老朽不收徒弟。」
聽到老人的回答可格洛那股氣勢瞬間消散，他的神情呆若似乎還沒回過神。
「那個老先生……」我替愣住的可格洛發言。
「誰是老先生，我還正值壯年啊！」老人氣勢浩大反駁道。
其嗓門可真像拿著大聲公說話般震耳欲聾，我的耳膜差點就被這位老人給吼破，但為了可格洛要加油才行。
「非常抱歉，我為我的無理道歉，但關於收徒一事能否在考慮一下？可格洛真的很想學習您的手藝！」
「不收就是不收，沒得談。」
「拜託！請務必收他為徒！」
語畢我當場跪地，我也說過只要為了他們三個我就連下跪都會去做，尊嚴也是需要看場合與時機，堅持著不一定能得到良好回報。
「爾特哥……」可格洛看到我的這番舉動想將我拉起，
老人似乎在為了什麼閉上眼，一會兒又睜開眼問道：「黑頭髮的，你和這個栗子色的是什麼關係？」
「受託照顧，但其實不全然如此，他是我在旅途上的夥伴、朋友、家人！」我仰面回答道。
「……栗子色，你叫什麼名子？」
「我叫可格洛。」
「冶煉之道可不好走，你做好覺悟了嗎？」
「咦？」可格洛一臉還沒會意到的表情。
「做好覺悟了嗎？」老人再次詢問。
「是！」終於明白其中含意的可格洛以宏亮之聲點頭回應。
我挺起上半身使力拍了可格洛的背：「太好了！」，他回以至今未曾有過的明亮笑靨，看樣子我的下跪也不算白費。
「黑頭髮的，你叫什麼名子？」
「咦？我叫亞格爾特。」
「亞格爾特……可格洛，你有位不錯的家人。」語畢老人轉身走進屋內，隨後說道：「冶煉之道一刻都不得停歇，馬上進來讓我好好從頭教起！」
可格洛聽聞他今後的師傅的話語後向我低頭道謝走進屋裡，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暗自祈禱可格洛能成功邁向他所選擇的道路。
「好了，也該回去了，都過這麼久了她們兩個也早就發現了吧？」我喃喃自語著。
我起身踏上回旅店的路途，隨著與工匠區的距離拉長其打鐵錘鍊聲愈是遙遠，在街上走動的我耳聽著路人的談話聲與鳥鳴聲，平時很少去注意這些但現在隻身一人的我得以享受著獨自的氛圍感。
「亞特哥──！」
「嗯？那不是──」
我看見遠處有著一道嬌小、頭頂耳朵的人影往我這裡跑來，她一面揮著手一面大喊讓路人紛紛望向重複這一舉動的她，我無奈苦笑的漫步走向她直到彼此站在面前。
「亞特哥真是的，竟然就那樣偷溜出門！這讓身為侍從的我如何是好？」希格薇不停抱怨抗議著。
「抱歉、抱歉，因為要幫可格洛一點事情再加上妳跟可娜洛都在專注魔術上所以只好這麼做囉。」
「嗚……那下次要出門時要讓我跟喔？」希格薇楚楚可憐注視我。
「嗚……不、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了啦！」
擋不住攻勢的我與得逞的希格薇形成對比，無奈之下答應這個條件的我只好帶著希格薇返回旅店，路途上也打聽可娜洛的魔術學習進度。
「我們回來了。」我推開旅店房間的門。
「喔？亞格爾特你回來啦？希格薇妳找到他了？」坐在床邊背對門的可娜洛回頭說道。
「是在街上遇到的。」
「是啊，邊喊我的名子邊揮著手跑過來想不注意都不行啊……」
可娜洛乾笑幾聲後繼續埋頭練習魔術，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般抬頭問道：「可格洛去哪了？怎麼沒一起回來？」
「關於這個──」
我向可娜洛交代了關於可格洛拜師學藝的事情，一開始她很著急的想跑出門把他接回來但被我給制止，經過我那話術不佳的勸導後總算認同此事，不過我卻遭到可娜洛以「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先跟我談過呢？」為由痛罵一番。
「總而言之在執行前要先跟我們談過才行，知道嗎？」可娜洛雙手叉腰哼氣說道。
「是……」我低頭反省著自己的過錯。
明明我的年紀都比妳們都還要大啊？為什麼反而是我跪坐在這備受教訓呢？反正也只能理虧了。
「唉，但是我也錯，我沒有注意到可格洛的想法。」
「沒那回事，你們姊弟倆都有各自的想法與道路，只要不偏離我都會想辦法支持，但要是偏了我也會硬是矯正過來所以不用擔心。」
「那就拜託你了……亞爾哥。」
「嗯？怎麼突然改稱呼了？」
「沒什麼，只是一直直呼名諱很沒禮貌罷了。」可娜洛神情羞澀地撇過頭。
這下子我的名子已經被這三個孩子給幾乎以各種方式叫過一遍，下次如果有新成員加入會不會又有什麼新叫法呢？一想到這我的頭稍微痛了起來。
「那可娜洛妳的魔術學得如何？」
她哼笑道：「你看！」，說著她雙手各釋放出火、水、風、土四種元素魔術，土元素必須在有土壤的地方才得以施放因此手上有放些房間內盆栽的土才對。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可娜洛：「已經到可以雙手各釋放出四種元素嗎？我的程度太差了……」，我跪俯於地痛恨自己的程度之差。
「用、用不著這樣啦，我也沒有說很厲害喔？我相信亞爾哥一定能變得比我還強。」
此時我僅回以苦笑，究竟在這段時間裡她們倆到底進行了什麼樣的訓練？照這樣下去我恐怕會成為四人中最弱的人，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變強才行！
之後我獨自進行著魔術的控制與多重元素凝聚法，但卻立即碰到難關，還好已經學會多重元素的可娜洛將要訣教給我，這段過程希格薇也同樣在學習元素系魔術的課題。
「嗚喔──！怎麼樣？」我吃力維持手中的魔粒球。
可娜洛驚訝拍手道：「好厲害！為什麼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學會？」
我吃力露出微笑，憑感覺做事可是我唯一擅長的辦法，如果只說理論的話我一定會睡著且辦不到，但如果是以感覺帶些語言去描述我就有辦法執行。
「但是一直維持這樣真不容易……感覺只要一鬆懈就會立刻散開。」
「已經很厲害了，我的話最多維持三個小時，但是亞爾哥已經維持五小時了！」
「是、是嗎……？不過我已經──啊，不行了。」我手中的魔粒球瞬間潰散連影子都不剩。
此時我聽見門外有著沉重的腳步聲正慢慢走向我們身處的房間，我移動到門旁手心凝聚好一顆水球做準備，當門上把手開始轉動並推開時──
「看招！」
「嗚哇！」
我手上的水球僅差數毫米就直接砸在對方身上，當我定睛一看發現對方是……
「可格洛？怎麼這麼晚回來啊？你的樣子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啊？」我收起水球問道。
這時的可格洛臉頰凹陷下去、眼神猶如死魚般無神，明明才去不到一天時間這孩子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沒有，摩革師傅的教育方式非常嚴格，我因為是初學者總是跟不上進度所以……」說著可格洛走進房間上半身趴在床鋪上。
摩革大概是那位老先生的名子吧？看樣子那位老人家的教法屬於斯巴達型啊。
「還吃的下飯嗎？不行的話我去請廚房準備些不用咀嚼的吧？」
他舉起半條手臂揮動手掌：「沒關係，讓我……休息一下……就好。」，語畢可格洛陷入沉睡，那種傳授方式相當消耗體力吧。
「我們先去吃吧？等等我會去跟廚房說可格洛的份換成容易食用的。」
我們三人走出門準備下樓時我看到可娜洛回到房間拿了一條被子蓋在可格洛身上並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儘管我不知道她說什麼但大概是「你辛苦了」之類的話吧？就算我聽覺再好偷聽些私人的祕密可不好啊。
來到餐飲區的我們三人僅點了幾道炒蔬菜和清湯，先前都吃有魚有肉而現在卻吃著如此清淡的原因我想大概有不用多說，在就坐前我向櫃檯老闆提出要廚房幫忙準備可格洛的份，老闆一口答應我的要求，大概他也看見可格洛回來時的臉色了吧？
「嗚……沒肉，好難過。」希格薇無力的咀嚼著炒蔬菜。
「抱歉，因為我點了這些菜所以……」可娜洛滿臉歉意的咀嚼著。
「就當肉吃太多改吃菜換換口味就好了，只要可格洛能趕快適應說不定就能換回之前的菜色啦。」我嘴角上揚一手撐著臉頰。
「可格洛……你要快點適應啊，這樣吃飯感覺好奇怪。」希格薇看著原本可格洛坐的位置。
是啊，你要快點適應不然可娜洛和希格薇感覺都很沒有精神啊……
在簡單收拾完桌上飯菜後我先讓可娜洛和希格薇先行回房，而我則坐在餐飲區發著呆。
「小伙子，你的家人還好吧？」旅店老闆走了過來坐在我的旁邊。
「老闆啊？也不能說好吧？畢竟第一天當人學徒啊。」
「當學徒啊，這麼小的孩子就當別人的學徒還真是辛苦。」
「的確是。」我附和道。
「不過那孩子之前的經歷應該很辛苦吧，在遇到你之前。」
「老闆，你的注意力很可怕喔。」說完老闆發笑數聲。
「不只那個孩子，其他人也都是一樣，我想在遇到你後對他們有著不少改變吧？」
「才沒有，我和他們認識也才幾周而已，談不上改變。」
「這也不一定，只要遇到對的人就算只有幾天也能夠改變一個人。」
對於老闆的一番話我對此有所認同，但唯有一點我仍然沒遇上，那就是遇到對的人，也許是我還沒遇上對的世界吧？
「老闆，你有小孩嗎？」
老闆瞇著眼：「有過，還娶妻生了個女兒，但前段時間和妻子一同外出採集店裡所需的食材卻碰上魔物，最後……」，說著老闆掩面不再多語。
「抱歉……」
「用不著道歉，只是他的女兒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母這讓我這個做爺爺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老闆，如果那些傢伙不在了你的孫女會開心嗎？」
「我想不會，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從那些傢伙手裡拿回一樣東西。」
「是什麼？」
「是帽子，一頂我的孫女在上頭縫上花朵的帽子。那頂帽子原本在我媳婦身上但被發現時卻已經不在。」
「這樣啊……那我去幫你拿回來吧？」老闆聽聞後顯得困惑。
「雖然你已經是冒險者了，但讓你這麼個孩子去做危險的事……」，我伸手制止他後續的話說道：「我只是去拿回來物歸原主罷了，別多想。」
語畢老闆站起身向我低頭鞠躬，我大致能明白這是像我申請委託的意思，我以笑容回應後老闆拿出一杯熱茶放在我的面前，我拿起茶杯稍微吹涼裡頭的茶一飲而盡。
喝完茶走上樓打開房門後發現三人正坐在房間內有的桌椅圍成一圈，他們的臉上透露出一股躍躍欲試的神情。
「你們怎麼──？」
希格薇搶先插話道：「明天要去執行任務對吧？亞特哥你可別丟下我喔！」
「我學會魔術可不是為了好玩，也讓我幫忙！」可格洛正色看著我。
「雖然我沒有戰鬥能力，但我明天一定會拿出能幫助大家的裝備！」恢復點體力的可格洛倚靠在椅子上回應道。
「這可不是去玩喔？」我面露嚴肅之氣問道。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立即點頭回應，沒有說服他們的我也許很渴望他們能夠幫忙吧？儘管生與死僅一線之隔，生命結尾之日何時到來我們都不知道，但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將生者與死者間擁有強烈牽絆與回憶之物奪回。
今日的月色似乎稍顯黯淡，明天不曉得會是什麼樣子……
─To Be Continued─
創作內容
ＯＮＷＬＯ唯新人生 第十世界．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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