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晚……晚、安……」
「嗯？啊，晚安。」好奇怪呀，我是不是因為太累，所以看到幻影了。不，這應該是幽靈才對。只是感覺太過寫實，我竟然沒有感到任何恐懼。
朱紅色的眼眸閃耀著怯懦，但相當有精力。一直以來乾淨俐落的藍髮變成像銀河一般充滿光澤的及腰長髮。臉型與我所知的她沒有差多少，只是看起來更為稚嫩消瘦，最重要的是前面那兩顆原先不斷彰顯存在感的巨大果實消失了，變成和銀絲貓一樣悲劇的扁平公主。嗯，應該是不同人。雖然靠著胸部辨別的我有一股說不出的悲哀感，但這絕對是不同人。
「請問妳是……？」
我露出笑容。可能是被老媽帶回來迷路的孩子吧，不然不會出現在家門口。
「……不記得……我了嗎？」
然而，這名女孩的這句深沉的話語卻讓我的表情瞬間僵硬。嗯，果然是幽靈吧。啊啊，真是討厭，白天已經夠慘了，晚上還被可愛的幽靈纏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人，您的臉色相當蒼白。」身旁的銀絲貓歪著頭。
「妳在胡說什麼，這世界上才沒有幽靈，我根本不會怕好嗎？」
「主人的身體在發抖。」
「妳看錯了吧？這這這這這這這只是因為今天太累的副作用。」
「主人結巴了。」
「啊？耳朵沒問題吧？絕、絕對是聽錯了！」
「喔……」
「妳那懷疑反抗的眼神是怎樣！？」
哼，區區幽靈我才不怕呢。今天一度在死亡中徘徊的我，早就練就出一顆鐵打的心，說我害怕的人絕對是自己在害怕。
「一……作哥？」
此時，幽靈握住了我的手。嗯，之後我就沒有記憶了。不，絕對不是你想得那樣，什麼被嚇到昏過去這種不像男主角該有的英勇一定是你們的錯覺。
＃＃＃＃
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在輕微晃動，於是我慢慢睜開幾乎要黏住的眼皮。
房間沒有開燈，窗戶外的景色還是一片漆黑，看來現在是半夜。話說回來，我什麼時候睡著的？腦袋中似乎沒有上床就寢的印象……等等，有一個印象……好像看到什麼驚悚的東西……
「唔嗯……」
嗯？奇怪，身邊好像有人？滿頭霧水的我悄悄掀開棉被，心裡想著該不會是哪個妹妹睡迷糊所以睡錯床了吧——
那是一個藍色長髮披散在我身上的年幼女孩。
「咦？奇怪？這傢伙是——」
我的腦袋突然像是被電到一半，不久前的記憶按下開關，全部都想起來了。
「幽、幽靈……」
如此這般，我的記憶在這裡中斷，好像是翻起白眼昏過去了吧。總而言之，我似乎被恐怖的幽靈附身了。
＃＃＃＃
早上，現在是早餐時間。
可能是大運動會剛結束，為了犒賞孩子們的辛勞，今天的餐點有點豐盛。
培根、生菜沙拉、馬鈴薯泥、火腿、香蒜麵包、薯餅、肉餅、班尼迪克蛋、法式吐司、炒蛋、荷包蛋、蛋捲、香腸、乳酪、煎餅、咖啡、果汁、牛奶……滿滿的美式風格，話說這量未免也太誇張了吧，根本吃不完。
不過比起早餐，有一件事更讓我在意。
「哈呣哈呣哈呣……」
……幽靈在吃早餐。這是怎樣，好可怕。
「這吐司加了起司好好吃！」
小夏專注地咬著吐司，似乎沒察覺到坐在對面的幽靈。
「這、這香腸……唔唔，太美味了……」
小柚用相當色情（哥哥視點）的技巧吸吮著香腸，感覺也沒發現旁邊的幽靈。
「呵呵，媽媽今天特別有幹勁唷！」
坐在主人位的老媽一臉癡態地望著可愛女兒們的吃相，看起來也沒注意到幽靈。
我心裡突然浮現了一個讓我不想面對的事實，該不會……不，難道說只有我看得到幽靈嗎！？
嗯，果然是被附身了吧，這不管怎樣想一定是被附身了。
「我說，老媽。」
我一臉嚴肅地盯著已經拿出相機在偷拍的母親。
「怎麼了，笨兒子？」
「希望妳可以認真聽我說一件事。」
「說吧說吧。」
「我……好像被幽靈附身了。」
「……」
「不要用那像是看到可憐孩子的眼光看著我，這是真的！」
「呵呵，女兒們可愛到快讓媽媽升天了～」
「不要無視我啊！」我知道這種蠢事不會有人相信，但我真的看到了，而且還是一臉津津有味、露出滿足表情的貪吃幽靈！
「那個，小夏。」
既然老媽不相信我，那就只能換人。
「嗯？哥哥？」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妳。」
「重要的事……？」
「哥哥好像……看到幽靈了。」
「真的嘛！是幽子小姐嘛！」
「幽、幽子小姐？」
「昨晚的連續劇有出現幽子小姐唷！她在被陰陽師消滅前告訴各位觀眾『我還會捲土重來，看著吧！下次我要找多金的男人附身！榨乾他！』，哥哥被幽子小姐看上了嘛！哥哥的金錢要被吸光了嘛！人家想要幽子小姐的簽名！」
「不，不是幽子小姐。」
「這樣啊，那哥哥可能是腦袋生病了，要好好注意喔。」
「……」比起幽靈，我更在意小夏的教育，果然還是禁止她看連續劇吧，總覺得妹妹好像離我越來越遠，思想出現明顯代溝。
「呃，小柚啊……」
不管如何，幽靈還是很可怕，於是我又繼續找下一位。
「什麼事？哥？」
「妳相信幽靈真的存在嗎？」
「啥？哥你問這幹嘛？」
「這只是假如啊，真的是假如……假如哥哥現在看到幽靈了，妳會相信嗎？」
「哈哈，哥不要開玩笑啦，當然是不相信啊。」
「也是呢……」孤立無援，這個家好冷漠。我重新望向狼吞虎嚥的幽靈，難道大家一點都沒有發覺嗎？明明還沒碰的食物，卻正在一點一滴減少。
「嗯……？」
幽靈突然發現我在看她，可愛地歪著頭。
「……」
怎麼辦，可以對話嗎？只要好好溝通，她就能成佛了嗎？還是說，已經變成惡靈還是怨靈之類的可怕存在？不管怎樣，好可怕。
＃＃＃＃
早餐結束後，我待在房間抱頭嘆氣，一看到眼前堆成山的文件就讓人垂頭喪氣，這些文件全部都是這次大運動會的報告……還有抱怨。幸好大家看到的事實僅有奇怪人士闖入比賽場地，造成多名選手暈厥，所幸沒有人……不，有一個人，那是一個永遠在我腦中刻下笑容的堅強女孩。
她的一切，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嘻嘿嘿～」
沒錯，真的想忘也忘不了，腦中的她如今卻像是實體化，活生生出現在眼前。
「……」
我拿出印章，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但壓力卻是平常的好幾倍。沒辦法，當有一個幽靈一直對著你傻笑，不會覺得毛毛的人才不存在！
怎麼辦，書店有賣除靈攻略本嗎？這麼說來，我記得＜樂園小貓＞內好像有一個少女專門研究靈異事件，果然該去拜託她嗎？可是隨便除靈真的好嗎？萬一這傢伙其實人畜無害，結果因為除靈失敗，變成要向我索命的惡靈不就糟糕了。說到底，為什麼我會被幽靈纏上啦！可惡！
「吶，銀絲貓……」
我向幫我整理文件的銀絲貓搭話。
「什麼事？」
「妳看得到幽靈嗎？」
「……主人，腦袋裝水不代表都是水。」
「妳直白說我腦袋進水不就好了！啊啊，可惡！」
連銀絲貓都瞧不起我，沒有比這個更讓人生氣的事情了。不管啦，幽靈的事情就先丟著吧，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今天不全力以赴，這堆文件絕對消滅不完。
好，工作吧。
「盯～」
工作工作工作。
「盯～～」
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
「盯～～～」
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工作——
「……」
不行，被用力地盯著。那道目光不知怎的讓我全身有如被羽毛搔癢似的，難以專心，崇拜、愛意、憧憬……感覺包含著這些鮮明的感情。
「啊……嗯！」
與我對上眼的幽靈不知道領會了什麼，朝我這邊走過來。不不，我沒叫妳呀。結果才走沒幾步，幽靈被散落的文件堆絆倒，整個人朝我身上壓了過來——
「噗嘎！」
那顆頭不偏不倚擊中我的心窩，連帶幽靈的重量，我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後腦勺撞擊地板的聲音格外響亮，痛到我都快忘記自己是誰。
「主人？您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向後倒？該不會是鬼壓床吧？」
就是那個該不會，不過這與我想像中的鬼壓床好像不太一樣……
「主人，請把褲子脫下來，銀絲貓這就為您收驚。」
「給我住手！妳的『收驚』絕對不是那個收驚對吧！」
「唸法一樣但效果一樣，都可以讓人忘記煩惱。」
「這樣啊……但是最會製造煩惱的人就是妳呀！」
「被主人誇獎了，好開心。」
「……」
總、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比這隻臭貓更好更能幹的秘書，最好是像女僕貓那樣善解人意的類型。
話說回來，這個女孩真的是幽靈嗎……？
暖暖的、溫溫的，身上散發著妹妹們常用的洗髮精味道，緊貼在胸前的是鼓動的心臟，簡直是活生生的人類。不不，這根本是如假包換的活人吧？可是不知是哪裡不對勁，大家好像都看不到她。難道說這傢伙會隱形嗎？能看到她的人只有我一個？唔，搞不懂，完全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啊唔唔唔唔……」
我將懷中眼冒金星的幽靈移開，將她抱到床上。
正面看著她，更讓我覺得與那位名字叫做空的女孩有令人訝異的相似，有種她們是同一個人的感覺。可是，很多地方有微妙的不同，例如這個即使胸口高低起伏也不會搖晃的胸部，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
「應該是……不同人吧？」
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回到剛剛的位置，拿起印章繼續工作。
＃＃＃＃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傍晚，原本疊滿的文件如今一張都不剩。
我的右肩膀僵硬到連稍微轉一下都會感受到痠痛，要是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我的手會完全廢掉。真是夠難受的，真不想工作啊。
「嗯……！」
我眼前的幽靈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跑到我身後，伸出手按壓著肩膀。
「哦哦，這是……」
雖然手指傳來的力道稍嫌微弱，但卻不會傷到肌肉，也舒緩了痠痛。有種被人細心呵護的感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有受到治癒的效果。
「啊……啊啊……那邊……右邊一點……對……真不錯……」
沒想到幽靈這麼好用，感覺被附身應該也不是壞事，乾脆就這樣定案吧。
「呼……真棒……就這樣保持下去……呼哈……」
有種像是工作完喝了一杯好酒一樣……儘管我沒喝過酒就是了，但我覺得應該是差不多的狀況。
就在此時，銀絲貓在我背後發出聲音。
「主人，您怎麼了？發出色色的聲音是在引誘銀絲貓嗎？」
「什麼色色的聲音……啊啊……只是覺得肩膀有點僵硬而已……」
「是嗎？那銀絲貓就來代勞一下，這也是身為秘書的責任。」
「呼……那就交給妳了……」
原本遊走在我肩膀上的輕柔手指默默地離開，讓我覺得相當可惜，但馬上又有新的觸感，這大概是銀絲貓的手指吧。
「那麼失禮了……捏。」
突然間，我聽到啪嘰的一聲，清脆到會讓人忽略……咦？啪……嘰？
「咿呀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人真是的，肩膀這麼硬，不活絡活絡一下可不行。」
「痛痛痛痛痛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人您看，這裡硬硬的，不捏軟一點可不行。」
「妳確定只有捏軟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奇怪，這個特別硬的地方是什麼？真難辦，打碎吧。」
「那是骨頭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人，在銀絲貓的巧手之下，肩膀就要重生了。」
「不只肩膀整個人都要重生了痛痛痛痛痛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加油，主人，只要撐過這段時間，您的肩膀就會和史萊姆一樣柔軟。」
「不要隨便對人家的肩膀進行改造工程咕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啊，不小心捏爆血管……不過是主人，應該沒差吧。」
「什麼叫做不過是主人，快點給我停手聽到了沒有痛痛痛痛痛痛痛！？」
「誒～～～再一下下嘛，就快把硬硬的東西弄軟了～～～嘿❤」
「不准用撒嬌情色的口氣描述這可怕的事情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肩膀受到毀滅性打擊後，的確感覺不到任何痠痛，取而代之是永無止盡的真正疼痛。昨天的衰運……沒想到今天還延續著。
＃＃＃＃
晚餐時間，精疲力盡的我攤在椅子上。
不僅沒有胃口，反而還因為頭痛劇烈覺得有點想吐。銀絲貓那個臭傢伙完全做過頭了，不知道下手輕重，我可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類，不要隨便把超能的力量用在我身上，豈不是要人去死嗎！？
「哈呣哈呣哈呣……」
和白天一樣，幽靈依然無視份量不斷消滅桌上的食物。
身體明明那麼嬌小，那堪稱無底洞的食慾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話說被吃進去的食物會消化掉嗎？該不會直接進入未知的冥界什麼的……
「哈……真是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餐桌旁的家人絲毫沒有發覺到食物減少，這現象已經不能用幻覺來形容。
時間過得很快，等到我發現自己在發呆時，人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一旁的小夏正咬著當作零食的水果乾，目不轉睛盯著劇情亂七八糟的連續劇。
昨天的疲勞感覺沒有減輕的跡象。不對，應該說身體比起昨天還沉重，渾身虛脫無力，今天乾脆早點洗澡早點睡吧。
拖著不太想動的腳步，我回到房間拿出換洗衣物。
現在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使用浴室，小柚和小夏經常都是兩個人一起洗澡，據說一邊泡澡一邊進行姊妹交流是相當愉快的一件事，但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畢竟目前這個家不會有可以和我一起洗澡的對象。雖然小時候有和妹妹們一起洗過澡，可是三個人都長大了，要是能繼續和妹妹們洗澡……我當然非常願意，可惜這樣只會被當成變態，萬一惹火妹妹們就不好了。
大概是腦袋轉動的速度很緩慢，所以我沒注意到「浴室有人」這件事。
「……誒？」
等到我注意到時，才發覺大事不妙。眼前的物體是一個人型，而且是一名身上一絲不掛的年幼女孩，沾染水氣的藍色長髮如粼粼河水一般。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霧氣那麼恰好擋住了重要的部位，但剛出浴後的紅潤肌膚一覽無疑，看起來消瘦的四肢卻意外帶著健康的色澤。
「呀……」
朱紅色的眼珠子藏不住膽怯，動搖地看著我。
「……」
嗯，這該怎麼辦才好，雖然是幽靈，但還是一個女孩子，這樣大喇喇的直視，根本是犯罪的行為。
「呀……唔……」
幽靈的嘴巴像是金魚搬開闔，簡直像提醒我已經快要到達臨界點一樣。
糟糕糟糕，這時候必須想點辦法。我想想……總之先安撫對方的情緒？好好說明自己並沒有偷窺的惡意，我相信一定可以獲得諒解。如果不行的話，還有下跪求饒這個堪稱萬靈丹的選項。沒什麼，丟掉羞恥心對我來說是小意思。
「那、那個……」
「……哥，你準備要進去了嗎？我忘記告訴你有——」
就在我準備開口解釋的瞬間，浴室的門被小柚打開，原本嘟噥在口中的話，隨著全身僵硬的我和佇立在淋浴間一臉混亂的幽靈而停止。
「……哥。」
過了幾秒鐘，一股不像是人間該有溫度的口氣傳來。
「不，等等，我要解釋一下。」
「……解釋？」
「不不不，拜託您先收起那可怕的眼神，這真的是一場意外！」
「偷窺別人洗澡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吧？」
「我、我根本不知道裡面有人……等等，小柚妳看得到幽靈……？」
「都已經過了快一天，還沒發現那是真人嗎？」
「誒？」
「哥的神經真的是比我想像中還大條，作為妹妹實在感到十分丟臉。」
「……咦？什麼？」
「不過哥哥的過失就是妹妹的失誤，因此我只能負起責任重新教育一下哥。」
「等、等一等，小柚妳要——」
在我眼前的物體已經不能稱作妹妹，而是眾多惡夢的集合體。今晚，天条一家浴室響起了淒厲的尖叫聲，一度造成附近鄰居的恐慌。
＃＃＃＃
晚上九點鐘，天条一家全員在客廳集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銀絲貓和女僕貓理所當然地坐在我旁邊，明明是兩人座沙發，卻硬是要擠過來，但目前事關重大，我也不想浪費多餘的力氣吐槽。老媽笑咪咪坐在單人沙發上，兩個妹妹則是包圍著一度被我當作幽靈的少女，一同開心坐在三人座沙發那邊。
這次的集合號召人是我。
「老媽……妳應該會好好跟我解釋對吧？」
我忍著全身痠痛，充滿血絲的目光惡狠狠瞪著輕鬆自在的母親。
「哎呀哎呀，真可難倒媽媽我了～」
「不要給我錯開話題。」
「總而言之呢，今天開始這孩子會正式入住我們家，以後要一起生活了唷～！」
「……不要跳過過程直接給我說結論啊喂！」
誰管她會不會住在我家，現在我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為什麼這個女孩會出現在這裡？如果只是單純的親戚借住就算了，但是小夏剛剛——
「嘿嘿，空空，以後我們就是家人了喔！」
沒錯，那個名字不應該是出現在這裡的名字。
那個名字是屬於一名消失的女孩，在最後尋求到渺小幸福的女孩。
「唉～～～真拿你這孩子沒辦法。小柚柚、小夏夏，妳們先帶小空空回房間去睡覺，她好像有點睏呢。」
發現空空的眼睛幾乎快要閉起來，小夏和小柚點點頭，領著空空慢慢離開客廳。老媽的用意很簡單，接下來說要說的話不能給她們兩人聽到。
稍微沉靜了一陣子，我慢慢開口。
「空空她……應該已經不在了對吧？那現在待在家裡的這個人是誰？」
死而復生，這種事絕對不可能，哪怕是超能力者都難以辦到。應該說，要是真能夠辦到，那會顛覆這個世界。
「呵呵，是如假包換的小空空。」
「……」我挑起眉頭，重新瞪著似乎想要四兩撥千金的老媽。
「哎呀哎呀，火氣也不用那麼大。要解釋的話……媽媽我想想……對了對了，就從這裡開始吧。小作，你對於之前聽到的『假貨』難道都沒有想法嗎？」
「這麼說來……」那個白袍大叔，一開始就說空空是假貨……然後之後有一段關於空空母親的記憶流了進來，好像跟＜魔女＞進行了什麼交易……等等……
「仿生人偶……？」
我不由自主將這個名詞脫口而出。
「還記得事情就好說了，在運動會期間與你們相處的空空是寄宿著本人意識的仿生人偶，並不是真正的身體。」
「可、可是……」
「我知道小作想說什麼，空空已經在你眼前消失了對吧，但那不意味著死亡，而是回歸於原本的肉體罷了。」
「呃，也、也就是說……」
「媽媽我找到空空的所在之處，就這樣將她領了回來。」
「……」真是輕描淡寫的說法，感覺好像有解釋我的疑問，但又覺得哪裡缺了一塊。大概只是直覺，老媽可能隱瞞了什麼。
「那孩子還沒習慣原本的身體。為了彌補營養不良的狀態，最近食慾也特別好。不過聲帶方面有點受損，已經找人幫她治療過，大概在過一段時間就能完全開口說話，目前僅能發出幾個簡單名詞的拼音。總之呀，慢慢步入正常生活是遲早的結果，你這個哥哥也要好好照顧她……不過偷窺洗澡什麼的還是要忍耐一下唷，感覺不太好呢。」
「不要說得好像我很想偷窺別人洗澡一樣。」那是一場不幸的意外，而且說到底根本就沒人告訴我有人使用浴室……不對，等等……
「話說回來，今天一整天妳們到底在玩什麼？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講清楚？」
明明空空不是幽靈，但每個人都彷彿看不到一樣，不知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因為……怕鬼的小作很有趣，大家一不小心就上癮了～而且這個有趣的點子是小銀銀提出來的唷。哎呀呀，沒想到都這種歲數還會害怕幽靈呢。」
「……」
我猛然盯向坐在我左邊的銀絲貓，結果她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轉過頭去。這隻可惡的臭貓，總有一天一定會讓妳付出代價。
「小空空正式入籍我們家，以後可是你的新妹妹，要好好愛護她唷——」
「知道了啦，真是的。」
「呵呵，不論是對你，還是這座城市……她會成為你最強的王牌。」
「啊？什麼？」
老媽留下一段耐人尋味的話，便離開了客廳。……最強的王牌？什麼意思？
算了，反正這算是一件值得恭賀的喜事，空空的幸福之路看來還可以持續好一段時間。我……原來沒有失敗嗎？還是說被老媽救了？感覺答案相當模糊。
我所構築的幸福計畫，並不是別人輕輕碰一下就會消散的軟弱之物。
但是，現在的我還不成熟……不是我自誇，比任性我有絕對自信，可是卻沒有支撐這個願望的力量。沒錯，軟弱到讓人可悲，被人當作紙上談兵我也無言以對。僅有毅力是無法完成任何事情，我還必須變得更強……有一群正在暗中蠢動的可怕傢伙盯上了我，為了致我於死地，說不定他們會不擇手段，難保不會再次出現類似空空一樣的犧牲者。
「……下次……下次一定會讓你們那群傢伙知道……」
大概是聽到我不經意的呢喃聲，銀絲貓和女僕貓的身體輕輕靠了過來。
……是啊，我有一群夥伴，一群可以讓我「利用」的夥伴。為了我自己，也為了他們，就讓我們繼續貫徹這條道路吧，就算此路前方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話說回來，我印象中……空空的身體不是有問題嗎……？
「嗯……算了。」
既然空空看起來沒有問題，那大概不要緊了吧。
可愛的幽靈
創作內容
輕小說 (0)
